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平靜地聽著燕歸將詳細情況說完。


    她本以為隻是小爭執,一直都未在意。


    不過,眼下的情況明顯鬧得有些大,一夥人跟另一夥人,儼然有拉幫結夥的嫌疑。


    弄得不好,容易被趕回去。


    她帶出來的兵,就這麽窩囊的被趕回去了,傳出去也有些不好聽。


    思索了下,墨上筠朝燕歸道:“晚上有情況再找我。”


    “好嘞!”


    燕歸躍躍欲試,一口應下。


    *


    下午的武裝泅渡,墨上筠稍稍提快了些速度。


    保持在整體的五十名左右。


    卻,意外遇見了鬱一潼和安辰。


    安辰很擅長遊泳,跟水有關的項目,素來是名列前茅,眼下居於中上遊,是在教鬱一潼遊泳。


    在女兵中綜合實力第二的鬱一潼,最不擅長的,就是遊泳。


    兩人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墨上筠倒也不覺得意外,掃了一眼,就不聲不響地從他們身邊遊了過去。


    “墨墨。”


    剛超過一米左右,墨上筠就聽到安辰的聲音。


    本打算充耳不聞,可水麵的波動有些大,漣漪擴散,一轉眼的功夫,安辰就已經來到她身側。


    “聽說,倪婼串通別人,想要陷害你。”


    沒有碰她,隻是跟在她身側,安辰頗為擔憂地看著她。


    墨上筠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雨下的有點大,淅瀝砸落下來,在水麵激起陣陣漣漪與波瀾。


    安辰神色憂慮,眉目溫柔,有雨水砸落到他身上、臉上,有水珠滑落下來,眼底眸光更是亮了幾分。


    “頂多算知情不報。”


    墨上筠收回視線,繼續往前遊。


    水麵被撥開,安辰緊隨在她身邊,聲音低沉的問出兩個字,“你信?”


    “我不關心。”


    墨上筠悠悠然回答。


    也沒有什麽信與不信的,這件事查出來了,就要看擺在麵前的結果。


    根據結果,再給她們相對應的處罰。


    至於這種小問題,她沒有研究透徹的必要。


    安辰愣了下。


    繼而,聽了下來。


    墨上筠沒有等他,保持著自己的速度前行。


    很快,鬱一潼遊到安辰身邊。


    “你們一直都相信,墨上筠在保留實力,”鬱一潼停下來,看了眼安辰,淡淡問道,“為什麽?”


    對於墨上筠的實力,她隻有初次見麵時的印象。


    是很厲害。


    初次交鋒,安辰對墨上筠的實力深信不疑,事實上,墨上筠也沒辜負他的相信,以讓人驚愕的方式秒殺他們。


    但是,來到這裏有四天,她時不時觀察墨上筠,都沒從墨上筠身上看到“厲害”這兩個字。


    就好像,初次見麵時的那個張揚自信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她不是故意保留實力。”安辰抬眼,看了看墨上筠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她是在玩兒。”


    “玩兒?”


    微微點頭,安辰問:“你見過試卷有百分的實力,卻隻寫六十分的答案,其它都是空著的嗎?”


    鬱一潼凝眸,繼而搖頭。


    聽過,沒見過。


    “她就是。”安辰聲音很肯定。


    好幾次,他都就見過墨上筠的試卷,想要多少分,就寫多少的正確答案,其餘地方要麽空著不寫,要麽“抄”他人的錯誤答案。


    對她來說,將正確答案填成滿意的錯誤答案,也是一種樂趣。


    俗話說,高處不勝寒。


    境界高了,就不追求滿分,而是其他樂趣了吧。


    隻不過,安辰至今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鬱一潼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那她現在,有什麽樂趣?”


    “觀察別人吧。”安辰估摸著道。


    墨上筠到底在想什麽,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最近墨上筠的時候,也就是大三的下學期。


    可就算是那時候,墨上筠都不跟他親近。


    他隻能觀察。


    他知道她喜歡去圖書館看書,什麽書都有所涉及;愛找偏僻的地方曬太陽睡午覺;喜歡行動方便的衣服;左耳聽到大動靜就會不舒服;不注意飲食,素來應付了事;心情來了就會玩消失,好幾日見不到人,追問也得不到解釋;從不睡懶覺,放假也會保持訓練;經常逃課去各個教室聽課,有事沒事喜歡打擊人;看不慣很多事情,卻也能接受,從不義憤填膺的去議論……


