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梧宮,還未來得及褪去朝服的司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兩旁的宮女立刻跪地俯首,卻沒有依照禮法高呼萬歲,因為內室的貴妃娘娘還在病中未能蘇醒。


    當今陛下勤政,後宮的嬪妃本就不多,妃位更是一直空懸著,這一位貴妃娘娘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一般,突然就出現在了宮裏,不過她們這些在外殿伺候著的宮女也是無緣瞧見這神秘的主子的。


    也不知是什麽天仙般的模樣,才能讓一直專心朝政的天子下了朝就往風梧宮裏趕,天亮了才神色疲憊地匆匆離去上早朝。


    另一頭,司昱掀開了珠簾,對著準備行禮的宮人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地來到床邊,低頭凝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那個女子,雙目緊閉,氣息微不可查。


    他替她將被子撚了撚,低聲道:“太醫今日怎麽說?”


    一旁伺候的宮女連忙壓低了聲音恭敬稟報:“回皇上,太醫今早給貴妃娘娘號過脈,說娘娘就快醒了。”


    司昱鬆了口氣,揮手示意宮人們都退下,而後伸手撫摸著她白淨的小臉,“卿兒,醒過來吧,你已經沉睡了三個月了,不要再繼續懲罰我了,我錯了。”


    眼前人似乎聽見了他的話語,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美麗的雙眼,黑珍珠般的眸子在看見床頂上繡著的鳳凰於飛的圖騰後,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這裏是……哪裏?


    “卿兒,你終於醒了!”


    卿兒,是她的名字嗎?又是誰在呼喚她呢?


    卿千璣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看見了一身龍袍的男人,一副大喜過望的表情,想要上前來擁抱她。


    “別過來!”卿千璣雖然不認得他,但是潛意識裏認為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她像是一隻落入陷阱裏的刺蝟,隻能亮出自己所有的刺頭兒,蜷縮在角落裏,一雙黑色的眼睛裏滿是倔強。


    “卿兒,我回來了,盛明顏已經被我打入冷宮,沒人能再傷害道你了。”他並不著急,用了最溫柔的語氣緩慢靠近,放鬆她的警惕,“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卿千璣孤立無助地抱著雙膝,有些茫然地抬起清麗的小臉,茫然開口:“盛明顏……是誰?我又是誰?”


    司昱看著她無助又澄澈的眼神,心頭的疑惑浮起又落下,他高聲開口:“來人,傳太醫。”


    在被一群花白著胡子的老太醫們一個個號過脈後,卿千璣更害怕了,她就像是被帶到陌生環境裏的小獸,敏感而脆弱,警惕地抱著被子注視著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司昱見了她這可憐的模樣,心頭都在滴血,他柔聲安慰道:“不用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我先出去一會兒,馬上就進來陪你。”


    外殿,太醫們跪了一地,為首的那名年紀最蒼老的先出聲道:“啟稟皇上,墨王妃這是從浮屠塔上墜落,摔傷了腦袋,得了失憶症了。”


    “這世上哪還有什麽墨王妃啊。”司昱大手放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了一地的臣子,語調不怒而威。


    “皇上息怒!微臣失言,這宮殿裏住著的是新晉的貴妃娘娘!”


    “不止是如此,所有人都給朕聽好了,大梁從未出現過墨重華這個人,所有跟他有關的一切不都要在貴妃麵前提起。”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跪滿了人,恭聲應答,司昱滿意地轉動手指上的玉扳指,沉聲開口:“都退下吧。”


    待到殿內已經沒有了閑雜人等,司昱這才悠然起身,勾唇笑了笑,用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呢喃了一聲:“這是老天爺給我的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轉過身時,一眼就瞧見了躲在簾子後的卿千璣,依舊是一副怯懦怕生的表情,小手攥著明黃色的幔帳,再對上司昱幽深的眼神後又嚇得縮了縮脖子。


    注意到她未穿鞋襪的玉足,司昱俊眉微皺,大步上前將她攔腰抱起,往內室走去:“怎麽下床了,地上冷。”


    “你對那些人那麽凶,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卿千璣眨了眨水光瀲灩的大眼睛,仰著小臉不解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陌生人,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警惕。


    司昱偏頭低笑了一聲,認真地與她的目光對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曾經失去過一次,所以,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路過銅鏡時,卿千璣看了眼鏡子,她拉住司昱的衣襟,突然出聲道:“我的眼睛為什麽是黑色的,不應該是藍色的嗎?”


    司昱順著她的動作望過去,鏡中依偎的男女讓他覺得一顆心都被幸福填滿,捏了捏她可愛的小鼻子,輕笑了一聲,“瞎說什麽呢?我們自小一塊兒長大,你的眼睛一直就和黑珍珠一樣動人,怎麽會是藍色的呢?”


