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你打紅梅幹嘛?紅梅快過來給我,我忍不住了!”


    田老太太又一次成功耳背,依舊拎著拐杖罵罵咧咧地追打紅梅。


    “夠了!”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的沫君博大吼一聲,老太太嚇了一跳似的跌坐在地上,忽然間哭了起來,“我可憐的雲兒呀,你病了病了,連兒子都被人設計陷害呀,你看看你嫁了個什麽人呀,寵妾滅妻,這還有沒有王法呀!”


    田老太太哭的涕泗橫流,柳文佩尷尬地看了水氏和沫詩緲一眼,幾乎不敢再抬頭去打量兩人的神色。


    “去把這逆子給我捆起來關進柴房,這丫頭……給我好好拷問。”他看也不看田老太太一眼就離開了,看著外麵的幾人,已經酒意全無,“今個兒是老夫人的壽辰大喜,這事先別聲張。”


    水氏自然明白,連連道:“這個我知道,相爺放心。”


    柳文佩自然也點頭表示明白,隻是心裏卻有些幸災樂禍了,安平侯府本來聲名便是一般,偏生老太太又是極愛折騰的,這次這麽一鬧,怕是和相府的關係就徹底要僵硬了吧?


    田老太太鬧夠了,隻是卻並沒有回去看戲,而是被請到了聽雲院由趙媽媽“照看”,柳文佩對著老夫人解釋道:“母親她吃酒吃多了有些頭疼,就在那邊歇息下了。”


    老夫人正在興頭上,並沒有心情去關懷那個淨給她整幺蛾子的親家母,繼續和一應的女賓說戲。


    沫之雨卻是瞧出了什麽不對勁,拉著沫詩緲的手道:“小七,那老婆子不是要去找六弟嗎?怎麽肯消停?”


    沫詩緲有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沫之雨,雖然沫文瑜和丫環紅梅私通早就有過,這是這次被抓住卻是自己巧妙安排的。設計了她的親兄弟,到底還是有一絲難安。


    “大概折騰夠了,年紀大了吧。”


    明顯看出來沫詩緲是在敷衍自己,沫之雨皺了皺眉,一旁水氏連忙道:“雨兒可真是厲害,說是請來秦衣姑娘唱戲果然就請來了。”


    沫之雨不曾想到水氏竟是會有意挑開自己的話頭,一時間並沒有往那裏去想,頓時笑了起來,“那是,我也是有本事的。”


    長寧侯夫人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是呀,六小姐是個有本事的,不知道將來會是成為哪家的兒媳婦呢?”


    戲台子上秦衣的唱詞剛剛落下餘音,老夫人聽到這麽一句,笑了笑,“隻要找個對她好的就是了。”


    在座的多是勳貴和堂官家的當家夫人,聽到老夫人這麽一句心中頓時盤點起來,自家兒子是不是符合這條件。


    臨平侯夫人聞言笑了起來,“可不是嗎?這是這一條也是極難的,老夫人是有女不愁嫁,可為難了我們這些找不到兒媳婦的。”


    寧遠侯夫人聞言笑了起來,“瞧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找不到兒媳婦呢,坐在你身邊的那是誰家姑娘,莫非不是你們的世子夫人?”


    水橘兒被點名,對著寧遠侯夫人嬌羞一笑。


    臨平侯夫人登時笑道:“瞧瞧你這張嘴,我這不是在替你們著急嗎?老夫人最是會教導女兒家,看看咱們鎮南公夫人就知道了。”


    沫凝君的婚事幾乎是京城貴婦和少女們最是羨慕的,膝下兒女雙全,丈夫又是沒有妾氏的,兩人相敬如賓簡直是模範夫妻。


    沫凝君聞言笑了一笑,“這秦衣姑娘唱腔可真是把江南金大班的妙音娘子都比下去了,六姐姐還真是有心了。”


    “多謝姑母誇獎,回頭我定是要讓祖母好好獎勵我才是。”沫之雨多少明白姑母不接臨平侯夫人話的意思,若是再說下去怕就真的牽扯到她們姐妹幾個的婚事了。


    寧遠侯夫人也是精明的,見沫凝君轉移了話題,連忙道:“可不是,當初我也是聽過妙音娘子的唱腔的,吐字圓滑不假,可是這一出《長恨曲》卻是不如秦衣姑娘的哀怨淒婉。”


    眾人紛紛討論起來秦衣姑娘的唱腔,似乎都十分感興趣似的。


    送走了最後一波賓客,沫詩緲輕輕籲了口氣,卻見馬車忽然間停在了自己麵前,“雪喬家中不便,你別計較。”


    水雪喬父母也是極為恩愛的,水夏源妻子去世後便未續弦,家中無主母,水雪喬出席一些宴會時自然有些避讓,“說哪裏話,今天照顧不周你也多擔待些,過幾日我再去找你。”


    上官芙蓉點了點頭,放下了車簾。沫詩緲剛要轉身進府,卻是又聽到有人喊自己。


    “你今天辛苦的很,早些回去歇著。”


    看著那一張帶著關懷的臉,沫詩緲倒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是了。


    齊司軒,自己似乎有些時日沒見過他了,本以為他那點念頭帶淡化了,隻是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想多了。


    “多謝大皇子關心,我知道了。”


    聽到這不冷不淡的回答,齊司軒卻覺得自己有些受傷,“大哥,看來你要抱得美人歸,不止是皇後娘娘那一道門檻難過,便是這邊也很難搞定呀。”


    齊司塵說的頗是有些幸災樂禍,齊司軒聞言卻是皺眉,“難道她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可是當初為何卻又要舍命救我?”