    墨上筠有太多與常人不符的習慣。


    跟她接觸,誰都會佩服他,可又不敢同她深交。


    他記得,墨上筠有個室友,曾發現她和自己出門,猜到了異樣,得到他的確認之後,表現的極其驚訝。


    那時候,還開玩笑的跟他說過,她們宿舍一直說墨上筠有著瀟灑而孤寂的靈魂,也曾偷偷議論過會有怎樣的人能同墨上筠匹配。


    結論是,如若墨上筠妥協,不然,她極有可能會孤獨終老。


    安辰當時不以為意,可自從分手後,他才意識到,那個室友對墨上筠的評價,並沒有錯。


    像墨上筠這種人,確確實實,與常人不同。


    瀟灑而孤寂。


    找不到能引起共鳴的靈魂。


    於是,沒有誰能輕易走進她的心。


    “你先走吧,我慢慢來。”


    鬱一潼看了看遠去的墨上筠,繼而收回了視線。


    剛剛也是安辰來打聽幾句墨上筠的事兒,才順帶指導一下她的遊泳。


    成績重要。


    不是誰都有墨上筠的資本。


    她也不好繼續耽擱安辰。


    安辰猶豫了下,繼而點頭,提醒她注意幾個動作,然後就繼續往前遊。


    *


    在成績上,墨上筠進步很大。


    武裝泅渡,第45名。


    晚上,澎於秋和牧程整理成績的時候,都對此表示很欣慰。


    不容易啊。


    夜漸深。


    杜娟的懲罰下來,天黑之前就被悄無聲息地送走。


    除了7號帳篷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離開。


    杜娟離開前,不知跟冉菲菲說了什麽,一到晚上,冉菲菲跟倪婼的氣氛直接陷入僵硬中,不僅一句話都沒說,就連偶爾一眼的對視,氣氛都會變得很詭異。


    七點一過,外麵的雨也停了,空氣濕漉漉的,帶著某種沉甸甸的氣息。


    墨上筠坐在板凳上寫筆記,筆記本擱在膝蓋上,手裏一支簽字筆,寫的時候會微微低著頭,神色認真,不寫的時候會看著筆記本,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簽字筆。


    林琦偶爾看她一眼。


    坐了整整兩個小時,竟是一動不動的。


    燕歸進來時,墨上筠手裏的筆,寫得隻剩一點點墨。


    “墨墨——”


    燕歸笑嘻嘻朝其他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徑直朝墨上筠走了過來。


    墨上筠沒理他,寫完最後一行字。


    這時,簽字筆正好沒墨,再也寫不出一筆。


    她掃興地看了眼筆,繼而合上筆記本,從板凳上站起身。


    “等著。”


    朝燕歸丟了兩個字,墨上筠就彎身拿起板凳,將其丟到床下後,又將筆記本和簽字筆收到背包裏。


    然後,才跟燕歸一起出門。


    營地光線很亮,可地上都是泥濘,坑坑窪窪的,走路很不方便。


    “什麽情況?”


    走出一段距離,墨上筠朝燕歸問道。


    “約好八點打一架呢,地點我都打聽清楚了。”燕歸的語氣裏滿是旁觀者的興奮。


    墨上筠斜眼看他,“誰提議的?”


    “你知道男兵前三的段子慕嗎?”燕歸笑著問。


    “嗯。”墨上筠點了下頭,繼而擰眉,“他?”


    “對,就是他提議的。”燕歸摩拳擦掌,“本來隻是口水戰的,但動靜有點大,把他給吵到了,結果就站出來提議,是男人就動手,吵架是潑婦做的事……”


    說到這兒,燕歸特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墨上筠眸底閃著凶光。


    燕歸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下一刻,墨上筠繞了個道,走向教官休息的帳篷。


    “你去哪兒?”燕歸頭皮登時炸開,連忙喊她。


    “找教官。”


    墨上筠閑閑地回答。


    有冷風從身後呼嘯而來,燕歸心歎大事不妙,然後就追上了墨上筠的速度。


    “墨墨,你不是吧?”燕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那個領著他們一起鬧事的混世魔王呢?!


    怎麽才下連隊三個月,帶了三個月的兵,就這麽見不得打架鬧事了?


    “不是。”墨上筠淡定道。


    “我說,墨墨……啊?”剛想對她進行思想教育的燕歸,不由得一愣,訝然地睜大眼,“什麽不是?”


    墨上筠聳肩。


    “不急,先去要支筆。”


    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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