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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


    沈之遠好幾次想開口跟白氏說話,可白氏一直都在很安靜,很專心的吃東西,一時間,竟然讓沈之遠找不到機會開口。


    沈之遠也就自顧自的吃自己的了,反正都是他素日裏愛吃的。


    就連白氏讓人燉的牛乳燕窩,也是他的最愛。


    白氏對他也算是體貼入微了。


    可到底二人的關係冷了這麽多年,一時間,也覺得生疏的很。


    飯畢後,白氏讓人將剩餘的飯菜都撤了下去。


    換上了茶水。


    沈之遠一般用完晚膳都會喝茶,這也是從前的習慣。


    沈之遠端著茶杯,卻看了旁邊侍候的丫鬟一眼。


    白氏也就明白了,想著沈之遠隻怕是有話對自己說,便屏退了下人。


    沈之遠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放在了炕桌上,這才看著白氏,淡淡說道,:“母親那邊是真的病了,老三媳婦兒懷孕了,所以也隻能你去侍疾了。”


    一聽這話,白氏的臉色就變了,這死老太婆竟然還打她的主意,叫她去侍疾。


    上次生病折騰的還不夠嗎?


    天天的無病呻吟,折騰別人,喂口水冷了不行,燙了不行,那些日子,都快要把白氏給折騰死了。


    晚上她都不能好生歇著,隻能將軟塌抬到沈老夫人睡得大床旁邊,沈老夫人一晚上要折騰白氏無數次,差不多隻要看著白氏要睡著了,她就會吩咐白氏給她做這做那的。


    一開始白氏還覺得沈老夫人自己不困嗎?


    後來才知道,沈老夫人一個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可白氏還有侯府裏的事情要處理,中午都沒有休息,晚上自然很困了。


    可是沈老夫人晚上卻精神很足,自然是一個勁兒的折騰白氏了。


    白氏想想,真的是鬧心死了,她如何會願意給沈老夫人侍疾啊?


    “我不想去。”白氏直接開口拒絕道。


    沈之信自然知道白氏會不情願,但是也沒想到白氏直接就開口拒絕了,畢竟這兒媳婦給婆母侍疾,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兒了。


    “你是侯府的二夫人,給婆母侍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沈之信淡淡的說道。


    “老爺,你我夫妻多年,平心而論,咱們都到今天這一步,老夫人要負很大一部分的責任,我對老爺也算的上是盡心盡力的侍候,從前老夫人有什麽事兒,我自然也沒有缺席過,三弟妹深得老夫人的疼愛,做的都不如我盡心盡力,這句話,我敢拍著胸脯說,三弟妹敢嗎?”白氏問道。


    沈之遠知道從前,白氏算的上是一個好兒媳。


    “你別說從前,從前大嫂還在呢,大嫂不也是整日都在母親跟前兒立規矩嗎?”沈之遠皺眉說道。


    白氏提到玉無瑕,心中著實替玉無瑕不值。


    有玉無瑕在的時候,她的日子也真是比現在好過許多。


    一則那個時候,沈老夫人一心針對玉無瑕,也有些顧不上她,二則玉無瑕也覺得自己是嫡長媳,所以有什麽也都是跑在前頭的。


    “說起大嫂來,我倒是覺得有些事情你該知道知道了,你知道當年老夫人是如何磋磨大嫂的嗎?大嫂還懷著鈺哥兒的時候,老夫人說自己心口疼,整日裏讓大嫂伺候她,連吃飯都要吃大嫂親手做的,吃一碗麵,都說,想吃長媳做的,可憐大嫂從小在國公府嬌生慣養的嫡出小姐,真的去廚房裏給老夫人做麵,做完了,結果老夫人呢,不是麵軟了,就是硬了,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一碗麵,折騰大嫂好幾回,最後她吃完了,大嫂連午膳都沒吃呢。”白氏說起來,都替玉無瑕不值。


    偏生沈老夫人還十分不是個東西,讓人去盯著玉無瑕做,不許旁人插手。


    這一連好幾天,白氏都看不下去了,可是白氏那個時候,也剛進門啊,也說不上話,而且她的性子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韋氏還沒進門,但是卻住在侯府。


    韋氏自然是向著沈老夫人的,她沒幫著沈老夫人一起折騰玉無瑕就不錯了。


    玉無瑕也是真好脾氣,被折騰的這樣子,硬是沒吭聲,也沒跟沈之信告狀,這些沈之信最初都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次,沈之信提早回了侯府,結果在房裏沒見玉無瑕,知道玉無瑕在壽安堂,就找了來。


