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說沫雯菲聽說了水施死訊時,宛如木頭人一般愣在了那裏,沫悠悠原本是要她一起去會客廳的,卻是被她拒絕了,想來木頭人五小姐也對自己的命運有所感知了,隻是卻不知她能不能接受這般命運。


    隻是金姨娘在這裏,多少讓沫詩緲吃驚,畢竟,金姨娘向來對這個女兒不聞不問的,這是相府眾人都知道的。


    隻是沫雯菲既然能十年如一的做一個木頭人,金姨娘何嚐不會隱藏對女兒的疼愛而裝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模樣?畢竟,那微紅的眼圈可不會騙人的。


    “郡主,六小姐。”金姨娘忙站起來行禮,沫詩緲卻是阻止了她,“姨娘有孕在身,不必這般多禮的。”


    金姨娘看著那近在眼前的臉,不由覺得眼前這人其實像極了小姐,可是……見沫雯菲在招呼沫之雨,金姨娘終於下定了心思,“郡主不知可否有空,借一步說話?”


    沫之雨似乎有意逗樂沫悠悠似的,裏麵傳來了一陣笑聲,沫詩緲唇角微微揚起,“我那裏有宮裏賞賜的幾味藥材,姨娘身體向來虛,補上一補也不錯,不如隨我去取一下藥材如何?雖然養胎養胎重在一個養字,可是多走動走動,對姨娘將來生產也是有利的。”


    金姨娘點了點頭,“那就勞郡主破費了。”


    木兒和梅香前後打量著,金姨娘走在沫詩緲身旁,走到風波閣那邊才忽然停下了腳步,聲音帶著幾分哀求道:“郡主,你能否能救一救雯菲?她還隻是個孩子呀!”


    果然,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是親娘會心疼女兒。


    “姨娘何來此言,如今世子爺死了,五姐與世子爺的婚事自然會作罷的,父親又不會讓五姐嫁給一個死人。”沫詩緲故作不知,金姨娘一臉急色,身子一彎就是要跪下,卻是被沫詩緲攔住了。


    “姨娘這是要做什麽,若是萬一動了胎氣,父親可就要埋怨詩緲了。”


    金姨娘頓時不上不下,良久才道:“郡主,求求你看在死去的夫人的麵上,救救雯菲吧!”


    沫詩緲眉頭卻是皺的更加厲害,神色也犀利了幾分,“金姨娘胡說什麽,大伯母身體好端端的,哪裏死去活來的,休要讓大伯父和大伯母聽見了惱火。”


    金姨娘沒想到沫詩緲竟是這般搪塞自己,明明當初在宮裏柳皇後就曾經提過夫人的名諱的,而且小七她明明是知情的!


    “郡主,難道不想知道六小姐親娘的死因嗎?”半晌,金姨娘嘴裏蹦出來這一句話,沫詩緲眼神頓時一變,雖是轉瞬即逝,卻是被金姨娘看在了眼中。


    “郡主,若是論身份,六小姐才是我們相府當之無愧的嫡女!大小姐她不過是比你早出生了而已,當時她卻不過是個庶出之女罷了!”


    沫詩緲登時色變,厲聲道:“金姨娘你可知你在胡說什麽!”


    金姨娘卻是篤定了沫詩緲的想法,“郡主,婢妾不是胡說,當初水氏不過是相爺納的貴妾而已,若非是魯夫人被她活活氣死,她又豈會成了咱們相府的夫人!”


    沫詩緲臉色頓時慘白,語不成調,“你,你說什麽?”


    看到沫詩緲終於神色有異,金姨娘不由放低了聲音,“郡主,夫人生下六小姐後,夫人血崩而死,相爺便封了那邊,而後把六小姐送到了寺廟裏,當時老夫人心疼六小姐沒娘疼才從寺廟中接回來。”


    “那,那為何祠堂裏也不曾有六姐姐娘親的牌位!”


    金姨娘沒想到沫詩緲竟是連這個都知道,愣了一下旋即才道:“那,那是因為當時水氏要挾相爺,說夫人不過是商賈之女而已,又怎麽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那時候平侯正奉旨平亂,皇上重視的很,相爺當時還隻是禮部尚書,為了前途,隻好將夫人的牌位撤去了,其實,魯夫人原本是月國的三公主,也就是你娘親的妹妹,因為當時沫君博默默無聞,月國殿下不肯同意,可是魯夫人又心喜沫君博,說自己不再是月國三公主…還有,水氏當時也對你娘親下過毒手…”


    沫詩緲咬緊了牙關才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一旁金姨娘悻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良久才聽到沫詩緲道:“多謝姨娘告知,這件事情,千萬別跟六姐姐說!”


