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清淵不知道自己怎麽開車開著開著就開到了向晚樓下。
已經是半夜了，整棟公寓已經沒什麽亮著的燈。
她應該也早已睡下了吧。
車子熄了火，在萬籟俱寂地白雪夜中，靜立。
他閉上眼，腦子裏麵都是白天時候的她，抱著自己，蜷縮在路邊的她。
那麽無助、彷徨，卻用尖銳又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電話遲遲沒有撥出去。
這個夜晚特別安靜。
路上沒有氣鳴、沒有喧鬧，隻有稀疏的車輛碾壓過積雪的吱吖聲。
厲清淵按著眉心微微睜開眼，餘光裏看到，不知何時旁邊多了一輛車。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車牌號看不清，跟他哥的看起來是差不多的車型，全球限量版。
他無意瞥開。
下一秒，瑪莎拉蒂的車門被從裏麵推開。
厲堇年下了車，厚厚的積雪，除了車輪的印子，隻留下他的腳印。
心口沒來由地在往下沉。
晚上他出來的時候，厲堇年還在裏麵陪長輩談笑風生，他還問他這麽早走幹嘛？
手不自覺地握在車門上，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就會衝出去。
雪還在下，悄無聲息。
……
厲堇年在雪中站立，抬頭看稀稀落落還亮著燈光的門戶。
他不知道她是哪一戶，隻知道她是其中一個，每一扇窗戶都像一個個小格子，而她在這些小格子裏麵。
不知道為什麽。
放不下。
心口一直吊著，想她。
這種想念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每往上長一寸，都會更緊箍他的心髒，直到窒息。
厲堇年，這一次你怕是栽了！
他低頭，嘴角若隱若現的一抹低嘲。
已經是半夜了，她肯定早已經睡了。可他想她，想見到她，想要問問白天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想知道為什麽那時的她看起來那麽脆弱，那麽讓人想要衝上去抱起來狠狠的疼？！
這種想念驅使他著了魔一樣從老宅出來之後一路開過來。
腳下的步子一刻不遲地往裏麵走。
突然——
“哥！”
身後一聲熟悉的輕喚，讓原本快速的步子僵滯。
厲清淵的聲音，如這黑夜一樣的死氣沉沉：“哥，你來這裏做什麽？”
厲堇年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其實他該料到的，他那麽匆忙從老宅離開，半秒都不願停留，那個時候他就應該猜到他會來找她的。
厲堇年神情清朗，轉過身，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裏？”
厲清淵口吻清冷：“我來找向晚，你呢？”
……
“這麽巧？”
厲堇年沉默片刻後勾唇。
他並不想隱瞞，在被他撞破之後。
厲清淵痛苦皺眉：“為什麽偏偏是她？哥，告訴我，為什麽偏偏是向晚？!”
厲堇年斂了神色，嘴角的弧度收起，整個人籠罩了一層比這寒夜還要刺骨的冰冷的戾氣。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厲清淵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一把揪住厲堇年的衣領，一遍遍告誡他：“向晚是我的！是我的！”
“那他答應你了嗎？”厲堇年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然後抬手，將他揪住自己衣領的手，慢慢的拿開。
“她沒有。”他像個勝利者般的姿態提醒他：“一直是你自己在一廂情願。”
“不是！不是這樣的！”
厲清淵紅了眼。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紅了眼眶。
一廂情願……
是他一直在一廂情願，一直是的。
向晚從沒有答應過他，是他一直在打擾她。
可、這並不是他橫刀奪愛的借口！
他的眼色裏都是哀傷。
“哥，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我見到她第一麵開始。”
他的聲音比他的更冷靜。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那一眼的感覺竟然會這麽奇妙，好像注定了他們之間就此開始糾纏不清。
他以為她隻是一個新鮮的獵物，因為與眾不同，所以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遲早有一天，她會變成之前所有跟過他的那些女人們一樣，對他死心塌地、愛不釋手，拚盡全力使盡一切辦法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沒有。
也許是欲擒故縱，但是她贏了！
比那些女人更加不費吹灰之力地博得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決心。
厲清淵輕嘲：“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已經…”
“她來新銳之前的男朋友，為了一個保研的名額，放棄了她。剛剛經曆過一場失戀，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進入到一段新的戀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跟你說這些，是讓你覺得我並不比你占什麽優勢，除了比你更早認識她，更早地…對她有興趣之外，我們其實是一個起跑線！”
