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不過才七八歲的模樣,他不疑有假,便隨著那小丫頭去了,可是剛進了房間就覺得隻聞到一陣香味襲麵而來,他來不及遮掩就渾身無力倒下了,醒來的時候卻是在錦衣衛的大牢詔獄之中,上次他正是從這裏將沫悠雲接了出去的。


    一旁錦衣衛的眾人掩著耳鼻,臉上卻是*裸的不屑笑意,為首那人正是錦衣衛的鎮撫司陌言。


    水施死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沫暮羽很是興奮,因為水施一旦死去,關於那錦帕的所有流言蜚語很快也就會煙消雲散。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收斂唇角的笑意卻又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是再無半點笑意了。


    然後,便是這紅蓮的到來,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清白的……


    再然後,便是現在了。


    “二公子這是怎麽了?若說是孕吐,也該是女子才有的症狀才是,二公子怎麽忽然間嘔吐起來了?莫非還真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不成?”


    齊司冥冷嘲熱諷,沫暮羽卻是無力顧及,一旁沫君博聞言不由皺眉,若是這青樓女子成了相府的少夫人,他這臉麵又該何存?


    隻是,尚未等他開口,齊司冥又道:“說來,二公子也老大不小了,這等歲數還不成婚實在是不像話了。皇上對二公子的婚事也是關心的緊呢,不如本督做個……”


    “千歲爺,難得紅蓮姑娘有情有義,對犬子有此等心思,隻是賤內已經給犬子訂下了一門婚事……”


    齊司冥鳳眸一挑,笑了笑,“噢?居然有此事,看來是本督莽撞了,不過紅蓮到底是二公子的人,若是有了二公子的血脈卻又流落在外,豈不是汙了沫相的門楣?”


    齊司冥並沒有得理不饒人,沫君博多少有些意外,可還是順著他的話道:“千歲爺說的是,紅蓮姑娘如今身份再在外麵的確不合適,本相做主,過些日子等犬子成了婚,便以姨娘的身份抬進府裏,千歲爺覺得如何?”


    齊司冥點了點頭,“沫相不愧是禮部尚書出身,做事最注重禮法,隻是萬一二公子遲遲不成婚,而紅蓮姑娘肚子卻是遮擋不住的,這該如何是好?雖然大周慣例婚前不得納妾,可是事有緩急,便是法外也有人情不是?”


    沫詩緲聽到這話卻不禁想要笑了,似乎這紅蓮肚子裏還真有了楚家血脈似的。


    沫君博沒想到這緩兵之計卻是被齊司冥挑破了,不由眯起了眼,齊司冥卻是笑著道:“不如就定一個月好了,難得紅蓮姑娘這般有情有義,本督甚是敬重,不知紅蓮姑娘可否賞臉,到本督的府上小住一段時日?”


    沫君博臉色登時一變,一個月時間讓一個人消失並不難,可是齊司冥竟是把這紅蓮接到了他府上,九千歲的府邸是何處?龍潭虎穴也不為過,再想要除掉這人便是難了。


    紅蓮似乎並不明白兩人之間的交手,隻是風塵場上混慣了的人卻也是知道些事情的。邀請自己的人是誰呀,大周朝的九千歲,錦衣衛的都指揮使,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臣子,據說紅顏閣的雲初姑娘便是他的禁臠。


    自己能和這人有牽連,就算是將來進了丞相府,相府裏的人也要對自己忌憚三分!


    “小女子多謝千歲爺盛情,卻之不恭。”說著,又是對齊司冥魅惑一笑,臉上的脂粉往下掉了掉,紅色的地毯上灑落了一層白色的脂粉。


    “所以,咱們相府裏過幾日便是要迎進來一個半老徐娘?不對,應該說是半老姨娘才是。”


    沫之雨笑得合不攏嘴,“偷雞不成蝕把米,小七,看來你終於能過段安穩日子了。”


    沫詩緲卻是搖了搖頭,無奈地戳了戳沫之雨的腦袋,“看你,妝都花了。”她安穩日子,怕是過不了了。


    當初,沫悠雲想要用主持家務來為難自己,如今這不正好是個好時機嗎?


    沫暮羽這一個月內必須要納紅蓮入門,姨娘入門早於正室,這便是一樁為難之處。


    若是在一般公卿之家卻也不過是尋常之事,可是楚家是書香門第,最是注重規矩,何況沫君博還是禮部尚書出身,若是這裏頭有略微不合規矩的地方,自己便是要失了他的歡心了。


    失去沫君博的歡心並不足為懼,隻是水氏定是會借著這件事百般折騰自己。當初和齊司冥商量怎麽惡心沫暮羽怎麽來,卻到底沒算計到這一層,倒是失策了。


    “小七,小七你怎麽了?還在想嬸娘她們就要回來的事情嗎?”看出了身旁人的憂慮,沫之雨不由安慰道:“其實嬸娘最是和善不過的人了,三哥哥是出了名的書呆子,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外遊學有沒有變化,二姐姐也很溫柔,從來不會亂發脾氣的,不像某人佛口蛇心的,夢弟弟很淘氣,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說來,好幾年沒見,我也挺想念她們的。”


    沫之雨眼眶微微變紅,沫詩緲不由輕聲一歎,明明是長房的嫡女,可是對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卻沒半點柔情,如今提及二房嬸娘一家卻是紅了眼睛,水氏呀水氏,你究竟做過些什麽讓自己的骨肉都對自己寒了心呢?


