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將軍留下的這棟宅邸是一座三進的大院子, 從他的官職而言,這棟宅子其實不算大,畢竟許多武將都喜歡寬敞的, 在院子裏頭能跑馬的宅子, 而且明城的房價也不算貴。


    大約主人是武將的緣故, 宅子的布置也顯得粗狂的很,完全沒有文人那種精致的感覺, 不過窗明幾淨的, 看著至少還算不錯。


    秦春沛也沒急著做事情,進門之後先去祭拜了那位明將軍, 注意到屋內除了幾個老仆之外, 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在,看打扮應該就是明將軍的遺孀妾室, 明智的親生母親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膽小怕事的很,發現有人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躲進了小屋,不過從她連跟著明心明智出門都不敢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性格。


    拜祭完畢之後,秦春沛看了眼鎮定如常的姐姐和戰戰兢兢的弟弟,才開口說道:“明將軍精忠報國, 他雖已死, 但這份忠義卻還在,我等都會銘記於心。趙大人囑咐我將明將軍的撫恤送來,還請明小姐清點收下。”


    跟著來的隨從已經把一箱一箱的東西搬進明家, 從放下箱子時發出的沉重聲音, 就知道裏頭裝的必定是十分昂貴的東西。


    一直躲在小屋裏頭的那個女人也忍不住探出頭看了一眼, 但還是沒敢走出來。


    明心眼中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屬於父親的撫恤早就有人送來過了,那些錢被大娘私藏著帶走改嫁,一分都沒有落到他們的手中。


    她忍不住過去打開一個箱子,卻見裏頭是齊刷刷的一排排銀錠子,少說也有一千兩左右,足夠一個小富之家生活十年了。


    看見銀子,明心也忍不住鬆了口氣,別看她在外頭堅定無比,其實她比誰都知道明家的情況,大娘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現銀,甚至還變賣了一部分家財,幾乎是掏空了整個明家。


    大伯隻覺得住進來就能享福,其實千錯萬錯,明家如今能擺上台麵的,其實也就是這棟大宅子罷了,其餘稍微貴一點的東西都被大娘變賣換成銀子帶走了。


    明心不可能去找那個女人拿錢,且不說她已經改嫁了,就是沒改嫁也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到時候更多的可能隻會是糾纏不清。


    幸好,眼前的這位大人送來了許多銀子,不看其他箱子裏頭的東西,光是這一箱子的銀錠就足夠她把弟弟供養到成年了。


    放心下來之後,明心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誠了一些:“多謝大人,原本這些銀子我是不該收下的,但如今明家捉襟見肘,也隻能厚著臉皮暫且留下。”


    秦春沛隻是笑著說道:“這原本就是明將軍的撫恤,明小姐切莫擔心。”


    明家孤兒寡母的,秦春沛也不好多留,隻是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辭,最後留下一句:“若是那等不相幹的人還來找茬,你隻管來找我。”


    留下自己的玉佩作為信物之後,秦春沛就迅速離開了。


    等他一走,原本藏在隔壁屋子的女人飛快的走了出來,她有些急切的打開箱子一看,在看清楚裏頭東西的時候驚呼了一聲,笑著喊道:“智兒,咱們有救了。”


    明心微微皺眉,心中對這位姨娘是千萬分看不上的,但想到她還是明智的生母,也隻能暫且忍耐,提醒了一句:“姨娘,先讓人把東西收起來吧。”


    那女人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心中是有些不甘心的,但大約是想起這位大姑娘以往的厲害之處,隻能委委屈屈的答應了。


    明心也不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她自覺問心無愧,這些財物自然得妥善處理的。


    秦春沛上車回到軍營之中沒多久,那頭趙文睿又派人來傳他,秦春沛隻得過去聽令。


    不知道的人看了,紛紛議論道:“這位秦將軍真是受趙大人喜愛,這才一日的功夫,就派人前後傳喚了兩次,真是一會兒不見都不行。”


    聽著他酸溜溜的語氣,旁邊那人冷笑道:“你要是有秦大人的本事,能夠在千軍萬馬之中斬殺敵軍首領,或者在數千人的圍攻之中臨危不亂,更或者能突襲敵軍,成功解圍大軍,那趙大人必定也會對你青眼有加。”


    秦春沛可不知道這邊的官司,他走進趙文睿的營帳,正巧看見他笑眯眯像是要看什麽笑話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又有些覺得古怪。


    這個趙大人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說話做事讓人摸不到頭腦,秦春沛眉頭微微一動,隻是稟告道:“趙大人,明將軍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哦,明家現在如何了?”趙文睿頗有幾分明知故問的意思。


    秦春沛卻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明將軍族人有些小心思,屬下已經暫時壓製下去了,撫恤也已經送到,看那明小姐精明能幹的樣子,必定會將明家打理的妥妥當當。”


    趙文睿臉上露出幾分打趣的眼色,追問道:“那明家小姐人品如何?”


