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蘭城


    寧夜紫在人群裏找孩子都找瘋了,都怪她不好,帶孩子來趕什麽會啊!


    現在好了,她居然粗心大意的把孩子丟了,回頭可要怎麽向女兒女婿交代啊!


    孩子還那麽小,被人擠倒在地,踩踏傷了可怎麽辦啊!


    “夫人小心!”樓戈一直跟在寧夜紫身後,可寧夜紫找孩子找瘋了,一個勁兒到處亂跑,人群又擁擠,一個大漢擠過來,砰一下,眼見著就要把夫人擠倒了。


    在這樣多的人群裏,人擠人跟炸油條似的,你武功再高,都難以施展的出來,隻能全靠本身力氣往外或往前一點點的擠啊!


    “跟我走。”風齊冀不知道是何事進入人群的,他一手扣住寧夜紫的左手腕,一手摟著她的腰身,憑著身邊兩名侍衛擋開人群護駕,可算是千難萬阻的擠出人群來了。


    寧夜紫一路被風齊冀這般帶著到了一處小巷子裏,她心裏擔心著孩子的安慰,情急之下,便一手抓住風齊冀胸前的衣襟,仰頭望著他,難過的眼圈兒紅紅的哀求道:“師兄,我把君兒和寶珠丟了,你幫我找到他們好不好?”


    風齊冀從不曾見到過這樣柔弱無助的寧夜紫,在他的記憶力,寧夜紫那怕是丟了東西,也隻會衝到他麵前,一把抓住他狂搖一通,十分凶狠的逼他去給她把東西找回來。


    寧夜紫被風齊冀忽然一子擁抱在了懷裏,她嚇得猛然驚醒,伸手推開了他,向後退了四五步,直到背後抵住牆,她才垂眸收拾好情緒,聲音淡淡道:“鎮南王爺,之前是我失儀了。”


    “寧兒!”風齊冀心裏很難受的看著她,她到底還要故作堅強多久?難道隻因為她嫁個顧荇不能讓她依靠,她這輩子就要什麽事都一人承擔,不需要任何人幫她分擔一點了嗎?


    “鎮南王爺,我早已為人婦,為人母。您可以稱呼我顧夫人,也可以稱呼我湘江郡夫人。隻這個寧兒……以後莫要再失言相稱了。”寧夜紫垂眸根本不敢看風齊冀,因為她怕讓風齊冀看到她眼底的悲傷與無奈。


    風齊冀是還在想伸手上前將她拉入懷裏,可又想著這是外頭,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看到他們拉拉扯扯的,於她的名聲也是一種傷害。因此,他隻能放下手,壓下心底的傷痛,艱難的稱呼她一句:“湘江……郡夫人,你莫要擔心,王爺之前有派不少暗衛保護小世子和小郡主,之前我……我也讓人去追上他們了,不會有事的,孩子很快……很快就會被找回來了。”


    “多謝鎮南王爺。”寧夜紫向風齊冀道謝拱手一禮,這般的疏離客氣,隻是為了讓他遠離她,不想他因此受到外人的紛議。


    風齊冀心中無比難受的閉上眼睛,苦笑回一句:“湘江郡夫人客氣了。”


    樓戈和風齊冀身邊的兩名侍衛追憶、夢回,就站在巷子口,望著他們二人這般忽然的疏離淡冷,他們這些旁觀者,也覺得心酸難受。


    寧夜紫對風齊冀拱手行一禮,便轉身向著巷子口走去了。


    風齊冀轉身追上去,並不曾太靠近她,隻是盡量保持語氣平淡道:“他們去追人,應該會很快回來,我們先在附近尋一處茶館,等他們帶孩子回來後,你們再一起回府吧?”


    “也好,多謝。”寧夜紫走到巷子口,抬手將身上紫色披風的兜帽戴上,遮去了她滿頭過於耀眼的白發。


    風齊冀望著她的背影,心裏越發的難受,越發恨不得親手殺了顧荇那個混蛋了。


    她還不到四十歲,卻被顧荇害得滿頭白發二十多年,一生韶華時光盡被辜負,如今卻還要為顧荇那個活死人守著寧國公府,這是何等的不公平,何等的對她殘忍?


