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


    emmm......


    “你有沒有jio得有點眼熟?”蘇凝指著字體問, “好眼熟啊。”


    領獎處麵無表情地望著櫥窗裏的照片:“我知道他是誰。”


    “誒?是誰呀?”


    “你要兌獎?”


    “算了。”蘇凝果斷拒絕, “這個名字好長, 可能我在哪本書裏看到過吧。”


    詭計沒有得逞, 領獎處失望地問:“一般人都是看照片認人吧?你為什麽隻注意他的名字?”


    “啊因為我不認識他啊,看臉的話。”蘇凝理直氣壯地說。


    照片中的人紮了兩個低低的雙馬尾, 紅色頭發,很年輕, 臉蛋十分漂亮,麵對鏡頭笑得天真綺麗, 看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見蘇凝一直盯著照片, 領獎處說:“不走嗎?”


    蘇凝回過頭:“你知道往哪兒走?”


    領獎處搖搖頭。


    蘇凝瞧了瞧霧氣彌漫的過道, 鼻尖縈繞的消毒水氣味兒和陰森恐怖的氛圍,竟然讓他感到無比的踏實——


    就是這種feel。


    這才是恐怖世界該有的樣子嘛。


    蘇凝微笑著低聲說:“你不想看看這些門後是什麽嗎?”


    ......


    和出來時一樣,這些門輕而易舉就從外麵被推開了。


    好像管理這兒的人根本沒想過上鎖一樣。


    門後是一個房間,十幾平米大小,房間內擺放了三具蘇凝爬出來的那種白色棺材。


    三具棺材,隻有一具棺材裏麵躺了人——這是個高眉廓目、五官深邃的外國男人。


    “誒?”蘇凝低喃, “這人怎麽感jio有點眼熟?”


    “你怎麽看誰都眼熟?”領獎處麵無表情地吐槽。


    “真的!好眼熟!”蘇凝眯了眯眼睛,湊近棺材, 忽然“哎”地大叫:“我想起來了!”


    “他是傑克森!”


    “資深者前輩!”


    領獎處:?


    “哎呀, 說了你也不知道。”傑克森正是在《死寂》裏幫蘇凝打過車的資深者前輩,引領過他的保護者。


    前輩怎麽會在這裏?


    麵對昏迷不醒的傑克森, 蘇凝握拳:“前輩放心, 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蘇凝擼起袖子就摁住了棺材:“謔呀!”


    領獎處站在一旁:“你想殺了他嗎?”


    “怎麽會!我是要救他!”


    “那你拿刀出來幹什麽?”


    “我想試試能不能把這個棺材板撬開......”


    “上麵不是有打開的按鈕嗎?”


    “誒?”


    ......


    搞了半天, 蘇凝才發現,原來打開棺材的方法超級簡單:在玻璃棺蓋上有一個透明的按鈕,按一下就能打開了。


    蘇凝按了一下——


    棺材毫無動靜。


    “咦?怎麽沒開?”


    “你按錯了。”領獎處麵無表情地抬起手,指著旁邊的透明按鈕:“那個才是。”


    “哦,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因為我知道。”領獎處說,“我什麽都知道。”


    “好叭好叭,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了,那你可不可以給我解釋一下......”蘇凝猛地指向傑克森頭頂冒出的“泡泡”——


    “這是什麽情況呀!”


    就像吹泡泡一樣,從傑克森的耳朵裏,不斷吹出一個又一個透明的氣泡,這些氣泡穿過玻璃棺蓋飄到蘇凝眼前,透明的氣泡在燈光的穿透下呈現出七彩的光芒。


    七彩的光暈中,蘇凝看見:氣泡中開始放映幻燈片啦!


    夕陽西下,火紅的梧桐落葉飄到傑克森的鞋尖,他神情興奮,滿臉通紅地握住麵前老修女伸過來的手:“謝謝你!裘德院長!多虧了你的幫助,我才能從虛幻的臆想中走脫出來。現在,我終於能回家見我的妻子了!”


