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元是襄州的施朗,會元是襄州的施朗”,立刻有酒樓裏派來的小二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住在我們匯泉樓的施爺中了本科會元。”


    如無意外,會元就會是本科的狀元,人群都沸騰起來了,有人還在榜上找自己的名字,有人已經說起了這個施恒。


    樂家也派了人來,武恒和武藝很輕鬆地就在這甲榜上找到了自家三位少爺的名字,雖然笑得都咧開了嘴,還是鎮定地退出了人群。


    一路疾奔到家門口,兩人才大聲喊起來:“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都高中了。”


    早早就過來的雲詔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兩大步就到客廳外,問已經跑進家裏的武恒武藝:“甲榜還是乙榜?”


    “都是甲榜”,因為高興,武恒的聲音很大,“大少爺在甲榜第六,二少爺在甲榜第八,三少爺考得最好,位在甲榜第三。”


    雲詔高興地連連道好,樂輕悠看向三個哥哥,這就是你們的藏拙啊。


    看出妹妹的意思,樂峻笑道:“二哥不好好考擔心考不上啊。”


    再說了,自己考得好,以後妹妹的婚事便能更好的挑選餘地。


    方宴笑了笑,“這已經是我藏拙了。”再差不就不行了,他以前是奔著狀元去的,想讓她做狀元娘子嘛,但是輕輕擔心,他隻好表現得不那麽出彩。


    的確,方宴雖然考得不錯,但此次前來參加會試的學子中有五六個都是他們本州府的小三元、解元,且那些學子年紀上了三十的隻有兩個,其餘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文會時一個個自信灑然,隱隱之間都想得此次會元,真能三元及第的話,在史冊上都要記一筆的。


    不過在雲詔看來,這一門三進士,且還都在甲榜前十,已經是祖宗保佑了,他正在想著怎麽給三個外甥慶祝,一時間也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此次會試,樂巍也是盡了力的,對於這個成績並不驚奇,轉而問武恒:“本次會元是誰?”


    武恒想了想,道:“襄州施朗?”


    雲詔要叫下人去把鞭炮擺好,等報成績的人來之後就點上,都已經走出兩步了,聽到襄州兩個字又頓住腳步:“會元是襄州的施朗?”


    武恒回道:“正是襄州的。”


    雖然不認識這個施朗,但同是襄州人,人家中了會元,雲詔覺得該讓人送一份賀禮去,又問外甥:“你們可認識此人?”


    樂巍詳細地回道:“參加文會時見過幾麵,聽說他早年喪父,是跟著母親改嫁在繼父家過活的,因繼父家人對他苛刻,這人為人有些偏激,很是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說改嫁一類的話題。另外,這人偏愛金銀,舅舅身為同鄉若要送賀禮,直接包一封銀子送去便可。”


    雲詔見外甥現在說話形式這麽周全,不由又哈哈笑起來:“好,那就讓人給這施會元送一包銀子去。”


    樂輕悠提醒,“這人收銀子,就不怕別人說他受賄嗎?”


    方宴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忘了,當初我們中舉人也有不少人直接送銀子過來,還沒授官,這一切就都跟受賄扯不上關係。要不有那麽些人著急地在讀書人入仕前送禮呢,這可不隻是單純的祝賀。”


    “我們先去吃飯,天一亮肯定人來人往地不消停”,樂峻忙道,擔心雲舅舅聽見這話不高興。


    雲詔哪會不高興,三個外甥都高中,他自從聽到消息就跟飄著的一樣,這時忙道:“你們先去吃飯,我讓人把鞭炮擺上去。”


    跟樂峻說得一樣,天色大亮後,報喜的人還沒來,就不停地有湖州同鄉過來祝賀。


    樂輕悠讓下人們在院子裏擺了兩個大桌子,一個桌子上放了好幾種口味的茶,一個桌子上放了些小巧精致的點心。


    “大堂哥?”樂巍正在跟人客套,一抬頭就看見跟著人走進來的樂崇,忙上前迎接了,而後才問道:“今年不是因為嫂子臨產,你不打算進京考試了嗎?”


    當初來京城之前,他們特地打發下人去縣裏問了問樂崇,知道他又不考時,樂巍還有些為大堂哥可惜。


    樂崇娶的是仙泉縣令的一個庶女,因為對方出身高,平日裏難免被壓製,年前準備早早來京準備會試的,但是妻子第一次生產害怕,怎麽都不願意讓他出門,當時堂弟讓下人來問,他便說不考了。


    年初妻子生產過後,他才在縣令老丈人的催促下匆匆赴京,哪知道剛到京城就丟了銀子,這一段時間生活地著實落魄。


    金榜出來後,他僥幸在乙榜掛了個末尾,又見到堂弟他們都高中了,這時才有麵子來跟他們說一聲祝賀。


    “不提也罷”,樂崇苦笑著擺了擺手,“倒是你們三個,如今總歸不負幾年苦學。”


    樂巍見他不想說,就也不多問,“堂哥也中了吧。”


    “僥幸上了榜”,說起這個,樂崇臉上的笑容才明朗幾分,“接下來還有殿試呢,咱們可不能放鬆。”


    兩人寒暄了會兒,樂峻也抽空過來見了,堂兄弟三人說話,卻沒有一字半句提老家的人。


    眼看著來人越來越多,樂崇道:“你們去招待客人,輕輕呢?我找她說話去。”


    這過來的大部分都是得到消息打聽著過來的湖州同鄉,沒人帶著女眷一起來,樂輕悠安排好了差點,就去了後院躲清靜。


    樂崇到時,她正在涼亭裏吃水果。


    “大堂哥”,樂輕悠看見樂崇也挺驚訝的,忙起身讓他坐了,“你又來考試了?”