    卿千璣卻執意掙脫了他的懷抱,跳下地小跑著來到了銅鏡前,在鏡麵上描摹著自己的眉眼,複又搖著頭連連後退,“不可能,我的眼睛明明是藍色的……”


    跌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裏,頭頂上響起男人疑惑的聲音:“為什麽會是藍色的呢?”


    為什麽會是藍色眼睛?因為,因為……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卻被一堵銅牆鐵壁硬生生地阻攔住,腦袋傳來分崩離析般的感覺,她痛苦地捂著腦袋,厲聲尖叫。


    司昱嚇得將她團團抱住,一向英明果斷的帝王慌了神色,“卿兒,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上等絲綢製成的衣袖順著潔白纖細的手臂滑落,卿千璣瞥見了自己手臂上的可怖傷口,像是燙傷又像是燒傷,經過歲月的沉澱隻留下了一條淺淡的印子,“我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不要去想,冷靜一點。”司昱心底升起一股沒由來的恐慌,他在安撫卿千璣的同時也在考驗他自己的決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到底,是誰?”


    “你是卿千璣,是定北侯唯一的女兒,十八歲入宮為妃,深得帝心,寵冠六宮。”司昱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呢喃,編織一個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美麗的謊言,“你是司昱最愛的女人,同樣的,你也深愛著他。”


    卿千璣無助地攥緊雙拳,眼底氤氳起朦朧的水汽,紅唇因為糾結而顫抖:“司昱又是誰?”


    司昱將她轉過來,眉宇間是世間少有的溫柔之色,他將她掙紮的雙手收進自己懷裏,一字一句開口道:“我就是司昱,卿兒,我愛你,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錯過你。”


    說著,他虔誠地閉上了眼睛,傾身吻上那顫抖的紅唇。


    感受到陌生的溫涼觸感,卿千璣驀地睜大了雙眸,屋外傳來陣陣悅耳的鳥鳴,屋簷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眼前的男人的吻像是輕柔的雪花,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可是為什麽,她落淚了?


    司昱吻去她臉上的淚痕,捧著她哭泣的小臉,露出癡迷的神色,“卿兒,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卿千璣眼神空洞,似是從這親昵地動作中想起了某些遙遠的記憶,她眨了眨眼睛,晶瑩的淚珠不停落下,“為什麽我沒有任何和你在一起的回憶?”


    “那是因為你數月前從閣樓上摔下,摔傷了腦袋,以後我會帶著你慢慢想起來的。”地磚透著冰涼,司昱擔憂地將她從地上攔腰抱起,一步步走向柔軟的大床,動作輕柔地將她放置在床榻上。


    繡著龍鳳的錦被立馬就凹陷下去一大塊,卿千璣還在思索他剛才所說的話語,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男人也上了床榻,她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挪屁股,驚訝道:“你上來做什麽?”


    剛才的吻已經讓她心頭湧現作嘔的感覺,眼下看來兩人還有更親昵的動作,照他說的,他是帝君,她是後妃,她能拒絕嗎?


    司昱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小人,曾經這個人在深宮中日夜期盼他的到來,可惜他芥蒂她與墨重華曖昧的關係,一次也未曾踏足她的宮苑,讓她空等了三年。


    直到徹底失去,他才發現這座皇城裏到處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猶如夢魘。


    盛明顏竟然敢趁著他出征的時候火燒浮屠塔,誰給她的膽子!不過萬幸的是,還好他趕上了。


    “卿兒,我想要你。”


    獨屬於男人才有的低啞嗓音纏繞在她的耳畔,訴說著動人的情話,卿千璣卻覺得如坐針氈,她盡力避開他的觸碰,不停後退著,“不要,我不要!”


    她的內心告訴她,她懼怕且抵觸眼前的男人,直到背脊抵上床壁,已是退無可退,她仰著滿是淚痕的小臉哭泣著開口:“我不要!”


