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現在要回府嗎?”


    李婉畢竟是武國公府老夫人的幹女兒,這一聲母親也是叫得的。


    “怎麽,用完老身就想要趕走老身了?”


    武國公府老夫人斜著眼睛看著李婉,對於她那一點彎彎腸子清楚的不得了,畢竟她也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李婉那一點小手段根本就不夠瞧的。


    “母親怎會這樣以為,婉兒歡迎母親還來不及呢!”


    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事情,就是兩兩生厭的人卻因為某些事情而被牽扯到一起不得不笑臉相迎。


    武國公府和李婉之所以能夠攪和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許言朗罷了。


    許言朗喜歡櫻蔓珠,而他們武國公府則是早就投到了許言朗的陣營。


    “那還不帶老身去你的院子裏?”


    “好,婉兒這就帶路。”


    待走進婉閣,武國公府老夫人第一時間屏退了所有下人,隻留下了她自己的心腹以及李婉的心腹桂嬤嬤。


    “母親可是有什麽事情要跟婉兒說?”


    李婉親自給武國公府老夫人斟了一杯茶,這才在她的身邊坐下,不得不說,李婉的禮儀也是十分周到的。


    “櫻蔓荊那小賤蹄子身邊的那個丫鬟很可疑!”


    肯定句的語氣。


    李婉的心頭卻是一片片疑雲,她在府裏多年也是最近兩天才跟櫻蔓珠商討出櫻蔓荊身邊丫鬟可疑的,可武國公府老夫人都沒有見過櫻蔓荊幾次,怎麽就能如此肯定呢。


    “母親說的可是那一身黑色衣裙的丫鬟?”


    提到地支,李婉就一身的別扭,明明是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每日卻將自己隱藏在那一身黑當中,看著都讓人感覺到沉重。


    “不是,怎麽,那個丫鬟也很可疑嗎?”


    武國公府老夫人蹙起眉頭,努力的回想起地支的樣子,卻找不出有什麽不同來。


    不過呢,櫻蔓荊的身邊有不少可疑的丫鬟對於她們來說,總算是沒有壞處的。


    “對,那個丫鬟據說是無雙長公主派來的,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她跟無雙長公主有什麽聯係,而且她還身懷武功,上次撂倒了很多侍衛。”


    一般人家中的侍衛都是由家丁充數的,自然沒有多少實力,可是傾國候府不一樣,就連家丁都是在戰場上待過的。


    地支一出手就能撂倒很多侍衛,足以驗證身手有多麽的不凡,可越是這樣,就顯的越是詭異。


    “你是懷疑這個丫鬟背後另有靠山?”


    李婉點點頭:“沒錯,櫻蔓荊在應天寺三年,哪裏有機會去接觸這樣的人呢?無雙長公主年歲已大,難道還會訓練幾個高手在身邊?”


    “那個老虔婆可說不準呢。”


    武國公府老夫人十分的不屑,從年輕的時候,那老虔婆就喜歡舞槍弄棒,就算現在養個暗衛弄幾個高手什麽的,她覺得也十分正常。


    更何況還有於弘毅這個兒子在,他可別提多寶貝這個娘~親了,為了防止母親出事,安插幾個高手在無雙長公主的身邊也是說得通的。


    “依照老身看,你就是想的太多。無雙長公主那個老虔婆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依老身的直覺,就算這個小丫鬟身上有貓膩,恐怕也比不過老身現在知道的這個。”


    “那母親你說的是哪一個丫鬟呢?”


    李婉當真是十分好奇,因為除去地支以外,她覺得剩下的丫鬟都十分的正常阿。


    比如素殤,那就是月華郡主和櫻蔓荊一起救回來的,從小就跟在她的身邊了。


    再比如水兒,那是櫻蔓荊從無雙長公主府裏帶回來的,至於香寒,那是她從牙婆子那裏領來的。


    再怎麽看,也沒有什麽詭異的地方啊。


    “就是剛才摔破茶碗的那個丫鬟。”


    李婉的手一頓:“怎麽可能?母親,那個丫鬟是我親自從牙婆子那裏領過來之後才被櫻蔓荊相中的,她怎麽會可疑呢?她跟櫻蔓荊那小賤蹄子從一開始就基本沒有交集阿。”


    “也許就連櫻蔓荊自己也不知道她身邊的丫鬟有問題呢?”


    “母親的意思是?”


    李婉隻覺得麵前有一大團疑雲將自己全然遮掩住,已經辨不清楚方向。


    “兩年前,木府被滿門抄斬。你可還記得此事?”


    “自然是記得的。”


    木府的木大人也算是身兼重職的官員了,一夕之間被滿門抄斬一個不留,這個血腥的場景又怎麽會被人所遺忘呢。


    “當時,木大人除了有一個三歲的小兒子外,還有一個已經年滿十二歲的女兒。當時雖然年紀小但是卻轟動了這簪纓家族圈,你可知她為何這樣轟動?”


