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出去和初晴她們說一聲,便又回來了,她看到一旁有很多水果,便讓碧桃拿把刀來,她削了蘋果、梨,又讓碧桃剝了荔枝,放在碗裏的碎冰上,讓人去拿了點酸梅湯,澆一點在冰上,挖著吃真的非常不錯。


    西陵傲梅就很喜歡吃這個刨冰,太好吃了,有水果和碎冰,酸梅湯酸酸甜甜正好,真的消暑解熱,吃了身心舒爽呢!


    “少吃點,這個吃多傷胃,尤其女子,莫要過於貪涼。”顧相思自己也吃著,可她不會多吃,她懂得克製。


    可西陵傲梅年紀小,今兒天氣熱,她又穿的很多,吃了這個心裏會舒服一些,若不提醒她,她難免不會貪涼吃太多,因而對身體不好。


    西陵傲梅依依不舍的又舀了兩勺吃下,這才勉強克製住,放下了勺子。


    不過,她已經好多了,之前是真熱的胸悶難受,感覺頭暈暈的,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


    前頭大家在入席,男女客自然不能坐在一處。


    宴席設在屋子裏,放了許多冰盆,倒是也十分涼爽。


    在入席前,顧曦雲在遊廊裏看到了兩位風雅公子。


    “厲兄!”顧玉煙一見到曆春和,便笑著搖扇走過,見厲明景也來了,他便是合扇笑施一禮:“厲大人,有禮了。”


    “顧三公子,有禮了。”厲明景淡笑回禮,對於這個妹夫,他們一家人還是相比較滿意的。


    顧曦雲又扯著顧晨曦的衣袖,眼睛盯著這兩位氣質卓然的翩翩公子,湊近她小聲問:“他們又是誰啊?瞧著和三哥……很是熟悉呢!”


    顧晨曦拽回她的衣袖,嫌惡的皺下眉頭,沒好氣道:“那位身著青竹色直裾的公子是厲家大公子,當今太子的太傅,也就是太子的夫子。他身邊那位身著天青色直裾的公子是厲二公子,官拜吏部尚書,天下官員的升遷考核都歸他管,人送外號冷麵判官。至於他們為何對三哥這般客氣?那是因為三哥是他們未來的二妹夫啊!哦,還有,三哥和皇上是連襟。”


    “什麽?三哥和皇上……”顧曦雲驚訝的扭頭看向顧晨曦,這麽說來,皇上今兒帶來的四妃之一的厲賢妃,豈不是就是這厲家的大小姐了?


    “三哥命也太好了吧?”顧玉柏又嫉妒了,這寧國公府是真風水寶地,大小姐嫁了個親王,還是最得盛寵,最有實權的親王。


    三小姐又嫁入了鎮西侯府當世子妃,要知道,鎮西侯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這樣的身份地位,比一般親王還要貴重呢!


    這樣一比,好像就大哥的嶽家不算太出眾,可是大哥的外祖母厲害啊!當今皇上的嫡親姑姑,那可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妹妹,比一般的大長公主,身份可貴重多了。


    總之,在寧國公府裏,也就他們娘仨要勢沒勢,要人沒人了。


    “九昭!”顧玉煙看到夙九昭的身影,便向他招了下手,讓他過來。


    “這位公子又是誰啊?”顧曦雲臉頰泛紅,眼眸含春的望著這名紫衣清冷的公子,真是好俊美的一個公子,冷冷清清的像……唉!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顧晨曦看到夙九昭,便是有些畏懼的低聲道:“他很詭異的,凡是與他有點關係的女人,不是跟人家私奔了,就是死活不嫁給他,那怕是有人想嫁給他,最後的結果……總之,他是一個命運多舛的男人。”


    “要不要這麽嚇人?”顧玉柏也湊了過來,看了他們那邊一眼,低聲問:“他什麽身份啊?”


    “帝都四大公子之一,夙家獨子,父親為當世大儒,許多當官的人,都是他父親的門生。他母親出身將門,外祖父是先皇當朝時的第一大將,曾被封為護國將軍,後來辭官歸隱田園了。如今他舅舅也是守護一方的大將軍,家世也是不差的,家族還很是龐大呢!”顧晨曦對於這些帝都公子小姐,可是很了解的。


    “世家公子啊?可惜了,命不太好。”顧玉柏感歎一聲,扭頭看到陽光明媚中,走來一名溫婉秀麗的女子,他推了推顧晨曦,滿臉激動的問道:“這是誰家小姐啊?”