    “不要忤逆朕,乖。”多年為帝已經讓司昱失去了年少時蟄伏的耐心,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言聽計從,卿千璣的拒絕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大手一伸,將她攬過來緊緊地困在自己的臂彎裏,司昱低下頭去撬她的紅唇,特有的幽蘭氣息讓他腦子瞬間一片混亂。


    “唔,唔——”卿千璣死死地抿著嘴,就是不鬆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拒絕,隻是順應本能,她不原意將自己給他,僅此而已。


    “嘶……”清脆的衣料破碎聲在寂靜的殿堂響起,卿千璣雙手抱胸,身體因為害怕而不停顫動。


    司昱眼底的眸光更加暗沉,聲音也沙啞的不像話,他的卿兒雖然過了豆蔻年紀,但嫋娜的身子遠勝過他見過的所有女人,火苗越燒越旺,他就和沒看見她眼底的淚水和恐懼,執意將人壓倒在身下。


    肌膚細膩嫩白的仿佛能夠掐出水來,司昱忍不住真的伸手掐了兩把,立馬留下了幾處紅印子,身下的人還在不停掙紮抗拒,他冷聲警告道:“拒絕朕的後果,會很嚴重。”


    卿千璣猛然意識到,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一個真正的帝王,剛才溫情地與她說話的畫麵早已經蕩然無存,他身上迸發出來的壓迫感讓她更加恐懼。再反抗的話,會死吧?不是都說帝王一怒,伏屍百裏嗎?


    她隻能乖乖地躺著,安靜地做那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吻如同狂風驟雨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身上的男人興致高昂,卿千璣卻覺得仿佛在受著淩遲之刑。


    感受到底下人的僵硬,哭得梨花帶雨卻咬著嘴唇不敢出聲,司昱回想起剛才自己過於嚴厲的語氣,不由地自責道:“對不起,卿兒,是我太著急了。”


    說著,他壓下身體難耐的膨脹之感,沒有進一步動作,反過來溫柔地侍弄起卿千璣。


    卿千璣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愣了一下,他不再似剛才那樣粗暴和急切,反而小心翼翼地親吻著她的額頭、眉眼、臉頰,最後落到了耳垂上。


    這是她身體最敏感的地方,此刻被溫熱的舌頭來回舔舐翻弄著,臊得她繃緊了身體,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重華,不要這樣——”


    俯首在她耳畔的男人在一瞬之間停下了動作,驀然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緋紅了臉蛋的女人,嫵媚而豔麗,卻不是為他而動情。


    卿千璣目光茫然地看著司昱,失神地開口:“我剛才喊了誰的名字?”


    司昱卻沒再看她,兀自披了外衣起身下床,走了兩步後停下來開口道:“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其他事情就不要亂想了。”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宮殿裏,卿千璣才敢撐著身子起來,她試著又回憶了一遍,而後記起來那個重要的名字:“重華,墨重華?”


    有宮女進來收拾一地淩亂的衣物,卿千璣叫住了她,出聲問道:“你知道墨重華是誰嗎?”


    宮女就和聽見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連連驚恐地搖頭:“稟貴妃娘娘,京裏沒有叫墨重華的人。”


    “京裏沒有,那別的地方有嗎?”


    “大梁沒有這個人。”


    話問到這一步,卿千璣大抵也明白了不少,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這麽多,這個宮女一口咬定墨重華不存在,掩耳盜鈴的意圖不要太過明顯。初醒時的慌亂與恐懼已經散去不少,卿千璣恢複了一貫的冷靜,她笑著揮手示意宮女退下。


    小宮女如獲大赦,立馬捧著衣物快步離去了。


    卿千璣赤著雙足走到銅鏡前,再一次凝視著鏡中的人影,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破土而出,“我沒有記錯,這雙眼睛一定是藍色的。”


    司昱騙了她,這宮裏所有的人都在幫著他騙她!


    “重華,你在哪裏?”心底的答案已經越來越確定,隻要找到這個人,所有的疑惑就都能解開。


    接下去的幾天,司昱還是每日下了朝就趕過來,陪著卿千璣一起用晚膳,興致來了的時候還會和她聊一聊朝堂之上發生的趣事。


    卿千璣也很懂事乖巧,司昱說什麽她就應什麽,兩個人都像心有靈犀一般,閉口不提上次床上不愉快的事情,而司昱也再沒要求過卿千璣什麽,真的就像是對待心愛的女人一樣,竭盡全力地去寵愛著她。


    這一日晌午,司昱陪卿千璣一起用了午膳,他略帶歉意地說道:“下午我要會見北燕國的使臣,就不陪你了。”


    “北燕?”卿千璣秀眉一挑,露出迷茫的神色。


    “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莫名覺得我和北燕好像有什麽淵源。”


    “傻丫頭,你從小未出過京城,怎麽會和北燕國有聯係呢?”司昱拂了拂她耳畔的青絲,似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對了,北燕皇室的眼睛都是藍色的,你若是覺得稀奇,在晚宴上可以來躲在屏風後看一看。”


    “藍色?”卿千璣抿著唇陷入沉思,她為什麽會覺得這麽熟悉?


