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田園好風光。


    霞客山或者說霞客村這幾天格外熱鬧,他們這深山溝溝裏,從未有客人來過。


    這一下突然來這麽多客人,老山主的院子裏一堆好奇的族人巴望著,籬笆都被頑皮的小孩子弄壞了。


    “去去,都回去!”老山主心情不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所以誰也不敢惹,乖乖的散去。


    背著手,一身葛布麻衣,在院子裏來回踱步,長長的白須看上去像個仙翁,他身後,天機爹一步一湊跟著,也是一樣的裝束,已經四十好幾的年紀,依然俊朗非凡,山中,歲月的痕跡都淡些。


    “老山主...這是天命,無需介懷...到底也是帝家後人啊,還有巫族族長...”


    “我孤獨家的後人怎麽了?”心酸!守著這口生機泉,已經數百年了,一個都沒有,這突然一下,三個...


    三個啊...


    語塞,天機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隻好閉嘴,這事強求不來啊,老山主的心情他能理解,能理解。


    “天機那小子,將鐲子送出去了...怎麽..”那帝家女娃身邊還跟了個,連媳婦都搶不過呢?


    那是天意,這也是?


    老山主突然停步急轉身,差點撞上天機爹。


    “老山主,這種事...也是強求不來的。”那麽好的女娃,他也想要來當兒媳婦啊,可是...這事也是...還有月靈丫頭啊!


    強求不來強求不來,到他們這,就變成強求了,老山主這個心情越來越差,看著天機爹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個,更加生氣。


    “老山主!!”天機爹使了個眼色,示意人就在不遠處...


    撇什麽撇,他能不知道,他就是說給天機那小子聽的。


    “老爺爺,你做的這個好好吃,還有沒有!”小凡雙眼亮晶晶的突然冒出來,站在兩人身側,手裏拿著一個金黃色的小點心,嘴巴上還油乎乎的,那樣子,像極了一直小饞貓。


    看到小凡,老山主瞬間眉頭舒展,麵部表情變化的讓天機爹臉皮直抽,區別待遇太明顯了。


    “小凡要吃紅菜團子啊,有啊,走,這個要現炸才好吃,爺爺現在給你做。”一副和藹,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嗯嗯,這個怎麽做...”


    一老一小,奔著廚房而去,天機爹愣愣看著,搖了搖頭,算了,好歹老山主這會不惦記了。


    “小丫頭,告訴爺爺,為何不去泡泉?”洗筋伐髓啊!想到這,手又抖了一下。


    小凡盯著油鍋,聽著油鍋裏發出的吱吱聲,問著濃烈的香味,口水差點流出來,“我已經很厲害了。”


    “就這樣?”


    “恩!”點頭,理所當然。


    “洗筋伐髓啊!”老山主心裏不平衡了,這麽不當回事?那他剛才不是顯得很小家子氣?


    “是啊,洗筋伐髓啊!可是,要我泡在開水裏三天,就是更厲害一點,老爺爺,打的過我的人不多,怕什麽!”很不以為意的揮手。


    沒事,沒事,不就是洗筋伐髓嘛!小凡一臉大氣,自我催眠。


    這樣啊!老山主略有所感點了點頭,恩,小丫頭言之有理,他們族人也不差啊,出去,那也是個頂個的高手,怕啥?


    不就是洗筋伐髓嗎?有道理,有道理。


    眉眼一灣,笑了。


    “來來,走開點,起鍋了。”


    問著後院廚房傳來的香味,天機老柳樹下,喝著茶,吹著微風,但笑不語,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扭頭看向後山天機泉的方向,但願一切順利,估計這次回來,也呆不長了,山外格局大變,他們也該回去了。


    看著手中帝色才收到不久的消息,如今,帝家軍已經有八萬兵馬了,近十萬了啊,炎火災區,還有不斷流失出去的百姓,這些人,玄淩一路看著,就動了心思。


    此時要他們重建家園農耕,時局不允啊,不說戰亂時期重建家園有多難,就是溫飽都解決不了...


    所以,去征兵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今五城在手,沒有進一步擴張,是明智之舉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為上冊,如今炎火內陸多是災區,就是打下,他們現在的能力,若不安頓沒有任何意義。


    “這都過去半天了,應該沒事了吧?”帝色擔憂的問了一句,哎,這幫不上忙,隻能幹看著...


    “誰知道...”


