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晏現在又快要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的夢境, 或者是陷入了某種幻覺之中。


    他如今又是麵臨著如同“鬼壓床”一般的境地,別說回頭或是站起來了,連手指都不能動上分毫。


    杜晏閉上眼睛, 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整理出幾個可能性, 隨後便在腦中呼喚小捌。


    “小捌,現在夢境到底是什麽情況?是不是夢境之主那邊出了問題, 導致夢境之間相互串了起來?”


    小捌也被眼前的神展開弄得一頭霧水, 聽到杜晏提醒才想起來夢境世界的事情:“等等, 我去看下。”


    小捌暫且脫離去查看夢境世界的狀況,隻剩下杜晏坐在椅子上,看著銅鏡中。他身後的那個人,身材很是高大,在銅鏡之中並沒能映出他的臉來。


    杜晏看著那人手勢輕柔地把他頭上繁複的發飾一一拆下, 從銅鏡中的倒影,可以看到些許對方身上的衣物。


    衣袍的製式,卻不是屬於成瑜那個年代的,既不是成瑜質子落魄時慣穿的衣袍, 也不是稱帝之後的黑紅龍袍。


    準確來說, 身後那人穿的是一襲在大多數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成親之時新郎所穿的喜袍。從款式看來, 和杜晏身上的是成對的。


    小捌在此時回話:“現在的狀況一切正常, 目前所發生的一切, 在這個世界觀內都被認定是合理的, 夢境世界沒有任何相互串場或是崩塌的預兆。”


    得到小捌的回複之後。杜晏眉頭微皺,覺得有些苦惱。


    他輕微的情緒變化卻被身後人敏銳地捕捉到了:“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


    杜晏沉默片刻,喊了句:“成瑜,是你嗎?”


    那人開口了,語氣聽起來卻很有些不高興,他問:“成瑜是誰?你在這個時候喊別人的名字,我可是會很不高興的。”


    杜晏轉念一想,又嚐試著說:“那,肖琅?”


    這次身後的那個人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肖琅這個名字很熟悉,肖琅又是誰?”


    杜晏見狀,接著問:“那你是誰?”


    身後的人微微彎下腰來,從後麵親密地攬上杜晏的腰,他湊近杜晏的耳朵,像是準備要回答這個問題。


    杜晏定睛向著銅鏡看去,想看看這人或者說是鬼的臉,卻發現方才還能隱約映出人影的銅鏡,此時已經是完全暗淡下來,隻餘下灰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我的……”


    話音才落,本還有些微微光亮的房間內,完全陷入了一片漆黑。


    杜晏被抱了起來,他除了能夠感受到,抱著他的那雙有力的手臂和胸膛,就再感受不到其他,包括另一個存在的呼吸聲。


    杜晏沒有開口,他耳朵旁邊隻是輕輕回蕩著自己的呼吸聲,異常平靜。


    他被輕輕的放到了床上,杜晏的感覺很是敏銳,雖然受光線限製,看不清對方動作。他卻能感覺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杜晏的外衣被褪下,繁複的嫁衣一層一層落在地上,最後隻剩下單薄的中衣。


    那人離開了,過了片刻,有人壓了上來。杜晏眉頭微皺,下意識抬手去擋,這才猛然發覺自己可以動了。


    杜晏的手,碰觸到光滑的肌膚,原來方才他離開,是去脫衣服了。眼下的情況很是有些曖昧,肌膚相觸,彼此之間的距離近到有些過分,然而腦回路清奇的杜晏關注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他掌心接觸到的肌膚,沒有任何溫度,光滑而冰涼,像是玉石。然而說是玉石也不太恰當,因為玉石是有重量的實在的,身上的這個人,卻有些飄忽,能感覺到重量,卻又不像是有實體。


    眼下這情況,果然是厲鬼纏身,而不是夢境。


    隻在杜晏沉思的片刻之間,便有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耳側,沿著頸側一路吻到鎖骨。即便是在這種情況,寂靜空氣之中,能聽到的依舊是隻有杜晏一人的呼吸聲。


    那鬼又開口了:”你知道嗎,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鎖骨很好看,很好看。如果能留下我的痕跡,就更加好看了。”


    嘶——


    杜晏就覺得鎖骨處傳來一陣刺痛,隨即似乎有冰涼的舌尖在上麵輕輕舔過。


    他終於開口,試圖製止對方越來越過分的舉動:“肖琅,你到底想幹什麽?”


