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海到湖州,自駕需要三、四個小時。


    漫漫和薄星辰找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找到李河的家。


    李河的家在鄉鎮,是一套平房。


    他們抵達的時候,李河和他媳婦正在吃飯。


    看見漫漫,李河吃驚不小,連忙把他們請進屋喝茶,讓媳婦去洗幾個水果送來。


    “請喝茶。”他很拘謹,目光有點閃躲,“不知道二位來找我,有什麽事?”


    “李河,你還記得老爺、大小姐對你的恩情嗎?”薄星辰渾身上下繚繞著冰冷的氣息。


    “我怎麽可能忘記?”李河說道,“七八年前,我爸得了重病,幸虧老爺可憐我,借給我四萬塊錢,不然我哪裏來的錢讓我爸做手術?雖然我爸不治身亡,但老爺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老爺摔倒中風,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李河的眼神更加閃爍,下意識地把身體轉向那邊。


    這時,他媳婦送來一碟水果,招呼他們吃。


    漫漫客氣道:“大嬸,我們有重要的事跟李河談,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他的媳婦很識趣,笑道:“你們談,我去洗衣服。”


    漫漫說道:“李河,如果你沒有看見什麽,不會在蕭老爺子摔倒中風的那天連夜趕回鄉下老家。”


    李河解釋道:“當時我媽重病,我回來照顧我媽。”


    “你趕得都沒時間跟薄管家辭職,直至第二天才打電話回來辭職?”


    “當時我接到我老婆的電話,心急如焚,就想馬上趕回來,顧不上辭職。”


    “蕭老爺子摔倒中風,你說你記得這份恩情一輩子,那為什麽辭職後沒有去看過你的恩人?蕭老爺子也不求你報恩,但你得知他變成植物人,總該去醫院看看他吧。可是,你去看過他嗎?”


    “……”李河噎住,無言以對。


    “因為,你不敢回聖海,你擔心一回聖海,就會丟了命。”薄星辰冰冷地說出事實。


    “不是這樣的……我媽重病,我一直在醫院照顧我媽,後來我媽過世了……”


    “不是還有你老婆照顧你媽嗎?我就不信你抽不出一點時間看望你的恩人。”漫漫尖銳地揭穿他。


    “……”李河再次反駁不出半個字。


    “李河,我們並不是來質問你對蕭家不感恩,我們想問你,蕭老爺子摔倒那天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定看見了。請你把看見的事發經過,告訴我們。”她好聲好氣地懇求。


    “我沒有看見!”他矢口否認,“你說你不是大小姐,那你為什麽過問蕭家的事?”


    “她陪我來的。”薄星辰說道,“雖然大小姐遇難過世了,但她的遺願就是查出老爺摔倒中風的真相。大小姐對你不薄,你不能忘恩負義,包庇凶手。”


    “我說過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李河站起來,“你們走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李河,蕭家對你有恩,你不報恩也沒什麽,可是你忍心看著蕭老爺子躺在病床,像個活死人一樣,忍心讓凶手逍遙法外嗎?”漫漫氣急地質問,“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幫老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還是走吧。”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李河的神色非常堅定。


    可是,漫漫從他剛才閃躲的神情看出,他一定知道什麽。


    薄星辰引導道:“老爺從樓梯上摔下來,當時是不是有人在?”


    李河麵色微變,“我在花園工作,怎麽會知道?”


    漫漫接著逼問:“那人是不是姑爺淩天爵?”


    他忽然大聲道:“你們要我說幾遍?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問多少遍,我都是這個回答!”


    “你擔心,你說出真相,供出凶手,會遭到報複,是不是?”她不甘心,答案呼之欲出,他卻怎麽也不鬆口。


    “你放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薄星辰說道。


    “你們放心,老爺和大小姐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報。但是你們問的這件事,我不知道!”李河走到門口,惱怒道,“你們走吧。”


    漫漫和薄星辰對視一眼,迫不得已離開。


    走在鄉間的水泥路上,她說道:“我直覺,李河知道內情,隻是害怕報複,不敢說。”


    他點點頭,“他的表情出賣了他。這件事急不得,我們再想想辦法,讓他說出來。”


    “對了,爺爺摔倒的那天,姐姐在公司,淩天爵在哪裏?”


    “那天,事發時間是下午兩點,大小姐在公司,淩天爵和劉浩然不在公司,說是中午陪客戶吃飯,回公司的路上遇到車禍了,堵了一個多小時。”


    “姐姐查過他嗎?他說的有可疑嗎?”漫漫覺得淩天爵說的過於巧合。


    “當時事發,大小姐就懷疑淩天爵,我親自去查過。不過,沒有可疑。的確有客戶跟他一起吃飯,他說的那條路的確堵車一個多小時。”薄星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害爺爺的凶手不是淩天爵嗎?


