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著火麒麟,露出失望的神色。年輕人奇道,“它就在不遠處,你們去抓回來便是。”


    阿裏解釋道,“漢人,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他指著幾丈之外的一個石堆,“過了這石堆,就是霍樂人的地盤。我們若闖過去,那就是宣戰。”


    他看到石堆那邊空無一人,“他們又不會發現。”


    “石堆之界是我們兩族人的誓約,我們古邦族對長生天發過誓,要遵守誓約,否則就是叛族。”


    迪麗娜紮道,“跟一個漢狗解釋那麽多幹嘛?”


    阿裏卻道,“月牙之泉,好歹這人也救了你一條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兄弟很難向族長和瑪格交代。”


    說道瑪格,紅衣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之意,這位古邦族的勇士,將要在不久後的月光節中向她求婚,若是能抓住火麒麟,這件事就完美了。轉念又想,若不是眼前這個可惡的年輕人阻攔,火麒麟早已成為她的囊中之物,所以越發覺得這家夥可惡。


    年輕人道,“不就是一頭馬嘛,我幫你們抓過來便是。”說罷,他一拍癩皮驢屁股,“呂公子,交給你了。”


    癩皮驢一臉不樂意,驢臉拉的老長,仿佛在說,老子身份高貴,為了一頭破馬,竟替你幹這種事,我們驢還要不要尊嚴了。關鍵是,那匹馬是公馬,它沒有興趣。


    年輕人趴在他耳畔,低語了一句,癩皮驢蹭地跳了起來,向火麒麟跑了過去。


    迪麗娜紮覺得好奇,“你跟那頭驢說了什麽?”


    年輕人嗬嗬一笑,“我說它把火麒麟捉回來,你們抓到的這些馬,隨便它挑!”


    紅衣女子臉一紅,“流氓!”


    火麒麟已累得不行,正在不遠處望著他們,看到癩皮驢過來,嚇得麵無馬色,連連後退,癩皮驢踮著碎步過去,一口咬住了火麒麟尾巴,火麒麟使勁拽,它本是馬王,結果在癩皮驢口下,竟絲毫拽不動,癩皮驢哼哧了幾聲,那火麒麟不甘情願的來到年輕人身前。


    眾人發出陣陣驚歎聲,眼神之中滿是羨慕之色。年輕人不解,阿裏對他道,“草原上的規矩,無主的野馬,誰抓住便算是誰的。漢人兄弟,這匹馬對我們族人來說意義非凡,你若想賣,開個價,我們盡量滿足。”


    紅衣女子覺得冤枉,她辛苦追了幾個時辰,還被這匹馬拖了許久,弄得十分狼狽,到頭來卻便宜了這個家夥,覺得委屈,眼淚流了下來。


    年輕人見狀,心中一軟,將手中套索往前一遞,“送給你了。”


    紅衣女子不悅道,“你想討好本姑娘?我才不要漢人的東西。”她又看了一眼火麒麟,手卻不自覺的將套索接了過來,又道,“下不為例。”


    火麒麟正要掙紮,癩皮驢一瞪眼,頓時老實了。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古邦族眾人一陣歡呼。


    阿裏道,“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年輕人笑道,“在下,大俠蕭金衍!”


    阿裏學著中原人禮節,抱了抱拳,“仰久,仰久。”古邦眾人紛紛以左拳擊右胸,


    向蕭金衍行禮。


    阿裏道,“蕭朋友,你幫了我們忙,就是我們古邦族的客人,我們邀請你去我們作客。”


    蕭金衍隻問了句,“有酒嘛?”


    阿裏哈哈大笑,“同道中人!”


    此次行動,收獲頗豐,除了抓到了火麒麟之外,還套了將近百匹野馬,古邦人將這些野馬帶回去,與族內馴後的馬配種,等到明年產崽,稍加訓練,便是十分精良的戰馬了。


    蕭金衍騎著呂公子,與眾人一同回古邦營帳,一路之上,阿裏、布達兄弟給蕭金衍講述族人的風俗世故,又說起來與霍樂族的矛盾。伶仃海方圓數百裏,養活了數個遊牧部落,其中,以霍樂族勢力最大,是伶仃海上的霸主。


    古邦族隻有不到兩千人,在伶仃海東邊放牧為生,由於兩部落臨近,數百年來,為了爭奪牧草戰爭不斷。布達道,“我們部落勇士驍勇好戰,若不是因為仇恨自相殘殺,就是你們明人,也不會是我們對手。”


    蕭金衍聞言,隻得苦笑。三國之中,以西楚勢力最為薄弱,究其原因,是國內新舊貴族之間為利益你爭我奪,這其中少不了宇文天祿這些年來在西楚新貴族勢力之間的滲透的功勞。


    蕭金衍覺得古邦語發音十分奇怪,跟著他們學了幾句問候語,隻是卷舌彈舌太麻煩,半個時辰下來,就學了一句“斑比跪尼瑪”,但無論他如何問,眾人也不肯告訴他,這句話的意思。


    一路上,唯獨迪麗娜紮對蕭金衍不理不睬,一則是因為她的狼狽模樣被蕭金衍所見,二則是她見蕭金衍看自己時一副賊兮兮的目光,讓她很是不爽。


    眾人來到一處小水塘補水之時,蕭金衍感覺到了危險,抬頭一瞧,隻見在不遠處,有將近兩百身穿皮衣、頭紮金錢辮的騎兵,臉上抹出三道黑色,將古邦族眾人圍了起來。


    噗通!