    樓戈扶著寧夜紫離開了巷子,回頭看到風齊冀主仆三人跟在後頭,她回頭望著夫人半掩藏在鬥篷下的側臉,心中也是唉聲一歎,都是何苦呢!


    風齊冀這邊與寧夜紫找了處安靜清幽的茶館坐下來,相對無言的等著消息。


    ……


    而另一邊,那兩個人駕車已經到了一處名“禾苗村”的小村莊上了。


    西陵君之前從窗口,看到村口豎著的石碑,回想曾經父王給他看的西蘭城細致地理圖,他想起來了,這裏距離西蘭城,應該隻有十五裏地。


    嗬!他們倒是大膽,竟然把人擄到這裏來了。


    “嗯?哥哥?”寶珠一路上吃了不少櫻桃和草莓,櫻桃吐籽,草莓丟梗。


    “乖,先別吃了,對牙不好。”西陵君是怕寶珠繼續吃下去,會被這些人發現後頭一路上都是痕跡。


    “哦,那我不吃了,可是我想……想解手。”寶珠隨著年齡逐漸大了,被她哥哥好好教了許久後,她總是在想尿尿的時候,不說噓噓了,而是改成了解手。


    “乖,等下了車,就讓你去解手。”西陵君想著妹妹一路上吃了那麽多的水果,確實是可能有點急了。


    寶珠也不是非常急,就是怕尿褲褲,才有點急就想去噓噓的。


    馬車停在村北後的一排泥磚茅草屋前,二人下車後,便掀開車簾,衝裏麵的兩兄妹喊了聲:“快下車,不然打你們了。”


    西陵君臉上無一絲懼怕之意,扶著妹妹走出去,他先跳下了馬車,這才伸手抱了妹妹下車。


    “哥哥,要解手,好急好急!”寶珠這下是真急了,一下車就拉著她哥哥的手,眼睛四處去找,也沒看到茅房在哪裏啊?


    西陵君見寶珠這麽急,這裏也真看不到茅房,他便牽著妹妹的手,走到院中一堆雜物後,溫柔的對摸摸妹妹的頭頂道:“寶珠乖,就在這兒解手吧,哥哥幫你看著,不會有人來偷看的,乖。”


    “哦,好吧!”寶珠以前在農村,因為是小孩子,沒有大人看著,他們大家噓噓也隻會找個隱蔽點地方解手,並不會跑去公共茅房,因為茅坑太深,小孩子掉下去就麻煩了。


    所以大人一般不讓孩子去公共茅房,小便就隨便找地方解決就是了。


    因此寶珠就沒那麽講究,非讓哥哥給她找個像王府一樣幹淨無異味的茅房不可的。


    西陵君背對著妹妹,眼睛提防的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


    男子的確很好奇,這兩個孩子是真不怕他們這些壞人,還是太天真無知了?


    寶珠噓噓好後,便自己提好褲子,係好了腰帶,提著裙子走出去,前後看了一遍,還好沒弄髒外祖母新給她做的裙子。


    西陵君拉著妹妹的手,走回去後,看了這個男人一眼,轉身帶著妹妹向著三間茅草屋的堂屋走去。


    留下來看著他們兄妹二人的男子,可是越發感到驚奇了。


    這小女孩瞧著是真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可這個小男孩……太冷靜自若了,比個大人還要遇事處變不驚啊!


