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百花又嗔她一眼,沒再管她這奇怪的打扮,而是退後一步,請吳丙上前,與顧相思說清楚他們一家人的決定。


    顧相思聽了吳丙說了他們全家一致的決定後,很是高興的說道:“太好了,你們這邊點了頭,我就可以回去和王爺好好說說這事,回頭讓他去宮裏頭多向皇上要點葵花籽,來年咱們就能種出一片向日葵了。”


    “哎,你這就回去啊?不吃了午飯再走嗎?”楊百花皺眉看著她,有點不舍。


    吳丙拉了楊百花衣袖一下,對她搖了搖頭。相思已不是當初的相思了,出來這麽久,再不回去,王爺該擔心了。


    楊百花明白她家這口子是什麽意思,也就不再留顧相思了,而是回家裏取了點土特產,給她捎帶上,一路送她到了村口。


    “吳叔,嬸子,你們回吧!我就先走了,回頭再讓人來拉菜捉雞啊!”顧相思自己一個人,是拉不了這麽多的菜和家禽的,隻能回頭讓李皓月派人來摘菜捉雞鴨了。


    “好!那你一路小心,注意安全!”楊百花抬手向她揮揮手,真是萬般不舍的送她離開。


    “我曉得的,嬸子你們回吧!”顧相思坐在馬車軾板上,揮著鞭子,趕著馬車離開了上河村。


    劉賴子被吊在樹上,見顧相思的馬車走遠了,楊百花夫婦也回去了,他便衝著樹下的父母喊道:“爹,娘,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放我下來啊!”


    “啊?這,這行嗎?”劉母有點猶豫,扭頭看了絕塵而去的馬車,最終,還是心疼兒子,招呼了老伴兒,一起動手解了繩子,把兒子給放了下來。


    劉父在兒子雙腳著地後,便上前黑著臉訓斥道:“吃一塹,長一智。挨這一次教訓後,小祖宗,你可別再給我們老劉家惹禍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囉不囉嗦?”劉賴子活動下手腳,看向顧相思駕車離開的方向,老鼠眼裏暗藏陰冷狠色,哼!小賤人,別有一天到落他手裏,不然……嘿嘿!定讓她死去活來。


    ……


    顧相思這邊已離開上河村半裏地了,一路上倒是真平靜,她悠閑的趕著馬車,卻不知她的一番好心小懲大誡,不僅沒讓劉賴子吸取此次教訓,就此收斂偷雞摸狗的小動作,反而還惹劉賴子記恨上她了。


    嘖嘖嘖!果然,對於一些人,就不能心慈手軟了。


    慈悲善良,也是要分人對待的。


    劉賴子這樣死不悔改的人,就該一悶棍子打死,還世上一個清靜,拯救下無數的好人。


    而厲明景可能年底有點運背,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就出城散散心,便遇上了獨自駕車的顧相思了。


    顧相思一看見厲明景,便是勾唇笑的好不明媚道:“原來是厲大人啊?多謝多謝,謝謝你昨夜請我家王爺喝酒了,喝得他暈頭轉向,差點連家門都找不到了。”


    厲明景一瞧見顧相思,就知道他是要有麻煩了。


    果然,他昨夜哄著西陵灩品嚐了一下關外烈酒,今兒個遇上顧相思,顧相思就是要找他算賬了。


    “厲大人,你該不是拿假酒糊弄我家王爺了吧?他可是喊了一夜的頭疼,估計這時候還沒酒醒呢!”顧相思抱臂望著前頭擋路馬車裏的厲明景,勾唇似笑非笑,嗬嗬!這位厲大人,可真夠淡定的啊!


    厲明景坐在馬車裏,車門開著,他麵無表情的看向對麵馬車上的女子,就這趕車的架勢,一瞧就是個不好惹的女子。


    不過,西陵灩夠有豔福的,這位未來的鎮國王妃,長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顧相思見厲明景竟敢如此放肆的盯著她打量,她手中鞭子揮出去一下,眯眸勾唇看向他冷冷說:“厲大人,你是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嗎?”


