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宋卓略帶了點諷刺的語氣說道:“喲!戴總,還真不知道您對您的妻子這麽上心啊,接著電話就喊蘇煥。我可不是您妻子,我是宋卓。”


    戴遇城的心裏一陣落寞。


    繼而強打起精神:“宋秘書,譚總怎麽說?”


    “譚總約您……”宋卓頓了頓。


    她不能讓戴遇城覺得boss那麽好約似的,昨天曹瑜和謝氏老太太做了那麽狠辣的事情,要是她宋卓在,她殺人的心都有!


    麻痹的!


    誰敢害蕎蕎,她宋卓殺誰!


    “中午十一點鍾之前吧,這也是譚總硬抽出來的時間。”


    戴遇城在電話這一端的語氣畢恭畢敬:“好,中午十一點我過去,謝謝你宋秘書。”


    宋卓絲毫不客氣的掛斷電話。


    從宋卓的語氣當中戴遇城都能聽得出來宋卓的不悅和脾氣。


    戴遇城是知道宋卓跟藍憶蕎的關係很鐵的。


    可


    他又能說什麽?


    曹瑜和謝老太太去報複藍憶蕎的時候他出言阻止過,可一老一少均不聽。


    戴遇城雙手插入頭發裏有一會兒,才起身從蘇煥的房間裏離開,看看秦嫂還在廚房裏熬小米粥,他也沒吃早飯,便開車去了公司。


    公司內大事小事以他的主事能力,他很能周轉開,現在越來越讓他煩心的是謝家的私事。


    自從謝老爺子謝老太太認了曹瑜之後,曹瑜的要求就接二連三拖拖不斷。


    又是要去譚家老宅參加家宴。


    又是要主演的電視劇主辦一次空前盛況的首播式。


    還要鋌而走險往死裏害藍憶蕎。


    有時候戴遇城心裏想著,讓他怎麽能夠放心的將謝氏集團偌大的產業交給曹瑜?


    那豈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謝氏倒閉?


    還好,現在老太太主動開口讓他仔細的去核查曹瑜的底細。


    在公司裏開了例會,將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畢,戴遇城抬腕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他和譚韶川越好的時間。


    他開車去了曹瑜所在的醫院。


    縱然再是背地裏要仔細調查曹瑜,表麵上也不能打草驚蛇。


    戴遇城的車剛毅駛入醫院的大門,不遠處便有個人立即帶電話說道:“先別動手,戴遇城來了!”


    那一端回複道:“好,知道了。”


    這邊,戴遇城停車,從車內走出來徑直朝曹瑜所在的病房走去,尚未走進病房內,就聽到裏麵有人說話了。


    “曹小姐,這小米粥熬了將近兩個小時了,這會兒不冷不熱的正好,我給您盛一碗。”是秦嫂親切的聲音。


    曹瑜:“……”


    無論何時,她都能淋漓盡致的體現出她的高冷和寡言少語。


    秦嫂也不在意。


    隻顧盛了稀飯端到曹瑜的跟前。


    戴遇城推門進來,一眼看到了坐在曹瑜病床前的秦嫂腳邊放了大包小包還有拉杆箱。


    “秦嫂您這是?”戴遇城不解的問道。


    秦嫂很意外的看著戴遇城:“先生,你怎麽過來了?”


    戴遇城回道:“嗯,來看一看瑜兒。”


    語畢,他又蹙眉看著秦嫂腳邊的大包小包。


    “呃,先生。”


    秦嫂有些艱澀的開口了:“在‘沁園別墅’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家傭,先生待我一直都不錯,本來我不打算跟先生辭別的,就想悄悄的走了算了,結果還是被先生撞見了。”


    戴遇城:“……”


    極為不可思議。


    秦嫂做她的家傭已經有六七年了,是他還沒有上任謝氏集團總裁的時候,就被他聘請了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幾年下來,秦嫂已經算是他戴遇城的半個親人了。


    怎麽今天秦嫂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要辭職?


