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場瓢潑大雨,在亞熱帶也是十年不遇的了。


    可陸天秀的心情,比這天氣還糟糕。


    她下決心背著父親黑吃黑時,想的很好。


    可她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倒是把包括羅恩博士在內的所有傭兵全殲了,可她也付出了傷亡近百的慘重代價。


    尤其她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後,卻沒得到可怕的神秘生物。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論誰告訴陸天秀,躺在玻璃棺內的小美女,會是那樣可怕,她都不會相信。


    更不相信,小美女在她這邊炮火的猛烈轟炸下,竟然跟隨一個黑影,逃出了雷區。


    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這次野心行動,在賠上近百南越軍中精銳後,不但沒有任何收獲,還得罪了可怕的小美女,隨時都會遭到毀滅性的報複。


    羅恩博士的全軍覆沒,也會讓西方某些大人物,通過她無法抵抗的手段,給她施加毀滅性的壓力。


    陸天秀不敢去想後果,隻想在親眼看到神秘生物逃走後,回家。


    孩子在外惹禍後,第一反應不就是回家找大人嗎?


    老天爺卻不想讓她快點回家,天降大雨,把她困在了山上。


    沒辦法,她隻好等。


    她損失的已經夠慘重,真心不想因著急回家,在泥石流隨時會出現的暴雨夜晚急行軍。


    真要突遭意外,再死上幾個,她的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天也放亮了,陸天秀才帶著殘兵敗將們,艱難跋涉出了山。


    在路上,她已經仔細想過了,確定父親會震怒,說不定還會掏槍,把她當場斃掉。


    陸天秀不會因此就離家出走。


    她甘心死在父親手下,來為犧牲的近百軍人、給陸家招來的滔天大禍贖罪。


    可惜,老天爺卻不給她任何贖罪的機會。


    等她心中淒淒,更加彷徨的回到家後,卻發現四周全是士兵,正在加緊構築防禦工事。


    怎麽了?


    陸天秀呆愣片刻,衝進了別墅內,看到了她舅舅黎元明。


    舅舅告訴她,陸稱雄已經死了,是被陳享殺死的。


    聽聞噩耗後,陸天秀當場尖叫了聲,雙眼翻白昏死了過去。


    等她幽幽醒來後,已經是在客廳沙發上了。


    黎元明親自守候著她,臉色雖說淒淒,卻也很欣慰。


    無論怎麽樣,陸天秀能夠活著回來,就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別忘了,她可是陸稱雄的獨生女,早就被當做陸家軍下一代的司令來培養了。


    隻要她在,陸家軍的軍心就在。


    她的作用,是包括小草在內的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


    血統的不可替代性,在全世界都有市場的。


    聽老舅說完後,陸天秀第一反應就是要掏槍自殺,向父親謝罪,為她的野心買單。


    黎元明可不敢讓她自殺,慌忙阻止後,又苦口婆心的說了很多,希望她能認清嚴峻的現實,不能隻顧自己一時爽快,就不管母親,老舅和所有忠於陸家的軍人。


    好說歹說,黎元明才打消了陸天秀自殺的衝動,勸她去見母親,好好協商下後事。


    陸天秀沒臉見母親,卻又不得不見,邁著沉重的步伐上樓,推門走進臥室時,她就像跪在地上,雙膝當腳用走過去,抱著母親痛哭來著。


    可不等她跪下,卻看到了讓她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那個讓歲月靜止,剛剛死了丈夫成了未亡人的貌美老媽,竟然躺在床上,懷抱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怎麽回事?


    也不知道呆愣多久,才清醒過來的陸天秀,再也沒有一絲哀傷,隻有滿腔的怒火,緊咬著嘴唇緩步走到床前,抬手掀起了毛毯。


    無論這個年輕人是誰,她都要把他從床上拖下來,碎屍萬段,再去喂魚。


    隻有這樣,她對害死父親的愧疚,才能稍稍減輕那麽一點點。


    毛毯被掀在地上後,陸天秀再次愣住。


    她隻看到貌美老媽抱著個男人躺在床上了,卻沒料到他們倆人,都是身無寸縷的。


    而且,貌美老媽還八爪魚那樣,緊緊纏住年輕人,恩愛動作堪稱世紀經典啊。


    她爸昨晚剛掛掉,屍骨未寒、不,應該說是屍骨還沒找到,貌美老媽就急不可待的,和男人苟且了。


    這還算是人幹的事嗎?


    陸天秀雙眼中,漸漸浮上森冷的殺意。


    她決定了,不但要把陌生男人碎屍萬段,還會殺掉貌美老媽!


    隻有讓她去死,才能洗滌她被玷汙的靈魂。


    “天秀,你聽我說。”


    陸天秀是小草的親女兒,當然能看出她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顧不上身無寸縷的羞恥,慌忙爬起來。


    陸天秀笑了,輕聲說:“賤、人。”


    “什麽?”


    小草呆住,吃吃的問:“天、天秀。你、你說媽媽是什麽?”


    “我說你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陸天秀幾乎是一字一頓,口齒清晰的冷聲說道:“我爸剛死,你就和別的男人迫不及待了。黎小草,你怎麽還有臉活著,不去死呢?”


    小草嬌軀顫抖的厲害,臉色煞白煞白。


    她真沒想到,女兒會這樣說她。


    “賤、人,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我爸生前也很愛你,那我就讓你死的安詳些吧。毒酒,怎麽樣?”