    洗筋伐髓什麽的,阿花搞不懂,身手逗弄著從她來就粘著她的一隻橘黃色的大胖貓。


    “天機哥哥,咱們不去看看?”


    “洗筋伐髓不是兒戲,不可打擾。”


    像如今這樣安靜的日子,往後幾年之內,怕是難有了,霞客山遠離塵世喧囂,也該入世了,不過,全看族人的意願。


    這次入世,他最大的感觸便是,人應該活在當下,才會不斷的進步,他們族人守著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這麽多年沒有踏出去一步,其實,對族中後人來說,並非是好事。


    大千世界,有大千世界的精彩。


    的找老山主和爹他們商量商量了。


    正好,天機爹也有事找天機,父子兩互看一眼,天機起身跟隨而去。


    生機泉旁,泉水叮咚,兩人裹衣入泉,泉的中間很深,深不見底,但是兩邊尚淺,有卵石可靠。


    白燁剛開始進入生機泉時,整個人都凍得發紫,若是沒有玄淩在身旁,他感覺自己會凍的失去知覺。


    “還撐得住嗎?”泉水中,白燁周圍的泉水溫度都在下降,靠近白燁的地方,還出了一層薄冰。


    白燁閉著眼睛,睫毛上掛著霜花,嘴唇發白,臉頰由紫也在逐漸轉紅,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難受。


    “沒事!”艱難開口,他能撐過去,一定能,不說洗筋伐髓,這泉水對他的筋脈有用,他能感覺的到。


    煎熬的同時,心中狂喜,隻要靜脈修複,洗筋伐髓也就順理成章了,不過,他的先扛過去。


    “不要逞強!”玄淩也希望她能成功,可是,沒有什麽比活著重要。


    “恩!”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他的保存每一點體力。


    玄淩也不多話,密切關注著對方的反應,她自己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有些奇怪,這大半天已經過去,她除了感覺不到餓,其他的一切正常。


    捧著一把泉水看了看,洗筋伐髓?當真有用嗎?


    她不知道,洗筋伐髓都沒感覺的,這天底下能有幾個,若是被那些求而不得的人知道,不知道該有多嫉妒。


    等她洗筋伐髓成功,她不但可以自如的修煉槐安所傳授的三門絕學,還能重新修煉第二門內功心法,同槐安一樣,可以雙內力同時兼修。


    槐安之所以讓所以無敵,就是因為,他就是數百年前,那個唯一洗筋伐髓成功的天縱奇才。


    時間一點點過去,野草芬芳,蟲鳴鳥叫,玄淩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受控製的慢慢閉上眼,進入深度睡眠。


    幾乎是不可控製的,開始她還抵抗著,因為要時刻觀察白燁的動靜,可是後來,她根本抵抗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這時候,才發現,所謂意誌在有些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


    白燁也一樣,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徹底進入昏睡狀態,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命,看來要交給老天爺了。


    能否醒來,都看天意了,眼簾合上之前,勉強看了玄淩一樣,將對方的模樣,深深印刻在腦子裏。


    入夜,天機泉在輕柔的月光中慢慢的開始發生改變,兩個在泉中沉睡的人開始慢慢的移動,好像被什麽東西推動一樣。


    細看之下,才發現兩人周身,竟然縈繞著一條條銀白色的小魚,天機泉在此幾百年,就是孤獨一族的人也不知道這泉中竟然有魚。


    銀白色的小魚在兩人的皮膚上不停的啄食,但是兩人始終沒有反應,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這時白燁的表情很痛苦,而玄淩的表情卻像是做了一場美夢。


    白燁的發絲也開始結冰,開始,連那些小銀魚都有些不敢靠近。


    泉水表麵,騰起一層薄霧,薄霧將水中的一切都掩蓋了起來,誰也不知道,水下到底怎麽回事。


    星月之下,一個漸漸冰封,一個漂浮水麵,紅潤動人。


    那些小魚也都消失不見,直到東方破曉。


    曙光中,玄淩微微睜開眼,渾身舒坦,筋骨舒展,看上去昨夜美夢,肌膚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剔透嫩白,雙頰還透著淡淡的紅暈。


    頭腦稍微清醒一點,立刻四周而看,在岸邊看到白燁的身影,身上冰已不知何時化去,人好像還沒醒過來。


    該死,她怎麽就睡著了,白燁!


