早飯時間在這勉強算得上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早飯過後,燭台切接過了沉月的出陣名單,當他打開紙張看到裏麵的人員安排時愣了愣,神色複雜的看了沉月一眼,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按照名單向大家宣布了上麵的安排。


    “廚當番:鶴丸國永、明石國行;馬當番:前田藤四郎、愛染國俊;洗衣當番:螢丸、一期一振;畑當番:三日月宗近、和泉守兼定;掃除當番:歌仙兼定、鯰尾藤四郎;切磋:石切丸、獅子丸。以上是內番名單,下麵是出陣名單:遠征:江雪左文字、厚藤四郎、浦島虎徹、今劍、大俱利伽羅、鶯丸,隊長江雪左文字。一隊出陣隊伍:笑麵青江、太郎太刀、骨喰藤四郎、燭台切光宗、秋田藤四郎,和……加州清光,隊長,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名字一出,原本還一臉平靜的眾刃同時臉色微變,憤怒、諷刺、厭惡、等各種負麵情緒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上座的沉月身上。沉月隻冷淡的回視了一眼眾刃,在名單念完後沒多說什麽就離開了食堂。


    “嘖,才第一天就這麽迫不及待了嗎?人類果然都一樣的,虛偽又狠毒。”


    “……哎”


    身後,有誰用著嘲諷厭惡語氣的說著,又有誰幽幽歎了口氣,而這些沉月都一一拋諸身後。


    狐之助還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被激起情緒的大部分付喪神們,又看了看已經離開的沉月,掙紮了一會後它還是跑了出去跟上了沉月。沉月一路朝著房間方向前進,快要走到天守閣時,狐之助終於忍不住喊住了她。


    “審神者大人,雖然您第一次作出陣人員安排狐之助不應該多插手,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你安排的出陣人員裏有一名是重傷人員。昨天跟您說了,安排重傷的付喪神出陣是屬於惡意碎刀行為,是會受到政府的警告的,超過三次會直接被剝奪審神者的職位遣送會現世。”


    “重傷?”


    聽到狐之助的話沉月猛地停下了腳步。她站在原地微微蹙了蹙眉,難怪方才那群付喪神這麽激動,原來她無意中戳中了他們的痛點嗎?她努力翻動著記憶回想著她到底安排了哪位重傷的付喪神上陣,數秒後,無果。


    “誰?”


    “……審神者大人,是加州清光啊!昨日他與小夜左文字一起襲擊了您然後您把他們一起打成重傷送進了手入室了啊,這事您忘記了嗎?”


    “……”這事她沒忘記,但這刃長什麽樣的……還真是忘記了,畢竟本來就臉盲的她要讓她一下子記住整個本丸47振刀劍的名字和樣子,那可是真是沒個一年半載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然後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審神者大人,您去哪裏?”


    “手入室,你不用跟過來了。”


    手入室離天守閣有段距離,待沉月找到了手入室時已經有別的刀在裏麵,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對話。


    “小夜,加州先生,抱歉,今天食堂裏出了點事所以來晚了,我現在就給你們換藥。”


    “……該說抱歉的是我們啊,之後還要麻煩藥研你經常來給我們手入換藥。”


    “說什麽呢加州先生,大家都是同一個本丸裏的同伴啊,這不是應當的嗎?而且,以前我們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


    “……那個,加州先生,有件事需要告訴你,就是今日出陣——”


    “唰——”


    藥研的話還沒說完,障子門突然唰的一聲被拉了開來,屋內的三刃驚得轉頭看向門口,隻見他們昨天才來的新審神者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清冷的目光劃過藥研,在小夜身上停留了兩秒,最終落到了那位白發赤瞳的打刀少年身上。


    “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愣了一下,抿緊了唇沒有回應。


    沒有否認那就是承認。確定了目標,沉月關上門走進去,然而還沒來得及靠近床邊卻被一旁的藥研給攔了下來。


    “審神者大人。”藥研起身站到了沉月與加州清光之間:“審神者大人來這裏做什麽?”他的手有意無意撫上了腰間的短刀,語氣聽似恭敬,但其中的警惕與警告不言而喻。


    沉月並沒有理會眼前這位個子不高氣勢卻不弱的小正太,她直接越過藥研走到了加州清光床邊拉起一旁的凳子坐下,然後伸手。


    “藥,拿來。”


    “???”清光被沉月的動作和話給弄得一臉懵逼,但也依然沒放鬆警惕緊繃著身體盯著她。


    藥研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從沉月的話語和動作中讀出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頓時有些驚訝:“審神者大人的意思是……要替小夜和加州先生手入?”


