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細繩穿到背後去,這根掛脖子上。”


    在卿千璣的指導下,墨重華這個懵懂的學生終於有模有樣地替她穿了起來,好不容易穿好了,隻見他出神地盯著眼前的穿花蝴蝶,擰著長眉沉思。


    “怎麽了?”卿千璣歪著腦袋問他,這是替她穿小衣不高興了?


    麵前的人似乎是微微地歎了口氣,認真地開口:“我怎麽覺得還是不穿好看?”


    “……”卿千璣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一個不注意就覺得胳膊上都是他溫熱的呼吸,不由急道,“誒誒誒,真不行了啊,我身上還有傷呢。”


    墨重華抬起頭看向他,鳳眸裏已有醉意,他別有深意地將她昨夜的話都盡數還了回去:“別擔心,我動作會小一些的。”


    “就在這?”


    “就在這。”


    一問一答間,整座檀木書架搖晃了起來,彩釉花瓶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聖賢書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什麽都不管不顧,兩人身心相融,夏風卷著荷香吹起簾子,滿室繾綣春光。


    有新來的婢女路過長廊,聽見屋子裏傳來玉器碎裂的響聲,她慌忙掀了簾子從側門查看,正好瞧見檀木書架的背麵,滿地的書籍和碎瓷器,她抬眸,看見了一格格書架隔絕開的縫隙後,那細白的嬌美身子,三千青絲如瀑布般隨風飛舞,脖頸纖長似天鵝。


    她還看見了埋首在那女子頸間的絕美男子,是這座華麗的王府的主人,清冷的鳳眸緊閉,完美的下頜上掛著晶瑩的汗珠。


    不知道是眼前的景致太美豔還是太刺激,婢女竟然捂著嘴看呆了,壓著嗓子驚呼了一聲。


    卿千璣嚇了一大跳,趕緊推搡著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斷斷續續道:“有,有人。”


    聽見她慌亂的話語,墨重華反倒更加激動,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暗啞開口:“有人怎麽了,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雖是這樣說著,他卻抬眸看了側門站著的呆愣婢女一眼,目光中的殺意太過明顯,婢女看著不知何時飛到她鼻尖上的銀蝶,隻覺得眼前的光景縹緲了起來,而後暈倒在了地上。


    “好了,現在沒有人了,你要更專心一些。”


    他的聲音猶如魔咒,纏繞在她的耳邊,卿千璣仰著頭看著房梁上懸掛著的流蘇,風拂過的時候就像水紋一樣波動。


    她想伸手去觸碰,卻發現隨著墨重華的動作,那流蘇時遠時近,她就像是一葉孤舟,被卷進了狂風巨浪裏,唯一能依靠的隻有眼前的男人。


    目光所及之處的事物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唯有身體上的感知還是那樣清晰,卿千璣奮力地抓著墨重華的胳膊,丹蔻指甲全部嵌進皮肉裏,她與他一起衝上雲霄又跌進深海,直到最後兩人緊緊相擁,她癱軟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兩人都是熱汗淋漓,墨重華俯下身子吻了吻那嬌豔的紅唇,低聲呢喃了一句:“你可真是要人命。”


    這蝕骨的銷魂間,沉淪的不知是他的哪一個靈魂。


    這一次卿千璣沒有在墨王府養好傷再回去,她到後麵幾乎是落荒而逃,沒有辦法,墨重華食髓知味,天天纏著她軟軟糯糯地喊餓,她硬生生被折騰得清瘦了一圈。


    等撇開墨重華回到侯府,剛一進門見到的卻是候在她院子裏的獨孤九。卿千璣嚇了一大跳,揉著小腰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抬眸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翻牆啊!”獨孤九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發覺手腳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才鬆了口氣,“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那日我醒過來時隻看見遊涓涓的大哥帶兵過來收拾場子,沒瞧見你人影,顧慮到你倆的名聲,手下的人都把著嘴不敢往外傳。”


    “我被寒翎救走了。”


    獨孤九挑了挑眉,不鹹不淡地開口:“寒翎這幾日一直在你府上,換個借口。”


    “我……”卿千璣一邊揉著自己的腰一邊想借口,太陽火辣辣地掛在晴空中,她卻驀地想起墨重華情動時誘人的臉,雪白的香腮染上了一抹紅雲。


    “腰怎麽了,那日也傷著了?”獨孤九走近了兩步,驀地注意到她脖頸上的紅印子,挺拔的身體瞬間僵硬住了,“你這段日子都和誰在一起?”


    “我真就自己一個人躲著。”卿千璣撒起謊來是臉不紅氣不喘,繼而眼波一轉看著他道,“我說你是不是真喜歡我?”


