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牛人是北周皇室拓跋象的野生子,十歲時認祖歸宗,成為了北周皇室中的一員。拓跋象生性風流,被稱為風流皇叔,一生播種無數,但真正結出果實的隻有這一個種,拓跋象年近五十歲,得了這麽個兒子,覺得自己很牛,所以給他起了個拓跋牛人的名字。


    在此之前,他叫阿牛,曾在上京中貧民窟中度過了十年,母親在他五歲時重病而亡,拓跋牛人靠在路邊撿垃圾為生。


    有一年冬天,天氣奇寒,拓跋牛人身穿一件單衣,饑寒交迫,在馬路上撿菜葉子。這時,他遇到了一個公子哥,帶著幾個護衛,在路邊閑逛,他對公子哥並沒有興趣,可他看到了公子哥手中的雞腿時,幾乎餓暈的他雙眼放光。


    公子哥見這個小乞丐盯著他看,很不舒服,十分傲慢地問,“想吃雞腿嘛?”


    拓跋牛人點了點頭。


    公子哥哈哈大笑,“你這個乞丐,這輩子都吃不到雞腿!”隨從也跟著起哄,嘲笑這位營養不良的孩子。


    拓跋牛人舔著凍裂的嘴唇,羞愧得低下頭。


    公子哥道,“本少爺今日心情好,隻要你跪在地上,給本少爺磕三個響頭,本少爺賞你這根雞腿!”


    拓跋牛人母親曾告訴他,男人,不能失去尊嚴。


    但是,在饑餓麵前,尊嚴又能算得了什麽?


    他試探問:“當真?”


    “本少爺有一說一,何曾食言過?”


    經過一番掙紮,拓跋牛人跪倒在地,撲通撲通磕了三個頭。


    公子哥笑得更大聲了,他指著拓跋牛人,對屬下道,“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傻瓜,會相信這種話!”


    眾人也都附和大笑。


    拓跋牛人緩緩起身,盯著雞腿道,“你不要食言!”


    “我要食言又如何?你這個賤民,有什麽資格跟本少爺這麽說話?”公子哥十分不屑,眼神之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你就像一隻老鼠,作為一個大周人,恥辱!”


    拓跋牛人繼續懇求對方,讓他施舍一根雞腿給他。公子哥咬了一口,將雞腿扔在了地上,道,“嗟,來食。”


    十年來,拓跋牛人曾被無數人羞辱,野種、沒爹沒娘的野孩子,這種情緒,在這一刹那間,被徹底激發出來,他不知哪裏來地力氣,怒吼一聲,將那公子哥撲倒在地,一口咬在公子哥耳朵之上。


    公子哥痛苦大喊,隨行的護衛見少主被欺負,拳棍齊上,向拓跋牛人身上招呼過來。拓跋牛人頭破血流,肋骨斷了幾根,可他依舊不肯鬆口,費盡了全身力氣,將那公子哥一隻耳朵咬了下來。


    公子哥在上京頗有權勢,他們並不打算押解報官,而是私下裏將他捉住,折磨了三天三夜,被扔到了上京城南水溝之中,隻剩下了半條命。


    這時,一根雞腿救了他的命。


    他被一個農戶救了起來,那個農戶用一根雞腿熬成的薑湯,將他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


    自此,雞腿變成了他的信仰。


    哪怕與拓跋象相認之後,無論王府之中有什麽山珍海味,他隻鍾愛雞腿。每日若不吃一根雞腿,他就感覺不到生命的意義。


    沒有雞腿的生活,是沒有靈魂的生活。


    而此時此刻,拓跋牛人看


    到趙攔江將雞腿扔在他麵前,並說出了“嗟,來食。”眼前的趙攔江,與當年那個公子哥,又有什麽分別?


    拓跋牛人變得怒不可遏。


    他從戰馬之上一躍而起,來到半空之中,長槍揮出,在城牆之上一點,借力又是一躍,來到了數丈高的城牆之上。


    二話不說,長槍揮出。


    如毒蛇一般,在空中幻出幾點寒星,向趙攔江的咽喉紮了過去。


    趙攔江早有準備,也聽說過了拓跋牛人與雞腿的故事,才故意以激將法,惹怒拓跋牛人,逼他來到城頭決戰。


    宇文天祿說過,在隱陽城內,趙攔江幾乎無敵。這不是恭維,而是在陳述事實,就連宇文天祿自己,都不敢說在隱陽城完勝趙攔江。


    李仙成的屍體,便是證明。


    但是拓跋牛人不信這個邪。李仙成死得很慘,拓跋牛人認為趙攔江在其中投機取巧了,因為在斷頭坡,他曾經與趙攔江交手過,趙攔江武功雖高,但也不過是初入通象之境,以拓跋牛人的武功,勝他並非難事。


    趙攔江觸到了他的逆鱗,這是不可饒恕的。拓跋牛人準備在隱陽,讓趙攔江血濺城頭。隻要趙攔江死了,就算他撤兵回北周,天下還有誰說他輸了?


    長槍攜帶雷霆之勢,頃刻來到趙攔江咽喉之間。


    趙攔江說了句,“來得好!”


    長刀揮出,一刀向拓跋牛人長槍劈了過去。


    當啷!