    “秦嫂您……還有一個月的工資呢。”戴遇城下意識的說道。


    “不要了。”


    秦嫂笑笑:“先生待我不薄,一個月的工資而已,不要我也不虧。”


    “秦嫂,為什麽突然之間要不辭而別?”戴遇城的心裏有一種傷感。


    “是馨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了,讓您受不了?回頭我說她。還是您嫌工資太少了,回頭我給您漲工資?”


    戴遇城也沒避諱這是曹瑜的病房,隻直言問道。


    秦嫂:“……”


    她撥了撥自己的幾個行李袋子看著戴遇城說道:“先生,既然您在這兒,您要不要看一下我有沒有私下夾帶什麽的?”


    戴遇城:“……”


    這幾天裏裏外外事情多的焦頭爛額。


    “是因為蘇煥嗎?秦嫂。”戴遇城問道。


    早上在蘇煥房間裏,戴遇城知道秦嫂有話要說。


    這個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隻冷著臉子喝秦嫂熬的小米粥的曹瑜突然來了精神,她笑看著秦嫂和曹瑜:“蘇煥是不是滾了?”


    秦嫂猛然抬眼看著曹瑜!


    簡直是瞪!


    繼而她看著戴遇城,頃刻間像打開的話匣子。


    “先生,有些話其實不該我一個傭人講的,但是我現在已經辭職了,不再時家裏的傭人了,我也不知道你愛聽不愛聽,你要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秦嫂彎腰拎起了自己的包。


    如果戴遇城不讓她說,她,也得說!


    不說能憋死!


    “秦嫂,別叫我先生了,叫我阿城吧。您有話直說。”這個時候,戴遇城也想起了要給秦嫂一份尊重。


    “先生,我和我孩子他爹的老家在農村,我們都是從農村上來的窮苦人,你知道窮人家一年的收入,有時候都不如先生你一頓飯錢。所以窮人家的孩子最最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富起來。更甚至,很多農村窮人家的父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嫁人的時候,能夠嫁個好夫婿,日子能好過一點。”


    “就因為我是農村上來的,我比較理解蘇煥,她家是西北地區的,那裏常年幹旱,不收莊稼,又多是山路,出來打個工都非常難,那一帶窮的到現在都有的人家吃不上白麵饅頭,所以蘇煥鑽錢眼裏,愛錢,這些我都能夠理解,因為她窮怕了。”


    “蘇煥也就是虛榮了點,一心想攀個高枝兒,可她……也沒有那麽那麽的壞吧?自從她嫁給先生,先生的貼身衣褲每天都是她洗的,她沒工作的那段時間和我一樣,每天給家裏準備一日三餐,而且馨兒小姐還特別喜歡吃她的做的飯呢,可是呢?我這個傭人都能拿先生一份不薄的工資,而蘇煥……她是夫人,她卻每天隻能白幹活。”


    “不僅白幹活,還要經受小姐時不時的各種驚嚇,蘇煥怕蟬蛹,有一次小姐拿了活的蟬蛹直接放到蘇煥的衣服裏,把蘇煥嚇得當場脫光了衣服要有多醜有多醜,羞澀難當下她跑到自己房間裏還在哭,夜裏睡覺做夢也被還哀嚎著有蟬蛹。”


    “先生,我是個有孩子的女人,我也是女兒,我女兒在雲京上大學,我一想到我女兒要是嫁人了,嫁了這麽個家庭,我老秦嫂子跟人拚命的心都有!都有啊!”


    “先生!大街上走過的不認識的人,您都能給人一份尊重,一份厚愛,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您都知道待我們不薄,為什麽您自己的妻子您卻要這樣對待她?”