    獨孤九嗤笑道:“嗬,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隨便在京城逮著個男人問問,看看誰敢喜歡你?”


    聽他這麽說,卿千璣心底輕鬆了不少,那日在黑風寨他說過的話時不時在耳邊回響,現在說開了就好了,吸了吸鼻子,她恢複了一貫對待他的嫌棄態度:“不喜歡就不喜歡唄,除了涓涓也沒人看得上你,你比我又好到哪裏去?”


    “我和涓涓退親了。”


    “你說什麽!”卿千璣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開始指著獨孤九數落,“好不容易有個眼瞎的姑娘瞧上你,你怎麽還和人家退親了?你是非要和我比誰更沒人要是不是?我可告訴你,我早晚要把自己嫁出去的,你趕緊地去讓你大哥上遊家說親去!”


    獨孤九麵上倒沒多少傷感之色,他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這次不是我提的,是她自己要退的親。”


    一想到遊涓涓紅著眼睛倔強地跟在父親身後說要退親,獨孤九心頭不知怎地湧上幾分失落。


    “怎麽會,涓涓為了你還……”卿千璣將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獨孤九,“總之她是真心喜歡你,女孩子哄一哄就好了,你還不趕緊去,你不是也很在意她的嗎?”


    獨孤九別過臉,輕哼了一聲:“誰在乎她了?”


    “你不在乎她?不在乎她會暗地裏收拾欺負她的尚書府小姐,不在乎她會騎馬千裏替她買青梅,不在乎她會去黑風寨救人?”


    獨孤九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人,真的很想開口告訴她,尚書府小姐罵的是昭陽公主,青梅也是想買給她嚐鮮,至於孤身闖黑風寨也是為了她——


    他為她做的一切都開不了口,因為他知道獨孤氏和卿氏是仇敵,他和她永遠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先走了。”獨孤九沒和卿千璣道別,再確認她平安無恙後便離去了。


    卿千璣遠遠地望著那瀟灑地翻牆而過的身影,喚來府上的管事,仔細叮囑道:“府上的牆再修得高一些,隨便有些功夫的人都能翻進來。”


    老管事恭身行禮,應了聲是。


    纖纖玉指一下下地敲擊著桌子,卿千璣自言自語道:“獨孤九,獨孤氏,真是難辦啊。”


    夕陽西下的時候,疏影匆匆來報,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悅,“公主,將軍回來了,軍隊已經行至南城門了。”


    “真的嗎?”卿千璣放下手上的書冊,胡亂地穿上繡鞋,對著疏影著急開口,“快幫我隨便梳個發髻,我要親自去城門口接大哥!”


    “噯,公主您坐著,奴婢這就動手。”疏影三兩下就替卿千璣挽好了發髻,看著銅鏡中愈發嬌媚的人兒,透著成熟的女人味,她不由衷心讚歎道,“主子,您好像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卿千璣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沒發現什麽端倪,“有嗎?不還是這樣的一張臉嗎?”


    “不是,您瞧瞧您的身段和儀態,比婦人家的還要有味道。”


    “不準胡言亂語!”卿千璣輕嗔了她一眼,再回過頭看鏡中人時終於發現了不一樣,和重華結合後,她就像是被雨水灌溉過的花蕾,綻放出最美好的光景,一顰一笑間都是盡態極妍的嬌媚。


    女人是需要男人滋潤的,卿千璣按下心頭那個又開始躁動的心髒,由著疏影攙扶著起了身,嬌噥著開口:“走吧,我們去接大哥回家把。記得淮安那邊的事情,無論大哥如何問你,都不要說漏了嘴。”


    疏影笑著點了點頭:“奴婢知道的。”


    南城門,卿千璣帶著侯府眾人恭候凱旋歸來的大將軍卿戰,和她的父親定北侯一樣,卿戰成了大梁新的戰神,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所過之城攻無不克。


    城門緩緩向兩邊打開,四周的煙花爆竹齊齊綻放,百姓們敲鑼打鼓的歡慶聲不絕於耳。


    那身披鐵甲渾身煞氣的大將軍騎著駿馬,快速來到人群正中央的紅衣女子麵前,他瀟灑地翻身下馬,三兩步就上前將她擁在懷裏,低聲道:“小妹,大哥回來了。”


    “不準多說,免得我又想哭。”卿千璣抹了抹泛酸的眼角,看著自己飽經風霜的大哥,不停地重複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卿戰望向她身後的疏影,鄭重開口:“我回來了。”


    疏影吸了吸鼻子,沒有開口,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卿千璣不經感慨,大哥不在的日子裏她又經曆了幾番生死關頭,不過好了,大哥一回來她心裏就安穩了不少,收拾了重逢時的悲傷之色,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走吧,先回家吧,已經讓廚房備下飯菜了。”


    於是,卿戰命令烈風軍先回神機營整頓,而他則藏不住笑意的和小妹回家了。


    可惜,定北侯府的大門口站了一群不速之客,獨孤長生和他身後鐵衣衛們霸道的氣場讓人不容忽視。


    禮部侍郎看著麵色不善的卿戰,又看了眼鎮定自若的獨孤長生,猶豫著問了一句:“獨孤大人,是您先來還是下官先來呢?”