    金姨娘點了點頭,忽然間捂著肚子道:“郡主,婢妾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看著金姨娘走遠了,木兒才上前來,剛才她站得遠聽得並不清楚,可是看見小姐這般模樣不由有些擔心,隻是她還沒開口安慰,沫詩緲卻是悲傷一掃而光,“我沒事,她的話真真假假並不可信,想利用我對付水氏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還真是異想天開!”


    何況,當初沫悠雲把錦帕之事栽贓到沫雯菲身上是形勢所迫,而金姨娘恰恰那時候才說出懷孕之事,沫君博興奮之際未嚐不會答應她些什麽,彼時若是她有心的話,就算水氏想要沫雯菲嫁過去,卻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明明是自己看中了承恩侯府的風光,如今卻又是惺惺作態來懇求自己,莫非當自己是傻子不成?還能任由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木兒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擔心多餘了,隻是卻還是忍不住道:“小姐,若是想要知道……的話,不如找周媽媽問一問,她是相府裏的老人,很多事情應該是知道的。”


    沫詩緲緩緩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這事不著急。”


    沫暮羽是第二日才回府的,彼時與之一同回去的還有沫悠雲並不怎麽想見到的一人,齊司冥。


    看到齊司冥的到來,沫君博多少有些意外,“千歲爺大駕光臨,莫非是……”


    沫暮羽神色閃爍,根本不敢回應沫君博的目光,沫君博見狀登時惱火,隻想當場打死這個逆子,隻是胳膊卻是被齊司冥抓住了。


    “相爺還要保重身體才是,本督前來是給相爺道歉的,昨日陌言查案未免著急,竟是把二公子當做了疑犯,真是可惡的很,好在這次已經查清了真相。”


    沫君博臉色驀然一變,一臉笑意已經堆在了臉上,“這麽說來,千歲爺抓住了凶犯?”


    齊司冥唇角一揚,“凶犯已經畏罪自殺了,不過說來也是承恩侯世子自作孽,咎由自取而已,這事本督已經上稟了皇上,相信皇上自有聖裁的。”


    沫君博放心的點了點,“辛苦千歲爺了。”


    齊司冥卻是揮了揮手,“為聖上辦事是微臣本分,沫公子,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看來二公子真是好福氣,本督向沫相和夫人賀喜了……”


    沫君博不明所以,剛想要開口,卻見齊司冥拍了拍手,門外一個風塵打扮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帶著一股子脂粉味。


    “這是……”沫君博一臉的詫異,不由瞧向了齊司冥。


    沫暮羽聞到了脂粉香味便是將頭轉了過去,生怕看到來人似的。


    那女子半老徐娘模樣,卻是舉止輕浮,臉上的脂粉似乎刻意塗抹的,極是不均勻,似乎唇角一動那脂粉就會簌簌掉下來似的。


    “沫相有所不知,陌言審案的時候,世子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傳文說,當初那錦帕的確是世子爺撿到的,隻是為了玉成和貴府大小姐的好事便說是佳人饋贈的。而昨日,二公子去倚紅院找世子爺,傳文在小蘭居也是看到了的,甚至還對二公子說了世子爺去向……”


    “那,那這逆子不曾殺人,卻又是為何?”沫君博一臉詫異。


    齊司冥不由笑道:“這事情,還是請紅蓮姑娘說比較合適。”


    那喚作紅蓮的青樓女子竟是跪了下來,捏著嗓子道:“相爺,的確不是二公子殺的人,因為那時候,二公子是在奴家房中,分身乏術又怎麽會去殺人呢?”說罷,她還嬌羞一笑,似乎不好意思看沫暮羽。


    沫君博沒想到竟是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般,頓時身子往後一退……


    沫暮羽表情則是複雜的多了,厭惡,羞愧甚至還帶著惱怒,似乎恨不得撕碎這紅蓮的嘴臉一般,眼中帶著憤怒的淚水似的。


    “紅蓮姑娘,口水無憑,需得拿出什麽證據來才是,否則沫二公子的清白豈不是就被玷汙了?”齊司冥唯恐天下不亂似的,一句話說的沫暮羽俊臉通紅,沫君博也不禁皺眉。


    那紅蓮姑娘卻是笑了,“難道千歲爺非要處死二公子不成?若是一個月後奴家被診出了喜脈,千歲爺豈不是就冤枉了二公子?那時候紅蓮孤兒寡母的,又該去找誰討一個說法?”


    聽到喜脈一詞,沫暮羽渾身一顫,紅蓮卻是羞答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二公子不知,奴家有個秘方,算著應當是懷孕了無疑的,隻等個把月後咱們就能知道了。”


    “嘔……”沫暮羽沒有半點驚喜,反倒滿是驚嚇,他實在是記不清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了,隻記得當時他在雅間裏沒有找到水施,正準備下樓,卻是被一個小丫環拉住了,說水施看中了花影姑娘,如今正在花影姑娘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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