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哥!你是二柱哥嗎!?”


    大概習慣了叫殷嘯,乍一聽到殷嘯原先打壓即俗,大俗即雅的名字,李知玟狠狠愣了一下,就連殷嘯也露出狐疑的深情。


    那聲嘶力竭的女子現已撥開人群,奮力朝李知玟二人擠過來。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三千青絲半挽半散,灑在身後,顯然尚未出閣,大冷的天加厚的散花琵琶袖花襖,團花百蝶裙,外麵還裹著一個桃紅的披風,上麵繡了牡丹花樣。


    怎麽看都有點……不協調……


    以貌取人總是不好的,李知玟雖然很不願意這般猜測一個素未蒙麵的女子,但是她上來就抱著自己夫君不撒手,那李知玟就很不爽了。


    友善的叫了那女子兩聲,女子目光炯炯抬頭望著殷嘯,嘴裏癡癡呼喚著。


    “二柱哥……”


    李知玟明顯感覺到殷嘯牽著她的那隻手,肌肉緊繃,顯然也被她嚇了一跳,但也總不好直接伸手推開,隻能朝李知玟遞去求救的目光。


    “咳咳,這位姑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這是我相公,請姑娘自重。”


    那女子自始至終都對李知玟視而不見,聽聞此言猛地轉過身惡狠狠的瞪著李知玟,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李知玟懷疑她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將她撕碎。


    比狠李知玟還從沒怕過,毫不客氣的回瞪過去。


    李知玟原先就是個潑辣的,如今入京磨煉大半年,眼神愈發的犀利,尋常人定要敗下陣來,隻是這女子好似和李知玟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兩個女子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含情脈脈’,一人抱著殷嘯的一個胳膊,怎麽看怎麽詭異。


    那女子的婢女總算氣喘籲籲的追過來。


    “小姐,小姐您快放手,老爺若是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兩人置若罔聞,還在博弈,殷嘯尷尬開口。


    “不如,我們找個茶樓坐下來,慢慢說道,也免得有違姑娘清譽。”那小丫頭幾乎要掉下淚來。


    李知玟和魯二妞也收了攻勢,各自冷哼一聲,倒也默認殷嘯的提議,小丫頭已經道路去了魯二妞常去的茶樓。


    魯二妞和丫鬟走在前麵,不是回頭一臉柔情的望著殷嘯,殷嘯感覺李知玟挽著他的手臂逐漸收緊,不由挺直了腰背,如臨大敵。


    ‘怎麽回事,老實交代!’


    ‘夫人願望啊,我真的不認識她。’


    兩人‘眉目傳情’落在魯二妞眼裏越發的刺目。


    這魯二妞確實和殷嘯是舊相識。


    魯二妞幼時就住在晉家村,他爹是過往商人,在晉家村認識了魯二妞他娘,成親剩下魯二妞之後就進城謀生去了,多年沒有回來。


    魯二妞小時候也不長這樣,她娘一個女人自己扛著這個家,還要種田,哪裏有空管二妞,沒爹的孩子又經常被人欺負,魯二妞常年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臉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


    有一回,魯二妞又被人圍著那石頭打,殷嘯見他們實在太過分,開口替她辯駁了幾句,殷嘯雖然甚少摻和這些混帳事,但在同齡人裏很有威望,大家便悻悻的散了,自此魯二妞就纏上了殷嘯。