    沈老夫人正鬧著想要吃酒釀圓子,必須要是玉無瑕親手做的,旁人做的都不吃。


    玉無瑕正在廚房和麵呢,被沈之信看了個正著。


    也是巧了,玉無瑕見到沈之信,借著就昏過去了,還見了紅。


    就是那一次,沈之信徹底的爆發了。


    直接把壽安堂的小廚房給砸了,將廚房裏所有的婆子廚娘,幫廚的丫鬟,全都發賣了出去。


    壽安堂伺候的所有人,都發了半年的月例銀子。


    在小廚房裏監視著玉無瑕和麵的,是沈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直接就杖斃了,那可是沈老夫人身邊十分得臉的丫鬟,可誰求情也不行,沈老夫人都跟沈之信急眼了,也不行。


    從此以後,沈之信再也不讓玉無瑕到沈老夫人那裏去了,說玉無瑕要安心養胎。


    那一次,沈老夫人真的是損兵折將了,差點沒氣死。


    白氏當時也是暗自拍手稱快,覺得沈老夫人自己活該。


    隻是往後,沈老夫人段數高了些,總會換著花樣兒來折騰玉無瑕。


    她一開始還好,當時懷孕的時候,沈老夫人還是比較看重的,可是生了沈卿雪,當時沈老夫人的臉色不大好看,但到底也沒說什麽。


    隻是後來,她一直沒生出兒子來。


    肯定也受了不少磋磨,可當時白氏覺得也是怪自己的肚子不爭氣,最後沒法子,讓妾室生了庶子,沈老夫人對她才算有了好臉色。


    玉無瑕死後,沈老夫人沒人折騰了,韋氏是沈老夫人的人,自然就把槍口對準她了,而她生不出兒子,是她最大的缺陷,也是沈老夫人瞧不上她的理由。


    總之,白氏這些年,過的也是真不舒心。


    “沈之遠,我告訴你,這些年,你想在外頭怎麽樣,我都沒管過你,我也不想跟你爭吵了,老夫人這樣羞辱我,我從今往後也不會把她當成長輩了,大家各自過各自的日子,相安無事,平平靜靜的,也挺好,你若是非得強求我去伺候老夫人,對不起,我做不到,我還想多活幾年,看著雪姐兒出嫁呢,如果當年大嫂不是一味兒的忍耐,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鬱鬱而終!”白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沈之遠沒想到白氏雖然不會像從前那般一哭二鬧了,但是言辭卻十分的鋒利,句句有理有據,竟然讓他反駁不了了。


    “而且壽安堂這麽多的丫鬟,又有府醫,照顧著老夫人,絕對沒問題,何須我去侍疾,我如今打理著侯府上下的事宜,每天也是忙的要死,我真去不了。”白氏又補充道。


    “你可是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去侍疾不應該嗎?”沈之遠仍舊是不滿白氏的態度。


    “那三弟妹為何不能去?”


    “她不是懷孕了嗎?”沈之遠反駁道。


    “當年大嫂也懷孕了,也不到三個月呢,胎像也不大穩固,為何大嫂能做的事兒,三弟妹就做不了呢,論起出身,大嫂比三弟妹可不是強了一星兒半點兒啊,難不成三弟妹還能尊貴過大嫂去嗎?”白氏冷笑著反問道,反正白氏是打定主意了,沈老夫人哪裏,誰愛去侍疾誰去,她是不會去的。


    沈之遠被白氏堵得回答不上來,看樣子,白氏是絕對不會去侍疾了。


    “不去就不去吧。”沈之遠悶悶的說道。


    他也真的是心煩,原本想著也許能跟白氏的關係緩和一下的,可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我去前院了。”沈之遠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白氏見沈之遠起身走了,也沒有說話,任由沈之遠離開了。


    沈之遠走後,白氏是有些惱怒的,其實她也想借著這一次,二人緩和一下關係。


    畢竟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可沒想到又被那個死老太婆給破壞了,這死老太婆真的是見不得別人舒坦一點啊。


    不多時,沈卿雪就來了。


    “母親,父親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沈卿雪問道。


    白氏心裏憋屈,就將事情全都對沈卿雪原原本本的說了一次。


    沈卿雪沒想到事情還是壞在了沈老夫人身上。


    “母親,我知道您心裏有氣,可是您為何就不能稍稍忍耐一下呢,借著這一次,和父親緩和一下關係呢?”沈卿雪問道。


    “如何緩和?”白氏的聲調有些高了,:“我這些年受的委屈還不夠嗎?我是在無法忍受那個死老太婆了,還要去侍疾,這不是擺明折騰我嗎?”白氏恨恨的說道。


    “哎,母親,小不忍則亂大謀,父親這多年對您冷待,歸根究底不是因為您沒有給他生下嫡子嗎?為什麽我勸您的您就是不聽呢?您自己生不了兒子,為何不找個能生養的丫鬟給父親,生了,抱到您跟前兒養活,不是一樣的嗎?如果等將來我嫁出去了,您這個當家主母能指望父親那些庶子嗎?”沈卿雪說到這裏,聲調也有些高了。


    她的苦心難道不是為了母親好嗎?為何母親就是不能體諒呢!