    厲明景依然很淡定的望著她,這次他不裝沉默了,而是望著她揚唇一笑,幾分風雅拂袖道:“自古美人如嬌花,誰都會忍不住想多看兩眼,本官自然也不能免俗。對王妃之貌,如賞花,而無一絲褻瀆之意。”


    顧相思算是見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厲明景了,她也是被氣的笑了,望著他冷笑問一句:“厲大人看待王爺,是不是也隻是純粹欣賞,而真的半點邪念也不曾有過呢?”


    厲明景被她這番突然而來的問話,問的那是霎時一愣,隨之,便是不由自主的失笑反問道:“王妃怎會這樣想本官與王爺?不不不!王爺他喜歡的是女人,本官愛的也是紅顏,絕對沒有什麽龍陽之好,這點可請王妃放心。”


    顧相思也就是故意惡心厲明景一下罷了,誰讓這人攛掇西陵灩醉酒夜不歸宿的?她沒再壞點找人編排個折子戲,把他唱成龍陽君在世,就已經是算客氣的了。


    厲明景笑夠了後,便立馬恢複一本正經道:“王妃大可放心,王爺身邊有墨雲和烈風在,誰也無法去褻瀆王爺半分的。”


    “厲大人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吧?墨雲和烈風要是真能護好灩,我也就不會未婚給灩生了一雙兒女了。”顧相思撇嘴一嗤,揮起鞭子,便趕車與厲明景的馬車擦肩而過,走了。


    厲明景坐在馬車裏,白皙修長的手指點著額角,覺得顧相思的擔憂也有點道理。


    想顧相思一個弱女子,能在五年前把西陵灩給睡了,還偷摸生下一雙兒女。


    如今,也有可能,西陵灩再出一次意外,被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給褻瀆睡了。


    所以,以後,他不能請西陵灩喝酒了,以防西陵灩喝醉了,真被誰給占了便宜去。


    要真到時出了這樣的意外,顧相思絕對能拿刀把他剁成肉餡做包子。


    厲明景身邊的長隨是名少年郎,他見他家大人被那位鎮國王妃嚇壞了,他便騎馬在車外笑了起來:“哈哈……大人,鎮國王妃可真不好惹,您以後就別攛掇著王爺陪您鬼混了,小心……噗!人家正兒八經的王妃,來把您和王爺捉奸在床。”


    厲明景勾唇一笑,也沒去怪責外頭小少年的放肆之言。


    少年時,他和西陵灩也隻有十二三歲,那時候的他們正是離經叛道的年紀,什麽事兒都敢做,什麽禍也都敢闖。


    當然,那時的少年郎,也都有點想當個駿馬配烈酒的英雄豪傑,認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因此,有一次,他們喝醉了,還真睡在了一張床上。


    西陵楚少年時最為頑劣,他看到他和西陵灩睡在一張床上,便調皮搗蛋的在學院裏大聲嚷嚷,說把他們給捉奸在床了。


    這是他們少年時的糗事,他相信,西陵灩是不會將這事說給顧相思聽,惹顧相思好一番取笑他的。


    可這事阿影知道,因為,阿影是他們當年夫子的孩子,他當年都七八歲了,如何會不記得這件惹人笑話大半年的糗事?


    “大人,咱們還去暗香小築賞梅花嗎?”阿影在外頭探頭笑問,想來大人心情已好,不用再去暗香小築賞梅喝酒了吧?


    “回吧!”厲明景的確不想去暗香小築了,他想他還是回去問問大哥,母親都給大哥瞧了多少家的姑娘了吧。


    “好吧!那就回城吧!”阿影騎馬在外頭嬉嬉笑笑,笑大人不知太傅成親後,下一個就輪到他了哦。


    ……


    顧相思這邊駕車奔跑著,一行就是二裏地,又遇上一輛馬車,眼熟!是鎮國王府的馬車。


    烈風看清楚前方駕車的女子是顧相思,便扭頭衝馬車裏的王爺喊道:“王爺,前頭是王妃的馬車。”


    “停車!”西陵灩聽到烈風的話,立馬讓人停下車。


    墨雲下馬去打開鏤空雕花車門,伸手扶了王爺出馬車,踩著車凳下了車。


    顧相思也跳下了她的拉菜車,拍著手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這個穿得潔白無瑕一塵不染的男人。


    他確定他是來下鄉接她回家的,而不是打扮好了準備去赴宴?