    陸天秀麵無表情的說著,轉身走向了櫃子那邊。


    櫃子裏有酒。


    她卻沒有毒藥。


    不過這不要緊,隻要找到一瓶高度白酒,強行灌醉黎小草,讓她在醉醺醺中被一刺捅死就好了。


    她剛轉身,忽然就聽到黎小草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陸天秀下意識的回頭,一個白影撲了過來。


    本能的,她立即抬腳踢去。


    砰的一聲悶響,陸天秀一腳踢在了黎小草的小腹上。


    疼的她再次淒聲尖叫,卻也趁勢摟住了陸天秀的脖子,然後抬起右手,狠狠抽了下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陸天秀耳邊炸響。


    無論怎麽樣,黎小草都是陸天秀的親媽,而且從來都很疼愛她的。


    這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休想抽到她的臉。


    狠狠一耳光抽下後,黎小草雙手掐住陸天秀的脖子,用力搖晃著,狀若瘋癲,嘶聲叫道:“來啊,你來殺我這個賤、人啊!陸天秀,你害死我丈夫,害死那麽多的士兵,還不滿足是吧?還要親手殺死你親媽,害死你舅舅,害死無數忠於陸家的軍人,你才滿足吧?”


    陸天秀剛要抬拳狠狠打出去的動作,停住了。


    黎小草這番話,就像勢大力沉的木棍,狠狠砸在陸天秀的腦門上,讓她眼前發黑,心口劇痛。


    是的。


    就是她的野心,害死了黎小草的丈夫,害死了那麽多的軍人。


    黎小草為什麽要說,她還要害死舅舅,害死無數忠於陸家的軍人呢?


    陸天秀要聽聽。


    聽完後,她再下手殺掉這個背叛父親的女人也不遲。


    她想聽,黎小草就給她說。


    一絲不落,毫不隱瞞,從昨晚陸稱雄聽到三裏山那邊的炮聲開始說起,說到他被埋伏在深山的華夏人全殲,說到陳享趁機叛亂,說到黎熊拚死保護她去找女兒。


    說到他們被陳享追上後,她要跪地親吻他的鞋尖,隻為保護女兒時,華夏人再次出現。


    說到那個大局長,已經拿走了所有東西,代替小草去找陸天秀。


    說到在黎熊的保護下,黎小草在深山內四處搜尋丈夫的遺體,卻遭逢罕見大雨,差點葬身泥石流。


    說到他們終於曆盡千辛萬苦,走出山後,無意中發現了殘魄黑刺的主人。


    說到足足用了大半個小時,黎小草才把所有經過,全部說了一遍。


    末了,她抬手狠狠擦了擦淚水,快步走到沙發前,從座墊下拿出了那把殘魄黑刺,遞給了陸天秀。


    雕塑般的陸天秀,下意識的接過了殘魄黑刺。


    黎小草昂了下顫巍巍的酥*,冷冷看了眼陸天秀,彎腰撿起地上的毛毯,抬腳上、床,再次臥在年輕人身邊,八爪魚般纏住了他,閉上眼後,才淡淡的說:“陸天秀,你現在可以殺我了。”


    聽她說出這些後,陸天秀還能殺她嗎?


    陸天秀蒼白的臉色,漸漸赤紅,又轉為蠟黃,最後又變成蒼白,身軀不住劇烈顫抖著,嘴巴動了動,卻一個子都沒說出來,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了床前,以額觸地。


    她沒臉再見母親了。


    母親為了她,付出了那麽多的犧牲,她卻做出了可笑的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逐漸西斜時,好像睡著了的小草,終於發出了低低的哭泣聲。


    她付出那麽多,還不是為了女兒?


    隻要女兒能理解她的苦心,能保住丈夫數十年的心血,保住無數忠於陸家的軍人,被罵賤、人,被打,又算得了什麽?


    “媽,對不起。”


    徹底冷靜下來的陸天秀,很清楚她現在絕不能因錯過了母親,就感覺沒臉要自殺謝罪。


    她是母親,是舅舅,是無數忠於陸家的軍人,最後的希望。


    她不能死。


    她已經害死了父親,害死了那麽多的軍人,再也不能率性而為,以死來逃避了。


    她是陸稱雄的女兒,無論曾經多麽的幼稚,犯下多大的錯誤,現在都該成熟起來,堅強起來,保護無數需要她保護的人。


    母親,已經用實際行動,來做這件事了。


    陸天秀還有什麽理由,用死來逃避?


    聽她終於認錯後,黎小草失聲痛哭,躲在門外的黎元明,也長長鬆了口氣,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悄悄的離去。


    “報告長官!”


    黎元明剛走出客廳,一個親信就快步跑來,揮手敬禮:“有人要見您。”


    那些人終於開始動手了麽?


    黎元明眼裏閃過一抹猙獰,看了眼外麵已經構建起的工事,淡淡的問:“誰?”


    親信猶豫了下,才壓低聲音說:“他說,他來自華夏。”


    “什麽?”


    黎元明一愣時,親信又說:“他還說,他要見夫人,有東西要還給她。”


    黎元明徹底明白了,沒有再說什麽,快步走出了別墅。


    親信團隊構築的防禦工事前方數十米外,站著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四旬左右,隻有他自己,可麵對十數個指著他的槍口,卻神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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