    想著人已經極速遊了過去,“白燁!”喊了一聲,沒有反應,玄淩剛伸出手,又想起天機的叮囑,手生生停住。


    下了泉水之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要輕易觸碰對方,否則容易走火入魔。


    “白燁?”又喊了一聲,仔細觀察著白燁的反應,臉上的霜花已經不見了,臉上終於有了一點水色。


    “白燁,白燁!”怎麽人卻一點反應沒有啊?


    玄淩又喊了幾聲,見對方沒有反應,將手伸過去,探了一下鼻息,氣息正常,這才小心一旁看著,看樣子,好像比昨天的情況好些。


    日月更替,鬥轉星移,眼看,三天時間就要過去,誰也不知道,那生機泉發生了什麽事,會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第三天了,夕陽下,天機站在田埂上,步履緩慢,看著莊稼的漲勢,掩去心中若有似無的緊張。


    “你和你爹都商量好了,你現在是咱們霞客山的當家人,決定了,就放手去做吧,咱們族人,守著這一偶之地幾百年,也是時候讓年輕人去看看山外的世界了。”


    老山主背著手,勾著背,摸著心愛的胡子,有些沒落。


    這裏以後就更安靜了,他知道,除了眼前這個,這村裏的那些孩子,其實早就想走出霞客山去看看了,他們這些老家夥,也不能再攔著了。


    這亂世天下,正是百花綻放的時候,孩子們也應該有孩子們的精彩。


    “老山主,落葉歸根,不管外麵如何精彩,這裏是咱們族人的根,誰都不會忘了這裏的。”天機知道,族中的老人都不會出去的。


    老山主抬手擺了擺手,“出去了就好好活出個樣來,不可丟了孤獨族人的臉,累了,乏了,就回來,這裏永遠是家。”


    “明白!”


    “孩子,你輔佐的,將是未來的天下之主,如今打天下尚且不覺,等到天下大定時,切記要約束族人...”不用多說,隻是提醒一句。


    其實他更擔心的,是這些孩子,在這深山長大,太過淳樸,這外麵的世道,眼花繚亂,別失了本心啊。


    將來,天下自有法度,身有乘龍之功,最是怕枝繁葉茂的錯綜關係,一招不慎,牽連甚廣。


    老山主到底是想的深遠,的確,自古,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啊。


    “好了,我走走,你去吧,將來身居高位,別忘了,這一粒一束,才是百姓之根本。”


    “是!記下了。”


    老山主不說話了,背對著天機,繼續田埂漫步,偶爾彎身察看一下,每日都是如此,看完這裏,就該去菜地了。


    看了一會,天機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老山主最是喜歡熱鬧,山中若是突然清靜下來,怕是會不習慣吧。


    “放心,家中還有我們。”天機爹等在岸上,看著兒子走過來,身手拍了下天機的肩膀。


    “恩。”


    “去吧,去看看那兩人。”


    看向後山方向,日落餘輝浸染,霞客山的日落日出,他永遠也看不夠,不管他的腳步落在哪裏,他都是遊子,這裏才是他的家。


    “不用,他們自己會出來。”


    因為相信。


    天機爹一改在老山主麵前的中庸之相,眼中一片清晰,眸帶睿光,“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強,這兩人,是人中龍鳳,孩子,你是明白人,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起,風起雲湧,坐,雲卷雲舒,不負歲月即可。”


    “...不負歲月即可,爹,我懂!我去看看娘。”那兩人出來,他們就該啟程了。


    “去吧!”


    夕陽下,看著兒子拉長的身影,眸中染了濕意,說容易,做難啊!


    當爹的,如何不想看兒子事事順心美滿,可感情一事,不由人啊,心疼無用啊!


    以為不過是一時懵懂,這幾日觀察下來,卻是一往情深了,隻能交給時間了。


    “會比我厲害嗎?”小凡雙手環胸,晃著兩根馬尾站在後山口子上,眼巴巴的望著。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小丫頭卻是豁達異於常人。


    月靈和小凡動作如出一轍,不過因為年長些,個頭高些,有了少女的韻味,眯著眼跟著看過去,“不知道,現在可能沒有,以後肯定比你厲害。”