    “不然呢?不是我親手手入能瞬間好起來嗎?把藥拿來。”


    “……”所以你替他們手入跟藥到底有什麽一毛線的聯係啊。


    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審神者藥研有些意外又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因為不敢相信而完全愣住的加州清光,又看了看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小夜。因為沉月是背對著他坐著,小夜無法看清她的神情,他的目光落到那十分纖瘦的背影上,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朝藥研點了點頭默認了沉月的話。


    得到小夜的許可,藥研走到小夜床邊拿起一直放在小夜身邊不離身的短刀,又拿起放在加州清光床頭的本體刀,看向沉月:“審神者大人,如果您親自替我們手入的話是不需要上藥的,那是無審神者手入情況下最原始也是最笨拙的方法,您的話隻需要往本體刀注入靈力,用靈力修補刀傷的裂痕就可以了。”


    隨著藥研的話沉月的目光落在被藥研抱在懷裏的兩振刀,恍然大悟。她還以為替刀劍手入也跟人類一樣需要先止血上藥包紮之類的,這些事她雖然都十分熟練了,但給別人包紮倒還是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原來隻要用靈力就可以了?那敢情不要太方便了!她什麽都不多,就是靈力多的沒地用。


    “拿來吧。”


    看著伸向自己的白皙纖細的手臂,藥研有些猶豫。顯形九年,他見識過人類的殘忍與冷酷,這樣一雙白皙柔弱的手能賦予他們形體讓他們如同人類一樣活著,但同時也能將他們拉入地獄。


    ——這個世界,充滿悲傷,就是地獄。


    這是江雪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曾經藥研覺得這句話太過悲觀而不認同,但隻有當經曆了那樣的事,那樣絕望而讓人無法平息怨恨的事,藥研開始覺得,這句他曾經不讚同的話是多麽的諷刺……與契合。不管是他,弟弟們,還是最敬愛的一期哥,他們無一都被這樣的一雙手拉入深陷在這萬劫不複地獄之中,永世無法逃脫。


    他還能去相信嗎?


    “喂,還拿不拿來?”等了好一會沒聽到刀劍遞過來,沉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我明白了。”微微回過神來,藥研在心下嘲笑了一聲自己因暗墮後而變得脆弱敏感的玻璃心,然後將手中的兩振刀遞給了沉月,畢竟現在這位新審神者真要折斷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沒必要如此明目張膽,所以至少現在把小夜和加州清光本體交給她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沉月從藥研手裏接過兩振刀,大概是已很長時間沒有經過審神者靈力的手入與保養,兩振刀的刀拵都已經磨損得頗為厲害。抽出刀劍,刀鞘內的光芒展露,利刃銀光,仿佛從中能感受到其殺氣逼人,唯一遺憾的是兩振刀刀體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口與裂痕,最嚴重的有從中間開始橫斷,仿佛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就能夠將它從中折斷。


    嗯,這大概很大部分是她昨天的傑作……


    “直接對著這些裂痕注入靈力就可以?”她抬頭問一直關注著她一舉一動的藥研。


    “是的。”


    點了點頭,沉月將指尖輕柔地覆上打刀的刀身。


    加州清光猛然從方才一直得神遊中回過神,他抬頭就看見昨天僅用了幾秒就把他和小夜轟成重傷的審神者一手握著刀柄一手的指尖輕輕覆蓋在滿是裂痕的刀身上,他頓時慌張了起來。


    “等一下,我不需要手入,把本體刀——”還我……


    最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股強大而澎湃的靈力忽然就這樣不容他拒絕地湧入體內,震得清光直接愣住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手入是付喪神對審神者靈力最為直觀的了解方式,因為手入時靈力的目標是刀劍的本體,所以才能最為敏感也是最為清晰感受到審神者靈力的強大與純淨的情況,從而也能根據靈力來判斷審神者的為人本性。


    沉月的靈力強大是無需置疑的事實,然而除了充沛強大之外,沉月的靈力竟意外的溫暖,這與她那總是癱著臉冷著眼的外表倒是一點都不符合,除此之外,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靈力裏居然還蘊含著某種純淨的力量,這種力量讓清光產生一瞬間的錯覺,那一直占據在體內隻要一個不注意便會控製住他意識的的暗墮氣息似是被一雙手溫柔的安撫著,連同內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這個是……


    “好了。”


    由於沉月那充沛強大而又純淨的靈力,修複破損的刀劍並沒需要多長的時間,短短半分鍾還不到,之前刀身上一道道猙獰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滿滿愈合,修複,直至如同嶄新一般。


    看著自己的靈力居然能把不久前還裂痕滿身的刀劍被修複得完好如初的,嶄新鋒利,沉月心裏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向冷淡的紫眸裏也自不覺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作為一個被一群死神養大的人類孩子,雖然沒有斬魄刀,但由於喜助師傅經常拿著他的斬魄刀紅姬追著她來揍,所以沉月對於‘刀劍’還是具有一定的審美和了解的。手中的打刀長度約為二尺四寸,切先比起太刀要短許多,但卻十分鋒利,刀身上的刀文十分華美,線狀多彎顯閃電型形,顯然是稻妻。