    “哪裏的話,能幫助你恢複健康,我們很高興。”被稱作“裘德院長”的老修女慈善地笑道,“恭喜你出院,羅伯特先生。”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


    在裘德修女的背後,站著一眾醫生和護工,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微笑,似乎對於傑克森的出院感到由衷的欣慰。


    梧桐樹葉飄飄,飄過眾人的頭頂,蘇凝伸過手想要接住落葉,卻“啵”地一聲戳破了氣泡——


    馬上下一個氣泡又飄了過來。


    在這個氣泡裏,傑克森坐在回家的大巴上,他的臉上仍殘留著出院時的興奮,偶爾低下頭,手指摩挲指尖的照片——


    照片裏,美麗動人的女性抱著一個小嬰兒,背景是廚房。


    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她們背後是他的家。


    他叫羅伯特,是個普普通通的美國公民,在銀行上班,今年35歲,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卻因為小時候的童年陰影,導致他的精神長期壓抑,最終得了妄想症。


    他美麗的妻子傷心欲絕,為了治好他的妄想症,妻子將他送進了布萊爾克裏夫精神病院,經過漫長而艱辛的治療,羅伯特終於病愈出院了。


    他不再執著於回到臆想中的恐怖世界,他隻想快點回家,擁抱他的妻子。


    ......


    “啵——”


    蘇凝歪了歪頭,又一個氣泡在他的指尖破滅。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氣泡接連飄到蘇凝眼前,綿綿不絕的氣泡簡直快把他淹沒了——


    “媽耶!”蘇凝一邊揮開這些氣泡,一邊穩穩地按在了透明按鈕上:“開棺!給我開棺!”


    “醒醒鴨傑克森!”


    棺材徐徐打開,玻璃棺蓋朝兩邊滑開,插在傑克森身上的管子也縮了回去。


    房間裏的氣泡終於不再增多。


    “啵——”蘇凝用蝴蝶.刀的刀尖戳破了最後一個氣泡,嫌棄地吸了吸鼻子,上去拍拍傑克森的臉:“前輩?傑克森前輩!醒醒鴨!”


    傑克森皺了皺眉,眼皮微微一動——


    “前輩!”蘇凝按住他的肩膀左右搖:“醒一醒!快醒一醒鴨!”


    “唔......”傑克森不情不願地睜開眼,隻看了蘇凝一眼就愣住了:“你、你是......”


    “我是蘇二倉鴨!前輩!”蘇凝眨了眨眼,“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說過想讓我做你男朋友呢,這些你記得嗎?”


    “呃,男朋友什麽的,不敢當。”傑克森又閉上了眼,嘴裏咕噥道:“奇怪,我記得我吃過藥了呀,怎麽還能看見這些......”


    “前輩!你清醒一點啊!”


    “難道是劑量不夠?可我是按照說明書吃的啊?舒必利兩片、氯氮平四片、利培酮三片......”


    “啊啊啊!”蘇凝摁住他前後搖,“傑克森前輩!你快清醒一點啊!氯氮平明明是吃兩片的!”


    “你的重點居然是這個!?”領獎處震驚。


    “對,氯氮平吃多了,吃多了......”傑克森恍然大悟,“難怪能看到你們!”


    領獎處捂臉。


    蘇凝終於意識到自己重點錯了:“不是!這不是你的妄想!這裏才是真實世界......”


    見傑克森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蘇凝猛地捏了捏他的肩膀:“痛不痛?”


    傑克森倒抽一口涼氣,表情都痛得扭曲了。


    “看吧,是不是很痛?你要是在做夢,怎麽會感受到痛呢?”


    傑克森不置可否:“人會感受到痛,說到底是因為痛覺神經在作祟,當你的妄想達到一定程度時,它就會欺騙你的痛覺神經,自然而然地感受到痛了......但這都不是真的。”傑克森平靜地說,“隻是多吃了兩片,我很快就會重新清醒。”


    蘇凝捂住臉。


    看來已經出院的傑克森,被洗腦得非常成功。


    解釋不通,蘇凝直接把傑克森從棺材裏拽了出來。


    “你想幹嘛?”傑克森雙手護胸,“我有老婆孩子的,雖然你長得比較漂亮,但我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妻子!”