    西陵灩潔白的鞋底踩在黃土地上,一步一步走向她,望著她這般俏麗的打扮,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看到後頭來的一輛馬車是厲明景的了。


    顧相思望著一步步走向她的俊美王爺,她紅唇揚起微微一笑,剛要張口打趣他幾句,卻不料被他粗暴的抱起扛在了肩上,嚇得她就是一聲驚叫:“喂!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閉嘴!”西陵灩一張俊臉冷若冰霜,扛起他走回馬車旁,把她強塞進了馬車裏,他也隨之撩袍上了馬車。


    墨雲很有眼力勁兒的伸手關閉了車門,示意車夫趕緊調頭走。


    “喂!我的菜車,墨雲,你給我找人趕回去,不許給我弄丟了!”顧相思在馬車扒著車窗,探頭出去瞪向墨雲。可惡的家夥,關門倒是夠快的。


    “是,王妃,屬下這就讓人捎帶上您的菜車。”墨雲頭也不回,假裝不知道王妃在瞪他。唉!忠心難兩全,他還是得聽王爺的。


    西陵灩伸手拉她回來坐好,又將馬車裏的窗簾和門簾都拉上,遮擋去外頭所有的風景與人影。


    顧相思抱臂氣呼呼的靠車廂坐著,沒好氣瞪他一眼,想想他醉酒的糗樣子,她就又是想笑,又是生氣。


    西陵灩挪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湊近她白淨點脖頸後嗅了嗅,眯眸輕笑道:“好香啊!”


    “沒你家厲大人請喝的酒香。”顧相思側身背對他坐著,就是不理他,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招。


    “相思……”西陵灩自後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輕嗅她發香,一副討好人的語氣認錯道:“相思,我真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滴酒不沾,再也不讓你為我擔心了,好不好?”


    “王爺,早啊!”厲明景的馬車很快追上了鎮國王府的馬車,雙車並行,他掀起車簾,勾唇一笑,萬萬沒想到啊!西陵灩背後與顧相思在一起時,竟然是這麽個撒嬌討好人的樣子。


    西陵灩一聽到厲明景的聲音,便是俊臉陰沉的伸手掀開車簾,沒好氣的狠瞪他一眼,語氣淡冷道:“厲大人,不早了,已經巳時四刻了。”


    “是不早了,下官也該回府用午膳了。王爺,回城見!”厲明景笑著放下窗簾,心情特別好。


    西陵灩俊臉陰沉的放下車簾,低頭就對上顧相思探究的目光,他覺得有點莫名的頭皮發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顧相思盯著他這張縱然在百花爭豔群芳中,也難掩起風華豔麗的俊臉,眼神幽幽的問了句:“你和厲大人,似乎非常熟?”


    “不太熟,隻是曾為三年同窗過。”西陵灩半點無隱瞞的向她坦白,隻求她能從寬處置他,千萬不要再離家出走了。


    顧相思往他懷裏一靠,幽幽一聲歎道:“同窗好啊!梁山伯與祝英台也是同窗。”


    西陵灩這下是真不知所“錯”了,這是又錯在哪兒了?同窗很正常吧?她怎麽咀嚼“同窗”二字時,有那麽點咬牙切齒呢?


    顧相思扭頭看向一臉困惑的他,笑容溫柔的對他說:“祝英台女扮男裝去讀書,與梁山伯同床共枕整三年。他們也是同窗,最後,卻愛的雙雙化蝴蝶翩翩飛走了。”


    “胡說八道!”西陵灩眉頭一皺很生氣,她都從何處學來的這些?之前吟那種曖昧詩詞,如今又懷疑他與厲明景是……荒唐!