厲清淵冷冷地看著他：“你要跟我競爭？”
厲堇年似乎聽到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笑話：“你不會傻傻的以為我會這麽拱手相讓吧？”
他輕笑一聲繼續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這是一個女人，他現在不屬於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更沒有支配她的權利，她最後會選擇誰，那都是她自己的意願。”
厲清淵冷嗤：“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向晚。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如果今天不是被我碰上，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厲堇年雲淡風輕：“瞞？我從沒打算瞞，我隻是沒有主動說出來而已。”
厲清淵不知道，居然有一天，他跟自己的大哥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他不稀罕錢，厲家有多少家業，他也沒去關心過。爺爺喜歡誰多一點，分配給誰的版圖大一點，他也從不在意。哪怕是國外上學回來，他叫他去他公司幫他，他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就去了！
他以為，他們雖然隻是堂兄弟，但比世俗裏那些為了家產麵紅耳赤的親兄弟要好得多了！畢竟，他們也曾肩並著肩，為了新銳的一個新產品發布而一起熬夜熬到第二天直接趴在桌上睡著，為了新銳與合作方談判整日整夜不合眼飲食不規鬧出了腸胃炎……
他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總覺得不會有一天，出現像今天這樣兩個人麵對麵站在無人的雪夜裏，為了一個女人劍拔弩張！
他轉過身，蒼白地笑。
嘭！
始料未及地一拳，厲清淵猛地砸向了自己的車前廂。
雪還在下，像是為了營造一種更特別的淒涼而努力在空中掙紮。
厲堇年心裏並不是滋味。
一個是他愛的女人，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他們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
他不想傷害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他。
“我不會放棄的。”他粗重的氣息中，狠狠吐出這幾個字，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自己身後的那個人聽。
厲堇年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看起來更像是舒了一口氣：“這比一句‘我退出，讓給你了’聽起來順耳多了。”
他不需要別人承讓，他有足夠的信心，自己會成為她最後的選擇。
厲清淵沒有多逗留一秒，他上了車。由於速度太快，車子在倒車的時候打滑了一下，然後又穩穩停住，過了一會兒，油門一踩，車子急速駛離！
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厲堇年這才眉頭深鎖。
厲清淵不是他，他沒有真正地去跟一個女孩子去談過戀愛。可這一次，他卻動了心。一個二十五六歲沒有談過戀愛的男孩子，如果這個時候動了心，那下場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抬頭，是一片漆黑。
這個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鍾，也重新回到車上。
倒車，踩油門，一氣嗬成。
太晚了，他也不想打擾她了！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向晚對他和對厲清淵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個女人這麽難馴服，這才是他隱隱擔心的點。
——
向晚上班沒多久，童小童一臉興奮地衝進來激動地一把抓住她：“向晚，剛剛聽人事部說這個月我們要調薪啦！”
向晚一臉疑惑：“調薪？不是說每年的三月份才會調薪嗎？”
“就是說啊！我剛剛路上聽到有人議論還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我特地去問了小白，就是跟我一起進來實習的那個，她不是在人事部麽，她親口跟我說的！”
看來是真的。
向晚點點頭：“嗯，那挺好的。”
按照正常的調薪製度，她也能漲個幾百塊錢，就是不知道，實習生的調薪會不會打折。
童小童已經雙手握拳美好地憧憬著自己調薪之後，自己的荷包裏每個月能多出來幾百塊錢，那她每天早上又可以多買點零食啦！
“向晚，你說，會不會是小厲總看我們每天過的這麽節衣縮食的，所以提前給我們安排調薪的啊？”
其實童小童也就這麽無心一說，她腦子裏麵都是對厲清淵的非分之想。自己又愛幻想，整天做夢有一天小厲總踩著七彩祥雲來娶她回家。