    “恩,沒事,反正是自己人。”小凡自我寬慰一番,隨即笑容滿滿。


    洗筋伐髓,對練武之人來說,不管是內功修煉還是什麽,都可事半功倍,還可修煉更上乘的傳說級武學,假以時日,的確是比她厲害。


    那不是還的假以時日之後嗎?那時候,她也長大了,哼哼,說不定,她有自己的機緣,再說,她還小,再過幾年,她的內力會更上一層樓,未必差到哪裏去。


    娘不是還說,姑娘家不能太厲害,到時候嫁不出去。


    小小年紀...這想法...超前!很好。


    “小姐怎麽還沒出來啊?”帝簡心急,三天三夜看不到,這心裏犯嘀咕啊。


    帝色則是略有些激動。


    “來了!”阿花一臉平靜,看著兩個身影,從後山飛馳而來。


    這情景,還真有幾分像是山間飛走出來的一對神仙眷侶。


    “來了,來了,小姐!”帝簡最是歡喜,一蹦老高,看著自家小姐,如今可以踏空而行,哪種感覺,旁人可能體會不到。


    自小陪著玄淩長大,她的感觸是最深的。


    帝玄淩!人生際遇,當真是一言難盡,阿花叢帝色口中知道了玄淩光鮮亮麗之外的一麵,心有所感。


    “哇哦!果然今時不同往日啊,這內息,好強大!”小凡咋舌,看來,她對洗筋伐髓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小丫頭,後悔了?你現在還可以去。”老山主還是忍不住好奇,來看了一眼。


    “算了!”回答的幹脆利落。


    喲,小丫頭,這心性...少有哦。


    “久等了!”兩人同時落地,玄淩看向眾人,點了點頭。


    容光煥發,瓷膚勝雪,麵帶潮紅,整個人感覺不一樣了,由內而外的改變,而她身旁之人,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了。


    他...他...


    “好了?”小凡眨巴眼,湊過去,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的仔仔細細。


    白燁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處,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如夢初醒,看著水中倒影時,還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


    那巨大的疤痕不見了,隻剩下一條淡粉色的淺痕,算是證明曾經受過傷。


    “好了。”筋脈真得修複了。


    成功了啊,老山主看著他們,兩位同時洗筋伐脈成功,這世上竟有這等事。


    “恭喜二位!”天機笑臉相迎。


    “讓你們擔心了。”三天時間,怕是擔驚受怕。


    霞客山還是如往常一樣,這是今日的夕陽平添了幾分炫目。


    院子中,一大桌子美食,小凡是最開心的一個。


    如今局勢,瞬息萬變,大家都想多呆兩日,可時不我待啊,已經決定,明日一早啟程回去。


    所以這晚上,氣氛也就有些不同了。


    做母親的最是舍不得兒女運行,天機娘名喚婉心,早早就為兒子做好了一包袱的衣裳。


    慈母手中線,臨行密密縫。


    這一次,不但天機有,玄淩也撈到一套,拿著衣服,不禁想起她母後為她縫製的那一箱子衣服,針腳歪歪扭扭和婉夫人相比,有些上不得台麵。


    可是,那一箱子衣服,玄淩卻愛不釋手,不讓任何人碰,那是一個當娘的對孩子所能寄托的所有的愛。


    “多謝夫人!”玄淩有幾分動容。


    “這衣服和外麵的比,可能不夠好看,但是實在。”婉心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玄淩的手背,笑著錯開身子。


    婉夫人這話,有幾分玄機啊。


    玄淩看著敞開的門扉,這夫人是個直爽的,忍不住低頭細看自己手中的衣服,實在?


    用心細看之下,這才知道所謂實在是什麽意思了。


    縱然外麵的衣服精致華麗,可也抵不過手中這一件的有市無價。


    “原來如此!”還以為,天機喜歡這葛布衣裳,習慣了,穿不慣旁的。


    “什麽原來如此?”白燁含笑進來,看到玄淩手中的衣服,假裝沒看到。


    這是婆婆看媳婦?可惜啊,那位夫人可能要打錯算盤了,這女人,是他的,這衣服...全當紀念了。


    “原來自己如此沒見過世麵,你看看,能否看出幾分。”玄淩挑眉,將衣服遞送過去。


    嗯?這衣服還有什麽說道?


    拿著,疑惑細看,都是見過好東西的人,如此拿在手上觸摸之下細看才發現,這...“好生大度啊!”


    怎麽聞到一股酸味!玄淩佯裝不知,笑著收回,這衣服,可的收著,寶貝啊。


    這衣服在葛布層中,竟還夾織了一層冰絲,與天機那副手套的材質一模一樣。怪不得天機那般大方就將手套給了小凡,原來,是不稀罕。


    哈哈,小凡那丫頭知道,要傷心了。


    衣服?回去之後,讓她每天能穿不同的!


