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慧重新回到枕頭上,喘著粗氣。


    “慧啊,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領你去醫院查一查吧!”申一甲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肚子。


    “再說吧。”薑玉慧說,“是我爸來的電話嗎?到底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申一甲怕嚇著薑玉慧,不想對她說什麽。


    “你趕緊走吧。”薑玉慧說,“別忘了把門鎖好。”


    “早晨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門口飯店吃早餐吧。”申一甲起身告辭。


    他出了門就直奔電梯而去,很快就出了小區大門。


    申一甲焦急地向路上巡視著,於純虹真的走了嗎?不可能啊,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了呢?他終於等到了一輛出租車,一路催著司機,來到了醫院。


    病房的門口站著薑震東、郝桂傑,還有人大辦公室主任。


    申一甲誰也沒理,直接進了病房。床上蓋著白色的床單,床單的四角露著白色的晚禮服,於純虹果真走了。


    申一甲走到床頭,掀開了床單,於純虹寧靜地躺著,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紅潤。


    他放下床單,來到門外,走到薑震東的麵前:“爸,到底怎麽回事?”


    郝桂傑捂著嘴哭出聲來:“都怪我,都怪我……”


    於純虹的離開並沒有任何征兆。


    昨天晚上,薑震東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下於純虹和她的老姨郝桂傑。


    於純虹對郝桂傑異常的親切和客氣,狀態也特別好,一度讓郝桂傑人所適從。


    “老姨,你回去吧,我自己沒事。”於純虹。


    “那可不行,明天就要去北京了,我要一直陪著你去機場,上飛機。”郝桂傑雖然這麽說,卻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明天一早還要回趟家,把包裹收拾一下。


    於純虹見郝桂傑不回去,就沒有再勉強她。


    到了晚上十點鍾,郝桂傑準備睡覺了,於純虹卻一會兒讓她拿這個,一會兒讓她取那個,折騰了半天。


    “老姨,你回去吧,我想吃餃子了。”於純虹說,“上車餃子下車麵嘛,明天早晚包點餃子給我送來吧。”


    郝桂傑聽於純虹這麽說,終於有點動搖了。


    於純虹愛吃她包的餃子不假,但現在時間也太晚了,明天早晨回去現包肯定來不及。


    “你真沒事啊?”郝桂傑對於純虹還是放心不下。


    “老姨,你就放心地走吧。”於純虹說,“我們又不是分開多長時間,明天早晨就見麵了。”


    郝桂傑想了想,如果她現在回家的話,先把麵準備好,明天早晨早點去早市買點肉和菜,回去包餃子,雖然忙活點,但還來得及。


    “你要有事怎麽辦?”郝桂傑問。


    “我真沒事,你要不放心的話,就再幫我接一次小便,我一覺就能睡到天亮,保證什麽事都沒有。”於純虹說。


    郝桂傑最後信了於純虹的話,確信她不會再有什麽事之後,悄悄地離開了醫院。


    今天早晨,郝桂傑四點鍾就起來,買菜包餃子,然後拎著滿滿一小盆餃子來到了醫院。


    病房的門沒有鎖,她推開門發現了令人絕望的一幕:


    於純虹穿著白色的晚禮服,白色的紅色的高跟鞋,安詳地躺在床上。她的胳膊伸在床外,下麵接了一個洗手盆,裏麵的淋淋鮮血,她的手腕被割開了一寸多長的口子,上麵的血液已經凝固了。床頭櫃上方方正正地擺著於純虹的遺書,上麵壓著一支中性筆。


    “她寫的信呢?”申一甲輕聲問郝桂傑。


    “已經交給薑主任了。”郝桂傑把頭轉向了薑震東。


    薑震東從口袋裏掏出一封折得方方正正的信,遞給了申一甲。申一甲把信展開,靠在窗邊看了起來。


    薑主任、申一甲、小慧、老姨:


    我已經考慮了好幾天了,最後決定寫這封信給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會再成為你們的負擔了。


    我知道命運對我不太公平,但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隻是坦然接受了。你們已經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忍心再讓你們為我付出了,你們又不欠我的。


    我走了,我不願再裝著笑臉,忍受這難言的痛苦,短暫的苟且,我不願意這樣苟且,這不符合我的性格,如果我用你們的幸福換我的苟且,那又有什麽意思。


    拜托轉告我的父親,說我和老外私奔了,我不忍心讓他看到我的樣子。


    祝你們永遠幸福,幸福到永遠!


