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小魚?”太太耳朵尖,還是聽到動靜了,知她忙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幹媽身子不舒服,去醫院了,小妹還有鋼琴課,讓我媽過去幫看一下午。”秦小魚編得滴水不漏。


    “那快去吧。”太太通情達理。


    “那我們走了,您躺著吧,晚上讓我爸爸回來再做飯,注意點別摔著。”


    秦小魚把含含奶奶接出來,一路開向二輕醫院。她還在琢磨怎麽開口,含含奶奶先說話了。


    “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心神不寧,打了一個碗,還把手給劃破了。”


    “媽,有件事,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出事了?我就覺得你的臉色不對,是不是文文?”


    “是。”秦小魚感歎,到底是母女連心。


    “她怎麽了?”


    “她在醫院,就要生了。”


    “生!生什麽?”


    “生孩子!”


    “放屁!”


    “媽,你冷靜!”秦小魚把車停在路邊。


    “你胡說什麽呢,她一個大閨女,對象都沒有,她跟誰生孩子?”含含奶奶暴跳如雷。


    “媽,現在不是生氣問責的時候,她在醫院,情況很危險,如果你不及時趕到,萬一,我是說萬一真出了意外,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秦小魚說得很慢,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紮到含含奶奶的心裏。


    “報應!報應!是我這人太壞了,老天爺要罰我!”含含奶奶把臉一捂,嚎啕大哭。


    “媽,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到是去不去?”


    “去。”


    秦小魚一腳油門,重新上路。


    “她不是說出去學習了?你幫她瞞我是不是?你……”


    “媽,你自己生的閨女,什麽脾氣要我說嗎?她告訴我時,已經不能打胎了。”秦小魚一句話把含含奶奶噎了回去,從小到大,唐文文就主意正,哪件事也沒讓父母做過主。


    “現在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胎兒太大,有風險,所以我接你過去,到未必能怎麽樣,可是我要防萬一,不能成了罪人。”


    “我這命啊,沒了一個兒子了,要是這個閨女再……我也不想活了。”含含奶奶又抽抽嗒嗒哭起來。


    “都說為母則剛,你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女兒躺在病床上,等著你依靠呢,如果早知道你隻會哭,我真多餘去找你。”秦小魚一句比一句硬,還真好使,含含奶奶止了悲聲,冷靜下來。


    她們到醫院時,唐文文還在裏麵。


    “快來,簽字!”堂嫂拿著一堆單子,見到她就是見到救星。


    含含奶奶自己名字都寫不好,再加上緊張,跟鬼畫符一樣,好歹應付過去。


    “這裏麵也沒動靜。”


    “醫生說再試一下,不行就要做剖宮產了。”


    “那可不行,肚子上留個疤,以後怎麽嫁人!”含含奶奶斷然反對。


    “媽,她得有命活下來,才能再嫁人。”秦小魚被這些愚昧的人折磨瘋了。


    “怎麽樣?”鄧緘言跑進來,他騎自行車來的,滿臉是汗。


    秦小魚一狠心,拉著他去找了護士長。好說歹說以親哥哥的名義把鄧緘言送了進去。


    有鄧緘言在,秦小魚放了一半的心。含含奶奶除了哭什麽也不會,越發讓人心煩。


    又過了近一個小時,唐文文總算生下了一個男孩兒。秦小魚用枕巾蒙著她的臉,送回了病房。


    小四嫂那邊已經安穩了,她的麻藥勁兒還沒過,人昏昏沉沉的,一會睡一會醒。


    四嫂媽照顧著孩子,裏麵忙個不停,好在秦小魚早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什麽都趁手。


    齊四從坐在嬰兒床邊就沒挪開地方,看著那張皺巴巴的臉,一會傻笑,一會發呆。


    聽到外麵病床推過來,他才起身出去接。


    安置好唐文文,護士就撤了出去,秦小魚鬆口氣,這就是緣分吧,一家人都齊了。


    唐文文雖然折騰的時間長,可是順產,所以恢複得也快,差不多到晚上就已經能坐起來了。


    含含奶奶雖然憋著一肚子火,可是自己女兒自己心疼,也沒舍得罵。


    齊四安排人送飯過來,月子飯和陪護吃的,全是雙份的,秦小魚省心了。


    “媽,文文沒事了,晚上你還是回去吧,不然太太會疑心的,這事要保密,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秦小魚見天黑了,催著含含奶奶出門。


    “小魚啊,這事兒,我得謝謝你,有你這個好嫂子,文文才撿條命。以後還得你多照顧,這死心眼兒的孩子,命真苦。”含含奶奶坐上車又開始流淚,好在她沒怨秦小魚,這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


    “媽,她還年輕,很多事考慮不到後果。包括我也一樣,現在孩子出世了才發現,讓她帶在身邊根本是不可能的,沒有不透風的牆,到時她的人生真的毀了。”秦小魚也發起愁來。


    “先找個地方寄養吧,以後想辦法接回來。”


    “一時也沒有合適的地方,我再想辦法吧,不行我帶著。”


    “不行!你一個小寡婦,前段時間鬧得風波夠嚇人了,現在突然出來一個孩子,你說你是撿的,都沒人信,一準兒認定是你生的,可不能再給你找麻煩了。”


    含含奶奶能這樣設身處地替秦小魚考慮一回,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們之間經曆了很多,也傷過,也恨過,到最後還是一家人。


    從唐家出來,秦小魚回了一趟周家,報個信兒,怕周行媽著急,這人撒出去就沒影兒了。


    “你這孩子,出門就一整天,你到是來個電話!”周行媽果然不高興了,劈頭蓋臉就訓。


    “孩子肯定是有事忙,你急什麽,慢慢說唄。”周司令把手裏的報紙放下,起身上樓去了。


    “媽,我要累死了。”秦小魚隻能靠撒嬌求生了。


    “該!”周行媽說著,拉她進了飯廳,桌上擺著粥和小菜,還是熱的。


    “媽我吃不下,回來跟你說一聲,還得回醫院。小四嫂和文文都生了。”


    “什麽?趕一天生了?是不是……對了,小月回來說你小四嫂找唐文文鬧事,是真鬧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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