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朝,士農工商。


    讀書之人,素來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農,雖然排在第二位,但在很多的士看來,依舊是嗤之以鼻的,更是背地裏稱之為泥腿子。


    有些讀書人乃是出自耕讀之家,雖然憑借自身努力,成功中科舉,進階為“士”。然而,在那些傳統的士族看來,這些依舊是泥腿子,不經三代為士,永遠都是上不得台麵。


    上輩子,申時行盛名在外。


    然而,關於申時行的身份來曆,雲裳一無所知。她隻是知道申時行這個人,並不知道申時行的出身,也不知道申時行的師承。


    “略通!”


    申時行聽雲裳問出這等問題,頗有些嫌棄地望了她一眼。


    他若是不通農事,又憑什麽斷定寒災來臨的產出狀況?若是不通農事,他又怎麽敢斷言隻有減少人口總數的節流之策才是唯一之策?


    雲裳仿佛沒看到申時行的嫌棄眼神,表情很淡定,微笑道:“既然先生通農事,那麽,這件事情,便拜托先生了!”


    雲裳當即將暖棚育苗的試驗工作交給申時行負責。她隻是簡單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後就望著申時行,等申時行表態。


    申時行原本對雲裳很嫌棄的。


    然而,等她聽完了雲裳說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的確是通農事,且不是他說的略通那種膚淺了解,而是精通農事。


    雲裳的暖棚育苗之法,旁人或許會心生疑竇,但申時行非但沒有懷疑,反而是心生驚悸。他精通農事,在查閱了元武朝寒災的資料後,申時行便發現了農作時間的縮短,時間不夠,莊稼便來不及成熟。


    這也是他為什麽斷定地裏的產出會減少,甚至會顆粒無收。


    可現在呢,暖棚育苗,移栽種植的法子一出,便從老天的手裏搶來了時間。


    苗種早點在暖棚栽下,等到天氣回暖,直接移栽到田地之中。如此一來,農作時間就夠了,寒災的影響,會被削弱到微乎其微。


    若是大德朝北方都用這種暖棚育苗之法來耕作,那麽,寒災又算什麽?


    削減人口?


    隻有腦袋被門板夾了的人才會想出這種法子啊!


    自己居然是一個腦袋被門板夾了的蠢物!


    申時行愣在當場,久久無言。隻要這暖棚育苗之法推廣開來,那麽,他跟雲裳之間的打賭,他根本就毫無勝算。


    輸了!


    枉他自詡才高八鬥,才學當世無雙,居然輸的如此之沒有懸念。


    “鄉君大才,學生甘拜下風!”


    “之前的打賭,學生認輸了。”


    申時行並非輸不起的人。他恃才傲物,但他並非沒有骨氣。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他解決問題的方法太消極,跟雲裳一比,兩人的差距,天上地下一般。


    “先生這是何意?”


    雲裳笑盈盈地望著申時行,對於申時行的認輸,她倒是想到了。不過,瞧申時行這一副被打擊的樣子,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申時行此人,她可是要用之幹活的。若他就此撂挑子,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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