    落款是於純虹。


    這封遺書字不多,筆跡卻很工整。申一甲看過以後,默默地交給了薑震東。


    “一甲,老姨,咱們三個商量個事吧。”薑震東把信放進口袋。


    “什麽事?”申一甲問。


    “純虹走了,她的父親一直不知道她有病,下步怎麽辦?要不要告訴她的父親?”薑震東問。


    申一甲和郝桂傑都低下了頭,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要是都沒有想法,我就自己決定了?”薑震東問。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申一甲說。


    “你說說看。”薑震東說。


    “告訴她的父親,讓老人見她的女兒一麵,否則太殘酷了。”申一甲說。


    “老姨,你的意見呢?”薑震東問。


    “一甲說的有道理。”郝桂傑說,“純虹太極端了,不想讓父親傷心。可是她沒想到,父親如果惦記她一輩子,那會是什麽滋味?”


    “好,你們說的有道理。”薑震東說,“一會兒,我們把純虹送到殯儀館之後,我親自去向她的父親匯報吧。”


    晚上五點鍾,申一甲疲憊地回到了家裏,一頭紮到床上,嚎啕大哭,隱藏了一天的悲傷終於在這時釋放出來。


    過了六點,薑玉慧還沒有回來,申一甲就猜到,她可能又在參加酒局呢。他立刻給薑玉慧打了一個電話,她果然不回來吃飯了。


    他給孫婧打了一個電話。


    “一甲,到北京了嗎?”孫婧問。


    “不去了,計劃有變。”申一甲說。


    “你沒去啊?”孫婧問,“你現在在藍河嗎?我還沒吃飯呢,你吃了嗎?”


    “我不餓。”申一甲說。


    “我請你吃飯吧,不餓就看著我吃。”孫婧說,“一醉不休飯店,你現在就來吧,我馬上就到。”


    申一甲覺得奇怪,為什麽要給孫婧打電話呢?他完全可以不給她打這個電話啊,真是見了鬼了,現在好了,讓孫婧逮著了,他不去就不行了。


    申一甲趕到飯店的時候,孫婧已經要了四個菜等他了。她看一看申一甲的臉,就把頭低了下去。


    “怎麽了一甲,今天好像不高興啊。”孫婧問。


    申一甲不願意向孫婧提起於純虹的名字。孫婧對這個名字應該很熟悉,前兩年她在立春縣當副書記的時候,曾經特別認真地幫助過於純虹的老姨郝桂傑,結果郝桂傑並不滿足銀行的工作,又通過薑震東從立春調到了藍河市。


    “你的眼睛太毒了,一想到自己的休假快要結束了,有點傷感唄。”申一甲說。


    “這話你可別讓宮書記聽著。”孫婧說,“他非休了你不可。”


    “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申一甲說。


    兩個人邊吃邊聊,孫婧東一句、西一句,並沒有聊到什麽敏感的內容,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煩惱。申一甲覺得孫婧可能真的沒有什麽事,昨天找他吃飯可能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吃個飯而已。


    “一甲,你最近被一個小女子盯上了。”孫婧說。


    申一甲眨了眨眼睛,孫婧說話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含蓄了?小女子盯她做什麽,要是被哪個男人盯上嘛,還有點意思,她現在不正單身呢。


    “婧姐,你能不能把話說的……說的更明白些,俺理解不上去。”申一甲放下了筷子。孫婧原來真有事,這不,終於說實話了。


    “我讓趙玉玨盯上了!”孫婧白的申一甲一眼。


    申一甲嗬嗬笑了起來:“她盯你幹什麽啊?你讓她盯我啊,你看我怎麽搞她。”


    “這可是你說的啊,你看我不告訴她的。”孫婧笑道。


    “你快饒了我吧。”申一甲連忙擺手,“這個主我可惹不起,太亢奮了,整個一個不吃虧。”


    “我覺得她在報複我。”孫婧說,“在官場真不得罪人啊。”


    “你怎麽得罪她了?”申一甲問,“她現在可是紀檢幹部,為什麽要得罪她啊?”


    孫婧夾起一條黃瓜,咯吱咯吱嚼著。


    “你說啊,到底怎麽回事,我聽聽。”申一甲說。


    “唉,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喝酒。”孫婧搖頭道。


    申一甲一聽就明白了,孫婧越是不想說,越是說明這件事很難纏,甚至可能影響到她的正常工作。


    “現在紀檢委在查我,也不知道從哪兒收集了那麽多問題。”孫婧說,“我估計很可能就是這個趙玉玨從中作怪。找我談話那天,趙玉玨是記錄人。”


    “你有沒有什麽把柄在人家手裏?”申一甲問。


    “我覺得沒有,在這方麵我還是比較注意的。”孫婧說,“我本來就看不起那些愛占公家便宜的幹部。”


    “你還沒說你怎麽得罪她了。”申一甲說。


    “唉,一言難盡啊。”孫婧說,“趙玉玨和我原來的男友有過一段接觸,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分手了。”


    “你們是情敵?那麻煩了。”申一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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