    如果真的是淩天爵,那麽,他設計的這些不在場證明,就太可怕了。


    薄星辰又道:“大小姐覺得最可疑的是,老爺從樓梯摔下來的那會兒,屋裏沒有半個傭人。”


    “你媽,薄管家也不在大宅嗎?”漫漫問道。


    “那天中午,我媽正好出去了,去醫院為老爺取藥。”


    “原來如此。我們先回去吧。”


    “我們想個辦法讓李河開口,以後再來一趟。”薄星辰劍眉輕攏。


    漫漫點頭,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急,要慢慢來。


    ……


    淩天爵飛到洛杉磯,剛落地就想打給漫漫報平安。


    不過,想著她正在睡夢裏,就算了,不吵醒她了。


    他倒了時差,休息了一下,處理了一些事情,就到國內時間的中午了,立刻打給她。


    可是,她關機了。


    怎麽回事?難道她有危險?


    他立即打給高雯雯,“漫漫在公司嗎?”


    劉浩然在喝咖啡,看著boss的著急樣兒,搖頭失笑。


    高雯雯回道:“淩總,今天早上漫漫給我打電話,說今天不來上班,要跟朋友去逛商場。”


    “她有沒有說跟誰去?”淩天爵的心驀然下沉。


    “沒有說。”她回答。


    他又打給薄星辰,薄星辰看看來電顯示,一邊接通一邊給身邊的漫漫示意。


    漫漫把薄星辰的手機拿過來,笑道:“你到洛杉磯了?”


    淩天爵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早就到了,你怎麽又關機了?”


    “早上起來忘記充電了,出來了才發現沒帶充電器。我沒事,薄星辰在一旁保護我,你不用擔心。”她乖巧地說道。


    “你在哪裏?”


    “我和林俏在逛街呢,現在坐在咖啡廳喝杯東西,休息會兒。”


    “沒什麽事就早點回去,不要在外麵瞎晃蕩。”


    “知道啦,不過明天我還要和林俏出來逛,天冷了,我要買大衣。”


    “今天沒買到嗎?”


    “林俏買了,我沒看中的,所以明天繼續逛啊。”


    “看到喜歡的就買,多買幾件。”淩天爵想到現在跟她隔著大洋,那麽遠,就腦殼痛。


    還要三四天才能見到她,還要這麽久才能抱她吻她要她,還要忍耐這麽久,他就有點崩潰。


    漫漫擔心露出破綻,說要掛了。


    他提醒道:“掛電話之前,你忘記了?”


    她看看薄星辰,尷尬地轉過身去,對著手機吧唧一聲,淩天爵這才滿意。


    薄星辰拿回手機,“你不擔心會穿幫?跟林俏打了招呼嗎?”


    漫漫笑道:“昨晚跟林俏說了,她會幫我圓謊的。”


    她正想開機,他卻阻止她,“先別開機,等我們回到聖海再開機。”


    “為什麽?”


    “如果淩天爵不相信你,查你的手機位置,不就穿幫了?”


    “也對,那回到聖海再開手機。”


    回到聖海,距離流水別墅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她才打開手機。


    這夜,漫漫再次跟林俏說,千萬不能泄露口風,還約她明天去逛商場。


    過了一夜。


    上午十點,漫漫和林俏在商場匯合。


    林俏笑著逼問口供:“你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不要泄露口風,昨天你肯定幹壞事去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哪個帥哥約會了?”


    “我哪敢啊?淩天爵不得把我拆了骨頭。”


    “那你昨天去幹什麽,竟然拿我當擋箭牌?”


    “那你幫不幫我呢?”漫漫笑嘻嘻地問。


    “你不老實交代,我就跟你家淩總打小報告去。”林俏奶凶地威脅。


    “之前你把你男人保密那麽久,這次我也要保密。”


    “好好好。”林俏不再問了,開始逛商場。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


    漫漫笑問:“你男人找你啦?這還沒到中午呢,就叫你回去?”


    林俏蹙眉,接通了,“這個手機號是陌生號。”


    手機裏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是一個女人,“你好,你是林俏嗎?”


    林俏說道:“我是,你是哪位?”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對方非常爽快,好像要立刻見到她。


    “你不說你是誰,我不會把我的位置告訴你。”


    “前兩天我們在慈善晚宴見過,我姓唐。”


    “你是唐太太?”林俏有點驚詫。


    漫漫更是驚異,唐太太是來找茬的?


    唐太太得到林俏的手機號,還挺有手段的。


    林俏冷笑著嘲諷道:“怎麽?你想找我打架嗎?”


    唐太太懟回來,“怎麽?你怕了?”


    林俏把地址告訴對方,漫漫想阻止都來不及,“你怎麽把我們的位置告訴她?她明擺著是衝著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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