    樂崇哈哈一笑,“著急忙慌地就來了,對了,你們有沒有和阿岑聯係上?”


    樂輕悠點頭,“阿岑哥來過幾次了,我們也知道他在哪兒住,大堂哥有什麽事嗎?”


    “是四叔”,樂崇接過來輕輕給他倒的茶水,說道:“我來之前,四叔找了過去,想讓我到京城找找阿岑,說是家裏給他說了一門親事,讓他回家成親。”


    “可是阿岑哥已經快要成親了”,樂輕悠說道,“再說四叔四嬸這些年隻管跟阿岑哥要錢,怎麽又想起安排什麽婚事了?”


    “四叔糊塗,聽我娘說,女方是那個小妾的娘家侄女,許是看阿岑這兩年捎回家的錢有些少了,想找個女人拿捏住他”,樂崇倒沒避諱,他是不知道樂巍他們三個是從不把這些齷齪事跟小堂妹說的。


    樂輕悠皺了皺眉,“四嬸就沒話說嗎?”她可是樂岑的親娘,不能隻知給兒子要錢而一點都不管兒子吧。


    樂崇搖搖頭,“四嬸現在隻要有錢,那是什麽都不管的,就連玲玲不也被她半賣半送給雷家了嗎?”


    樂輕玲被賣到雷家了?


    樂輕悠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是沒什麽波動的,對於她來說,樂輕玲跟陌生人一樣,但是卻有些感慨。


    畢竟當初那小米氏看起來是真心疼愛樂輕玲的,沒想到竟然為了錢將她半賣半送了出去。


    樂崇說道:“我到京城後一直忙這忙那的,也沒來得及找阿岑,雖然我也不讚成他回去娶四叔定的那個姑娘,但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


    “大堂哥說的是”,樂輕悠也覺得不能用婚約拖著一個姑娘,別管那姑娘是好是壞,“阿岑哥今天應該會來的,大堂哥正好告訴他一聲。”


    隻要事情跟樂老四那麽有關的,樂輕悠都不打算插手。


    樂崇笑了笑,隻覺這個小堂妹別看年紀不大,辦事倒是挺有成算的。


    又說了會兒話,樂崇才到前院去了。


    到下午前來祝賀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蔣宜深才攜著禮物過來,好些日子不見輕輕,他心裏挺想的,與樂巍他們三個客套幾句,就轉向樂輕悠道:“後日我家中設宴,輕輕要不要去?”


    方宴十分厭煩此人看輕輕時的眼神,先一步回道:“後日我們兄弟三個要去殿試,輕輕不出門。”


    蔣宜深似笑非笑地看了方宴一眼,然後再次看向樂輕悠:“輕輕?到時隻當在我家消磨時間了,好過你一人在家幹等著。”


    樂輕悠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啊,不過看方宴臉色發黑,她還是不去了。


    “不……”,才說去一個字,方宴又黑著臉道:“去吧,你一個人在家等消息肯定無聊。”


    他心裏很不爽,但是讓輕輕因著他的臉色而做相反的決定又不是他想要的,他喜歡這個女孩,卻並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正要支持輕輕去的樂巍和樂峻都看了方宴一眼。


    樂巍:這小子有什麽打算?


    樂峻:故意跟輕輕賣好,以為你一開始不同意然後又同意輕輕就會覺得你好了?


    “謝謝三哥”,樂輕悠笑著跟方宴道,“到時我去宮牆外接你們。”


    樂峻:臉怎麽有點疼?


    蔣宜深看著笑得開心的小姑娘,臉上也禁不住有了笑容。


    第二天雲詔特地在雲家開了幾席,把外甥外甥女都叫了過去,熱熱鬧鬧便又是一天。


    第三天淩晨,樂巍、樂峻、方宴剛過醜時便都起了,光海這幾天是家裏住的,此時已經按照樂輕悠前一晚吩咐的準備好了清淡的早餐。


    小米紅棗粥,幾碟子炒菜,幾碟子奶香饅頭和椒鹽花卷,雖然菜色不豐富,但這麽早起來本就沒多少胃口,吃這個既容易飽腹又不膩歪。


    三人吃完了早飯,這才一人坐上一輛車向宮門口駛去,駕車的都是家裏的武字護衛,夜與和武恒他們三個照舊留在家,光海單獨騎了一匹馬跟在車後。


    到宮門口時,已經是寅正了,又等了會,才有太監侍衛出來讓學子們排隊入宮門。


    將近二百人,很快就消失在宮門口,宮門外則依舊留著不少人。


    太陽初升時,學子們在吏部官員一個又一個的點名中進入大朝會的場所清泰殿,殿試前還有一個複試,學子們依次入座後就有官員開始發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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