    顧相思見他真生氣了,她也就不捉弄他了。而是倚在他懷裏,心情不錯的低頭笑說:“厲明景是個有點意思的人,和你真不愧是同窗好友,都挺能裝的。你說你們累不累?人前嚴肅著一張臉,時間久了,說不定,真要成麵癱了。”


    西陵灩依然皺著眉頭,對於她這些話,他也是歎口氣道:“厲家就兩個兒子,厲春和天生身體不好,十五歲之前,連府門都出不了。為了家族興旺,明景隻能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入朝為官,支撐起整個厲府,為他妹妹厲賢妃撐腰,穩住妃位。”


    “厲賢妃是厲明景的妹妹?”顧相思回頭看著他,沒想到,西陵楚的四妃之一中,居然還有厲明景的妹妹?


    “阿楚為了穩固帝位,可沒少委曲求全。朝中重臣家的女兒,可說是幾乎都在後宮有一定的地位。”西陵灩抱著她,心裏卻心疼著他那個侄子。


    顧相思安靜的靠在他懷裏,聽他說,如今這個朝局局勢。


    原來,西陵楚的後宮裏,匯聚的妃嬪皆是身份不凡,背後的娘家,一個個的勢力,也是皆不小的。


    厲賢妃的二哥厲明景是吏部尚書,官員升遷貶黜皆要經他之手,是個權利很大的官職。


    大哥厲春和又是如今的太子太傅,才名動京華,為當世一大才子,與其餘三大公子結交,人脈極廣。


    父親厲廉,年五十八歲,品行端方有氣節,乃當世大儒,曾為西陵楚的帝師。如今,乃是國子寺祭酒,統領各官學。


    母親為德州世家嫡出獨女,祖父乃是一代大儒,教書育人五十六載,學生無數,可說是桃李滿天下。


    顧相思聽的都是倒抽一口涼氣了,西陵楚一個賢妃的娘家,家世都如此驚人了,那其餘那些大小妃嬪呢?


    “沈貴妃的父親乃是前朝丞相,如今已是辭官在家含飴弄孫,隻有她兄長在工部任尚書一職。其下侄兒,也多有為官者,可官職都不大。”西陵灩說到此處一頓,輕蹙眉頭,又是一聲歎道:“可她母親的身份卻不簡單,乃吾親堂叔之女,手握重兵鎮守南疆的靖南王西陵業,可說是西陵皇室中,如今最年長的王爺了。”


    “那這樣算來,沈貴妃和皇上,豈不是遠房表兄妹了?”顧相思掰著手指算了下,沈貴妃的母親和西陵灩是堂姐弟,也就是西陵楚的堂姑母,這表兄妹又遠了一點,比不上寧國公府王氏這個姑表姐親的。


    “是,沈貴妃與阿楚是堂姑表兄妹,他們的結合,也算是親上加親了。”西陵灩與她對麵而坐,親手為她沏了一壺茶,溫杯後,才為她斟茶一杯送上。


    顧相思喝著茶,坐在輕輕晃悠悠的馬車裏,聽他繼續往下說這些還算有趣的朝局之事。


    西陵灩接下來說的是施淑妃,她的身份也不簡單,祖父為三朝元老,兩任帝師,年已七旬,仍然是老當益壯,任職尚書省尚書令一職,管轄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以及這六部其下的二十四司。


    而這位施奉老大人,更是生子十二人,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就沒有一個不成才的子孫。


    “嗬!趙皇後要不是一開始就是太子妃,又好命的一舉生下嫡長子,皇上登基後,還真難說這後位會是誰的呢!”顧相思這下不在心裏罵西陵楚渣了,這個人雖然是三宮六院女人無數,平常還有點不正經,可在大事上,他可是處理的很清楚的。


    否則,憑他這四妃的娘家勢力,怎麽瞧,趙皇後都難以坐上,甚至是坐穩這個後位的。


    不過,還有一位德妃呢?她又是什麽身份呢?


