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想來,竟是……祖母早就知道!隻是為什麽卻要等著劉侍郎找上門來呢?沫之雨越發不明白,隻想等著劉姨娘趕快過來解釋這前因後果。


    劉姨娘和沫雯菲過來了,身後還有沫文珍,而劉姨娘懷抱裏則還有相府的十少爺沫文玨。


    “老夫人、相爺吉祥,十少爺一直哭哭啼啼的,婢妾不放心就把他帶過來了,還望老夫人不要見怪。”


    看到劉姨娘的第一眼,劉侍郎就愣在了那裏,待看到沫雯菲時卻是驟然鼻頭一抽,“婉言,還記得哥哥嗎?”


    劉姨娘後知後覺似的才發現這花廳裏有外人在,看著劉侍郎卻是有些迷惑,皺著眉頭道:“這位大人,婢妾並不認識你。”


    看吧,她就想沫雯菲怎麽會有一個禮部侍郎的舅舅呢,果真是假的。沫悠悠臉上露出笑意決定好好看戲。


    隻是劉侍郎卻很是激動,“你被拐走的時候才五歲,自然不記得了的,你身上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塊玉佩?我們梧州劉家子孫,玉佩上都有自己的名,背麵則是龍鳳,男子是為龍,女兒則為鳳。”


    劉姨娘聽到這話臉色微變,腰間墜著的玉佩卻是被沫之雨拿了過去,便是劉侍郎手中的玉佩也被她拿了過去,沫君博想要吼她無禮,卻是看了老夫人一眼終究沒有說出口。


    “祖母你看,這刀工是一樣的,便是這字跡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背麵果然是龍鳳圖案,這麽說來,劉姨娘真的是劉侍郎的妹妹了?”


    劉姨娘卻是依舊不能相信,沫雯菲站在那裏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想不通其中所以然。


    “恭賀劉姨娘、恭喜四弟、六妹,恭喜大伯父。”


    沫君博皺了皺眉頭,為什麽他覺得沫詩緲這恭喜分明是諷刺似的?


    隻是這信物確鑿,便是劉姨娘記不清楚卻也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沫詩緲走出了花廳,看著外麵春意盎然,唇角的笑意不由慢慢蕩漾開來,“小七,你早就知道劉姨娘身份?從她當初給咱們裁製衣裳你就知道?”


    沫詩緲轉過頭去,眼中帶著涼薄的笑意,“江南織造府的反針鉤花天下一絕,難道六姐姐沒看出來?隻是當年江南織造府因為貪汙之事而被先帝降罪,劉家遷徙回老家梧州,想來便是那時候劉姨娘走失了吧?”


    沫之雨愣了一下,劉姨娘還記得反針鉤花的刺繡手法,卻是忘了自己的兄長,這傳出去豈不是……


    “她剛才是故意的?”故意說自己不記得了,故意什麽都不知道,讓自己替她出頭不成?沫之雨臉上幾乎是一片寒冰,明明自己已經在提防著她了,可是為什麽又被利用!


    沫詩緲卻是輕聲一笑,“人呢,防不勝防,往後六姐姐還是當心些好。”隻是她如今扶持劉姨娘上位,卻不知是對是錯。


    可是若非如此,又怎麽能查出母親的死因呢?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呀!


    劉姨娘乃是梧州劉家之後的消息迅速在相府後院傳開,一些個經年的世仆聽到這消息不由歎息了一聲,“相府後院的天又是要變了呀。”


    喜樂苑裏,沫悠悠幾乎將能摔的東西摔了一遍,“怎麽可能,劉姨娘怎麽會是梧州劉家的大小姐呢!她要是劉家大小姐,還能給父親做妾不成?”


    屋裏伺候的丫環晴紋聽到這話卻也是解釋不了,隻是她卻是腦子快的,連忙道:“小姐,小陳媽媽不是夫人……死了的陳媽媽的妹妹嗎?興許她知道什麽,不如小姐把她喚過來問問就知道了。”


    沫雯菲的身份在沫悠悠心頭中是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似的,一個沫詩緲就已經身份成謎,當初陳姨娘說自己不能動她,如今又來一個沫雯菲,難道隻有自己身份卑賤,要被人欺負嗎?


    “去把她喊過來!”


    小陳媽媽進屋前有些不安,生怕是沫悠悠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想要對自己威逼利誘,不,應該說是收拾自己,前段時間小清她娘的事情她還曆曆在目。


    可憐青檀她娘原本也是個能吃苦的,卻是被夫……水氏和沫悠悠利用,以致於沉迷賭博之中不能自拔,到最後落的那般下場,還險些害了青檀那孩子。還好郡主明察秋毫,早就洞悉了她們的陰謀。


    “知道我為什麽喊你過來嗎?”


    小陳媽媽跪倒在地上,不敢抬頭,“奴婢不知,還望四小姐賜教。”


    地上因為沫悠悠砸東西,而雜物眾多,小陳媽媽小心挑選了個地方,卻還是感覺膝蓋有些疼,隻是她沒有疼多久,因為沫悠悠很快就把她扶起來了。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還望陳媽媽告訴我才是。”


    這般和氣?怎麽活像是大小姐附體了似的?可是大小姐不是還在安侯府嗎?