    之前一個男子正在向他們老大複命,忽然看到這兄妹二人自己走進來了,當真是被嚇得心裏咯噔一下。


    “喲!好漂亮的一對小娃娃啊!”一名打扮的風騷妖豔的女人,扭腰擺臀走過去,彎腰就要伸手取捏捏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臉蛋兒,卻不料這小男孩卻拉著小姑娘向後退了三步,躲開了她的觸碰。


    西陵君把寶珠拉到身後擋住,那雙似點漆般烏黑幽深的鳳眸,清貴淡冷的直視著這名妖氣的女子。


    女子與這麽一個小孩子對視一眼,竟然會見鬼的心裏發怵,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了,居然會被一個孩子的冰冷眼神給震懾住了。


    堂屋主位上的老大是個獨眼龍,他身形十分高大威猛,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與這個鎮定自若的小男孩對視著,說真的,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可是第一次遇上這般鎮定自若,沉著冷靜的小孩子。


    “老大,這孩子瞧著可不簡單,他們的穿著也金貴,該不會……咱們抓了不該抓的人吧?”女子始終比男人心細一些,她之前就打量下這兩個孩子的穿衣打扮了。


    小女孩穿的粉色繡百蝶的襦裙,這可是上等綢緞的,比她之前見過的上等杭綢還要好上一點。


    梳著的丱發上,係著兩條金鑲白珍珠的發帶,這珍珠圓潤大顆,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


    還有她脖頸上的如意金項圈,那鑲著的冰種翡翠如意鎖,看著可更價值不菲。


    試想一下,普通人家小孩子隨便出門逛個街,能穿衣打扮的如此金貴奢華嗎?


    獨眼龍老大也仔細打量這兩個孩子好幾遍,的確,他們兄妹這身打扮,絕對不可能是普通富貴人家都孩子。


    “你們先把他們和其餘的孩子關一起去,別動他們身上的東西,記住了嗎?”獨眼龍身邊還有個眼神精明的青年,他冰冷的看這兩個小拐子一眼,警告他們最好不要亂來,暫時是誰也不能動這兩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是是。”兩人點頭哈腰的應了聲,這才伸手想過去拉走兩個孩子……


    “我們自己會走。”西陵君蹙眉躲開對方的手,拉著妹妹的小手,轉身就向外頭走去。


    兩個男子抬手摸摸鼻子,在後頭像兩個跟班一樣,跟在兩個小祖宗身後。


    女子在這兩個古怪的孩子離開後,便轉身對他們老大道:“老大,這孩子可不像普通人家都孩子,咱們這回……該不會是真闖禍了吧?”


    “他們何止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青年男子眉頭緊皺,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歎氣道:“那個小男孩的腰間掛著一塊高古玉的麒麟玉佩,而這種高古羊脂白玉,是隻有皇室中人才能用的。”


    “什麽?那小男孩腰間掛的白玉佩……是高古玉?”女子從驚訝到驚恐,感覺雙腿都發軟了。


    獨眼龍的臉色也是變得極為難看,雙手背後,拳頭緊握,咬牙沉聲吩咐道:“立即吩咐眾人,孩子不要管了,立刻準備一下,撤退!”


    “是!”女子和青年領了命令,轉身疾步向著外頭走去。


    西邊的房間裏,關著大概有十多個孩子,大的有六七歲,小的隻有兩三歲,一直在哭鬧,有懂事的大孩子,在圍著小孩子身邊哄著。


    忽然房門被打開,他們一群孩子都嚇得縮在了一起。


    “快進去,老實點,不然打你們啊。”兩個男子送他們兄妹進屋後,還不忘揚拳頭嚇唬他們兄妹一通,省得他們一會兒不聽話哭鬧。


    “我這麽乖巧可愛,你不給我糖吃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打我?回頭一定讓烈風叔叔打你。”寶珠一點不害怕這兩個人販子,她舉步走進去,走向那些孩子,蹲下身看著他們一會兒,開始從身上的斜挎粉色兔兔包裏,掏出了好多的桂花糖、糖蓮子、蜜餞,分給了他們大家一起吃。


    兩個男子在門口嘴角抽搐一下,這才在外頭關上了房門,對於這個膽大囂張的嬌姑娘,還有那個有點冷靜過頭的酷小子,怎麽都覺得讓人心裏有點不安。


    寶珠把包裏的東西東西都分給這些小朋友吃了,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她有些難受的站起身來,看向她哥哥說道:“哥哥,咱們幫他們一起打壞人吧?壞人好壞,都不給他們東西吃。”