但是向晚心裏卻是一咯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我感覺過於良好，按照童小童的話想下去，如果他真的是因為自己租了一個三千塊錢的房子，而提前了調薪的話，那她……
她這一天思慮都沒從調薪的事情上分開來。
晚上下班的時候，童小童說什麽都要拉著她一起吃飯來慶祝加薪。
上次拒絕了她，向晚這次沒好意思再說不。
“向晚，你長這麽漂亮，身邊應該有不少追求你的人吧？你怎麽不找個男朋友呢？”
童小童很羨慕那些身材好臉蛋好，天生一副衣架子，走到哪都能瞬間吸睛的女孩子們。
因為貪吃，她的身材保持的並不好，個子也不高，這樣整個人看起來就顯得矮胖矮胖的。她經常對著鏡子裏麵審視自己，看著一身的肥肉，常常下定決心從明天開始，與零食saygoodbye！
但是明日何其多，從沒有哪一天真正地就此擺脫過零食的誘惑。
她自然也就成為了那種茫茫人海中，長著大眾平凡的臉，然後看一眼絕對不想再惦記著看第二眼的普通人類！
鐵板上‘滋滋’地烤著肉，正在使用鐵鉗翻著肉的向晚，聽到她這話，動作一點也沒停下來。
她笑了笑：“現階段隻想一個人生活。”
童小童睜大眼睛盯著她：“那就是說現在身邊有不少追求的人咯？”
向晚搖頭：“那也沒有。”
童小童十分鄙視：“有就有嘛！你不用擔心會刺激我，我從小到大就這麽過來的，已經百毒不侵了！”
小的時候就被人叫胖妞，那個時候是可愛，現在呢？連她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可惡了！
童小童就是這點好，很多不開心的事，從她的嘴巴裏講出來，就變的特別不值一提特別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個肉好了，給你！”
童小童笑眯眯拿著盤子遞過去接下。
“謝謝~~你都沒怎麽吃，就我一個人吃了！那我不胖死才怪！”
一邊咬著肉的童小童含糊不清地抗議道。
“待會吃完了，走一段路，消化一下。實在覺得吃太多的話，明天早上懲罰自己少吃一個包子也可以。”向晚認真地提議。
童小童連忙擺手拒絕：“但是我實話告訴你，不管我今晚吃的有多撐，明天早上我還是會想，我是要吃鮮湯肉包呢？還是土豬肉菜包，還是兩個都要！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真的向晚，我覺得我瘦不下來真的是有原因的！”
向晚被她這麽開朗的笑聲感染，也忍不住笑起來，笑出聲的那種。
明亮的光線下，還冒著炭爐的熱氣。她的笑容明朗、動人、眼波流轉間，好比一副浮動著仙氣的山水畫！
童小童看呆了：“向晚，你笑起來好漂亮！”
她由衷地驚歎！
向晚工作很認真，一般情況下，除了去洗手間和吃飯的時間，她都是坐在座位上勤勤懇懇地工作。不像她，會趁機渾水摸魚，能偷會懶就偷會懶，然後看著時間等下班！
沫沫姐經常恨鐵不成鋼地罵她，但是她也想像向晚一樣，好像不管做什麽工作，都可以完成的很漂亮很得領導賞識啊！
實際情況卻是，稍微複雜一點的報表，她多看一會兒，頭就會暈乎乎的想要睡覺了!
“真的，向晚，我是個女人我都要愛上你了！”她都快要流口水了。
被一個女人惦記上，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向晚斂了斂笑容，被人這麽直白地誇，多少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掩嘴輕咳一聲：“那我以後坐你旁邊不是會很危險？”
誰知童小童翻了個大白眼：“那你跟小厲總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小厲總一點！”
兩個人吃完烤肉，向晚是扶著童小童出來的。
走到外麵，晚上的溫度很低，昨天的積雪還沒有融化。
童小童凍地打了個哆嗦。
“路還是不要走了，太冷了，我坐地鐵回去，小童你怎麽回去？”
童小童摸著肚子，有氣無力的：“我打車吧，坐公交不用轉車，但坐公交回去我估計會在車上吐死！”
“那行，先幫你打車。”
但是這個時間、這個地段，很難打車，車都在前麵路口被攔截走了。
“要不然坐地鐵吧？地鐵應該會比公交好一點，就是需要換乘！”
童小童站著也實在是冷了，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好吧!”
他們剛抬腳準備離開，一輛路虎‘哧’地一聲，停在烤肉店門前。
童小童認識這輛車，她每天故意在公司的停車庫入口處徘徊好久，就是為了多看兩眼這輛帥氣迷人的路虎…和他的主人！
“小厲總？！”
童小童不敢置信地看著打開車門朝她們走來的厲清淵。
向晚也很意外，這都能遇見。
厲清淵溫文爾雅地笑：“免費的司機開車，要不要坐？”
“要！”
他的尾音剛落，童小童就迫不及待地高高舉起手來。
她連忙爬上車，在副駕駛位置上扣好安全帶，兩眼冒著粉紅心，內心的激動久久都未平靜！
“向晚快上來呀！”
厲清淵站在她麵前，好以暇整地看著她，就等著她上車。
向晚不是個矯情的人，起碼在這個時候，沒辦法矯情。
她也上了車，坐在了第二排。
路虎車廂內空間寬敞，坐進去一點也不顯壓抑。
童小童興奮的像個喜鵲，不停地嘰嘰喳喳。
“小厲總，你怎麽會在這裏呀？跟朋友吃飯的嗎？”
厲清淵開著車，眼角微微翹著，淡淡地‘嗯’了聲。
童小童繼續問：“小厲總，你開車的姿勢好帥！”
厲清淵沒有說話，嘴角上揚，看得出心情還算愉快！
“小厲總，你也喜歡吃烤肉嗎？我跟向晚兩個人吃一個套餐太浪費了，你下次要不要加入到我們中間來？”
“…….”
