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晏完全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反問一句:“我就是肖琅?”


    徐遠聽說梁飛沒什麽問題,情緒也放鬆不少:“不然呢,還能我是肖琅嗎?”


    魏子哲打趣到:“剛才你自告奮勇要下去找梁飛的時候倒是挺勇猛的, 現在出來才被嚇傻嗎?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杜晏是第一次在夢境之中遇到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範圍的事情,他沉默片刻, 問到:“那杜晏呢?你們記不記得他?“


    幾個人紛紛搖頭,表示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個人。


    田洛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是不是下麵的環境太可怕, 導致你產生什麽幻覺了?要不要, 去醫院看看?”


    這個時候, 躺在一旁的梁飛□□一聲,醒了過來。大家的注意力便暫時被梁飛吸引,沒人再同杜晏糾結什麽誰是肖琅之類的問題。


    杜晏本以為這一切異常或許是厲鬼還躲在梁飛身上,所搞出來的事情。他便躲在人群後麵仔細觀察,然而卻發現梁飛已經完全恢複正常。


    他又從背包中拿出那張寫著梁飛生辰八字的符紙小人來, 上麵的黑氣也已然消散,看來眼前的一切並非是貨郎搞出來的事情。


    雖說一般來講,人是不會有被附身時候的記憶的,但是杜晏還是嚐試著詢問梁飛:“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梁飛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肖琅啊, 我雖然掉井裏去了, 也沒摔壞腦子啊。”


    杜晏有些不死心,又問:“你記不記得掉下井裏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


    梁飛揉了揉太陽穴, 隻覺得頭痛欲裂, 然後有些遲疑地說:“記得不太清楚, 好像有個溶洞?再然後我就沒看清楚腳下, 摔了一跤暈過去了。”


    聽到梁飛說起井下的事情,眾人此刻倒是從梁飛安然無恙的喜悅中清醒過來。他們想起梁飛此前的那些異常舉動來,直覺得這個古村古古怪怪的,有些可怕。


    杜晏算是看出來了,關於杜晏這個人的一切,都被從眾人的記憶中抹去。而他杜晏,在他們眼中卻代替了肖琅的角色。


    在杜晏不動聲色的套話之下,總算是拚湊出了肖琅這些朋友腦中的記憶。大概就是一群大學生來到順平旅遊,在古村之中,梁飛突然抽風,幹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最後掉井裏去了,帶他們來此處的肖琅下去找人。


    雖然天師杜晏此前告知所有人,關於厲鬼之類的事情,已經消失在他們記憶中。他們還是覺得這個古村太過詭異,都不願在此處久待,一致決定要回順平城區去。


    眼下的情況,杜晏一時之間也沒法理出個頭緒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於是,一行人出了古村,在村口上了返程的大巴。


    上了大巴之後,其他幾個人很是默契地兩兩坐在一起。田洛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跑到前排去坐了,隻餘下杜晏一人在後麵的作為靠窗坐著。


    從古村到順平,約莫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杜晏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從昨天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著實讓他有些心力交瘁,加上前一天晚上也沒有睡好,杜晏看著窗外的景色,有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他的眼睛慢慢閉上,開始打瞌睡,迷迷糊糊之間,大巴車身猛地顛簸一下。


    杜晏的頭就向著窗戶磕了過去,他意識還有些許清醒,有心想要挽救一下,但是身體卻因為太過疲憊依舊在沉睡之中。


    就在杜晏認命等著疼痛襲來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頭撞在了一個柔軟有彈性的東西上,像是人類的手掌心。


    杜晏用盡全身意誌,把自己從睡眠旋渦中扯了出來,他睜眼向旁邊看過去,卻發現旁邊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並沒有坐什麽人。


    隻是勉強看上這麽一眼,杜晏又覺得困意襲來,眼睛無法抗拒地再次合上。此時的情況很是詭異,杜晏的意識其實是很清醒的,身體卻無法從睡意之中掙脫。


    鬼壓床。


    身為天師,杜晏自然是知道眼下是怎麽回事,他牙關一合,就想借咬破舌尖的痛楚讓自己從這狀況之中掙脫。


    沒想到,他的牙關合上的時候,咬上的卻不是自己的舌尖,而是一根手指。手指不是溫熱的,而是帶著無盡的涼意。


    “別咬,我會心疼的。”低低的聲音在杜晏耳邊響起,含著繾綣情意。


    杜晏無力擺脫眼前狀況,隻能掙紮著陷入沉睡。在最後的意識清醒時刻,他隻覺得座位突然變得柔軟而有彈性,腰間也有微微的力道箍了上來,像是有人從後麵親密的抱著他。


    “肖琅,肖琅?”