    “好,你們都乖乖別出聲,我去叫人。”西陵君是從頭到尾都很冷靜自若,他安撫了妹妹下,這才走到了門後,蹲下身,從門縫裏,放出了荷包裏的一隻甲殼蟲。


    這個季節,有些蟲子亂爬亂飛正常,守在外頭的兩個人販子,也沒有在意一隻泛著金光甲殼蟲,爬著爬著就起飛走了。


    暗中那些蓄勢待發的暗衛,一瞧見他們的少主大人可算放蟲了,他們一群人,烏壓壓就飛落在屋頂或院子裏了。


    “大哥,快走!”青年男子一瞧見這群殺氣內斂的黑衣人,便知道他們這回是闖下天大的禍了。


    這些人一定是一直跟著那兩個孩子的,難怪那個小男孩如此冷靜自若,小女孩也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原來,他們一早就知道,在他們的身邊,有著這麽多人保護他們啊。


    其中一名黑衣人,對另外一邊的黑衣人,拱手表麵身份道:“我等是鎮南王爺的人,奉王爺之命,幫忙救出小世子和小郡主。”


    “多謝!”鎮國王府的暗衛,對著他們拱手到了聲謝。


    這周圍已經被包圍起來了,這些人販子,是插翅也難逃了。


    西陵君一直在距離門後一米開外站著,在兩個人販子打開門窗進來後,他手裏握著的精明金盒子,便一瞬間放出無數毒針,當場射殺了兩名人販子。


    毒發特別快,他們倒下去後,一蹬腿就斷氣了。


    “走!”西陵君收了暗器盒子,走過去牽住妹妹的手,招呼著那些孩子向外走去。


    那些暗衛一看到西陵君的身影,便分出十人過去將他們一眾孩子保護了起來。


    其他人販子或死或傷,有伏誅的,也有被擒住的。


    最後三個帶頭人不太好對付,鎮南王派來的六名暗衛,與他們是好一番纏鬥,才拿下了獨眼龍和那名女子。


    而那個樣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則是被他給逃跑了。


    西陵君奪了一名暗衛手中的輕便弓弩,眯眸放箭射向了騎馬逃走的青年男子後心。


    “嗯!”青年男子中箭悶哼一聲,依然是頭也未回的握緊韁繩,加快馬速飛奔而去。


    那名被搶了弓弩的暗衛,伸手接過西陵君還回來的弓弩,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少主,屬下這箭上沒淬毒了。”


    “無妨!接下來,方圓五百裏下令,誰發現身受箭傷的男子,賞金百兩。”西陵君雖然年紀小,可做事卻極為像他父親,狠絕果斷。


    “是!”兩名暗衛立刻離開去通知官服和各地人馬,在一個時辰裏,方圓五百裏所有中箭傷的人,一個個都會無所遁形。


    “我是獨孤家的小姐,你們能送我去見我父親嗎?”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兒,身上有點髒兮兮的,可穿著卻是極為不簡單。她走過來,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好像是生病了。


    寶珠跑過去,與小姑娘額頭抵一下額頭,扭頭對她哥哥說:“哥哥,小妹妹生病,額頭好燙啊!”


    小姑娘極為虛弱的倒了下去,臉色紅通通的,眉頭緊皺著,昏迷了也在難受。


    西陵君吩咐人將這小姑娘帶上,至於其他孩子?全部送去戶部,讓他們安排這些孩子回家也就是了。


    刑部的人帶著兵馬來的,因為他們接到鎮南王的人來報,說是鎮國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被人偷走了。


    這可是大事,他們哪敢耽誤啊?向兵部借了一隊兵馬,就急吼吼的跑來救人了。


    西陵君沒有見來救他的官員,而是直接要了三匹馬,由暗衛帶著他們三個孩子離開了。


    西蘭城,天子腳下,他們這些人是怎麽管理的?居然讓人販子當街搶走孩子,他沒治他們個瀆職之罪,就已經是便宜他們了。


    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是嚇得一頭冷汗啊!這位小世子最後看向他們的眼神,擺明是在怪罪他們失職之罪啊!


    這下完了,他們的頂頭上司,少不得要被鎮國王爺向皇上參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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