    沫詩緲輕輕岔開了話題,“嬸娘又不是老虎,吃不了我,我剛才是在想什麽時候得了空閑能去晉國夫人府上看看金蓮,她邀請我幾次了,隻是我都沒時間。”


    沫之雨多少知道些其中緣由,隻是這事若是去求老夫人卻又顯得她小七貪玩不顧家中諸事,反倒是不雅,不由一時間有些為難。


    沫詩緲本是為了岔開沫之雨的心思,卻沒想到又因為這事讓她憂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別想……”


    “我想起來了,等回頭二姐姐回來了,咱們可以帶著二姐姐四處去看看,到時候祖母也就不會不讓咱們出門了。”


    沫之雨一臉的笑意,仰著頭分明是要討賞的表情,沫詩緲見了不由笑了起來,“鬼丫頭,就你主意多。”


    不錯,到時候有自己郡主的名頭和沫之雨相府嫡女的身份,任誰也不會對楚雲溪看低幾分了。到底,除了沫之雨,老夫人最為疼愛的便是這個相府二小姐了。


    “那是……”沫之雨得意的笑了起來,兩人正說著話,卻是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周媽媽的笑聲,“趙媽媽,什麽風把您給吹了過來?”


    趙媽媽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模樣,“夫人有事請小姐過去相商。”


    果然,水氏已經迫不及待向沫之雨發難了。


    “常……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嬸娘來信差不多月底就能回來了,你二哥又……”提及沫暮羽,水氏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沫之雨。


    沫之雨抬頭回望了過去,眼中閃過的笑意讓水氏眼神猛然一涼。


    “二哥的事情,詩緲也是吃驚,沒想到二哥竟是喜歡……”那紅蓮比水氏也不過才年輕兩三歲而已,做他娘都足夠了,卻是成了他的姨娘。


    不止沫暮羽會覺得惡心,便是水氏也難以咽得下這口惡氣吧!


    “既然是二哥心中所愛,那詩緲自當是會把握住分寸的。”


    水氏顯然被紅蓮惡心的不行,沒好氣道:“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有什麽好注意的。”


    沫之雨聞言微微皺眉,原本坐在那裏繡花的沫悠雲卻是輕聲開口,“這事本不該由你出麵的,隻是如今我要伺候母親,分身乏術,還望雨兒見諒。”


    好一個沫悠雲,我不來找你算賬,你倒是惡言諷刺與我。


    “大姐說的哪裏話,聽羅嬤嬤說千歲爺有意認下紅蓮姑娘為義妹,若真是如此,二哥回頭可是要喚九千歲一聲內兄呢。”


    沫悠雲聞言臉色一變!紅蓮顯然比九千歲要大得多,竟是成了九千歲的義妹,倘若真是如此,將來還怎麽除掉她?


    而且,紅蓮的姨娘身份在這裏放著,又有誰敢將女兒嫁給二哥?


    “你……咳咳……”水氏顯然也被這個消息激怒了,頓時咳嗽不停,沫悠雲連忙用錦帕給她擦拭唇角,隻是收回錦帕的時候卻是驀然一驚。


    “母親,您……”沫之雨神色驀然一變,錦帕上的血跡分明。


    水氏臉色也不好看,隻是目光卻是直直盯著沫詩緲道:“這消息可否準確?”


    沫之雨緩緩搖頭,“母親這可是為難住雨兒了,羅嬤嬤可是向來不怎麽理會女兒,這話也是她老人家賞花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結果院子裏的小丫頭就傳揚起來了,詩緲心想著萬一真是如此,那麽為二哥納妾之事就不能草……”


    “母親,母親,你怎麽了!”沫悠雲的一陣疾呼撕心裂肺一般,打斷了沫詩緲的話,“趙媽媽,快去請大夫!”


    沫之雨也緊張的上前,卻是被沫悠雲一把推開了去,力道之大讓沫之雨心中一驚。


    她踉蹌著退後一步,隻覺得腰間忽然有點刺痛。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呢,看來水氏還真是迫不及待,竟是要用苦肉計來算計自己。


    沫悠雲眼角閃過一絲精光,尤其是看到沫之雨臉色瞬間慘白,更是唇角微揚。


    沫詩緲去攙扶沫詩緲,“六姐姐,你沒事吧?”


    沫詩緲剛要作答,卻是大夫匆匆忙地跑了進來,一進來沫悠雲便是圍了上去,“大夫,我母親適才動怒,一下子咳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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