    “嘿,你不說我們都是幻覺嗎?我能對你做什麽?”蘇凝覺得有趣,故意欺身上前。


    “不!我的**神經也會欺騙我!”傑克森捂住襠部大叫,“離我遠點!”


    一人一處都用一副“莫得救了”的眼神看他。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如果你的腦中同時存在兩份記憶,又有一群醫生在不停給你洗腦,你能分辨出真實的記憶嗎?


    你能找回真實的自我嗎?


    蘇凝比誰都明白傑克森現在的心情,因為他都經曆過。


    望見傑克森這個樣子,蘇凝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對他說:“這場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收尾。”


    傑克森怔住了。


    過了一會兒,傑克森開始不斷地低喃:“這場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收、收尾?”


    像是要向蘇凝確定一樣,傑克森語氣越來越激烈:“這場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收尾!?”


    蘇凝給予他肯定的眼神。


    半晌,傑克森深吸一口氣,他深深閉上眼,又用力睜開,呆呆地凝望頭頂翻滾的白霧。


    “傑克森?”蘇凝叫了他一聲,“你還好吧?”


    視線移到蘇凝臉上,傑克森忽然笑了笑:“我很好。”


    “是嗎?那麽你明白了嗎?這是在哪裏?”


    “我記得你,蘇二倉。”傑克森給了蘇凝另一種回答。


    蘇凝鬆了口氣:“你清醒過來就好。”


    “真可怕。”傑克森輕聲低喃,“真可怕。”


    “是,很可怕。”蘇凝附和。


    ......


    救出了傑克森,蘇凝走出房間,進入了另一個房間。


    “你在找什麽?”見蘇凝像在找什麽東西的樣子,傑克森低聲詢問。


    “我的朋友。”蘇凝頭也不抬地說,“我得到消息,我的朋友和我的......他們在這裏。”


    “我要找到他們。”


    傑克森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個......蘇二倉......”


    “什麽?”


    “剛剛出來的時候,我看到表彰欄,這裏......天哪,這裏是布萊爾·克裏夫精神病院?”


    “啊?應該是吧。”蘇凝抬起頭,有些驚訝地望著傑克森:“怎麽了?”


    傑克森此時臉上布滿了驚恐欲絕的神色:“天哪!我竟然會在布萊爾·克利夫精神病院裏!”


    “誒?”傑克森這句話有些奇怪,“什麽叫你竟然會在這裏?”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麽會在這裏!我根本不知道!”


    傑克森抱住腦袋:“我好像隻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夢,那個可怕的、我是個銀行職員的夢 !夢醒後就看到了你......”


    “該死!我怎麽會在這種鬼地方!?”


    蘇凝追問:“等等!難道你是被打暈了送進來的嗎?還有這是什麽鬼地方?你說清楚!”


    “這個鬼地方......”傑克森的臉上布滿絕望,“連鬼都不願意來,它是所有特約演員的墳墓。”


    “沒人能從這裏走出去,沒有人。”


    蘇凝:“什麽叫做連鬼都不願意來的地方?”


    傑克森大吼:“就是九死無生的地方!鬼都不願意......等等!”


    傑克森突然衝了出去。


    這一間病房裏並沒有蘇凝認識的人,所以他立即追了出去:“傑克森!你要去哪兒?”


    領獎處不必多說,自然是緊緊跟上。


    “傑克森!?”


    過道上,傑克森站在優秀表彰欄前,嘴唇抖得像篩糠,他的臉色比旁邊的牆壁都白,怔怔地盯著表彰欄說不出話。


    蘇凝走過去,隨口說了句:“你幹嘛這樣盯著人家小姑娘的皂片?”


    “小姑娘?”傑克森反口大罵,“屁的小姑娘!”


    “不是小姑娘嗎?好吧那就叫他秀秀好啦,你盯著秀秀幹什麽?”


    “什麽秀秀?他是魔鬼!雖然確實很秀emmm”


    “他到底是魔鬼還是秀秀啊?”


    傑克森終於忍無可忍:“他既是魔鬼也是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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