    顧晨曦嫌棄點走開一點,看向一身若竹色蘭草束腰襦裙,娉婷窈窕,款步溫和走來的香玉桂,以及她的妹妹香玉蘭,她開口低聲笑說:“我說四弟,你就別癡心妄想了,這位香大小姐,人家的未婚夫,可是厲大公子這位太傅大人。”


    顧玉柏眼神中略有失望之色,又轉眼看到那名身著牡丹色襦裙的少女,不氣餒的繼續問:“這位小姐呢?不能也是早名花有主了吧?”


    顧晨曦都不想理這兩個話多的兄妹了,可顧玉柏非纏著她問,她有些不耐煩的道:“她是香家二小姐,你可別做美夢想娶她,香家書香門第,無論是兒媳還是女婿,可是都要是滿腹詩書的。你這胸無點墨的……人家絕不可能瞧得上你的。”


    而且,香玉蘭年紀也不小了,聽說香夫人已經打算給香玉蘭說親了,香家的門檻,都快被各家派去的媒婆給踏破了。


    那麽多的貴公子人家都沒瞧上,可能會瞧上顧玉柏這樣出身的人嗎?


    別鬧了,就算是二哥想娶香玉蘭,人家香家說不定還要考慮考慮呢!


    畢竟,香玉蘭再是次女,那也是嫡次女。


    她二哥再才貌出色,在這個嫡庶關之分嚴重的朝代,她二哥也隻是庶出次子,如何能配得上人家一個嫡出小姐啊?


    不是她要貶低二哥,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


    三哥與厲絲言就是個意外,否則,也絕不可能成了這門婚事。


    瞧大哥不就知道了?大哥還是養在大娘名下的呢!結果呢?不還是隻娶了林雅芳這樣一個媳婦兒嗎?


    隻要成為不了寧國公府的世子爺,庶出之子,就沒誰能瞧得上的。


    香玉桂到來也隻是與曆春和說了兩句話,便對他們禮數周到的頷首一禮,帶著妹妹離開了。


    大家都該入席了,男女也就都分開了。


    顧晨曦怕一會兒顧曦雲在人前出醜,便路上還在問她道:“之前嬤嬤教的禮儀你都記住了嗎?今兒是來赴宴的,嚐嚐菜肴就行,別像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見到美食就狼吞虎咽的,知道嗎?”


    “知道了,嬤嬤說了,貴族的喜宴別想著吃飽,餓著肚子,回家再吃。”顧曦雲皺著眉頭,一路腹誹,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做那麽多山珍海味,不讓人吃,隻看看,回頭全倒了,敗不敗家啊?


    還不如他們農村,那怕是又吃又拿可能惹人笑話,可卻好歹沒白浪費廚師一番辛苦啊?


    如今天氣這麽熱,菜吃不完,又不能放著,豈不是都要倒了喂豬了啊?


    敗家,真是太敗家了,倒了喂豬都不給人吃,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在想什麽?


    其實顧曦雲有點是不知道的,隻要不是為富不仁之家,一般在辦喜宴後,都會把剩下基本沒被動過的菜肴,拿到後門去分給等著的乞丐和貧苦人家,並不會浪費的拿這麽好的東西去喂豬。


    皇家辦喜宴,自是不會為富不仁,那些人會在日落之後等在後門,到時候府裏的幫廚會帶著人,將食物都分給那些人的。


    入了席,好在都是一家人,顧曦雲也算是克製,倒是沒有鬧出什麽笑話來。


    溫晏一直在照顧寶珠吃飯,今兒寧國公府來的人也不多,就隻有寧夜紫帶著她們姐妹幾個來赴宴,韓氏她們這些妾室,卻是不能出席這樣的宴席的。


    鎮西侯府如今就顧曦月一個女眷,故而,她也與顧家人坐在了一桌。


    而溫家和寧國公府一樣,都是皇家姻親,因此被安排在了一起,屋子就這麽大一點,再怎麽離的遠一點,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溫晏之所以一直低頭照顧寶珠吃飯,就是因為不想麵對她母親對她的冷漠。