    獨孤長生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語氣是千年不化的寒潭,“你先。”


    禮部侍郎拱手答應了一聲,而後揚起一個阿諛奉承的笑臉,對著卿戰道賀:“恭賀將軍被正式冊封為定北侯府世子,這是您的勳爵。”


    說著,旁邊的小吏就機靈地將金托盤的勳爵呈到了卿戰麵前,態度謙卑。


    卿戰微微一愣,隻有侯府嫡出的世子才能被授予勳爵,弱冠成婚後繼承爵位,他一路風霜,根本來不及知曉京城裏發生的一切。


    身後有人推了推他的腰,回頭一看,隻見自家小妹正笑眼盈盈地望著自己,小聲地說道:“去吧。”


    心底雖然帶著疑惑,但考慮到有獨孤家的人在場,卿戰斂著長眉,接下了禮部侍郎送來的勳爵。


    見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禮部侍郎對著獨孤長生又是行了一禮,“獨孤大人,卑職的事情已經做完,就不打擾您辦事了。”


    語畢,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便逃也似地離開了侯府的長街。官場上的人都知道,卿將軍與獨孤大人不和,多次在金鑾殿上直接爭執,在街上碰見了動起手來的回數也不少。


    已經沒有了多餘的人在,獨孤長生直接挑明了來意,高傲地抬著下頜:“今晚鳳凰台,皇上為你設了洗塵宴,務必要來。”


    卿戰沒有回應他,獨孤長生也不需要他做什麽回複,餘光瞥了渾身警惕的卿千璣一眼,直接帶著鐵衣衛走了。


    卿千璣對著他孤傲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不悅道:“獨孤家的人,真是從大到小都是一樣的囂張。”


    “這種事派個親信過來通傳就是了,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純粹地來顯擺嗎?”卿戰劍眉皺起,獨孤長生的行為總是讓人捉摸不定,“也不對啊,如今是我大勝歸來,他來嘚瑟什麽?”


    “誰知道呢?”卿千璣沒打算再在他身上糾結,挽著卿戰的胳膊進門,心情甚好,“大哥,如今你是名正言順的侯府世子了,今晚的洗塵宴上得注意別穿錯朝服,新的我已經給你做好了。”


    “小妹……”卿戰的步子頓了一下,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雲,“這是你做的嗎?”


    “怎麽會呢,大哥你隨便去大理寺或者禮部問問就知道了,你就是侯府正兒八經的世子,是爵位的繼承人。”卿千璣爽朗一笑,和卿戰躊躇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是因為我繞過洛道,沒去那裏督查嗎?”難得聰明了一次,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人閃爍的眸光,“我不想當侯府世子,我隻想守護好這個家。”


    若是當了世子,那麽世子妃的人選就要從宗親們給的名單裏挑,那些名單裏麵,絕對不會寫上疏影的名字。


    一直沉默著跟在他們身後的疏影突然開口說道:“將軍,事已成定局,您已經是尊貴非凡的世子爺,於您百利而無一害,就不要糾結事情的起因是什麽了。”


    “連你也這麽說,我本是想這一次回京就與你——”卿戰看著她萬年不變的恭順眉眼,心底除了失落之外還有難掩的怒意,“罷了,既然你也不在乎,我也沒什麽好糾結的了,我去換上朝服,就去赴宴。”


    “大哥!”卿千璣在他身後伸出手,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能抓住,深深地歎了口氣,“疏影,我對不起你們。”


    疏影抬頭露出個淺淡的笑容,低聲道:“奴婢都看開了,這輩子就想陪在公主身邊,不嫁人了。”


    卿千璣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話,“若你願為妾室,也許——”


    “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疏影謝過公主好意。”


    “是我為難你了,算了,我們也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今日這一場洗塵宴,也不知是龍潭還是虎穴。”話說到這一步,也明白疏影骨子裏的傲氣,卿千璣便不再強求。


    “公主,明月樓送來的信。”臨回房前,管事叫住了卿千璣,將一封信箋交給了她。


    “明月啊,他能有什麽事要囑托我?”不解地拆開信箋,偌大的白紙上隻畫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愛心,於是乎卿千璣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將信紙遞給旁邊的疏影一起看,“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


    疏影看過後也是不得其解:“可能是感謝公主這麽多年的心意和照顧?”