    秦春沛心中奇怪更甚,看了一眼趙文睿問道:“人家小姐人品如何我怎麽會知道,大人若是對明小姐有意的話,等她出了父孝直接派人去提親就是。”


    “咳咳咳!”趙文睿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見秦春沛似乎是認真的樣子,連忙解釋道,“我從未見過這位明小姐,怎麽會對她有意思?”


    再說了,他比秦春沛大了十歲,其實早就已經娶妻生子,娶回家的妻子還是自己兩輩子都滿意的那個人,怎麽會對屬下的未來妻子生出這些花花心思!


    秦春沛反問道:“那你為何問人家小姐的人品,這不是平白無故影響到她的名聲嗎?”


    趙文睿看了看秦春沛,見他似乎真的對明心沒啥意思的樣子,心中更加覺得奇怪,畢竟上輩子這位反骨的將軍可是懼內的很!


    秦春沛可不知道自己被吐槽懼內了,他直勾勾的看著趙文睿打算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趙文睿咳嗽了一聲,無奈解釋道:“我這不是擔心明家孤兒寡母的受人欺負,這才多問了幾句,你怎麽就懷疑到這個上頭了,再說了,你不也沒有娶妻嗎,難道你就不心動?”


    秦春沛勉強相信了這話,又說道:“明夫人已經改嫁,家裏頭隻剩下兩個孩子,不過我留下了信物,讓他們遇到麻煩的話盡管來尋我。”


    “大人,那明小姐還是個孩子呢,我哪至於這般饑不擇食?”


    趙文睿再一次瘋狂的咳嗽起來,實在是對秦春沛無話可說,他瞄著這家夥一臉正直的樣子,琢磨著自己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隻等著這家夥自打嘴巴就是了。


    明家的事情略過不提,就像是秦春沛自己說的那樣,他對一個上初中的小姑娘沒啥興趣,或者他覺得自己都還是個寶寶,不應該這麽早就進入婚姻的墳墓。


    兩軍的戰事卻越來越白日化,一開始趙文睿還能在大後方坐鎮,後頭卻也不得不奔赴前線,而作為他的親信,秦春沛自然也得隨行。


    趙文睿不會放任鎮國將軍修生養息,而鎮國將軍更是將明城軍隊恨到了骨子裏頭去,隨著明城軍隊的一步步逼近,兩軍大戰的時機一觸即發。


    而在大帳之中,幾位將軍的意見也有所不同。


    主戰派支持立刻開戰,理由十分簡單粗暴:“咱們有人,有糧,有人心,這時候不打什麽時候打,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衝過去殺光那些狗崽子!”


    站在這一派的是大部分人,或許在他們心中這是早就期待到來的那一日,這一日他們會大殺四方,會建功立業,會成為一代傳說。


    但秦春沛卻難得的持相反的意見,被問道頭上的時候,他直截了當的說道:“要殺人簡單,諸位也知道我秦某人是不怕殺人的,但京城一帶與明城不同,這裏遍地都是百姓,一旦打起來難免誤傷,這一片土地怕是許多年都難以恢複如初。”


    大周朝的京城位置十分好,秦春沛私下揣測趙文睿心思,也是不想要遷都的,既然這樣,直接在京城附近開戰就不是個好主意。


    到時候當地的百姓死了,土地毀了,還不得他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殺死的百姓,他們的親人會不會仇恨明城軍。


    “那照你這麽說,咱們還動不了手了?”有脾氣暴躁的將軍先發問了,“哪朝哪代不是如此,難道我們還怕了那些屁民不成。”


    秦春沛看了一眼趙文睿的臉色,心中鎮定下來,繼續說道:“怕自然是不怕的,但若有更好的辦法,何必打打殺殺傷感情。”


    “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麽法子還能兵不血刃,就能讓李賊那老匹夫投降不成?”


    秦春沛笑了一下,開口說道:“大人,聽聞李賊發妻隻有一子一女,女兒就是李貴妃,早年死在宮亂之中,兒子是李賊的長子,前些日子中毒身亡,聽說,是李賊最寵愛的妾室聯手庶子而為,屬下覺得,這位李夫人必定是將他們恨到了骨子裏頭。”


    “即使如此,難道李夫人還能開了城門讓我們進去不成?”有人問道。


    秦春沛卻說道:“李夫人自然不會,她隻希望要那寵妾庶子的命,但若是有人能裏應外合,將暗衛送進宮中,刺殺李賊呢?”


    趙文睿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李夫人即使經曆了喪女喪子之痛,也不會瘋狂到跟他們合作,但若是有人從中周旋,讓她以為隻是殺死寵妾庶子報仇呢,想必這位夫人不會不同意。


    趙文睿眯起了眼睛,位於京城的趙家,一直跟他撇清關係的趙家,這時候也該做出一個決定了,他可不能忍受那些人做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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