    寧夜紫看了溫家一桌一眼,溫家也和寧國公府差不多,一個主母,帶著幾個庶女,想來也是和她一樣的心思,想借此為家中未出閣的姑娘,物色幾個可心的公子。


    不過,這位從來都是不苟言笑,被規矩禮法束縛住的溫夫人,當真是刻板的讓人搖頭。把自己女兒逼走,與自己女兒恩斷義絕,卻幫別人的女兒物色良人,這也……太有病了。


    反正若是換做是她,她寧可與所有人為敵,也是不會讓自己女兒受半分委屈的。


    楚氏一早就看到了她這個女兒,也早就聽說,她如今過得不錯,老爺還幾次三番讓她去見這個女兒,妄圖用這個女兒攀附上鎮國王府。


    可她卻從來都沒答應過,且不說女兒是個多忤逆不孝之女,隻說夜無月這樣的身份,區區一個布衣大夫,那怕是鎮國王妃的徒弟,那也依然是個布衣。


    一介布衣,如何能配得上一府小姐?門當戶對,可是古來就需講究的。


    所以,她不會去認她這個自甘墮落的女兒,更不可能去認了女兒後,讓女兒嫁這樣一介布衣。


    寧夜紫說的一點都沒錯,溫夫人就是個古板到骨子裏的女人,也是一個傻到家的女人。


    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穩坐溫家大夫人寶座的?


    女方宴席上很安靜,最多就是大家眼神亂瞟,等著看好戲罷了。


    可惜!一頓飯吃下來,人家溫家和寧國公府根本沒怎樣,倒是厲夫人和香夫人,友好的與寧夜紫打了招呼,眼神間滿是默契。


    而林家自然也來了,卻是被安排在了角落裏,可見林家那怕是與皇家牽連點姻親,也是比不過人家真親戚關係的。


    林夫人倒是幾次都想插話,可惜,與寧夜紫鄰桌的厲夫人和香夫人,卻是一直在和寧夜紫說話,她根本就是插不上嘴啊!


    “湘江郡夫人,這位便是貴府的新小姐吧?”一名打扮明豔的貴夫人,紅唇勾笑看著寧夜紫,倒要看看她要如此說。


    寧夜紫扭頭看向對方,眼底浮現一抹悲痛之色,最終還是平複下情緒,淡笑說道:“丞相夫人猜對了,曦雲便是我寧國公府的四小姐。曦雲,見過丞相夫人。”


    “是,母親。”顧曦雲這回到時穩住沒暴脾氣,起身微低眸走出席位,落落大方的向對方施了一禮:“曦雲見過丞相夫人!”


    “嗬!免禮吧!”陳氏勾唇冷然一笑,高高在上的姿態,輕抬手讓顧曦雲免禮。


    還真是意外,寧夜紫竟然在短短一些日子後,便把一個鄉下丫頭,教得這般有模有樣了。


    “丞相夫人讓你免禮了,那便回座吧。”寧夜紫一貫的冷冷清清的,卻沒人知道,她心裏是有多氣這個手帕交,竟然為了當初一盒胭脂的事,便與她徹底決絕了。


    若她當初說了喜歡那盒胭脂,哪怕是風齊冀送給她當壽禮的,她也會征求風齊冀後,將那盒胭脂送給她啊。


    可她當時不明說,背地裏卻在小姐妹間編排她,說她什麽故意的,自己男人婆不抹胭脂,也要霸占這麽一盒好胭脂等等的過分言辭。


    她真的很後悔,當初怎麽就和這樣一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做了手帕交了呢?


    顧曦雲落座後,便喝了口於嬤嬤遞給她的茶,舉止優雅,從容恬靜,半點差錯也找不出來。


    有幾家夫人,已是望著顧曦雲頻頻點頭了。寧國公府的小姐,無論是驕橫跋扈的顧晨曦,還是這個據說是私生女的顧曦雲,隻要經過這位湘江郡夫人一手調教,都能是個溫柔乖巧的大家閨秀。