    “您的壓力大,您既要掌管謝氏集團,回來又要照顧馨兒,而且還要躲避馨兒對您的情感,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女人來替您承擔一些,來替您擋一擋,來給您當做發泄的工具,可是這個女人得多無辜?她做錯了什麽?要經受您這樣的懲罰,您不愛她您娶她幹什麽?您明知道您討厭她,您還把她帶回家幹什麽?就因為她喜歡錢,她喜歡您,所以,她就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先生,蘇煥她好歹也是陪了您四五個月的女人,人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的共枕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是夫妻啊!我孩子的爹也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可他脾氣那麽暴躁,他從來沒有打過我一手指頭,我昨天看到蘇煥被打的鼻青臉腫,咕咕嚕嚕從台階上滾下來,說個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就想,蘇煥她到底跟先生您,跟小姐有多大的仇恨?要遭受你們這樣不顧死活的對她拳打腳踢?”


    “伺候了你們一家老小,一分錢都拿不到,攆人滾還得把人的私房錢都給全部搜出來,先生你讓一個跟你睡了小半年的身無分文的女人怎麽活?馨兒你能給她一份溫暖,讓她無憂無慮,家裏的傭人你能給予不薄的待遇,公司裏的職員您能安頓的很好,可您為什麽偏偏要虐待一個跟您最親近,每天伺候您的女人?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說到這裏,秦嫂已經泣不成聲。


    她不是個多話的傭人。


    在戴家工作這麽久,她一向都話少活兒多。


    可這麽大歲數了,也將近五十歲了。


    竟然真讓她看到了這個社會有人吃人的現象。


    她是個有女兒的人。


    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將來以後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她這個做母親的還不得撕心裂肺?


    “我以前覺得馨兒就是任性點,總的來說還是挺好的一個小姑娘,可是先生我現在不這樣認為了,我現在一看到馨兒我就想吐。先生您說您讓我這份傭工還怎麽做下去?”


    說完這些話,秦嫂抬頭看戴遇城。


    戴遇城正在愣怔中。


    一旁冷臉喝稀飯的曹瑜也喝了半截兒光顧的聽她說話呢。


    戴遇城在想說些什麽秦嫂不知道,而曹瑜的表情秦嫂卻是能讀懂的。


    那就是她這個做傭人的太膽大包天了,太作死了。


    竟然敢這麽直言的批評主家。


    果然,曹瑜冷厲的開口了:“秦嫂,誰給你的膽!”


    秦嫂輕搖頭,笑。


    彎身兩隻手拎起自己所有的東西以及拉杆箱走了,走到門邊才對戴遇城說道:“先生,謝謝你縱容我說了這麽多,反正我也是工資不要了,就當跟您賠罪了。”


    秦嫂走了,戴遇城卻久久不語。


    “阿城哥,阿城哥?”曹瑜歪著頭互換戴遇城。


    戴遇城蹙眉抬頭看著曹瑜。


    “阿城哥,那個傭人秦嫂怎麽這麽大膽,這樣的話都敢說,我估計平時蘇煥沒少賄賂她……”


    曹瑜的話沒說完,便被戴遇城打斷了:“伯父伯母呢?”


    “什麽?”曹瑜沒聽懂。


    “你爺爺奶奶?”戴遇城又問道。


    “呃,他們在醫院對麵的茶餐廳和一個專門治胃病的專家喝茶。阿城您也知道我是爺爺奶奶唯一孫女,他們自然希望我的胃能恢複如常。”曹瑜對戴遇城倒是坦誠相對。


    “呃。”戴遇城沒有言語,而是轉身想病房外出走。


    “阿城哥……你幹嘛去?”


    “和譚韶川約好了,要談一下昨天的事。”戴遇城沒有回頭,隻沉沉的說道。


    出了曹瑜的病房,他便掏出手機打給‘鼎尊’會所的一個得力手下:“阿坤,幫我去找一下蘇小姐,對,先去她上班的公司找,有消息了告訴我。”


    收了線,他徑直朝自己的車走去。


    然後上車,發動引擎,開車離開醫院去了海川大廈。


    醫院這邊,戴遇城剛剛離開,就有五六個人從醫院的各個角落裏朝曹瑜的病房走去,其中一個人拿著手機在給譚氏老宅的姚淑佩打電話:“老夫人,機會終於逮到,現在謝氏老夫妻兩人正在請胃病專家討論,而戴遇城也剛剛離開醫院,現在的病房內隻有曹瑜一個人。”


    “很好!”那一端,姚淑佩猛然拔高了嗓門,然後她不忘安排道:“一定要換上醫護人員的衣服,將她帶出來之後直奔老地方。”


    “是,夫人!”