    “得了吧,他可沒這麽知恩圖報。”卿千璣將信紙遞給疏影處理,獨自踏入了花徑,鳳凰台上的宴會,她是該好好拾掇一番,怎麽也不能辱沒了大梁第一狐狸精的名號。


    全當是京城裏的女人誇她美了。


    雖然早知道洗塵宴設在鳳凰台這樣的地方,那麽規模一定不會太小,但卿千璣沒想到是這般隆重。


    龍椅上的永緒帝麵色蒼白,但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一直是笑眯眯的,不停地朝文武百官敬酒,朗聲道:“今日這酒宴一是為上將軍洗塵,二是為恭賀定北侯府後繼有人,諸位愛卿,與朕共飲此杯。”


    洗塵宴這樣的事情一向是司昱操辦的,他將卿千璣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邊,多日不見,不知道是不是想她了,莫名覺得她又美了幾分。


    卿千璣執起酒杯抿了一口,而後側頭對著司昱問道,“你說他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這個“他”自然是指永緒帝,為了配合她的高度,司昱體貼地俯低了腦袋,聽完她的疑問後低低地笑了一聲,眸子裏帶了絲笑意,“應該是假高興吧,前些日子把我叫去罵了好一通。”


    他這麽說,不過是想讓卿千璣記著這一份恩情,於是乎桃花眼彎成了新月,她與他單獨碰了個杯,“這件事我是該好好謝謝你,若不是你在其中周旋,禮部和宗室那邊不會這麽容易就過去。”


    “不必謝我,此事於你於我都是一樣的。”司昱認真地望著眼前的美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酒量一向很好,但今日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了幾分醉意。


    秀色可餐,大抵是如此滋味。


    卿千璣乖順地低下頭顱,將女兒家的嬌羞之態拿捏的恰到好處,一回頭對上墨重華深邃冰冷的鳳眸時,心跳不免漏掉一拍,做賊心虛地提著口氣。


    也不是什麽大事,一會兒散席後再與他悄悄清楚就好了,再不行就好好哄哄他。


    “昭陽呢,上來讓哀家看看——”


    聽見皇太後在呼喚她,卿千璣提著繁複的裙擺儀態端莊地越過眾人的座位,走到了她的身邊,經過墨重華的位置時,隻見他低頭兀自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完了,惹了墨仙人不高興了,卿千璣沒由來地覺得步子有些虛浮。


    “過來,到皇姑奶奶這裏來。”皇太後眯著眼睛,蒼老的手在空中胡亂摸索了一陣兒,可惜她什麽也看不清。


    卿千璣主動將手遞了過去,任由她牽著自己坐到位置上,“好久沒見著皇姑奶奶了,昭陽心底可是想您想的緊。”


    司玲瓏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不屑地開口:“花言巧語。”


    皇太後緊緊地抓著卿千璣的手,想要將她仔細看清楚,過了一會兒才笑眯眯地說道:“哀家的昭陽生得可真是好看,也不知要怎樣優秀的兒郎才配的上?”


    此言一出,一眾世家公子都默契地低下了頭,就怕皇太後她老人家腦子一熱就亂點鴛鴦譜。


    司昱在席間爽朗一笑,應聲道:“皇祖母,這您得問昭陽皇妹的意思?”


    一旁的盛明顏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殿下這是什麽意思?直接求娶嗎?


    司玲瓏又冷哼了一聲,冷嘲熱諷地開口:“皇祖母,您怕是不知道,她呀——”


    卿千璣笑著斜了她一眼,那眸光中的警告意味太過明顯,司玲瓏的聲音戛然而止,大殿一時間變得針落可聞。


    “風兒與你是最合得來的,風兒呢,把他叫上來。”皇太後很高興,她年老多忘,許多事已經記不清,唯獨還記得要替她的心肝兒尋一門安穩無憂的親事。


    永緒帝恰到適宜地開口製止:“母後,風兒去岐州治理洪水了,您忘了?”


    “哦,哀家是忘記了。”皇太後握著卿千璣的手,笑嗬嗬地不再說話。


    見皇太後沒有再提及昭陽公主的婚事,於是坐席間的觥籌交錯聲又熱鬧了起來。


    卿千璣陪著皇太後說了一會兒話,而後又尋了個空檔退下去了。


    永緒帝又開始誇讚卿戰年輕有為,屢立戰功,撐起了大梁的半邊江山,台下的官員們紛紛附和,朝著卿戰敬酒,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在裏麵。


    ------題外話------


    黑墨墨的優點:喜歡開車,隨時隨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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