    好歹也是五城之主,一方諸侯,想到這白燁麵色微微變化,家中許久沒有來信,不知林淵作何部署了,此時,切不可冒進才是。


    “怎麽,怕你不在,擔心家中出事?”


    “林淵看似粗狂,心思卻細,就怕炎火節節敗退之下,一時頭熱...”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會導致軍中滋生膨脹之風。


    “林淵此人,應該不至於,若是白端,你擔心的事可能還大些。”玄淩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


    並非說白端是非,隻是根據兩人的性格說著自己的觀點。


    白燁不是糊塗之人,點了點頭,林淵留守白城,也好。


    “別想了,明日就啟程了,走,出去看看。”這樣的夜色,別辜負了。


    夜幕下,兩人並肩而行,這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道晚上,老人就早早入睡,偶爾燭火剪影貼窗。


    “老山主,不必送了,此次來,給貴族添麻煩了,行走匆忙,下次有機會,一定登門小住,到時候,再與老山主對弈煮酒!”


    晨光送行,依依惜別。


    “老山主,叨擾了,借貴族寶地,得以重生!大恩不言謝!”白燁拱手,朝著老山主致謝。


    老山主摸著胡子,這些個孩子,“去吧,謝就不必了,記得常來看看,小住更好。”盡管這小子搶了仟小子的媳婦,可這一番做派,也讓人討厭不起來啊。


    都是好孩子啊!


    最舍不得的,當屬小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家,她要離家遠行,瞧那幽怨的小臉,一步三回頭。


    “小丫頭,包袱裏有爺爺給你炸的紅菜屯子,路上吃,還有泥鰍魚炸的香酥,以後想吃了,再來啊。”


    看得出來,老山主對小凡也是喜歡的很,弄得月靈都有些吃醋了。


    “嗯,謝謝長須爺爺,我會回來看你的,到時候,給你帶最好喝的酒。”


    沒白疼,老山主眼眶都紅了,瞧瞧,比自家那兩個娃有良心多了。


    月靈看不下去了,拖著小凡轉身而去,這一老一小,演什麽苦情戲...一個貪吃,一個貪酒,是湊上了?


    小凡的性子,說出去的話,那是相當算數的,從這以後,但凡碰到好喝的酒,就搜羅著。


    弄得後來昂山的那位老爺子知道後,隔空心酸了好久。


    這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一言難盡。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在眾人目送中,玄淩等人啟程返回了,這耽誤幾,前方就已經翻天覆地了。


    本是四國中最強勢的一方,如今分崩離析,疆土被侵,子民離散,災情無人管,百姓流離失所。


    各方小勢力揭竿而起,各自為政,自成一方,都打著匡扶炎火,收複河山的口號,到處招兵買馬,拉一麵旗,就是什麽軍了。


    這樣的情況,也是時勢造就的,不可避免,這些勢力,最終大多數的結果是被收納,當然,史書上也有成事的,這亂世當到,誰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如今不用馬車,這歸程就快了很多,已經離開炎火境內,朝著九黎邊境白城和多倫而去。


    “炎火的幾十萬大軍,九黎竟隻收編了不到十萬,可惜了!”


    大軍衝散了,圍剿中,死的大部分,小部分都是棄甲而逃,還有的小股人馬,幹脆就近落草為寇。


    這炎火也沒工夫去追擊這些遊兵散將,因為東離和軒轅已經在炎火大勢壓近,攻城略地,賺了大片土地。


    納蘭秦風早就坐不住了,也覺得這場結盟多有不公了,他們拖著九黎的幾十萬人馬,到讓別人撿了便宜。


    也不想想,當初九黎就快淪陷了,這幾十萬大軍,就在九黎境內,若是東離軒轅不集結攻炎,恐怕,墨天痕真能想出喘息的辦法,讓著幾十萬大軍安然撤離九黎。


    當然,一切都是可能,一切都是未知。


    如今,看著別人碗裏的肉,自己什麽也沒撈著,心裏就不平衡了,人便是如此。


    朝堂上,一番爭論不止,納蘭秦風初回大寶的時候,還安頓了一年,可是沒過多久,死灰複燃,在朝中開始培植勢力,因為心中始終對元家古家等耿耿於懷。


    最終的結果,還是如了納蘭秦風所願,發兵炎火,想要分一杯羹,他一向就有‘雄心大誌’想要開疆拓土,如今這樣的機會擺在麵前,怎可能錯過?