    沫詩緲卻是沒有齊司軒那麽糾結,她腳下非但沒有半點沉重,反倒是帶著幾分輕鬆,算起來賓客散盡,這時候也是該審問沫文瑜了吧?


    果然如沫詩緲所料,她剛轉過身,卻聽到身側有人說道:“郡主,丞相府的沫相爺請您去丞相府的聽雲院。”


    是沫君博的貼身小廝。沫詩緲點了點頭,“我先去換身衣裳,老夫人可是歇下了?”


    小廝點了點頭,“六小姐已經伺候老夫人歇下了,小的先告退了。”


    西廂院。


    周媽媽已經打聽了清楚,“相爺沒有把這事告訴老夫人,隻是田老太太卻並沒有回去,就是安平侯也在的。”


    安平侯也在?莫非沫君博是要準備撕破麵皮不成?不過如今倒也是時候,沫雯菲與承恩侯府聯姻,若是沫家再有安平侯府這邊的姻親緊密,怕是齊武帝也要提防幾分了。


    “倒是熱鬧的很,走吧,遲到了的話,怕是田老太太又要說我沒規矩了。”


    周媽媽有些抱怨道:“這老太太從來不肯安生,我們相府的小姐她還管不到!”


    沫詩緲卻是輕聲一笑,“怎麽說她也算是我名義上的外祖母呢,要是想要多管閑事卻也是能管得了的。”


    周媽媽聞言不由皺眉,郡主莫非這是在試探自己?可是老夫人那邊可是要自己咬緊牙關的。


    聽雲院裏,田老太太哭著,聲音幾乎要掀翻了院子,“我可憐的湘雲呀,你看看你的子女被欺負成什麽樣子了。流放的流放,生病的生病,就連最是乖巧聽話的瑜兒都被設計陷害,還有那什....”田老太剛想說,被沫君博阻斷了。


    沫君博右手緊握著茶杯,隻要再稍微一用力就會捏碎了那茶杯似的,“雨兒是我女兒,她母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怎麽會是沒娘的,老太太說話還要三思!”


    一旁坐著的安平侯卻是早已經習慣其母親的胡鬧,聽到這聲音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聽沫君博說這麽一句,卻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魯靜……”


    “大伯父、三叔,詩緲來的遲了,還望大伯父不要見怪。”


    看到沫詩緲到來,田老太太眼中跳躍著惡火,幾乎要將進門的這人燒的片甲不留才是甘心。


    “相府就是這般教導規矩的,見到外家的長輩竟然都不行禮?”田老太太語氣惡毒,似乎沫詩緲不給她跪下就決不罷休似的。


    沫君博聞言皺了皺眉頭,沫詩緲卻是笑了笑,“我是大齊郡主,同時也是月國長公主,況且,我娘親還沒死,田老夫人,這不擺明了咒我娘親,我為何要朝你下跪。”


    一句話,田老太太猶如吃了蒼蠅一般。


    沫詩緲卻是不屑一笑,你不是說我死了娘嗎?若真是想要我認你們安平侯府為外家,那就先把水湘雲弄死再說,這樣才是不打自己的臉不是嗎?


    沫君博聽了這話卻是心中一慌,為什麽他覺得沫詩緲這神色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似的,明明自己已經吩咐下去絕不能透露的。


    十多年前的舊事,知道的也不過就是那些個人而已,她們是不會……不對!沫君博心中忽然一驚,他忘了一個人。


    “都說將軍府郡主伶牙俐齒我還不行,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殺氣!


    安成平身上的殺氣毫不遮掩,一如他那毫不遮掩的話。


    沫詩緲笑了笑,“我也是今日才見識了安平侯府的規矩,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柳文佩一旁幾乎要笑出來了,果然找沫家郡主的黴頭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呀。不管是家裏的老太太還是安成平,卻都是一句話能被她嗆死。


    “大哥,今天不是說瑜兒的事情嗎?怎麽人還沒帶過來?”沫君寧一旁岔開了話題,水氏連忙接著道:“差不多……過來了。”


    沫文瑜被關了柴房兩個多時辰,之前一直在大吼大叫,擔心家醜外揚,沫君博幹脆讓人把他嘴巴堵上了。


    如今嘴巴上還塞著臭布團子,看到田老太太和安平侯,沫文瑜頓時猶如看到了救星,就要往兩人身邊湊,卻是被小廝抓住了。


    “還不鬆手,這是你們這些賤仆嗎?這可是相府九少爺,還不給我鬆綁!”田老太太再度展現她拐杖威風,這次便是安平侯也看不下去了,示意柳文佩去阻攔。


    柳文佩卻好像沒看見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田老太太這次打的是負責押解的小廝,幾人不敢反抗,沫君博卻是看不下去了,“老太太,這裏可是丞相府,不是你們侯府後院!”