    她心中也擔憂啊,等她出嫁了,母親年老了,父親和母親的關係這樣冷漠,並且跟她庶弟關係也十分的冷漠,將來母親指望誰呢?


    真不如有個從小養大的孩子貼心啊。


    “別說了!”白氏冷冷的喝道。


    她真的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過去做不出來,現在做不出來,將來也做不出來!


    “雪姐兒,你先走吧,讓母親一個人靜一靜。”白氏擺了擺手,說道。


    沈卿瞳看著白氏一臉清冷的樣子,忍不住跺腳離開了。


    沈卿雪直接跑了出去,眼圈兒有些微紅,她心裏真的很難受,為何母親就是不肯聽她的話呢?她的話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沈卿雪心裏憋屈,就到了薔薇苑,想著去跟二姐姐說說話,排解一下憂愁,二姐姐還能幫著自己出出主意。


    沈卿瞳此刻倒是比較愜意,她用過午膳,讓人將貴妃榻搬到了院子裏的樹蔭下,正看書呢。


    旁邊擺著精致的茶果點心,真的是好不愜意啊。


    沈卿雪進了院門,就是看到的這一幕。


    她真的挺羨慕二姐姐的,祖母那邊為了二姐姐都打破頭了,可是二姐姐還能旁若無事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著這樣悠閑的生活,絲毫都不擔心祖母的報複跟苛待。


    想必也是有大伯父這樣強有力的後盾吧。


    “二姐姐。”沈卿雪喚了一聲。


    沈卿瞳轉頭看著沈卿雪,旋即笑了笑,:“三妹妹,過來坐啊。”沈卿瞳招呼道。


    沈卿雪依言走了過去,坐到了沈卿瞳旁邊,沈卿瞳的旁邊正好就是石凳和石桌。


    “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沈卿瞳放下書卷,聲音有些慵懶。


    “沒事兒,我過來瞧瞧二姐姐。”沈卿雪雖然有很多負麵情緒,可是在這一刻,卻不想說出來破壞沈卿瞳的好心情了。


    她總覺得不應該用自己的事兒去煩沈卿瞳。


    可沈卿瞳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也看得出來沈卿雪心裏肯定是有事兒的,不過沈卿雪不說,她自然也不想摻和了。


    對於別人不想說的事情,自然也是不該問的,要懂得尊重別人。


    沈卿瞳隻是跟沈卿雪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


    卻沒想到沒說幾句話,沈卿雙竟然也來了。


    沈卿雙自從吳姨娘離開侯府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素日裏連院門都不出一步,沈卿瞳仿佛和沈卿雙也沒有過多的交集。


    今兒卻沒想到沈卿雙竟然也來了。


    沈卿瞳見到沈卿雙是有些意外的,因為她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她和吳姨娘有太大的不同之處了。


    沈卿雙也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沈卿雪,稍稍有些驚訝,旋即微微欠身,:“三姐姐。”


    “四妹妹。”沈卿雪也點頭示意。


    “今兒我這裏倒是挺熱鬧的呀,二位妹妹竟然都過來了,四妹妹也坐下啊。”沈卿瞳笑著招呼著沈卿雙。


    “是,二姐姐。”沈卿雙也坐了下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場,沈卿雙過來的確是有些事情要跟沈卿瞳說,但是當著沈卿雪也是沒法開口的。


    可沈卿雪呢,並不知道,也沒看出來,她素日裏倒是個機靈的,可是今天不同啊,她今天心裏一肚子的心煩意亂,隻想著別一個人呆著,好在姐妹在一起還能說說話,她一個人呆著,隻能更煩躁。


    所以就沒去觀察沈卿雙的表情,隻是一味兒的跟沈卿瞳說話聊天。


    說的也都是些閑話,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沈卿雙都快坐不住了,她皺了好幾次眉頭,可是沈卿雪都沒啥感覺。


    她也納悶兒了,如果放在從前的話,沈卿雪是很看顏色的,可今兒到底是怎麽了?


    沈卿瞳是猜到沈卿雙來見自己肯定是有事兒了。


    可沈卿雪今天也奇奇怪怪的,她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包打聽琉光出去了,還沒回來,估摸著回來了就能摸清楚今天侯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是現在,還不大清楚。


    不過他倒是不著急,她人就在這兒了,沈卿雙的事情什麽時候說都可以,早一會兒,晚會兒都沒事兒。


    終於正當沈卿雪還在滔滔不絕的聊天的時候,白氏的丫鬟來了,說白氏著急見沈卿雪。


    沈卿雪隻是淡淡的應一聲,然後卻起身跟沈卿瞳,還有沈卿雙告辭,然後就跟來報信兒的丫鬟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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