向晚沒有計算她問了幾個問題，她的問題實在是多，她的頭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她像個喜鵲一樣的一直在說話，有點疼。
所以她支著個手臂，撐在窗沿上。
旁人看來，不知她是在看窗外，還是在想心事。
“向晚，你怎麽都不說話？”
童小童估計終於意識到還有她這個第三者在了，叫了她一聲。
厲清淵也從後視鏡裏麵看她，車內視線暗，外麵有快速倒退的路燈，光影在她臉上忽閃而過，看不真切。
“我…”
童小童以為她是顧忌上下級關係，開導她：“沒關係的，小厲總人很好的！”
她似乎忘了，每天比她更要頻繁接觸厲清淵的人，是向晚，而不是她。
向晚抿抿唇：“嗯。”
車子很快把童小童送回了家，她站在車窗內對裏麵的人揮手告別：“小厲總、再見！路上開車小心啊！向晚，再見！”
其實她多希望，小厲總先送回去的人是向晚啊！
這樣她就可以多跟小厲總單獨呆在一個有限的空間內，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了！
可是，小厲總不由分說，先把她送了回來。
這好不容易天上砸餡兒餅，讓她有機會坐上小厲總的車，她還是沒能好好把握機會。估計今晚做夢她都在懊悔吧！
——
其實這兩天上班，向晚都沒有在公司看到厲清淵和厲堇年。
厲堇年不是一直在新銳待著，他還有其他的產業，新銳走入正軌後。他的精力分散了很多出去。
而厲清淵，他除了出差，基本上都是在公司待著的。
他沒有一個cto的姿態，經常跟普通員工一樣，加班了，吃最普通的快餐。
或許他的親和力，就是童小童對他一往情深地最主要原因吧！
“是不是覺得太巧了？烤肉店門口也能遇到。”
向晚聽到他略顯沙啞的聲音。
車子開了好一段路了，她一直沒開口說話。
向晚抬眸，與後視鏡中他相視一眼。
厲清淵眉尖微揚：“原本想要下班送你回家，後來才知道你跟童小童一起去吃飯了，所以我就去等你們。”
向晚詫異，“小厲總。”
“放心，我晚飯吃過了。”
他故意逗她。
都是成年人，怎麽會不懂。
向晚垂目，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隻是這樣不好受。
她像是在故意地周旋在他身邊，卻給不了、承諾不了他任何東西。
厲清淵是好人，那麽優質的條件，隨便找一個女孩子，都比她優秀一百倍！
她咬了咬唇：“小厲總，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很多時候我都會很嫌棄我自己。我不想讓這樣的我再去重新接受一個人。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被打擾。當然，我並不是說您打擾到了我，我就是覺得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您這麽做!”
“值不值得，哪能你說了算？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戀愛，知道你隻想好好認真工作。向晚我答應你，我不打擾你，但是能不能，在你想要談戀愛的時候，回頭第一個看到的，是我？！”
向晚看他：“您什麽意思？”
厲清淵自嘲地笑了笑：“那天晚上我從老宅離開後，來找過你。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睡了應該，所以我就在樓下車裏坐了會。”
他頓了頓，似乎那是極度不願想起來的畫麵。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繼續說：
“你知道我看到了誰了嗎？我看見了我哥。”
向晚的臉色白了白，手指不自覺抓緊了膝蓋的布料。
她聽到他繼續說：“我寧願那個晚上我沒有去過，可是我去了。如果我沒有去，我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跟我哥兩個人竟然…….”