    西陵灩瞧她一副好奇的小模樣,便是忍俊不禁一笑道:“顧德妃是顧荇的侄女,當年顧蘅與顧荇一起上的戰場,為保護顧荇這個兄長而死。湘江郡夫人心疼她那個可憐的弟妹,便將已經分出去自立門戶的顧蘅一家人,又都給接回了寧國公府裏照顧。顧德妃與其兄長,也可說是湘江郡夫人一手教導出來的,當年阿楚選妃時,我便向湘江郡夫人提出了,要讓顧清這個顧氏旁支嫡女進宮,而不是顧荇那兩個庶女入宮。後來,顧清願意進宮後,我便向皇上推薦了她的兄長顧卓進入軍營,當了個千夫長。如今四年過去了,顧卓也沒有辜負湘江郡夫人對他的期望,已經成為了定北侯麾下的一名副將了。”


    顧相思以前隻聽說過,古代貴族的嫡庶觀念很重。


    可真正見識到了這嫡庶之分後,她才知道,古代名門世家中的主家庶女,竟是連旁支嫡女也比不上的。


    “顧清為顧蘅嫡出之女,身份也是比不得寧國公府的庶出小姐的。可我不喜歡寧國公府那兩位小姐,覺得她們配不上阿楚,便選了顧清這個旁支顧家女入了宮。”西陵灩喝著茶,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隻是針對王氏之女顧晨曦,這女子心腸太狠毒,她若是入了宮,還不知道要將宮裏頭攪得如何烏煙瘴氣呢!


    顧相思見他心情不好了,她也就不繼續要求他說八卦了。


    趙皇後的事她知道一點,隻是一個大將軍之女,與這四妃的娘家背景比起來,還真不算什麽。


    如果不是西陵楚為她撐腰,她自己又夠聰明,別說自己的後位了,就是西陵尊的太子之位,恐怕也是早就坐不穩了。


    “顧家的兒女都大了,今年一年裏,他們的親事,湘江郡夫人也會著手都安排了。”西陵灩飲茶冷笑道。


    顧相思覺得他這笑有點奇怪,人家娶媳嫁女的,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高興個什麽勁兒啊?


    “顧玉煙是個有主見的,脾氣也倔,不是他相中的女子,他斷不可能會娶。”西陵灩看向她淡笑道:“至於顧玉笙……西蘭城出了名的病秧子,凡是家中得寵的女兒,都不可能許配給他的。可若是給他找個歪瓜裂棗的媳婦兒,先不說湘江郡夫人這邊過不去,隻說貪名博利的溫家人,都不可能會同意得了。”


    “怎麽又跑出來個溫家?”顧相思覺得她這腦袋裏都成蜘蛛網了,這些個家族關心啊!真是太錯綜複雜的讓人頭疼了。


    “溫家嫡女成了親王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是因此,青陽溫氏,便成皇親國戚了,更是被不少人巴結著給提到了帝都當官。那時候,明景還沒有掌管吏部,自是吏部無公平可言,隻有那裙帶關係為重了。”西陵灩對此無鄙夷不屑,隻不過,他有點不滿無用之人,占著官位不幹活罷了。


    “得!你還是別往下說了,我聽著頭疼。”顧相思皺眉看他一眼,抬手掩嘴打個哈欠,準備睡一會兒,昨夜可是累死她了。


    西陵灩望著一臉疲憊的她,心裏又在反思了。昨夜,他不會醉酒後,將相思折騰的很厲害吧?


    “以後不許再喝酒了,我最討厭伺候酒鬼了。”顧相思枕著他大腿,閉著眼睛嘟囔一句,眉頭緊皺著,可見是她昨夜的遭遇,是讓她有多痛苦。


    西陵灩伸手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為她將碎發攏到耳後,指尖輕柔的撫著她如遠山青黛的柳眉,眼底盡是溫柔,唇邊淺笑,滿心歡喜。


    相思沒有生他的氣,他如何能不開心?


    不過,酒是真不能沾了,醉酒失清明,對他這樣身份的人,失去清明,可是太危險了。


    ……


    可西陵灩這好心情也沒持續多久,顧相思一回到西蘭城,便將他給拋棄了。


    “你別忘了進宮一趟要二十斤葵花籽,不要熟的,要生的,可記住了。”顧相思在百味居門口下來馬車,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就這樣率性的一揮手,十分隨意自然的吩咐了西陵灩一通,轉身大步走進了百味居,特別霸氣。


    西陵灩看了這些等著看熱鬧的路人一眼,便放下門簾,坐回了馬車裏,吩咐了聲:“進宮!”