    今兒她們兩姐妹身邊,也隻帶了一名嬤嬤和一個丫環。


    這段日子,可不是單單隻訓練了小姐,連小姐身邊伺候的丫環,也是一並仔仔細細的教過她們規矩了。


    於嬤嬤與另一位嬤嬤都是聰明人,跟在兩位小姐身邊伺候著,就是為了防止小姐出錯的。


    陳氏這一回又敗給寧夜紫了,她心中可是十分的動怒,連帶著看這些庶女的眼神,也是有些冰冷了。


    趙家沒嫡女,卻要這些庶女來相親,也真是……平白了惹人笑話。


    ……


    男子這邊的宴席上,可就熱鬧多了,特別是一群年齡差不多的公子哥兒湊到一起,那更是推杯換盞,好生熱鬧非凡了。


    顧玉柏一直很貪杯想多喝兩杯,冰鎮葡萄酒,這種酒可是西域進貢的禦酒,比平常民間喝到的葡萄美酒可是好多了。


    顧玉煙伸手按住顧玉柏端酒的手,靠近他低聲道:“你是不是忘了母親出門前交代的話了?凡是謹言慎行,不可讓人看輕,你如今這般一杯接著一杯的貪杯,若是一會兒醉了出糗,讓人看了笑話,你以後就別想有好親事了。”


    顧玉柏也是真被顧玉煙這番話嚇住了,是啊!他這身份已經夠讓人瞧不起得了,要是平常出門再不裝的人模狗樣的,那以後誰家好姑娘會嫁給他啊?


    他之前纏著顧玉煙,讓顧玉煙帶他去西蘭城逛了逛,說實話,街上的女子雖然也有眉目清秀的,卻是半點都比不上他今日見到的貴女。


    人家不止模樣漂亮,人家的言行舉止,走姿作態,無疑不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


    所以,他要娶貴女,才不要隨隨便便娶個啥都不懂的粗野女子為妻呢!


    顧玉煙見顧玉柏還算聽勸,他心裏多少是有點安慰了。這段日子他和二哥沒白辛苦,好歹是讓這家夥有點羞恥心了。


    他們兄弟哪裏能知道,不是顧玉柏有羞恥心了,而是顧玉柏在打著算盤做美夢呢!


    想娶好似香家這般人家的嫡女,那是絕不可能的。


    可若隻是庶女,因為打小待遇不同,主母也不會個個都像湘江郡夫人這樣大公無私,把每一個庶女都教的可掌中饋。


    她們隻會希望庶女不好,最好是庶女極為上不得台麵,她們才好顯擺自己養出的嫡女是多麽的出類拔萃。


    “你就是顧二少爺?嗬嗬……長得果然是很美,難怪一直被養在深宅裏……嗝!不讓人見呢!”一個喝醉的公子哥兒,作死的跑來當眾調戲顧玉笙。


    顧玉笙倒還沒怎麽樣,顧玉煙倒是先動怒拍案桌而起了。


    顧玉笙怕顧玉煙因此闖出禍來,便起身離席,擋在了顧玉煙麵前,望著對麵喝醉的人,神情淡淡道:“這位公子喝醉了,顧某便不與你計較了。這是誰家的公子,還請將之請回席位吧。”


    “走開!老子不需要你們扶,老子還要好好看看這位顧美人呢!”這位年輕公子,揮手推開要攙扶他的隨從,猥瑣淫邪的打量著白綠色直裾的顧玉笙,膚白勝雪,唇紅齒白,當真是個不錯的美人兒。


    顧玉笙垂在身側的手,握住了身後顧玉煙的拳頭,他依然是那樣的淡定從容道:“誰家的公子醉了,還是快請下去醒酒吧。今兒可是華陽長公主的大喜之日,若是誰在這樣的日子裏,鬧下什麽醜事……皇上可還沒走呢!”


    本來存著看熱鬧的那家人,一聽到顧玉笙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們立馬就一群人起身,走過去拉走了這個醉酒的兄弟。


    有一人還虛偽的歉意拱手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家中兄弟不爭氣,給顧二公子添麻煩了。”


    “無妨!顧某並不會與一個酒鬼計較。”顧玉笙從頭至尾都是這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淡定從容氣度,這也就越發襯托出對方一家人的卑劣醜態了。


    對方尷尬的笑了笑,轉身便是一臉怒火的嗬斥下人,讓他們把這個丟人的東西立即送回府去。


    今兒皇上還在呢!若是驚擾了皇上,他們一家人可就都別想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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