竟然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他擰著眉，說著這個荒誕至極的事實。
那幾個字始終沒有說出來。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厲總，我不知道厲總他是什麽想法，但對於我，絕對不會是喜歡。”
可能隻是想玩玩，但不管怎麽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與她無關。
“你呢？你是什麽想法？”厲清淵視線緊緊鎖住她，就像緊緊鎖定住了一個獵物。
“他不適合我，你們都不適合我。”
其實，她是膽小。
因為被身邊的人背叛的感覺很難受，那種感覺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她沒有再多的力氣去體會了。
已經是半夜了，整棟公寓已經沒什麽亮著的燈。
她應該也早已睡下了吧。
車子熄了火，在萬籟俱寂地白雪夜中，靜立。
他閉上眼，腦子裏麵都是白天時候的她，抱著自己，蜷縮在路邊的她。
那麽無助、彷徨，卻用尖銳又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電話遲遲沒有撥出去。
這個夜晚特別安靜。
路上沒有氣鳴、沒有喧鬧，隻有稀疏的車輛碾壓過積雪的吱吖聲。
厲清淵按著眉心微微睜開眼，餘光裏看到，不知何時旁邊多了一輛車。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車牌號看不清，跟他哥的看起來是差不多的車型，全球限量版。
他無意瞥開。
下一秒，瑪莎拉蒂的車門被從裏麵推開。
厲堇年下了車，厚厚的積雪，除了車輪的印子，隻留下他的腳印。
心口沒來由地在往下沉。
晚上他出來的時候，厲堇年還在裏麵陪長輩談笑風生，他還問他這麽早走幹嘛？
手不自覺地握在車門上，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就會衝出去。
雪還在下，悄無聲息。
……
厲堇年在雪中站立，抬頭看稀稀落落還亮著燈光的門戶。
他不知道她是哪一戶，隻知道她是其中一個，每一扇窗戶都像一個個小格子，而她在這些小格子裏麵。
不知道為什麽。
放不下。
心口一直吊著，想她。
這種想念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每往上長一寸，都會更緊箍他的心髒，直到窒息。
厲堇年，這一次你怕是栽了！
他低頭，嘴角若隱若現的一抹低嘲。
已經是半夜了，她肯定早已經睡了。可他想她，想見到她，想要問問白天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想知道為什麽那時的她看起來那麽脆弱，那麽讓人想要衝上去抱起來狠狠的疼？！
這種想念驅使他著了魔一樣從老宅出來之後一路開過來。
腳下的步子一刻不遲地往裏麵走。
突然——
“哥！”
身後一聲熟悉的輕喚，讓原本快速的步子僵滯。
厲清淵的聲音，如這黑夜一樣的死氣沉沉：“哥，你來這裏做什麽？”
厲堇年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其實他該料到的，他那麽匆忙從老宅離開，半秒都不願停留，那個時候他就應該猜到他會來找她的。
厲堇年神情清朗，轉過身，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裏？”
厲清淵口吻清冷：“我來找向晚，你呢？”
……
“這麽巧？”
厲堇年沉默片刻後勾唇。
他並不想隱瞞，在被他撞破之後。
厲清淵痛苦皺眉：“為什麽偏偏是她？哥，告訴我，為什麽偏偏是向晚？!”
厲堇年斂了神色，嘴角的弧度收起，整個人籠罩了一層比這寒夜還要刺骨的冰冷的戾氣。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厲清淵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一把揪住厲堇年的衣領，一遍遍告誡他：“向晚是我的！是我的！”
“那他答應你了嗎？”厲堇年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然後抬手，將他揪住自己衣領的手，慢慢的拿開。
“她沒有。”他像個勝利者般的姿態提醒他：“一直是你自己在一廂情願。”
“不是！不是這樣的！”
厲清淵紅了眼。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紅了眼眶。
一廂情願……
是他一直在一廂情願，一直是的。
向晚從沒有答應過他，是他一直在打擾她。
可、這並不是他橫刀奪愛的借口！
他的眼色裏都是哀傷。
“哥，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我見到她第一麵開始。”
他的聲音比他的更冷靜。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那一眼的感覺竟然會這麽奇妙，好像注定了他們之間就此開始糾纏不清。
他以為她隻是一個新鮮的獵物，因為與眾不同，所以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遲早有一天，她會變成之前所有跟過他的那些女人們一樣，對他死心塌地、愛不釋手，拚盡全力使盡一切辦法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沒有。
也許是欲擒故縱，但是她贏了！
比那些女人更加不費吹灰之力地博得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決心。
