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話想同你說。”許白路道。


    我垂頭:“好,那你先說。”


    許白路牽住我的手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來,他這次倒是沒有像平時一樣坐在我旁邊圈住我的肩膀,而是坐到了我對麵的沙發上。


    微弓著腰,十指虛虛相扣,看的出來他很為難,甚至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地毯上的花紋。


    我深呼一口氣向後躺了躺,不必催,他若想說,不管多晚都會說。


    牆上的鍾表每走一秒,就發出哢嚓哢嚓細微的響聲,這響聲太焦灼人心,一下下掏空我心裏的期許。


    預感不太好,但又無處躲避,這也許就是攤牌前的恐懼。


    過了一刻,許白路終於開了口。


    他說:“君笙,我也很為難。”


    他聲音低沉,略帶著一點沙啞,語調深沉中還隱隱有一絲的輕鬆,這是深思熟慮過後的輕鬆吧。


    “嗯。”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這麽多年,我真的克製不住自己去關心你照顧你。”


    “有時候我把你當女兒,有時候又把你當情人,也有很多時候,我想娶你為妻,想照顧你一輩子。”


    他自顧說著,並不看我,我卻盯著他,他的這些前奏說完,應該說結果了吧?誠然,我的心到這時已經涼了半截。


    果然,他頓了一下之後,又說:“但是……”


    “但是,君笙,除了照顧你之外,還有許多事需要我去做,也還有許多人在等著我。”


    “許白路,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說嗎?”


    他看著我,眸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帶著歉意,聲音也軟了三分:“君笙,我可能。”


    “可能,要辜負你了!”他重重說出這句話,之後又緊接著道:“我不求你能原諒我,隻求你別難過,對自己好一點。當然,我還會照顧你的,這輩子都一直照顧著你,用叔叔該有的方式!”


    我仰頭看向天花板,把眼淚死死的憋回去。


    我想,換做別的女人,此刻早已撲上去給許白路啪啪幾個大耳光,大罵他是個不負責任的大渣男了吧。


    有一瞬間,我也想這麽做,可這麽做有什麽用,並不能挽回什麽,隻會讓我變得潑婦和難堪。


    鄒君笙,從來就不是做的出這種行為的女孩子。


    “君笙,你打我罵我,我都無話可說,你不要憋在心裏可好?我很怕你這樣。”


    我蹙眉不悅。


    “許白路,你為何對我要求如此之多?我已經多番忍讓,你還要我怎樣?”


    他走過來想擁住我的肩膀,被我揮手打開:“你要是說完的話,請現在立刻離開好嗎?我需要自己一個人靜靜。”


    許白路亦蹙眉,看上去頗有點心疼我的感覺:“君笙,你不要這樣好嗎?你這樣我很擔心。”


    “許白路,我沒有割腕更沒有跳樓,隻是想自己靜一靜也不可以嗎?”


    “君笙。”


    “請你出去!”


    我跳下沙發,直接走去拉開了門。這是我第一次攆許白路走,如此決絕的不想再看到他站在我麵前也是第一次。


    “君笙,你可不可以……!”


    砰!


    不等他的話說完,我已經關上了門,不自覺便用了十分大的力氣,摔門摔的我手麻。


    倚著門滑坐在地板上,眼淚啪塔啪塔往下掉,背後嗡嗡震向,許白路在拍門。


    他隻是拍門,並不曾大喊什麽,他終是愛麵子的人,不會在樓道裏喊,大概隻是叫了幾聲我的名字便沒有了聲音。


    我等拍門聲消失很久之後,才打開房門。樓道的聲控燈都熄滅了,許白路走了。


    不管愛的時候多麽激烈,離開的時候再怎麽掙紮,最後都會人走燈滅,徒留一個傷心人。


    我怔怔的對著眼前一片黑暗自言自語說:“許白路,你還沒問我想跟你說的事是什麽呢。”


    當然沒有人回答我,我輕輕扯了扯嘴角,苦苦的笑了一下:“我懷孕了,許白路,我懷上你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請假在房子裏睡了三天,這期間我一直渾渾噩噩的,吃飯全靠外賣,吃完再吐,餓了再點,往複循環,像個廢人。


    手機關掉,窗簾拉上,把自己完全的縮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


    本來想給自己時間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思考一陣之後猛然發現,鄒君笙哪裏還有人生,她此生,唯有一個許白路罷了。


    許白路離開的時候,也順手帶走了她的人生。


    這三天裏,我常常會做的便是像現在這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很歡快的娛樂節目,女明星漂亮,男明星會撩,可我怎麽也提不起興趣來。


    叮咚~


    門鈴響了,應該是送外賣的來了,都忘了我今天是不是點過外賣,隨手開門,一個精致的蛋糕盒映入眼簾。


    “今天還吃外賣嗎?”


    盒子很大,擋住了外賣員的半邊臉。


    我應道:“你不都送來了嗎?多少錢?我拿給你。”


    “不要錢,同我一起吃可好?”


    “你這個……”我心情不好正要發脾氣,蛋糕盒挪開,露出後麵席沐陽的臉,我隻得把發脾氣的話悉數又咽了回去,轉身走回沙發。


    “你怎麽來了?”


    席沐陽跟進來,將蛋糕盒放在餐桌上:“如果我說我在你家門外守了三天,你可會感激?”


    我瞥他一眼:“不會。”


    “是不會感激,還是不信?”


    “都有。”我如實道,這三天我開門從未見過席沐陽,他若真的在,我不會看不到,而且,席沐陽給我的印象,也不是那種能沉得住氣三天不敲門的人。


    席沐陽見我不信,切了一塊蛋糕送過來,笑說:“不感激沒關係,不信的話,我有證據。”


    我接了蛋糕,挖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講來聽聽。”


    “前天,你點外賣吃的是三文魚壽司,吃了三分之一便扔掉了,同時你還吃了一些葡萄。”


    “席先生,你莫不是有翻人垃圾袋的癖好?”


    “並沒有,再說昨天,你也吃了很多葡萄,還有番茄魚,但米飯隻吃了幾口。今天你還沒有點餐,我怕你餓著,所以提前來送,並且,這個蛋糕不會很甜膩,你應該能入的下口。”


    “……”


    他說的全對,我登時無言以對,把手中的蛋糕放下,很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問:“席沐陽,你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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