    “是。”墨雲騎馬在外應聲,揮手示意車夫關門上車,驅車向皇宮方向行駛。


    等著看好戲的人,這下可是一個個都愣怔在當場了。


    這樣就沒事了?話說,這傳聞鎮國王爺懼內,還真是有其事的啊?


    顧相思進了百味居,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李皓月一見到顧相思,便笑著出了櫃台,迎上去開心道:“相思姐,你這是又來送新菜譜了啊?”


    顧相思見李皓月如此熱情的來迎接她,她還是挺高興的呢!


    可李皓月接下來這些話,她聽著可就不高興了。


    李皓月可不是當初那個傻小子了,他一見顧相思拉長臉怒瞪著他,他立馬又是笑嗬嗬轉頭吩咐道:“蘭薰,來盤烤鴨和春餅,素菜和醬料也別忘了。”


    “哎,這就來了!”蘭薰送完菜,回頭應一聲,見是顧相思來了,她便拿著盤子走過去,甜甜一笑喚了聲“相思姐”,便轉身去了後廚。


    顧相思走到一處僻靜又視野好的位置上坐下來,掃視一樓每一桌人一眼,見眾人不再盯著她看了,她才收回目光,欣賞的看著一樓紅地毯圓台上的說書人。


    這文弱書生之前還挺清高冷傲的,如今倒是看開了,功名也不去考了,非要在她這裏說書,當真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了。


    李皓月坐在她對麵,也扭頭望向一襲白衣布衫的風雅書生,聽他說著那些俠骨柔腸的故事,瞧著他揮袖搖扇的自在風流之態,倒是真看淡功名利祿,隻願當個恣意不羈的逍遙人了。


    顧相思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李皓月說道:“上河村的白菜和蘿卜都可以收一下,還有我那屋後養的家畜,你也派人去捉些給百味居加菜吧!還有就是山上的山雞走獸,那可是我悉心養殖的,味道絕對會比普通養殖場的雞鴨好吃哦!至於菜譜嘛!倒是可以加幾道了。”


    “加幾道什麽菜?不會是白菜蘿卜吧?”李皓月伸長了脖子,傾身過半張桌麵,盯著她近瞧,發現她眼下有淡淡青痕,這是昨夜春宵苦短沒睡好嗎?


    顧相思伸手推開李皓月湊近的腦袋,隨手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口,斜晲向他說:“不要小瞧了蘿卜白菜,今兒我就教你兩道便宜又好吃的湯與菜。紫櫻,筆墨伺候!”


    “哎,來了!”紫櫻給一位客人送上蓮子百合紅棗湯後,便忙跑去櫃台後,從抽屜裏端出了筆墨紙硯,送過去後,放下就轉身去忙了。


    顧相思是身為中醫世家傳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那可是她奶奶打小手把手給教出來的,在這個沒有人會簪花小楷的朝代,她這手字,可是連韓諺都讚歎不已呢!


    李皓月起身換了個位置,在顧相思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盯著她筆下形成的漂亮字體,真是好看!難怪連韓先生也想學呢。


    顧相思寫下了兩道新菜,一道是豫家蒸碗,鮮香脆嫩,營養豐富。一道是蘿卜丸子湯,酸辣可口,好吃開胃。


    第一道菜:豫家蒸碗。


    主料:白菜。


    輔料:雞蛋、香菇、荸薺、肉末。


    調料:鹽、老抽、胡椒粉、料酒、水澱粉、香油。


    烹飪方法:一、將白菜放入鍋中煮軟後取出過涼備用,肉末中加荸薺末、香菇末、蔥薑末、雞蛋、料酒、香油、醬油、胡椒粉、鹽、味精攪拌均勻。


    二、將白菜水分擠幹,切塊後分別包入肉餡,放入碗中上鍋蒸一刻鍾即可。


    簡單又好吃,還物美價廉,普通百姓也吃得起啊!