    身上的鬼總算是停了下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成瑜是何人?肖琅又是何人?你為什麽要喊別人的名字?你是我的,不準看別人,不準別人看著你……”


    杜晏算是推測出些頭緒來了,這鬼應當是肖琅沒錯,隻是成形時間不久,尚處於隻有本能而沒有理智沒有記憶的階段。


    “你……”杜晏本想再同他交談幾句,了解更多肖琅此時的狀況。


    沒想他,他才張嘴,話未說完,就有冰涼的唇瓣湊了上來。杜晏微張的唇恰好為肖琅提供便利,冷得像是一塊冰的舌尖順勢侵入他的口腔之中,毫不留情地同他的舌交纏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杜晏知道自己已經心動,同對方接吻,自然是會有些意亂情迷。然而,身上那鬼實在是太冷了,從頭到腳,甚至連舌尖都沒有一絲溫度,這又讓他頭腦一陣清明,無法完全沉浸下去。


    杜晏的思緒在理智和感性之間來回拉鋸,這讓他腦中難得的有些混亂起來。他能肯定身上的這隻鬼是肖琅,但是肖琅現在出現在這裏又是極其不合理的事情。


    剛才在梳妝台前,這鬼說話的語氣和遣詞,同這個夢境世界中隻是個大學生的肖琅截然不同,反而更像是上個夢境中的成瑜。


    所以杜晏才會第一時間喊出成瑜的名字,在這種極端混亂的情況下,杜晏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甚至有些配合起來。


    或許是他無意識的配合,讓這鬼愈發放肆起來。直到那冰冷的手滑進杜晏褲子的時候,他被凍得整個人一哆嗦,意識陡然清醒過來。


    杜晏一把抓住,那冰冷的手腕。


    “夠了,你到底想幹什麽?”杜晏的語氣難得失去了冷靜,微微帶著些喘氣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色氣。


    身上的聲音低低的笑了笑,又是熟悉的成瑜口吻:“夫人,現在可是洞房花燭夜,自然是當做洞房花燭夜的該做的事情。”


    杜晏卻是毫不留情的把身上的人一把掀開,說:“你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我該如何跟你過這個洞房花燭夜?”


    他動作很快,趁那鬼尚未起身,就一把按在對方肩上,隨即跨坐在對方腰身之上,製止住接下來的反抗。


    房間內依舊是一片漆黑,或許是杜晏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種黑暗。現在彼此之間距離極近,杜晏總算能勉強看清楚身下這隻鬼的臉,雖說不算太清晰,但也能認出這熟悉的容貌來。


    雖然說每個夢境世界都是以邵淩恒主演的電影為基石,那每個夢境中的主角長相都是邵淩恒的臉。但是因為在不同電影中,有不同妝發,處於年齡階段,以及邵淩恒演技表達的不同,其實每個人之間的差別還是挺大。


    起碼杜晏可以一眼分辨出身下這鬼,是成瑜的長相,而不是年輕的大學生肖琅。


    杜晏壓低了身體,輕聲說了句:“想洞房?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再說吧,可不要自己給自己戴綠帽了。”


    杜晏這句話說完以後,本來還有些掙紮的鬼停了下來,他喃喃自語到:“對呀,我是誰?我是誰?”


    他就這麽重複了許久,語氣之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杜晏以為他會放棄洞房想法的時候,他突然翻身,再度把杜晏壓在了身下。


    他的語氣在這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離開我。”


    杜晏眼前一黑,再次看過去的時候,不由心頭一驚,又喊出一個名字:“賀瑾?”


    “賀瑾。”他低聲笑了笑,“賀瑾是誰?你為什麽總是要想著別人,想要離開我,我明明,明明都依著你的意思,接手了一切。”


    杜晏隻覺得對方口氣很是奇怪,正想用力推開之時,就被抓住手腕按在頭上。


    “你放開。”杜晏冷聲說到。


    然而,杜晏話音剛落,就聽到“嗒”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扣上了。半壓在他身上的鬼,起身讓開:“我一直都想這麽做,著鏈子你帶著真的是好看極了。”


    杜晏雙手重獲自由,他撐起身體,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手。手腕之上,是一個精致的金色手鐲,如果沒有連在手鐲上的那根鏈子的話。


    長長的鏈子,另一端扣在了拔步床的床頭之上,把杜晏的活動範圍,限製在這張床鋪之中。


    “……”


    眼下這情況,杜晏倒是沒覺得生氣,眼前這隻鬼現在可以說,根本就是精神病晚期,沒有任何理智,行事隨性所欲得很。


    杜晏隻是覺得有些無奈,原來在第一個夢境裏的賀瑾,看起來挺正常的,內裏實際上已經扭曲成這般地步了嗎。看來他實在是沒什麽養孩子的天賦,本來隻是一個有些渣的普通青年而已,結果被他養成了精神病晚期。


    “把這鏈子解開,可以嗎?”杜晏問。


    坐在對麵的鬼,隻是搖頭:”為什麽要解開,不好看嗎?你不喜歡的話,換個式樣好不好?”


    就這麽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杜晏自覺沒法再和眼前的鬼溝通,他輕輕笑了笑:“那你過來親我一下,可以嗎?”


    杜晏說完,就暗暗咬破了舌尖,在對方的唇吻過來的瞬間,他直接將舌尖血哺入對方口中。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慢慢變得扭曲起來,杜晏手腕之上的鎖鏈,也漸漸消失。


    最後消失的,抱著杜晏的那隻鬼,他臉上沒有憤怒,在消失之前,隻是留下一句:“你是我的,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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