    朝散之後,古老和元大人同乘一輛馬車離去。


    宮中聽聞消息,隻是冷哼一聲,這古家元家,他暫時是動不得,樹大根深啊,可這也是納蘭清風心中的一根刺了。


    想著,早晚有一天,他要親手拔了。


    “這局麵,應該整頓內務,嚴肅軍紀,操練軍事才對啊!遠征,炎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咱們九黎不比東離合軒轅,戰火最先就燒在九黎,國庫吃緊,兵力虛空,又無將才...”


    元哲痛心疾首,奈何無力阻止。


    “哎!若是聖帝尚在...”古相想到納蘭胤燁,搖頭生歎,天不佑九黎啊。


    “別說了...古相,我是擔心啊,那炎火的十萬降軍,都沒有好生編製,到時候一旦出事...為時晚矣!”


    元哲的頭發,幾乎都白了,九黎飽受戰火之苦,他們又隻能眼睜睜看著幹著急,諫言無用,徒增傷悲。


    “元大人,我九黎,不過是緩了一口氣,恐怕最終,還是與炎火一樣的下場,君不明,佞臣橫行,軍中無人...我們這些老東西,都沒用了。”


    不是他們不想盡忠,是盡忠無路啊。


    “聖上已經對你我兩家虎視眈眈,罷了,早些準備吧,我古元二家,已經盡力了。”


    “豈止虎視眈眈,我府外,徘徊了多少雙眼睛?”古相捏著胡子,一臉疲色。


    如此君臣,還有何意義?


    元哲歎了口氣,“是因為你家那個小丫頭吧,當真在帝玄淩那?”帝玄淩,如今,也成氣候了。


    帝家的那個孩子,本就不是池中物,早晚的事。


    “嗯。”對元哲,古相沒有隱瞞,讓他吃驚的是,那丫頭派人送回的信中,竟說自己在帝家軍當軍師。


    這...豈不荒唐?恐怕是帝家那孩子看在古家的麵子上,幫著照應呢,希望月湖那丫頭,不要胡鬧給人家添了麻煩才好。


    “在那也好,我聽了消息,據說,鐵家的幾個孩子,也在那,如今已經隨軍了!”果然是帝家那孩子救了。


    嗯?自家孫女在信中都沒有提及,如此,也算是鐵家後續有人了,可惜啊,本都是九黎的好後生啊。


    “管不動了,元大人,老夫要卸任了!”這個相爺,皇上早就想收回去了,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也不敢輕易動古家。


    倒不如自家幹脆一點,免得皇上挖空心思,多用些心思在戰場上吧。


    元哲一愣,一臉悲痛之色,閉上眼,歎道:“也好元某就陪古相一程。”


    馬車緩緩前行,九黎兩大家族,就在這馬車之中,定了九黎落幕的序章。


    奕日,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九黎的老相爺和議閣首府雙雙請辭,解甲歸田。


    朝野震驚,更讓人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答應了。


    玄淩等人就在九黎境內,消息很快就收到了,聽聞此事,紛紛搖頭,沉默以對。


    “與你無關,當時,已是最恰當的選擇,否則,九黎早就完了,人的性情可能會因為一時變故而有所改變,但是劣根性的本質已經注定,你已將九黎皇權歸還納蘭家,要怪隻怪,納蘭家後繼無人。”


    馬背上,玄淩停馬看著斜陽,九黎此時遠征,無疑是將自己送上絕路。


    “隻是有些感慨,古相和元大人,可惜了。”白燁到不是為讓位納蘭秦風耿耿於懷,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那些老臣當初一番信任和追隨。


    “日出日落,自然規律,恒古不變的道理,人總是適者生存,既是當世之才,何來可惜?放心,古元兩家,是百年大族,想要明哲保身還是能辦到的,待到將來,會有再見之日,再把酒言歡不遲。”


    到時候,天下初定,缺的就是治世之才,害怕沒機會再見?


    他的女人,這自信,當然是讓人歡喜,哈哈,這天下正亂,她已想著治世,“好,到時候,再把酒言歡。”


    “那還等什麽,駕!”


    打馬揚鞭,追著夕陽而去!


    身後之人緊跟而上,卷起漫天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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