    第二道菜:蘿卜丸子湯。


    主料:白蘿卜。


    輔料:雞蛋一個、白麵饅頭兩個,、一塊肥瘦豬肉、蔥末、薑末、鹽、少許幹辣椒粉、胡椒粉、醋、香油。


    烹飪方法:一、將蘿卜去皮先切絲熱水中抄一遍放涼備用。豬肉剁餡、加幹辣椒粉、胡椒粉、蔥末、薑末、鹽。


    二、將備用蘿卜絲加入肉餡裏,再剁一遍,加入泡軟去皮的白麵饅頭,攪拌好餡團成丸子,油熱後下鍋炸,金黃出鍋,放涼備用。


    三、燒水至滾開,放入炸好的丸子和佐料,丸子半軟狀態撈出入盆,撒上香蔥和香菜,滴入適量白醋與香油,即可食用。


    簡單又美味,好吃又營養。


    李皓月瞧著這兩道簡單的普通菜肴,他覺得這個賺不了什麽錢啊!也太普通了。


    顧相思寫好兩道湯與菜後,便湊近李皓月低聲挑眉道:“你這經商腦子還是不行啊!聽著,一道菜的貴賤,全在食材上。普通百姓吃的物美價廉菜肴,用的就是普通豬肉和普通野菇唄!有錢人吃的菜肴,食材可以用野豬肉,上等香菇加高湯與火腿,這樣不就配得上他們的身份和刁嘴了?”


    李皓月先是一愣,然後,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道:“高,真是高!姐,我再練十年,也變成不了你這樣的奸商。”


    “多謝誇獎!我先去後院休息了,回頭再寫兩道名貴菜肴,快過年了,總要在年尾再大賺一筆……好辦年貨吧?”顧相思悄聲與李皓月說完這些話,便起身向後頭走去了。


    李皓月抬手摸摸鼻子,一臉的無辜相,拿起桌上的菜譜看了看,這才起身低著頭向後廚走去。


    相思姐真是個奸商,這樣簡單的兩道菜,也能訂出高低兩個價錢。


    不過,這樣的菜,還真沒見過,推出後,應該會受歡迎一段時間的。


    台上的說書人,神情古怪的望著李皓月清瘦的背影,眉頭輕蹙一下,隨即舒展開,又是揮扇風流,朗朗說起江湖兒女傳奇故事來……


    二樓上一間雅間裏,顧玉煙倚窗飲酒,望著樓下台上的說書人,桃花眼含笑多情,嘴角勾著一抹淺笑,神情是慵懶隨性中,又多了幾分認真與深沉。


    “一個人有沒有學問,從言談中便可聽出來。一個人是否出身不俗,從舉手投足間……便也可以瞧得出來。”玉流照難得嚴肅一回,他站在窗前,望向樓下白衣風雅的說書公子,眼神也是變得越發幽深莫測。


    夙九昭坐在房間的雅桌旁低頭喝著湯,每次來百味居,都隻有他在認真的吃菜喝湯,品嚐美食。


    玉流照扭頭看向又在埋頭大吃的夙九昭,他不由抱臂飲酒笑說道:“九昭,我突然發現,原來你是這麽的會吃啊?話說,你以後找媳婦兒,該不會是要找個小廚娘吧?”


    夙九昭沒有理他,而是依然在很認真的埋頭吃著這一桌子美味佳肴。


    顧玉煙也是忍不住失笑出聲了,這個九昭,平素冷若冰霜的一個人,麵對美食時,總是這麽貪吃失態。


    “得了,咱們也別笑話他,他這人無趣的很!也就這麽個愛好,又那麽點兒意思了。”玉流照笑著與顧玉煙碰一杯,一想到厲春和被逼婚,他們就都不厚道的想笑了。


    夙九昭又啃了一個獅子頭後,喝口蓮藕排骨湯,便是忽然開口淡冷道:“春和成親後,我們的逍遙日子,也就到頭了。”


    玉流照與顧玉煙這酒都送到嘴邊了,可是因為夙九昭這句提醒之言,鬱悶的他們,卻是怎麽都喝不下去這杯酒了。


    的確!他們幾個也都年紀差不多,最小的顧玉煙都十八歲了,早就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隻不過,玉流照二十歲了還沒說親,是因為他爹常年鎮守西域關口,沒法兒回來逼他成親罷了。


    夙九昭是家中獨子,打小脾氣就不好,這都快二十歲了,說親不少,可都是最終無疾而終了啊!


