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是天平上的秤砣,信王同樣也是,後宮尚在宋皇後的把控之中,隻是二皇子封位被奪一事,在朝堂上激起了巨大的風浪。


    興盛帝也不是傻子,二皇子雖不是太子,卻已年長,自十四歲協理朝政,至今在朝堂上也算是立有一足之地,若是追的太緊,豈不是逼他謀反?


    所以除了將寧妃打入冷宮,奪了信王封號,對於及時抽身的楊光崇,興盛帝隻是不痛不癢的責怪了幾句,把原定的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改為三品督察員右督察禦史。


    楊光崇大呼萬歲,本以為此事定要收到寧妃牽扯,貶回老家的準備都做好了,如今聖上格外開恩,不免更加敬畏。


    寧妃之事太過突然,以至於二皇子毫無準備,宛如驚弓之鳥。如今已經顧不得打入冷宮的母妃,一味的抱著楊光崇這個外公的大腿。


    楊光崇之所以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寧妃,也是因為如今二皇子已大,成了更好的扶持人選,楊光崇的野心到還不至於奪了皇位自己來坐,以後還不是得倚仗做皇子的外孫?


    陸胤安如今在信王府閉門思過,興盛帝對他與楊光崇日漸親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興盛帝雖然因為此次的事情震怒,看似狠罰了陸胤安,實際上還是留有了餘地。


    “二皇子放心,聖上也隻是說暫時奪了您的封號,他日二皇子為國效力,皇上也都會看在眼裏。”


    陸胤安以往算不上優秀,隻能勉強稱作勤勉吧,以他的智謀斷不能處理目前的困境,楊光崇冒險買通了信王府的看守官吏,特見一麵以安二皇子的心。


    不過幾日,陸胤安憔悴了許多,原本人來人往的信王府,如今沉寂的蒙了一層厚重的陰鬱。


    “外祖父所言有理,隻是本王……我很擔憂母妃。”


    楊光崇聽陸胤安如今還惦念著那個不孝女,麵上浮現不悅,陸胤安連忙噤聲。


    “禹璺!怎得這般糊塗?如今著局麵下官能護的你的周全,已實屬不易,成大事者豈可優柔寡斷?”


    自此陸胤安徹底斷了打探冷宮的念頭,外祖父說的對,事到如今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母妃在宮裏這麽多年,想必不會被為難。


    書房裏窗戶打開,就這般殷嘯還覺得熱,袖口挽到肘間,正在寫什麽。


    何晨攤在寬大的太師椅上,腿敲在椅子上,正毫無形象的啃蘋果。


    “如今朝中動蕩,我要同夫人去河東避避風頭,軍營的事你多上點心。”


    殷嘯沉聲,何晨與他畢竟是多年的兄弟,已是默契十足,殷嘯才不是怕惹麻煩的人,況且這個時候去河東——楊光崇的老家,恐怕不是度假那麽簡單吧。


    殷嘯從書案中抬頭,深深的看了何晨一眼,何晨坐直身子,鄭重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又忽地噤聲,殷嘯也皺眉望向窗外。


    二人耳力過人,偷聽之人手腳慌亂輕易就被發現。


    “那你可得請我吃聚仙樓的醬肘子……”


    何晨裝作無恙,帶著京腔繼續和殷嘯侃大山,卻腳步輕盈的往門口移動。


    “吃什麽肘子啊,要挖我的牆角?”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李知玟清亮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何晨連忙止步,險些被李知玟開門的大動作撞到鼻子,書房原本的緊張氣氛煙消雲散。


    見李知玟正解披風的係帶,殷嘯連忙走到窗前把窗戶合上,不經意見已經講書房外情況盡收眼底。


    殷嘯的書房是位於前院和後院之間的一個小院子,書房重地就連李知玟都不會輕易涉足,如今院子外麵草木凋零,一個人也沒沒有。


    何晨繼續癱回椅子上。


    “小嫂子這可就冤枉我了,我這不也是好心,想著幫小嫂子打探打探敵情嘛~”


    李知玟嘖了何晨一聲,轉身從安樂手上接過托盤放在桌上。


    “就你嘴甜,算你趕上了,足足熬了兩個時辰的老鴨湯,不知道你也在,先給你喝好了。”


    何晨毫不客氣,搓著手湊上前,一揭蓋子,噴香的老鴨湯勾的口水都出來了,若是有條尾巴,非得讓他搖到天上去。


    青花瓷的小碗,黃澄澄的湯水,李知玟怕肉腥膩,湯裏還擱了蓮藕、枸杞,何晨如獲至寶,十分知趣的蹲到角落喝湯去了。


    李知玟親手熬的湯著實美味,殷嘯的胃口也被勾起來,眼看著李知玟把唯一的碗筷給了何晨,從後麵抵上來,把李知玟圍困在桌前。


    “嗯?沒有我的?”


    低沉的嗓音醉了李知玟,人都有些輕飄飄的,想也不想用稱湯的大勺撇了油花盛了一勺湊到殷嘯嘴邊,殷嘯挑眉,就這麽應付他?


    不過也不客氣,順著李知玟的動作喝了一口。


    “你喝過了嗎?”


    李知玟搖頭,一臉期待的望著殷嘯,剛從爐火上端下來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書房求表揚來了,自己都還未嚐。


    殷嘯把剩下的小半勺推到李知玟唇邊,李知玟喝過,笑眯眯的砸吧嘴,她的手藝果然精進了。


    原本最是不屑那些個黃臉婆,整日就琢磨著怎麽抓住老公的胃,從而抓住老公的心。


    拜托,有哪個男人是因為小三做飯好吃而出軌的?天真。


    但是現在每每看到殷嘯嚐過她做的菜,眼神發亮的模樣,李知玟都恨不得長在廚房裏,給她做一輩子的飯。


    該死,明明就是抓住了殷嘯的胃,鎖住的確實她的心。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喝完一碗又搖著尾巴湊上前的何晨,正好看見兩人你儂我儂互相喂湯的模樣,頓時覺得不餓了,擱下碗毫不留戀的走了。


    李知玟和殷嘯現在哪裏還顧得上他,越湊越近,抱在一起低語。


    “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去河東住段時間,不用帶太多人。”


    “現在嗎?”


    殷嘯抵著李知玟的發頂輕輕點了點頭,過年前不是剛從潤揚回來嗎?大概殷嘯有安排吧,不過深得她意,兩個人膩歪了一會,李知玟歡天喜地的回去收拾東西了。


    安平、安樂、玉清、玉澈,李知玟簡直不知道該帶誰去好,按理說玉清穩妥又最知她的心意,但是以往總是帶玉清去,那兩個小的早就不樂意了;玉澈也好,會梳超級多好看的發髻,如果帶上安平,一路上一定不會無聊,但是相比還是安樂周密些。


    “就安樂吧。”


    李知玟歪著頭,往常殷嘯從來不管內宅的事情的。


    殷嘯擱下書,掀開被子靠在床頭,湊到李知玟耳邊。


    “玉清玉澈年紀大了,安平太吵。”


    李知玟臉頰一紅,玉清玉澈年紀大了是什麽意思?明明就是你隨時隨地發情,還怨到別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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