厲清淵輕嘲：“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已經…”
“她來新銳之前的男朋友，為了一個保研的名額，放棄了她。剛剛經曆過一場失戀，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進入到一段新的戀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跟你說這些，是讓你覺得我並不比你占什麽優勢，除了比你更早認識她，更早地…對她有興趣之外，我們其實是一個起跑線！”
厲清淵冷冷地看著他：“你要跟我競爭？”
厲堇年似乎聽到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笑話：“你不會傻傻的以為我會這麽拱手相讓吧？”
他輕笑一聲繼續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這是一個女人，他現在不屬於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更沒有支配她的權利，她最後會選擇誰，那都是她自己的意願。”
厲清淵冷嗤：“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向晚。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如果今天不是被我碰上，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厲堇年雲淡風輕：“瞞？我從沒打算瞞，我隻是沒有主動說出來而已。”
厲清淵不知道，居然有一天，他跟自己的大哥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他不稀罕錢，厲家有多少家業，他也沒去關心過。爺爺喜歡誰多一點，分配給誰的版圖大一點，他也從不在意。哪怕是國外上學回來，他叫他去他公司幫他，他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就去了！
他以為，他們雖然隻是堂兄弟，但比世俗裏那些為了家產麵紅耳赤的親兄弟要好得多了！畢竟，他們也曾肩並著肩，為了新銳的一個新產品發布而一起熬夜熬到第二天直接趴在桌上睡著，為了新銳與合作方談判整日整夜不合眼飲食不規鬧出了腸胃炎……
他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總覺得不會有一天，出現像今天這樣兩個人麵對麵站在無人的雪夜裏，為了一個女人劍拔弩張！
他轉過身，蒼白地笑。
嘭！
始料未及地一拳，厲清淵猛地砸向了自己的車前廂。
雪還在下，像是為了營造一種更特別的淒涼而努力在空中掙紮。
厲堇年心裏並不是滋味。
一個是他愛的女人，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他們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
他不想傷害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他。
“我不會放棄的。”他粗重的氣息中，狠狠吐出這幾個字，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自己身後的那個人聽。
厲堇年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看起來更像是舒了一口氣：“這比一句‘我退出，讓給你了’聽起來順耳多了。”
他不需要別人承讓，他有足夠的信心，自己會成為她最後的選擇。
厲清淵沒有多逗留一秒，他上了車。由於速度太快，車子在倒車的時候打滑了一下，然後又穩穩停住，過了一會兒，油門一踩，車子急速駛離！
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厲堇年這才眉頭深鎖。
厲清淵不是他，他沒有真正地去跟一個女孩子去談過戀愛。可這一次，他卻動了心。一個二十五六歲沒有談過戀愛的男孩子，如果這個時候動了心，那下場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抬頭，是一片漆黑。
這個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鍾，也重新回到車上。
倒車，踩油門，一氣嗬成。
太晚了，他也不想打擾她了！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向晚對他和對厲清淵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個女人這麽難馴服，這才是他隱隱擔心的點。
——
向晚上班沒多久，童小童一臉興奮地衝進來激動地一把抓住她：“向晚，剛剛聽人事部說這個月我們要調薪啦！”
向晚一臉疑惑：“調薪？不是說每年的三月份才會調薪嗎？”
“就是說啊！我剛剛路上聽到有人議論還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我特地去問了小白，就是跟我一起進來實習的那個，她不是在人事部麽，她親口跟我說的！”
看來是真的。
向晚點點頭：“嗯，那挺好的。”
按照正常的調薪製度，她也能漲個幾百塊錢，就是不知道，實習生的調薪會不會打折。
童小童已經雙手握拳美好地憧憬著自己調薪之後，自己的荷包裏每個月能多出來幾百塊錢，那她每天早上又可以多買點零食啦！
