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孩子們回來吃飯,沒人敢提王健來過的事兒。饒是這樣,小錦也看不上王美美,一眼一眼剜著她,要不是中間隔著人,真怕要撲過去開戰了。


    “美美在我們家住上幾天就回去,大家多照顧。”秦小魚打了個招呼。


    “吃肉,來。”周行媽不停給她夾肉。


    “我吃呢,真香,我都不記得什麽時候吃過肉了。”王美美狼吞虎咽地吃著,轉眼就幹掉三碗飯。


    “差不多行了,別撐壞了。”周行媽害怕了。


    “這可真能吃。”小四嫂小聲嘀咕道。她性子直,跟王健接觸時間長,跟他感情好,現在因為王美美,王健被打跑了,小四嫂心裏好大不樂意,也沒給好臉色。


    “廢話真多,吃完了抱孩子去!”齊四心情不順。


    “有保姆呢,為什麽讓我抱!”小四嫂最近被寵壞了,聽不得一句重話,眼睛立起來。


    “跟你爺們也頂嘴,吵什麽呢!”四嫂媽搶在齊四發火前把小四嫂給弄走了。


    “好了,吃飯吧。”周司令說著歎口氣。


    “小魚,我這鹹菜好吃吧,你愛吃再給你拌。這是王健不在,他在自己就能吃半碗。”含含奶奶就跟沒長心一樣,專撿那沒開的壺提。


    含含爺爺氣得飛起一腳,把她踹得哎喲一聲,又不敢說什麽,委委屈屈一個勁兒扒飯。


    齊四把碗一頓,自行離桌走了。


    “以後你別過來吃飯!”含含爺爺嫌棄地說。含含奶奶的眼淚一雙一對,巴嗒巴嗒往飯碗裏掉。


    “吃飯吧。”周行媽見桌上氣氛越來越沉悶,忙打圓場。


    王美美性格比王健要開朗,是自來熟兒。本身又是個孩子,再怎麽不討喜,也沒人肯當麵拒絕,所以沒出兩天就混熟了。


    除了小錦和小四嫂,別人都能搭上幾句話。


    小錦是被秦小魚鎮壓了不敢動手。小四嫂比王健沒大兩歲,說叫幹媽,那是很尷尬,兩個人相處的更像姐弟。


    現在王健是因為王美美被攆走的,又連累著齊四心情不好,她都恨死了,隻要撿齊四不在,就給王美美下絆子。


    這王美美心還挺大,也不生氣,也不計較。小四嫂報複不成,還被齊四撞破收拾了兩次。


    王美美跟王健長得並不十分像,她是一張標準的中原人的臉,飛入雲鬢的狹長的丹鳳眼,略厚的嘴唇,顴骨有些突出,算不是好看,可是正青春的人,哪裏就能醜得了?


    秦小魚打聽了,這孩子早就輟學了,隻是才十六,進廠做工還稍早一點,怎麽也要一年後。


    王磊和唐鳳琴的婚期臨近,家裏又開始忙了。王美美年輕正好可以跑腿,也沒閑著。


    這兩天王磊忙的是他自己的婚紗照,別的攝影師都看不中,就盯上了阿雷。


    到也是,除了阿雷,同樣的人物,同樣的場景,不知為什麽都是呆呆的,隻有他能拍出靈動來。


    拍照時又要管理時裝,又要負責補妝,還時不時打一下光,小麗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叫上秦小魚和王美美幫忙。


    唐鳳琴一直是家裏都喜歡的孩子,現在要結婚了,不止是太太給了不少首飾,周行媽也送出一對寶石耳環和項鏈。


    拍婚紗照時,唐鳳琴擔心丟了,不肯帶上。


    “為什麽不帶啊?一輩子一次的事兒!帶上,丟了媽給你補!”王團長爽利,這些天忙著跟小孟亭跑專櫃的事,沒跟著拍婚紗照,滿心歉疚,更不知怎麽寵著好了。


    “不行了,你快嫁過去吧,我瞧跟著我要受委屈,你婆婆不吃了我?”堂嫂故意慪王團長。


    “那是,進我王家門,就是我王家的寶,誰敢給我們鳳琴氣受。”王團長得意地摟過唐鳳琴。


    “沒看出來,這孩子從小到大蔫蔫的,到是有福氣。,嫁個好人家。”堂兄又爆金句了,變相把親家誇了一下,皆大歡喜。


    這天拍外景,秦小魚的意思這四月的東北沒什麽可拍的,到處都刮得暴土揚塵,想拍以後補。


    可是王磊非得說看到一處好看的街景,拍幾張就算了。


    一行人開著兩輛車到了火車站。秦小魚原來還不覺得有什麽,隨著王磊的鏡頭走一圈,她才覺得這個解放前就蓋好的老火車站,很有魅力。


    他們在火車站前拍了幾張,王磊又有主意了,非要進站台拍幾張。


    秦小魚拗不過他們,隻能進去買上站台票,正好看到丁小潔,索性從後麵把他們送了進去。


    在丁小潔的宿舍,唐鳳琴換了一身中式襖裙,發型是在家裏就盤好的,配上太太給的足金頭麵,在汽笛聲中,從霧氣中走來,簡直就是穿越而來的民國美人兒。


    王磊已經顧不上合影了,搶過阿雷手中的相機,接二連三拍起來。


    秦小魚和阿雷抱著肩站在一邊看,狗糧吃得有點噎,對視一眼,突然有了些生疏的感覺。


    “我昨天去醫院了。”


    “對了,你要複查的嗎?怎麽樣?”秦小魚心裏暗暗叫苦,一直記著要陪阿雷複查,怎麽給忘得幹幹淨淨。


    “沒什麽,挺好的。”阿雷淡淡地說。


    不知怎麽,秦小魚總覺得他的聲音有點怪,真的很好嗎?


    回去換衣服時,小麗和王美美陪著上的樓。秦小魚幫著拎器材,去車上等。


    好半天,唐鳳琴三個女孩子過來,臉色有點不對。


    “嬸兒!我的累絲金釵不見了!”


    “是不是夾到衣服裏了?”秦小魚一驚,那東西值點錢。


    “沒有,都找遍了,怎麽辦?”唐鳳琴又要哭。


    “哭什麽,媽說了,丟了什麽她給你補上,來上車,穿這麽少也不怕冷。”王磊摟著唐鳳琴的腰,把她送到車上。


    “上車,走吧。”秦小魚見小麗和王美美還站在車下發愣,叫上她們。


    秦小魚在路上囑咐他們,回家不要說丟首飾的事兒。別人尚可,太太是老人家,難免心疼,會上火的。


    “鳳琴眼睛怎麽紅了?”王團長眼尖。


    “卸妝時磨得眼睛都紅了。”秦小魚幫著遮掩一下,推說他們累了,都打發上樓。


    王美美從四號樓出來,沒去一號樓,徑直向外走,秦小魚在後麵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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