    一塊石子,落入水塘,驚醒了眾人。


    阿裏抬頭,臉色大變,“霍樂人?”他站起身,衝著那些人嘰裏呱啦說了半晌。


    蕭金衍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看他滿臉憤慨,似乎在指責對方越過了石堆之界,霍樂人則是滿臉不屑。


    迪麗娜紮用漢語低聲罵了一句,“無恥!”


    蕭金衍問,“你說他們?”


    “你們。”


    這群霍樂人越過石界,為得正是這一頭火麒麟。若能將它獻給大周皇室,可以免掉一年賦稅,所以他們聽說古邦人追逐一頭火麒麟時,便出動了人馬,準備在半路攔截,坐收漁翁之利。


    雙方談了片刻,言辭逐漸激烈,終於談崩了。


    阿裏喊了聲,“咋嘿!”


    所有古邦族人抽出了兵刃,擺好陣型,將紅衣女子和火麒麟圍在正中,準備開戰。


    “中原人!”霍樂族中為首那人,竟能說出一口流利的中原話,他對蕭金衍道,“今日之事,是我們兩族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你就站在哪裏,不要插手。”


    跟蹤之時,他就注意到了蕭金衍,發現此人步態輕盈,神光內斂,看上去是練家子,他曾在中原學武十年,知道


    中原武學能人輩出,他雖自負蕭金衍不是他對手,但若真動起手來,也頗費力氣,所以才勸他少管閑事。


    蕭金衍此番西行,為得是尋宇文霜及勸說蕭別離,並不想招惹太多是非,這種族人內鬥,他也不方便插手,於是一夾呂公子,讓到了一側。


    阿裏也道,“蕭朋友不是我們族人,沒有必要因為我們得罪霍樂人。”


    “懦夫!”紅衣女子道。


    蕭金衍並沒有理會他,衝對方道,“斑比跪尼瑪。”對方聞言,登時勃然大怒,一聲令下,命令霍樂人發起了衝鋒。


    一場廝殺開始。


    為首那人率先衝下來,舉刀劈向衝在最前麵的布達,當啷一聲,那人臂力太大,布達長刀脫手,連人帶刀,滾落馬下,好在他躲得及時,保住了一條性命。


    古邦人好鬥,但隻有幾十人,霍樂人一個衝鋒,將他們衝散開來,仗著人多,三四個人圍攻一人,頃刻間,有六七個古邦人被殺。


    阿裏、布達見到族人被殺,也殺紅了眼,放棄了保護迪麗娜紮的職責,舉起長刀,向霍樂人砍了過去。


    迪麗娜紮被三人圍攻,她雖練過功夫,武功也不弱,但習武與殺人,並不是一回事,她抽出了彎刀,腦海之中卻是一片空白,別說內力,連基本招式都忘得幹幹淨淨。


    有一個霍樂人繞到她身後,揚刀砍了下去。此刻,阿裏、布達距她十餘丈,隻有一旁的蕭金衍,披著羊氈看熱鬧,見到此情況,心說算了,再救你一次。


    蕭金衍順手抓過一隻套馬杆,一揚手,套在了迪麗娜紮腰間,微一用力,將迪麗娜紮從馬上拖了下來,又一次跌在地上,一拉之下,先前霍樂人那一刀,也劈了個空。


    迪麗娜紮並不知蕭金衍救了她一命,還以為他是霍樂人幫手,登時惱羞成怒,舉刀劈了過來。


    蕭金衍順勢一推,送去一股內力,迪麗娜紮覺得手臂一熱,被牽扯著向後一紮,噗嗤一聲,彎刀紮入一名霍樂人胸口。


    哇!


    迪麗娜紮是頭一次殺人,嚇得花容失色,手足揮舞,大喊大叫起來。蕭金衍又依樣畫樣,借她之手,連殺四五人。


    為首霍樂人見蕭金衍棘手,砍倒了一名古邦人,策馬來到蕭金衍身前,丟刀換劍,道,“閣下究竟何人?”


    蕭金衍道,“蕭金衍。”


    霍樂人在中原學藝,好像聽說過此人,但又說不上來,他決定以中原規矩了結此事,於是道,“說起來,我母親是明人,我也算是半個中原人,曾在巴山劍派學藝十年,你是江湖人,想必聽過巴山夜雨劍吧?”


    蕭金衍問道,“巴山夜雨瀟湘客?”


    “不錯!他老人家正是我師父,唐不敬、孫不平是我師兄,我的中原名字叫田不辣,既然你知道我們巴山劍派,那就少管閑事。否則,我修書一封,等你回中原,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你給誰寫?”


    “自然是我師父瀟湘客他老人家。”


    蕭金衍點點頭,“看來,書信寫完後,你隻有燒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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