    “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記得按照太醫的叮囑把藥喝了。”司昱在她額前落下一個輕吻,起身離去。


    驀地衣袖被人拉住,回頭看見一雙小鹿似澄澈的眸子。


    “我可以去風梧宮外麵走走嗎?整天呆在這裏好悶。”


    司昱垂著眼瞼猶豫了片刻,而後笑著點了點頭,“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隻是身邊要有宮女跟著,不然我不放心。”


    “我會的,你快些去前朝吧,別耽誤了時辰。”卿千璣也露出個淺淡的笑容,笑著將人溫柔地推走了。


    等司昱人一走,她就係上披風出了門,剛到宮門口,一直貼身伺候她的青羅就跟了上來,笑盈盈地福身行禮。


    “娘娘這是要去哪裏,奴婢陪著您去。”


    “不必了,本宮想自己四處走走。”


    青羅麵色犯難:“可是皇上吩咐了要奴婢伺候好娘娘,宮裏這幾日也鬧得凶,還是讓奴婢跟著您吧?”


    “宮裏在鬧什麽?”


    青羅眼色變了變,隨後支支吾吾地解釋道:“聽說冷宮那邊有個新進去的主兒瘋了,時常會趴在宮門口大聲哭鬧,奴婢怕她衝撞到娘娘。”


    卿千璣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顯然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嗯,我就去禦花園散散步,不會經過冷宮的。”


    聞言,青羅悄悄鬆了口氣,笑著去殿內取了鏤金的暖爐遞給卿千璣,再細心地替她圍上毛茸茸的狐狸毛圍脖。


    雪白的毛領襯托得她一張瓜子臉更加白淨清麗,青羅真心實意地誇讚了一句:“娘娘生得可真是美,怪不得皇上天天往咱們宮裏跑,別宮的娘娘眼睛都快望穿了。”


    卿千璣笑著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嗔了一句:“整個風梧宮,就數你的嘴最甜,以後可不許你再吃蜜餞了,不然還能得了。”


    青羅可憐巴巴地求饒:“娘娘溫柔善良,一定不會真的沒收奴婢的蜜餞的。”


    卿千璣笑了笑,望著北邊的天際沒再言語,一切都是寧靜祥和的模樣,就看她能不能打破這層虛幻的表象了。


    春寒料峭的時節,天氣還是有些冷,卿千璣坐在禦花園的六角亭子裏賞魚,這一坐就是小半天。


    青羅在一旁瞪得瑟瑟發抖,卻也不敢吭聲。一片鵝毛似的雪花被寒風吹拂著飄到她的鼻尖上,青羅揉了揉鼻子,往亭子外望去,隻見紛紛揚揚的雪花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怪不得今日格外冷呢。


    她向手裏哈了口熱氣,搓了搓凍紫了的小手,上前兩步小聲開口道:“娘娘,這天兒看著要下大雪,咱們先回宮吧?”


    聞言,卿千璣懶懶地抬頭看了眼飛揚的雪花,她伸出如玉般的小手接住了幾片,有些苦惱地開口:“這雪已經下大了,怕是回不去啊。”


    “娘娘且在這等著,奴婢跑回宮去給您取傘。”青羅行了個禮後就小跑著離去了,她得快些回來,不然路上積了雪可就不好走了。


    卿千璣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輕笑了一聲,攏了攏暖和的披風後平靜起身,朝著和青羅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


    寒風刮得她的臉生疼,漫天的雪花很快就在她身上覆上一層白色,卿千璣卻完全不覺得冷,一步步地向欽安閣走去,心裏始終燃著一簇溫暖的火苗,她要去那裏找一個答案。


    半個時辰後,卿千璣突然地坐在欽安閣裏,她將所有墨姓開頭的皇室宗親的名冊都翻了個遍,然後始終搜尋不到墨重華這個人。最後,她翻開了記錄著自己生平的玉牒。


    生父是定北侯,自出生起就被先帝冊封為昭陽公主,十八歲嫁於當今皇上司昱,二人琴瑟和鳴。


    琴瑟和鳴,這個詞兒看著怎麽這麽突兀呢?卿千璣勾起個嘲諷的冷笑,嗤笑了聲:“看來這裏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


    她合上書冊,將它小心地放回原處,這皇城裏還有另一個地方可以找到答案,那就是冷宮。


    所有人都在幫著司昱瞞她,冷宮的人可不會,消息不一定會傳到那個沒人搭理的地方。


    當卿千璣出現在冷宮的時候,反應最劇烈的就是守門人口中那個前段時間剛進來的主兒,白天發瘋,晚上嚎哭,是個讓人頭疼的人,偏生她的兄長還是朝中要員,所以看守冷宮的這些宮人們也不敢對她用粗。


    她的名字叫做,盛明顏。


    ------題外話------


    回到上輩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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