    開車已經走了半路上的戴遇城並不知道此時曹瑜正在遭遇什麽,車開了一半路程的時候,戴遇城接到了謝衡春的電話。


    他開口問道:“伯父,您有什麽吩咐?”


    “阿城,你在哪裏?”謝衡春問道。


    “去海川大廈的路上,已經和譚韶川約好了今天上我去他哪裏,主要是為了您二老以及瑜兒昨天襲擊藍憶蕎那事。”戴遇城如實回答謝衡春。


    他知道這事兒謝衡春和梁婉瑩暫時不能出頭,須得由他先和譚韶川溝通好了之後,二老再見譚韶川。


    不然的話,譚韶川萬一一點台麵都不給,讓這麽大年紀的二老臉麵往哪兒擱?


    “阿城,你先別進去,你到了海川大廈你找個地方先聽一下,你等一等我和你伯母,我們現在馬上趕過去,我和你伯母一起去找韶川。”謝衡春急急的說道。


    戴遇城:“……”


    什麽情況?


    停頓了一下他說道:“伯父,萬一譚韶川一點情麵都不講,你們二老可怎麽下得了台?”


    “來不及了!有些事情我必須得當麵問韶川一個明白!阿城!”那一端已經換成謝老太太。


    戴遇城:“我明白了伯母,你們是對昨天那個帶大蓋帽的乞丐懷疑?所以要去跟韶川證實一下?好,我在海川大廈樓下等您二老,我們一起進去。”


    收了線,他繼續開車前行,待車開到海川大廈外麵的停車庫然後又在地下車庫等了半小時後,謝氏夫妻兩也到來了。


    三人一起進入海川大廈,上樓,前台,給宋卓打了電話之後,由宋卓前來引領他們。


    宋卓乍一看到謝氏老夫妻兩,起初是驚訝,繼而是對夫妻兩一臉冷冰,甚至是仇恨!


    這麽大歲數的認了,怎麽還幹這麽傷天害理的事!


    宋卓一路上不理戴遇城,更不利謝氏老夫妻兩。


    來到譚韶川的辦公室,宋卓推門讓他們進去。


    譚韶川抬頭一看也是沒想到的,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兩位耄耋老人。


    表情雖然平淡,卻給人一種猜不透的不怒自威的感覺,他沉淡的語調不冷不熱的明知故問:“謝伯父謝伯母,今天怎麽親自前來找韶川所為何事?是蕎蕎又無緣無故的親近你們了?”


    這話問的戴遇城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隻好看著謝氏夫妻兩。


    “韶川兒,伯母和你對不起,誠摯向你道歉,原諒伯母?”梁婉瑩又陪軟弱又急切的語氣。


    這樣的態度還真讓譚韶川沒想到。


    終究是幫了自己對付了大媽的集團公司董事長,譚韶川隻平肅了一張臉淡淡的說道:“蕎蕎沒事一切都好說。”


    “這麽說,韶川兒你原諒伯父伯母了?”梁婉瑩欣喜的問道。


    譚韶川不答,隻平肅的表情點頭。


    “那,韶川,你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件事,就是那個藍憶蕎有沒有帶回家一個女乞丐?那個女乞丐長什麽樣?”


    頓了頓,謝老太太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問道:“那乞丐是不是長得很醜?”


    譚韶川心中一凜。


    難不成謝氏夫妻兩知道什麽了?


    正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


    譚韶川勾唇淺笑了一下,電話是他一直等待著的。


    他接通,明知故問道:“大媽,什麽事?”


    “我的兒!猜猜現在誰在我手裏?”電話那端是大媽狠辣的無比的語氣。


    ------題外話------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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