    殷嘯拒絕過幾次,都沒什麽效果,便隨她去了,魯二妞便經常站在殷嘯家門口,癡癡的望著。


    趙氏心腸好,又沒有女兒,時常給她梳洗編發。


    魯二妞便吵著鬧著將來要嫁給殷嘯,七八歲的年紀有誰會當真,笑笑便過去了。


    沒多久,魯二妞失蹤多年的爹回來了,說在城裏小有積蓄,來接二妞和她娘去過好日子,走的那天魯二妞的哭聲半個晉家村都聽得到。


    魯二妞他爹魯剛是個做買賣的好手,這麽多年買賣越做越大,如今就在這揚州城。


    按輩分殷嘯還得叫二妞她娘一聲姑媽,魯二妞早就派人回家報信,殷嘯這邊剛剛理清關係,魯家就來人要接他們過去。


    盛情難卻,李知玟和殷嘯也隻能移步魯家。


    兩進兩出的宅院雖算不上氣派,但也五髒俱全。


    魯剛在外漂泊這麽多年,總算是遇上舊相識,自然格外的熱情,已經搶著把殷嘯他們定好的旅店退了,非要他們晚上留在家裏住。


    問起二人來曆,李知玟搶在殷嘯前開口。


    “這幾年天災人禍,但靠種地已經填不飽肚子了,我和相公一商量,尋思出來做點小買賣。”


    魯剛點頭,看兩人現在也算是小有成就,小仆丫鬟雖然都年紀尚小頂不了事,但有總比沒有的強,比他當年可是強多了。


    李知玟也是怕透漏了殷嘯的身份,給他們一家平白惹來事端,左右他們在揚州隻是暫留,再過幾日就要離開。


    並且委婉的表示,晉二柱現在改名叫殷嘯了,魯剛沒有放在心上,趙氏守寡多年,興許是改嫁了,殷嘯也蓋了繼父的姓氏,他又何苦提人家的傷心事呢?


    魯家家仆能有五六個,這會正忙著給他們收拾客房。


    魯二妞聽聞二人關係,不免眼含熱淚,坐在一旁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送殷嘯夫婦回房休息,魯剛看著女兒哭成這般,也是心痛難當。


    當年女兒就對晉二柱念念不忘,還好幾次吵著鬧著要離家出走,回去和晉二柱團聚,後來大些了才慢慢忘卻,卻一直不肯嫁人。


    眼下殷嘯已經成親了,琴瑟和鳴,二妞的一往情深終究還是白付了。


    “不,我不相信二柱哥會是負心漢,他是喜歡我的,一定是李氏逼迫。”


    魯二妞性子倔強,幾頭驢都拉不回,魯剛也隻能歎了口氣關門出去了。


    魯二妞稍作休整,第二日一早已經又是信心滿滿。


    殷嘯起床簡單梳洗之後,便到前院和魯剛品茶下棋去了,李知玟還沒梳妝完,在府裏的時候,多半都是玉清或者玉澈給她挽發,如今安平安樂兩個小丫頭合力鼓搗半天也弄不出來,李知玟也不難為她們,那金環挽住,再綴以金簪,簡簡單單即可。


    魯二妞知曉殷嘯現在不在房裏,門也不敲就進來,這是她家,敲什麽門?


    等看見李知玟隻著簡單的中衣,款式和花樣都是她沒見過的精致,床鋪淩亂尚未鋪疊,心下一陣惱火。


    燒著她家的炭,躺著她家的床,還霸占了她心愛的男子!


    “李氏!你不要臉!”


    魯二妞沒頭沒尾一句,安平安樂都愣了,旋即冷下臉來,她們夫人是三品誥命夫人,何時被人如此不敬?


    李知玟麵上還是淡淡的,並不與魯二妞計較。


    “你們都出去。”


    安平安樂是李知玟的貼身丫鬟,沒有李知玟的命令自然一步也不肯動,李知玟倒是好脾氣,遞了個眼神,安平安樂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子退出去了,到了也沒多看魯二妞一眼。


    李知玟徑自坐在梳妝台前,那木梳梳理長發,從銅鏡看魯二妞麵色鐵青,氣鼓鼓的走到她身後。


    “我和二柱哥青梅竹馬,如今分開多年,我可以不計較你和二柱哥的親事,隻要你答應同二柱哥和離,我一定讓爹爹再給你尋個好人家。”


    李知玟都被她逗笑了,這小丫頭也不知道那裏來的自信,堅定不移地認為殷嘯傾心與她,殷嘯昨夜可是說,連二妞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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