    李婉蹙起眉頭仔細的回想起這件事情:“哦,我記起來了,據傳那個姑娘的右肩上天生帶有一枚五芒星印記。簪纓家族圈都以為這是祥兆,當初還有不少人想要等到她及笄的時候提親,可卻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是那個姑娘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是這樣沒錯,”武國公府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可是今天老身卻再次看到了那個標記。”


    李婉的身子一顫,手中的茶杯險些跌落在地。


    本應永遠不再出現的標記出現在眼前,這說明著什麽,說明那個人沒有死。


    如果不是經曆了靈芝的事情,恐怕李婉也不能這麽快的恢複鎮定。


    “那母親可是在香寒身上看到的?”


    “沒錯,今日~她蹲下~身去拾碎片的時候,老身看到的。”


    “那依照母親說,櫻蔓荊那小賤蹄子可知道這件事情嗎?”


    李婉的心中也有著不確定,按理說,當時櫻蔓荊還小應該不知道這個標記的事情。


    可是呢,李婉又覺得不能拿一般人的標準來衡量櫻蔓荊,但是如果櫻蔓荊知道香寒的真正身份,那她又為了什麽要將她放在身邊呢?


    這不是拿整個傾國候府來當賭注嗎?


    雖然她是恨透了櫻蔓荊,但是她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知不知道,這都是我們的一次機會。如果她知道,那就最好,如果她不知道,那麽我們也要讓她知道。”


    武國公府老夫人的眼神當中都透露著陰毒。


    她年輕的時候比不過無雙長公主,徐婉柔又在櫻蔓荊這裏吃了一個那麽大的虧,這口氣她怎能咽下?


    就算櫻蔓荊掩飾的再好,裝的再像,又能如何,要真~相信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恐怕她才是一個傻~子。


    “那母親打算怎麽做呢?”


    “當然是揭發這件事情了。”


    揭發!


    這兩個字重重地敲在李婉的心頭。


    李婉咬了咬唇,有些艱難的開口:“母親莫非沒有別的辦法嗎?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揭穿嗎?”


    她雖是女人家,但是卻並不傻。


    包庇通敵謀反罪人之女,牽連的並不隻是櫻蔓荊一個,還有這偌大的傾國候府。


    而她是傾國候府的姨娘,櫻容之是傾國候府的二公子,櫻蔓珠是傾國候府的二姑娘,真的被揭發到時候還能有他們的活路嗎?


    武國公府老夫人自然看出了李婉的猶豫,心中暗啐了聲不爭氣,麵上卻親~親熱熱的拉上了李婉的手。


    “婉姐兒阿,母親知道你猶豫,但是你要想想,是誰害之哥兒小小年紀就得上戰場的,又是誰害珠姐兒做不成嫡女成為四皇子正妃的,又是誰害的珠姐兒和柔姐兒至今還臥病在床,飽受折磨的,婉姐兒,莫非在你的心裏真的能夠咽下這口氣不成?”


    “當然咽不下。”


    李婉立刻條件反射般的回答:“可是母親,我們也是傾國候府的人,傾國候府一旦出了事情,難道還會有我們的活路不成?”


    “別人不保證,但是難道你們還用擔心這個問題?”


    “母親的意思是?”李婉有些不明白武國公府老夫人話中的深意。


    “你忘記了珠姐兒深受四皇子的喜愛嗎?難道你還害怕到時候四皇子不保你們嗎?亦或者揭發的人都可以是你,到時候你就是功臣,又有誰會怪罪於你呢?”


    “揭發,向皇上?”


    李婉又是一個寒顫,無雙長公主那可不是吃素的,更何況皇上也是極其的寵愛櫻蔓荊,她一旦說出了這件事情,不就相當於將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上嗎?


    就算到時候她僥幸活了下來,無雙長公主,丞相還能放過她不成?


    “你怕什麽?就算皇上再寵愛櫻蔓荊,那也是她沒有跟政事掛鉤的時候,她窩藏了某犯罪臣之女,你當皇上不會對她有看法?更何況到時候珠姐兒嫁給了四皇子,那你也是皇親國戚,就算無雙長公主再怎麽樣厲害,還能動你不成?”


    皇親國戚,四皇子的嶽母跟傾國候府小妾的身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李婉的心逐漸動搖,可她的麵前卻突然又浮現出了櫻念遠的模樣。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春天,他站立在遠方,突然一回頭。


    驚鴻一瞥,卻將她的整顆心都侵略了去。


    自那以後,她的生活當中就全部都圍繞著他,隨著他的開心而開心,失望而失望。


    可那又有什麽用呢?


    他的心中眼裏,都隻有月華郡主那個死賤人。


    好不容易月華郡主死了,他的眼裏就隻剩下櫻容與和櫻蔓荊兩兄妹,甚至於現在他的眼裏有了白氏那個賤人,其他的兒女。


    但卻始終看不到她,也看不到她的一雙兒女。


    憑什麽,憑什麽。


    嫉妒將李婉的心灼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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