    不是因為他看不上別人姑娘就退親,而是人家姑娘都受不了他這古怪性子,不是哭哭啼啼求家中父母退親,就是大膽的和別人私奔,給夙九昭戴了一頂又一頂綠帽子。


    夙家二老被氣的,可是沒少吃珍珠粉定驚,點檀香安神。


    也是因此,這一年裏,夙九昭的生活清靜了不少,他爹娘再沒給他說過親事了。


    顧玉煙是因為老爹成了活死人,大娘思女成狂的天南地北尋女,沒閑心去過問他的親事,他又不聽他母親的話,便一直耗到了十八歲未議親。


    如今,他們中年紀最大的厲春和要被逼著成親了,那他們三個……後頭一定是別想有清靜日子了。


    “今兒這酒……喝不下去了。”玉流照苦著臉,把酒給潑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杯酒潑出去,恰好落下樓,淋濕了樓下台上的說書人。


    夏縉華偏頭看向他衣袖上的酒漬,抬頭又看向二樓上窗戶大開的雅間,手中折扇一合,折扇在修長的手指間靈活翻轉間,他已單手背後轉身去,望向二樓上雅間裏的玉流照,勾唇淺笑道:“公子潑在下酒,可是不太滿意在下說的這個故事?”


    “這位先生,我可不是故意潑你酒的,隻是誤會一場,我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酒潑出去了。弄髒了先生的衣衫,實在是歉意至極,還請先生寬容恕罪啊!”玉流照本就模樣長得俊秀乖巧,他這樣一臉無辜的拱手賠罪,便是真讓人不忍心怪罪他的“無心之失”了。


    “公子既是無心之失,便不必道歉了。”夏縉華勾唇一笑,轉身舉步下了台,氣度容雅的向百味居外走去了。


    玉流照被這人笑得心裏發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扭頭看向顧玉煙怯怯道:“這人他好像記我仇了,回頭不會想狠招報複我吧?”


    “有可能啊,他說不定會半道等著潑你一身米田共呢!”顧玉煙勾唇一笑,端杯轉身走了回去。


    “你們太惡心了,我不吃了,走了。”夙九昭冷著一張俊臉,提劍起身就真走了。


    玉流照見夙九昭說走就走,他皺眉看一眼優雅品酒的顧玉煙,嘖!這人太討厭了,他也想花錢請殺手刺殺他了。


    顧玉煙心情不錯的品著小酒,這樣自在逍遙的日子,可是快沒多少日子了。


    玉流照把玩著酒杯,無聊的趴在窗台上,看到顧家的家丁急匆匆的跑進百味居,他便是頭也未回的笑了聲:“玉煙,你家又來人逮你回去了。”


    顧玉煙喝酒的動作一頓,隨之放下酒杯,起身向門口走去。


    噠噠跑上二樓的家丁,一見到顧玉煙,便是躬身行一禮道:“三少爺,夫人有事讓您立刻回府。”


    “嗯,知道了,走吧!”顧玉煙整理下大袖衫衣領,一手握扇,一手背後,從容優雅的向樓梯口走去。


    雅間裏,也隻剩下了玉流照一人。他也是逗,居然衝樓下喊一聲,將吃了一半的菜肴,全給打包帶走了。


    林小梓匆匆忙忙上樓給這位世子爺打包好那些剩菜剩飯,恭恭敬敬的送了這位世子爺出了百味居大門,上了馬車,他揮著抹布送人離開後,回身便是嘴角抽搐的嘀咕了句:“堂堂世子爺摳門成這樣,也是奇聞一件了。”


    ------題外話------


    蘿卜丸子湯是我們老家的做法,親們要吃的話,可以用高湯,沒有高湯,也可以用大骨頭湯和老母雞湯。其實,這種丸子也可以不用豬肉,用蝦米味道也是不錯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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