    小陳媽媽心中惴惴不安,口上十分謙虛,“四小姐嚴重了,奴婢知道的話定會告訴四小姐的。”


    沫悠悠也不習慣賣關子,看小陳媽媽模樣也不敢隱瞞自己什麽,遂問道:“我想知道,劉姨娘是大家小姐,怎麽會流落到京城?江南可是和京城千裏之遙的,而且還竟是給父親做了妾氏。”


    小陳媽媽聽到這話頓時一哆嗦,沫悠悠看到她神情便知道她定是知道什麽的,越發緊緊盯著她,“陳媽媽可別隱瞞我,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小陳媽媽卻是忽然間想笑,沒錯,乍一聽到沫悠悠問劉姨娘的事情她還真是有些害怕,可是這最後一句威脅卻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你一個親娘死了,靠山沒了的庶女,還有什麽手段不成?跟在水氏身邊舊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不成?真是可笑的很。


    隻是……看著沫悠悠神色陰狠,小陳媽媽權衡了一二最後還是慢慢道:“劉姨娘原本不是咱們府中的丫環,是跟著夫……過來的,四小姐饒了奴婢吧,那個,那個名字是不能提的呀!要是被相爺知道了,奴婢就是十條命也活不了呀!”


    小陳媽媽一臉惶恐並不是作假,沫悠悠皺了皺眉頭,“你說的是魯靜?”


    小陳媽媽聞言頓時抬起頭來,一雙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恐,“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她越是這般卻越說明了自己知道什麽,沫悠悠再三追問,可是小陳媽媽卻是咬緊了牙關什麽都不說,這讓她十分惱怒。


    最後還是晴紋勸阻了她,“小姐,怕是小陳媽媽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您就別為難她了。”


    沫悠悠皺了皺眉頭,“我隻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麽沫之雨一個庶出的可以得到她沫詩緲和將軍的厚愛,沫雯菲一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卻是有個得勢的娘舅。”


    小陳媽媽聽到這句話卻是忽然道:“四小姐,六小姐,六小姐她並不是庶出的呀!她是咱們相府嫡出的小姐,就算是大小姐,也……也及不上她的。”


    “你說什麽?”沫悠悠愣在了那裏,半晌才問道:“難不成她還是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不成?”


    小陳媽媽後知後覺自己說漏了嘴,不再說話。沫悠悠惱怒的很,想要踢她一腳出氣卻是被晴紋攔住了,“小姐,不值當得和小陳媽媽過不去,隻是這事情透著可疑,咱們慢慢查就是了,說不定就能知道些什麽呢。”


    半晌,沫悠悠的怒火才慢慢平息,“陳媽媽你最好機靈些,今天這話要是傳出去,我要不了你的老命,可是你那寶貝女兒,我想小六不至於因為一個丫環和我鬧起來吧?”


    小陳媽媽愣了一下,連忙保證再三,這才被放了出去。


    似乎重見天日一般,小陳媽媽一臉的決絕,有些事情她不能再隱瞞了,越早告訴郡主和六小姐,也許自己就越是有些好處。


    正在小陳媽媽想辦法找機會將一些事情告訴沫詩緲的時候,沫君博卻是去了祠堂。


    不過兩三天的工夫,水氏憔悴了很多,原本一絲不苟的青絲如今因為沒人給她打理而淩亂不堪,看到沫君博,水氏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相爺,相爺你是接我走的嗎?”


    沫君博退後了一步,水氏眼中的希望慢慢破碎,“趙媽媽你好生給她打理一下,別讓她一會兒丟人現眼。”


    水氏雖然被關押在祠堂,趙媽媽卻並沒有被牽連,她依舊照管著聽雲院,隻是院子裏卻沒有了女主人。


    “你要我去幹什麽,我不去!我要是去了,定會讓你後悔!”


    沫君博冷聲一笑離開,倒是趙媽媽輕聲道:“夫人還是慎重些好,就算是不為了大小姐,也要為了六少爺考慮。”


    水氏忽然一愣,伸手想要撓破趙媽媽的臉皮似的卻是被趙媽媽躲開了,反倒是自己被她緊緊束縛住了,“相爺說了,夫人過會兒要是安穩些,不在劉姨娘,不應該說平夫人的好日子上鬧的話,他還會好好待夫人的子嗣的,否則……”


    “你說什麽,劉婉言那賤婢竟然被扶為平妻?怎麽可能!她不過就是個賤婢而已,和魯靜一般都是賤人!”


    “啪”的一聲脆響,水氏腦袋幾乎要從肩膀上落下來,趙媽媽卻是一臉狠戾,“夫人說話還是三思的好,這話若是被相爺聽見了可就不好了。”


    唇角流出一口血水,水氏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趙媽媽道:“你是什麽時候和沫詩緲那賤人勾搭在一起的?”


    趙媽媽眯了眯眼睛,旋即卻是皺了皺眉頭,“夫人說的什麽奴婢不明白,不過夫人看這打扮如何?還應該能出門見人的。”


    淩亂的發絲被整理好了,隻是神色間卻依舊是憔悴,水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卻是忽然間笑了起來,“慧兒妹妹,你這次倒是選了個好主子,可是你就真的以為我這次就一定輸定了嗎?別操之過急,誰勝誰敗還說不定呢。”


    趙媽媽聞言忽然間覺得有些陰冷,似乎水氏掌握著終極的秘密,而那秘密一旦曝光,她便能夠鹹魚翻身再度掌權似的。


    忽然間她有些不寒而栗,卻聽到水氏道:“快些,相爺可是不喜歡遲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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