    這話還真是狠,沫詩緲笑出了聲,惹得沫君博一瞪眼。


    田老太太總是不適當的時候耳背,饒是沫君博說的這般響亮她也沒聽清楚似的,反倒是繼續我行我素。沫文瑜被救星救了立馬撲倒老太太懷裏,“外祖母,你帶瑜兒走吧,瑜兒好好孝順外祖母。”


    田老太太連忙答應,安平侯卻是皺著眉頭道:“娘,你先坐下。成平,扶你祖母坐下!”


    安平侯向來很少發火,這般說辭讓田老太太愣了一下,許是在外人麵前要給兒子顏麵似的,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懷裏卻還是攔著沫文瑜。


    紅梅很快到來了,與之同行的還有沫君博身邊的貼身小廝。


    “相爺,這是在紅梅房間裏搜到的。”


    那是幾個荷包,向來都有丫環給主子繡製荷包的,隻是沫君博看到卻是一愣,旋即臉色大變,將荷包甩到了紅梅臉上,“你個賤婢,竟然做出這等下流的事情!”


    七八個荷包零零散散,有個別的落在了沫詩緲腳下,她伸手撿了起來,忽然笑著道:“我倒是不知道紅梅繡工也是這般好,這鴛鴦可真是活靈活現,小清你看看,可是把咱們木兒的女紅比下去了?”


    小清接過了荷包,看著那上麵的鴛鴦笑了起來,“哪有畫……咦,這荷包好香,倒是熏了合歡香似的?”


    合歡香!那是青樓妓子才會用的肮髒玩意兒,有些世家子弟尋歡作樂會用一些,可是相府裏……沫詩緲聞言頓時嗬斥道:“胡說什麽,還不給我出去!”


    這是大廳裏卻是都聽到了小清的話,沫君博更是臉色黑到了極點!


    “你們相府的好丫環,竟然受人指使勾引小主子!”田老太太卻似乎找到了借口似的,站起身來挺直了腰板,龍頭拐杖直指沫君博。


    被戳穿了一切,紅梅死人似的跪在那裏,並不言語,田老太太卻是一拐杖砸了下去,“我讓你個害主子的刁婢膽大妄為,竟然害了我的瑜兒!”


    紅梅忽然間吃痛,趴著向沫文瑜求助,沫文瑜連連哀求,“外祖母不要打紅梅妹妹,她給我好吃的,她是好人。”


    紅梅卻是挨打挨得更厲害了,田老太太市井的粗語都跑了出來,簡直沒有半點誥命夫人的氣度。


    “太夫人,紅梅可是您的寶貝女兒親自給六弟挑選的伺候丫環,您說她受人指使,莫非是夫人指使她的不成?想要給六弟早早的留後?”


    太惡毒了。柳文佩心底裏暗暗想到,這豈不是狠狠的打了老太太一巴掌。讓兒子、孫子早早留後,這可不是老太太最喜歡幹的一件事?那美貌的丫環,她看著可是礙眼的很。


    “夫人也是家學淵源,今天我可是受教了。”沫詩緲最後更是沒有給安平侯府留半點顏麵,此話一出,便是安平侯也殺氣十足。


    “沫相,這便是府上的規矩,大家閨秀的小姐竟是這般不尊重長輩?”安平侯宋江元久經沙場,這番話說出來都帶著十足的殺伐味道。


    饒是沫君博原本想要繼續沫詩緲說下去,卻也是不得不嗬斥道:“詩緲,不得胡說!”


    他低聲嗬斥,沫詩緲卻並不以為意,反倒是笑著看向宋江元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不自重,憑什麽卻要別人敬重?為老不尊的人,想要本郡主敬重,卻也要看看她有沒有命!”


    她語氣裏沒有半點軟意,便是宋江元聽到這話也是愣了一下,旋即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人不止是相府的郡主,更是齊武帝親封的郡主。


    隻是在相府裏向來沒人按照皇家規矩行禮辦事,以致於她也忘了。


    “大伯父、三叔、嬸娘,詩緲累了,先行告退。”她轉身離去,隻是走到門口卻是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似的,“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大老遠就聽到安平侯太夫人大吼大叫,雖然相府裏的丫環小廝都是懂規矩的,可是難免有一兩個嘴碎的,大伯父回頭可是要好好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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