“向晚，你說，會不會是小厲總看我們每天過的這麽節衣縮食的，所以提前給我們安排調薪的啊？”
其實童小童也就這麽無心一說，她腦子裏麵都是對厲清淵的非分之想。自己又愛幻想，整天做夢有一天小厲總踩著七彩祥雲來娶她回家。
但是向晚心裏卻是一咯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我感覺過於良好，按照童小童的話想下去，如果他真的是因為自己租了一個三千塊錢的房子，而提前了調薪的話，那她……
她這一天思慮都沒從調薪的事情上分開來。
晚上下班的時候，童小童說什麽都要拉著她一起吃飯來慶祝加薪。
上次拒絕了她，向晚這次沒好意思再說不。
“向晚，你長這麽漂亮，身邊應該有不少追求你的人吧？你怎麽不找個男朋友呢？”
童小童很羨慕那些身材好臉蛋好，天生一副衣架子，走到哪都能瞬間吸睛的女孩子們。
因為貪吃，她的身材保持的並不好，個子也不高，這樣整個人看起來就顯得矮胖矮胖的。她經常對著鏡子裏麵審視自己，看著一身的肥肉，常常下定決心從明天開始，與零食saygoodbye！
但是明日何其多，從沒有哪一天真正地就此擺脫過零食的誘惑。
她自然也就成為了那種茫茫人海中，長著大眾平凡的臉，然後看一眼絕對不想再惦記著看第二眼的普通人類！
鐵板上‘滋滋’地烤著肉，正在使用鐵鉗翻著肉的向晚，聽到她這話，動作一點也沒停下來。
她笑了笑：“現階段隻想一個人生活。”
童小童睜大眼睛盯著她：“那就是說現在身邊有不少追求的人咯？”
向晚搖頭：“那也沒有。”
童小童十分鄙視：“有就有嘛！你不用擔心會刺激我，我從小到大就這麽過來的，已經百毒不侵了！”
小的時候就被人叫胖妞，那個時候是可愛，現在呢？連她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可惡了！
童小童就是這點好，很多不開心的事，從她的嘴巴裏講出來，就變的特別不值一提特別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個肉好了，給你！”
童小童笑眯眯拿著盤子遞過去接下。
“謝謝~~你都沒怎麽吃，就我一個人吃了！那我不胖死才怪！”
一邊咬著肉的童小童含糊不清地抗議道。
“待會吃完了，走一段路，消化一下。實在覺得吃太多的話，明天早上懲罰自己少吃一個包子也可以。”向晚認真地提議。
童小童連忙擺手拒絕：“但是我實話告訴你，不管我今晚吃的有多撐，明天早上我還是會想，我是要吃鮮湯肉包呢？還是土豬肉菜包，還是兩個都要！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真的向晚，我覺得我瘦不下來真的是有原因的！”
向晚被她這麽開朗的笑聲感染，也忍不住笑起來，笑出聲的那種。
明亮的光線下，還冒著炭爐的熱氣。她的笑容明朗、動人、眼波流轉間，好比一副浮動著仙氣的山水畫！
童小童看呆了：“向晚，你笑起來好漂亮！”
她由衷地驚歎！
向晚工作很認真，一般情況下，除了去洗手間和吃飯的時間，她都是坐在座位上勤勤懇懇地工作。不像她，會趁機渾水摸魚，能偷會懶就偷會懶，然後看著時間等下班！
沫沫姐經常恨鐵不成鋼地罵她，但是她也想像向晚一樣，好像不管做什麽工作，都可以完成的很漂亮很得領導賞識啊！
實際情況卻是，稍微複雜一點的報表，她多看一會兒，頭就會暈乎乎的想要睡覺了!
“真的，向晚，我是個女人我都要愛上你了！”她都快要流口水了。
被一個女人惦記上，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向晚斂了斂笑容，被人這麽直白地誇，多少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掩嘴輕咳一聲：“那我以後坐你旁邊不是會很危險？”
誰知童小童翻了個大白眼：“那你跟小厲總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小厲總一點！”
兩個人吃完烤肉，向晚是扶著童小童出來的。
走到外麵，晚上的溫度很低，昨天的積雪還沒有融化。
童小童凍地打了個哆嗦。
“路還是不要走了，太冷了，我坐地鐵回去，小童你怎麽回去？”
童小童摸著肚子，有氣無力的：“我打車吧，坐公交不用轉車，但坐公交回去我估計會在車上吐死！”
“那行，先幫你打車。”
但是這個時間、這個地段，很難打車，車都在前麵路口被攔截走了。
“要不然坐地鐵吧？地鐵應該會比公交好一點，就是需要換乘！”
童小童站著也實在是冷了，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好吧!”
他們剛抬腳準備離開，一輛路虎‘哧’地一聲，停在烤肉店門前。
童小童認識這輛車，她每天故意在公司的停車庫入口處徘徊好久，就是為了多看兩眼這輛帥氣迷人的路虎…和他的主人！
“小厲總？！”
童小童不敢置信地看著打開車門朝她們走來的厲清淵。
向晚也很意外，這都能遇見。
厲清淵溫文爾雅地笑：“免費的司機開車，要不要坐？”
“要！”
他的尾音剛落，童小童就迫不及待地高高舉起手來。
她連忙爬上車，在副駕駛位置上扣好安全帶，兩眼冒著粉紅心，內心的激動久久都未平靜！
“向晚快上來呀！”
厲清淵站在她麵前，好以暇整地看著她，就等著她上車。
向晚不是個矯情的人，起碼在這個時候，沒辦法矯情。
她也上了車，坐在了第二排。
路虎車廂內空間寬敞，坐進去一點也不顯壓抑。
童小童興奮的像個喜鵲，不停地嘰嘰喳喳。
“小厲總，你怎麽會在這裏呀？跟朋友吃飯的嗎？”
厲清淵開著車，眼角微微翹著，淡淡地‘嗯’了聲。
童小童繼續問：“小厲總，你開車的姿勢好帥！”
厲清淵沒有說話，嘴角上揚，看得出心情還算愉快！
“小厲總，你也喜歡吃烤肉嗎？我跟向晚兩個人吃一個套餐太浪費了，你下次要不要加入到我們中間來？”
“…….”