    杜晏是被梁飛輕輕推醒的,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清晰起來。外麵的天色黑了下來,大巴內的燈光已經打開。


    梁飛帶著些歉意說:“看來你把我從井底背上來真是累得不輕,我叫你幾句都沒什麽反應。”


    杜晏沒有吭聲,環視一周卻沒發現什麽異樣。按道理來說,他是開過天眼的天師,如果有什麽孤魂野鬼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難道是又附身了?杜晏眉頭微皺,看向眼前的梁飛。


    梁飛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露出個僵硬的微笑:“怎,怎麽了?”


    杜晏說:“你叫醒我幹什麽?”


    梁飛有些無語,他總覺得從井裏出來後,肖琅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怪怪的。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回答:“到站了啊,我不叫醒你,你是打算在車上過夜嗎?”


    杜晏這才反應過來,大巴已經停了下來。他沒再多說什麽,起身跟梁飛一起下車。


    坐出租回賓館的路上,杜晏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情嚴肅,習慣性地曲起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著。整件事情都太不對勁了,從自己被人當做肖琅,再到大巴上的鬼壓床,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聯想到肖琅的身上。


    難道肖琅已經成了鬼魂之身,如今就纏在他的身上?這般解釋的話,整件事情就變得愈發不合常理。


    肖琅如今死去不過數小時,根本就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之內被煉製成鬼王,而杜晏設下的陣法,肖琅不成鬼王是無法破陣而出的。


    杜晏捏了捏眉心,始終無法得出一個結論,他甚至開始覺得是不是因為肖琅的死,導致自己心思過重而產生了幻覺?


    就在杜晏開始懷疑自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可是奇怪的是,手機屏幕上亮起的名字顯示的竟是媽媽。


    杜晏在這個世界的人設是一個孤兒,尚在繈褓中的時候他就被師父撿回門派之中養大。那麽,這電話上的媽媽,又是從何而來。


    他接起電話,聽筒中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


    “小琅啊,我聽朋友說,看到你帶著一群年輕人在城裏玩啊?你怎麽沒告訴我有朋友來了?”


    這電話竟然是肖母打過來的,杜晏隨口應付了幾句,把肖母給打發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杜晏否認眼前一切都是幻覺的推測,那這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厲鬼纏身所導致的就有待商榷了。


    肖琅的體質,或許有著自己不知道的特殊之處,杜晏暫且也隻能如此解釋。


    白天的那些事情,讓所有人都沒了玩樂的興致,一行人在賓館門口找了家飯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房間休息。


    杜晏的房間,依舊是之前的那個單人間,唯一的改變就是田洛從同肖琅同住變成了一人獨住而已。一行人卻沒對田洛一人住雙人間感到奇怪,仿佛這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杜晏洗漱過後,就躺在了拔步床上閉目思考。他本以為,眼下情況詭異,自己肯定是一夜無眠。


    沒想到的是,他卻很快就熟睡過去,直到夜半時分,杜晏才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頭頂的床架,覺得有些恍惚,陳舊的拔步床竟然又恢複了嶄新的模樣,上麵還掛著古時新婚之時才會用作裝飾的大紅紗幔。


    杜晏坐起身來,發現眼前的房間,完全變成古時的新房模樣。他心中覺得有些疑惑,拔步床上的女鬼分明已經投胎去了,這到底又是哪一出?


    杜晏起身下床,才走了一步,就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的就是一襲紅色的嫁衣。


    房間中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鬼怪。那個梳妝台依然在擺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杜晏拎著裙子,走了過去。


    他坐下來,向著梳妝台上的銅鏡望去。


    光線有些昏暗,鏡中映出的人影極其模糊,杜晏卻是微微一愣。在鏡中,那個梳著繁複發髻,做新娘打扮的人,不是上個夢境中晏公主又是何人?


    杜晏看得有些糟心,眉頭微皺,抬手就要去拆頭上的珠翠。


    他才碰到自己的頭發,卻被一隻手溫柔地接過了後麵的工序。杜晏下意識地要回頭去看,又有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夫人,我來幫你。”


    聲音極其溫柔,杜晏卻是被釘在原地一般,不能動彈分毫。然而即便不用回頭,他都知道站在後麵的這人是誰,說話的口氣語調,都來自一個杜晏無比熟悉的人。


    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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