    一聲巨響,拓跋牛人虎口一震,長槍幾乎脫手,他借力量向上躍起,真氣驟然暴漲,法則空間盡釋,空間之內,竟出現了三個拓跋牛人。


    分身之術!


    確切說,是拓跋牛人速度太快,超過了肉眼可以辨識的速度,使得外人看起來,就如空中有三人一般。


    三人,三槍。


    正是拓跋牛人賴以成名的絕技,梅花三弄!


    梅花一弄斷人腸,梅花二弄費思量,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一直以來,北周武學與中原武學理念不同,中原武學講究修道修氣,而北周武學講究修勢修器,他們講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以,即便是拓跋牛人這種胖成肉球之人,出槍之時,也快如閃電。


    三人三槍幾乎同時刺向趙攔江三處死穴。


    這三槍,沒人知道哪一招為虛,哪一招為實,該接哪一招,該躲哪一招。因為一旦發動梅花三弄,拓跋牛人自己也不知道。


    趙攔江滿臉錯愕之情。


    這是所有人遇到梅花三弄之時,都流露出的一種表情。


    拓跋牛人笑了,他見過太多次這種表情,而下一刻,這種錯愕的表情,便將永遠凝固在這個人的臉上,這一招梅花三弄,將成為他們這輩子最後見到的畫麵。


    轟!


    下一刻,滿臉驚愕的人,變成了拓跋牛人。趙攔江隨意劈出的一刀,傳來一道難以想象的力量,將三道人影擊上了半空之中。


    三影合一。


    在絕對力量麵前,別說梅花三弄,就是梅花三十弄,也無濟於事。還未等拓跋牛人變招,趙攔江原地躍起,又劈出一刀。


    拓跋牛人胸口一悶,整個人又向上三丈多。即將落下之時,趙攔江又是一刀,如


    此十餘刀,拓跋牛人如一個胖球,在隱陽城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連落地都難。


    無數真元,湧入拓跋牛人體內,將他真氣割裂的七零八碎。


    拓跋牛人害怕了。


    趙攔江有能力一刀宰了他,可他並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了用這樣一種方法羞辱他,試想一下,北周的主帥,被人在城頭當成球打,若傳出去,以後還怎麽做戰神?


    拓跋牛人道,“放我下來!”


    趙攔江道,“如你所願!”


    說罷,淩空躍起,一腳踢在他小腹之上,拓跋牛人如斷線風箏一般,從隱陽城飛出,落在了城外。


    地上塵土飛揚。


    拓跋牛人輸了,從頭到尾,輸得幹脆利落。無論是圍城失敗,還是單挑被打,拓跋牛人都是一敗塗地。


    受到的內傷,還是其次,真正的傷害,是拓跋牛人的心,是北周戰神的魂,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滿腔的怒火,變成了憤懣,他覺得胸口煩悶,旋即喉間一甜,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隨行護衛連上前,正要把拓跋牛人抬起,被他揮手拒絕,他長槍撐地,強行起來,爬到戰馬之上,陰沉著臉,對趙攔江道,“今日之羞辱,來日必將加倍奉還!”


    說到此,他改口道,“不,十倍奉還!”


    趙攔江悠然道,“聽說胖人心寬體胖,沒想到拓跋元帥竟然如此記仇,真是小肚雞腸,令人佩服!”


    拓跋牛人羞愧難當,一夾馬腹,向遠方狂奔。


    李先忠見北周撤軍,如今拓跋牛人又遭到重創,建議道,“城主,北周遭重創,士氣敗落,要不要追擊?”


    趙攔江正要下令,忽然想到宇文天祿當日囑托,搖了搖頭,道,“窮寇莫追。不過,我準備送他一份大禮,好不容易來一趟,若空手而歸,豈不顯得咱們隱陽城失了禮數?”


    半日後。


    拓跋牛人在斷頭坡與北周大軍匯合,準備渡赤水河。


    望著遠處隱陽城,拓跋牛人始終無法釋懷。過河之時,他胸有成竹,曾對攝政王豪言壯語,要取隱陽城,順便滅了北周,誰料十萬大軍出城,返回之時,竟僅剩下五萬。


    拓跋牛人遭遇了生平第一場敗仗,而且輸得如此之慘。上京城調令已達,可以想象,回到京城,他將麵對朝臣們的無數指責與彈劾。


    拓跋牛人一生爭強好勝,想到輸給趙攔江,胸口積鬱難平,難以釋懷,連屬下送來的雞腿,都不肯看一眼。


    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雞腿了。


    正在此時,前方一陣騷動,他問道,“什麽事。”


    副將馬自達臉色尷尬,“隱陽派人送來了一份禮物,說是要送給大元帥的。”拓跋牛人策馬來到前麵,隻見赤水河畔,有人架起了一座靈堂。


    靈堂之上,堆滿了一桌雞腿。


    上麵以白紙歪歪扭扭寫著一副挽聯。


    上聯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下聯是:“成也雞腿,敗也雞腿,一切都是空。”


    拓跋牛人重傷未愈,見到這座靈堂,竟然勃然大怒,他怒聲道,“趙攔江,欺人太甚!”


    說罷,眼前一黑,從戰馬上跌落下來,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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