向晚沒有計算她問了幾個問題，她的問題實在是多，她的頭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她像個喜鵲一樣的一直在說話，有點疼。
所以她支著個手臂，撐在窗沿上。
旁人看來，不知她是在看窗外，還是在想心事。
“向晚，你怎麽都不說話？”
童小童估計終於意識到還有她這個第三者在了，叫了她一聲。
厲清淵也從後視鏡裏麵看她，車內視線暗，外麵有快速倒退的路燈，光影在她臉上忽閃而過，看不真切。
“我…”
童小童以為她是顧忌上下級關係，開導她：“沒關係的，小厲總人很好的！”
她似乎忘了，每天比她更要頻繁接觸厲清淵的人，是向晚，而不是她。
向晚抿抿唇：“嗯。”
車子很快把童小童送回了家，她站在車窗內對裏麵的人揮手告別：“小厲總、再見！路上開車小心啊！向晚，再見！”
其實她多希望，小厲總先送回去的人是向晚啊！
這樣她就可以多跟小厲總單獨呆在一個有限的空間內，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了！
可是，小厲總不由分說，先把她送了回來。
這好不容易天上砸餡兒餅，讓她有機會坐上小厲總的車，她還是沒能好好把握機會。估計今晚做夢她都在懊悔吧！
——
其實這兩天上班，向晚都沒有在公司看到厲清淵和厲堇年。
厲堇年不是一直在新銳待著，他還有其他的產業，新銳走入正軌後。他的精力分散了很多出去。
而厲清淵，他除了出差，基本上都是在公司待著的。
他沒有一個cto的姿態，經常跟普通員工一樣，加班了，吃最普通的快餐。
或許他的親和力，就是童小童對他一往情深地最主要原因吧！
“是不是覺得太巧了？烤肉店門口也能遇到。”
向晚聽到他略顯沙啞的聲音。
車子開了好一段路了，她一直沒開口說話。
向晚抬眸，與後視鏡中他相視一眼。
厲清淵眉尖微揚：“原本想要下班送你回家，後來才知道你跟童小童一起去吃飯了，所以我就去等你們。”
向晚詫異，“小厲總。”
“放心，我晚飯吃過了。”
他故意逗她。
都是成年人，怎麽會不懂。
向晚垂目，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隻是這樣不好受。
她像是在故意地周旋在他身邊，卻給不了、承諾不了他任何東西。
厲清淵是好人，那麽優質的條件，隨便找一個女孩子，都比她優秀一百倍！
她咬了咬唇：“小厲總，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很多時候我都會很嫌棄我自己。我不想讓這樣的我再去重新接受一個人。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被打擾。當然，我並不是說您打擾到了我，我就是覺得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您這麽做!”
“值不值得，哪能你說了算？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戀愛，知道你隻想好好認真工作。向晚我答應你，我不打擾你，但是能不能，在你想要談戀愛的時候，回頭第一個看到的，是我？！”
向晚看他：“您什麽意思？”
厲清淵自嘲地笑了笑：“那天晚上我從老宅離開後，來找過你。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睡了應該，所以我就在樓下車裏坐了會。”
他頓了頓，似乎那是極度不願想起來的畫麵。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繼續說：
“你知道我看到了誰了嗎？我看見了我哥。”
向晚的臉色白了白，手指不自覺抓緊了膝蓋的布料。
她聽到他繼續說：“我寧願那個晚上我沒有去過，可是我去了。如果我沒有去，我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跟我哥兩個人竟然…….”
竟然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他擰著眉，說著這個荒誕至極的事實。
那幾個字始終沒有說出來。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厲總，我不知道厲總他是什麽想法，但對於我，絕對不會是喜歡。”
可能隻是想玩玩，但不管怎麽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與她無關。
“你呢？你是什麽想法？”厲清淵視線緊緊鎖住她，就像緊緊鎖定住了一個獵物。
“他不適合我，你們都不適合我。”
其實，她是膽小。
因為被身邊的人背叛的感覺很難受，那種感覺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她沒有再多的力氣去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