    從外觀而言,這振打刀可以說十分符合沉月的審美,而且重量對比起她那把起碼有個十公斤重的血歌來說這一公斤不到的重量簡直就是小巧可愛,十分稱手,這也是她忍不住心情大好的原因之一。


    “是把很漂亮的好刀,還你。”觀賞完手裏的打刀並且十分誠懇而耿直地誇了一句,沉月合上刀鞘把打刀還給了愣愣看著她呆坐在床上的加州清光,然後又抽出了還放在膝蓋上的另一振短刀,以同樣的方式將短刀身上的裂紋修複完畢,她又掂量觀賞了短刀片刻,最後也誇了小夜左文字一句後又把短刀還給了藍發小正太。


    小夜的反應並沒有清光那麽大,他隻是微微出神了片刻後在沉月把本體遞過去時坐起身接了過去,然後抬頭看了她。


    “……謝謝。”他朝她低聲道了句。


    毫無心理準備就得到一句感謝沉月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昨日明明還襲擊了她,今天不過幫他手入了一次就得到了一句道謝。她低頭看著小正太頭頂用紅繩綁著像一隻藍色大蝴蝶的馬尾,她指尖微動,然後伸手朝那看起來十分蓬鬆柔軟的頭發摸去。


    小夜隻是看著她,沒有掙紮。


    沉月放心地輕輕揉了揉,嗯,果然手感十分柔軟。


    雖然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但接下來沉月說出來的話卻與她神情並不相符的冷淡:“下次如果想要殺我隻抱著殺意而沒有殺心是不行的,肩膀或者大腿都不是致命部位,這種地方被刺傷連重傷都算不上,更不可能取我性命,身為在戰場上舔血而生的刀劍應該知道這種事,明白嗎?”


    小夜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垂下了眼簾,沒有接話,也沒有多說什麽。


    麵對沉默下去的小夜沉月也沒再說什麽,她轉身看向一直盯著她和小夜看滿臉複雜的藥研,她歪了歪頭,視線往下落到了藥研腰間的短刀上:“你也受傷要手入?”


    “……咳。”藥研從剛才新審神者居然摸了小夜頭的震驚中回過神,他清咳了一聲搖了搖頭:“並沒有。”


    “哦。”雖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沉月的目光並沒有從藥研身上離開,她的視線落到藥研的猩紅色的瞳孔,然後又回頭看向同樣是紅眼的打到少年與短刀正太,想起了不久前早飯時所看見的大多數付喪神都有這一雙血色的眸子,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付喪神,也會得紅眼病的?”


    藥研被這突然的問題問得措不及防,愣了一下:“什麽?”


    “我看你們不少付喪神都雙眼通紅像是得了紅眼病,紅眼病是種病,得治。”最主要的是,她還要和這群付喪神生活在一起的呢,萬一被傳染了怎麽辦,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紅色。


    “……”


    看著新審神者平淡的神情,意識到這並不是新審神者說的冷笑話後在場的三刃刀同時都失語了好幾秒。


    “不是紅眼病啦。”最先出聲的是抱著本體安靜了許久的清光,他有些不滿的瞪了沉月一眼,語氣中不自覺帶著些無奈與撒嬌:“真是的,付喪神怎麽可能會得人類的這種病。而且,我眼睛本來就是如此漂亮的紅色,很可愛好不好。而藥研他們……”說到這,清光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是暗墮的表現。”藥研倒是並不是很在意,他推了推眼鏡接過了清光的話:“暗墮並不僅僅會是靈力與暗墮氣息上的表現,當付喪神發生中度暗墮時外觀會發生輕微的變化,比如眸色、發色的突變,而高度暗墮的話則會在中度暗墮基礎上出現更為明顯的被暗墮氣息腐蝕的表現。”具體什麽腐蝕表現他並沒有明細說出來,畢竟在這手入室內還有兩振高度暗墮的刀劍。


    原來是這樣。沉月了然點了點頭,隻要不是傳染病那麽一切都好說,對她來說,暗墮遠沒有傳染病來的可怕。


    “手入完了,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再次越過藥研,沉月拉開障子門一隻腳踏出麽正準備離開,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她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已經走下床的白發少年。


    “加州清光……?”


    被點名的少年猛地抬頭看向她:“……是。”


    “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我把你安排到了今天出陣第一部隊,並且擔任隊長,有問題嗎?”


    清光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誒,我當隊長……?”


    “不願意?”


    “……不,沒有。”


    “那就好。”點了點頭,沉月這次沒有再作任何停留離開了手入室。


    出神看著新審神者離開的背影,直到腳步聲也聽不見了,加州清光才緩緩回過神。像是想起什麽,他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將頸脖嚴嚴實實圍住的紅圍巾,默默垂下了眼瞼。


    像他這樣變得不再可愛的加州清光,還可以再次得到寵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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