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沒引起反應,醫療室的人各忙各的,而且人聲鼎沸,根本沒聽見姚蘭在吼啥。


    姚蘭急了,萬事開頭難,第一嗓子吼出去了,後麵的也就順理成章了,姚蘭又連著吼了好幾聲,“姚建國老婆許曼虹是大肚子……”


    她有意放粗了嗓子,不是原本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男孩子在叫,連著這幾聲,終於讓屋子裏的人有了反應。


    “許曼虹來檢查了沒?”


    計生委的幹部拿起了手裏的花名冊,並問臉色發青的徐主任。


    “她請假了,好像是家裏出了急事,我讓她下回來檢查!”徐主任戰戰兢兢地回答,雖然是在吊扇下,可額頭上的汗珠卻密密麻麻的。


    計生委幹部很快便在花名冊上找到了許曼虹的名字,上頭劃了兩個勾,連著兩次檢查都有事,沒有貓膩她跟狗姓!


    “徐主任,你可要嚴格把關啊,別辜負了黨和組織對你的信任!”計生委幹部語重心長地說著,眼裏帶著深意。


    “是是是……是我工作的失職,我這就去把許曼虹帶過來檢查!”


    徐主任哪裏還顧得上那點繩頭小利,眼下先保住自個的烏紗帽才是最要緊的,他這個計生主任的寶座,不曉得有多少人眼紅著呢!


    “許曼虹沒躲出去?”計生委幹部訝異地問,暗想這人還真夠蠢的,居然還會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也不曉得跑到鄉下去避避風頭!


    “我也不是太清楚,先去她家裏找找看吧!”


    徐主任含含糊糊地說著,計生委幹部想了想,叫了倆身強體壯的婦人,連同她自個兒,雄糾糾氣昂昂的。


    “一起去,徐主任帶路!”


    居然敢公然違背國策,找屎呢!


    其他來檢查的女人,個個都幸災樂禍,尤其是幾個被查出有孕了的,心情更是好多了,她們沒得生,憑什麽許曼虹就能生?


    窗台下姚蘭的心砰砰砰地跳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她朝醫療室的門口處看過去,傻孩子還站在那兒傻樂著吃糖,不由露出了笑容,貓著腰從另一條小路小跑著離開了。


    徐主任一行人走到門口,傻孩子還站在路中央,衝他們嗬嗬地傻笑,徐主任不耐煩地衝他吼:“趕緊回家,跑這兒來幹啥?”


    “吃糖……嘻嘻……”


    傻孩子伸著髒兮兮的手,把剩下的糖遞給徐主任。


    “不吃了……跟我回家去,你說你大老遠跑這兒來幹啥……”


    徐主任歎了口氣,伸出蘭花指,拽著傻孩子的衣服,嫌棄地拖著他走,這小子雖是個傻子,可也是家裏的寶貝疙瘩,指著他傳香火呢!


    “剛才是誰在外頭叫來著?不會是這孩子吧?”計生委幹部這才想起了之前的吼聲,懷疑地看著傻孩子,屋子外頭除了這個傻孩子,沒有其他人了。


    “不可能……他就是個傻子,除了吃就是睡,連話都不會說!”徐主任斷然否定,他覺得應該是那些看不得姚建國家好的人使的壞。


    這年頭誰還沒個紅眼病呢!


    姚蘭拿著一包衛生紙喘著氣來到了樓下,她全程抄的小路,又是跑的,趕在了徐主任他們前麵,家裏許曼虹還在悠哉地看電視,全然不知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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