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光總是分外的悠閑,今日的陽光也不是那麽濃烈。


    櫻蔓荊著一身紅色衣衫坐在外麵,十指纖長撚著一朵小花,低頭輕輕吹一口氣,花瓣被吹散,恰逢風起,卷起一道美麗的弧線。


    前來的李婉和武國公府老夫人也不自覺的被麵前的這幅美人圖所吸引。


    不得不說,櫻蔓荊的美麗是極具有殺傷力和衝擊力的,且不僅僅針對於男子。


    看到兩人的水兒撇了撇嘴,低頭小聲道:“姑娘,武國公府老夫人和婉姨娘到了。”


    以前她還跟在無雙長公主身邊的時候自然也是沒少見到武國公府老夫人的,可這世界上啊就是有那麽一種人,你不見到她還好,可見到之後阿,除了討厭就是討厭,再沒有別的情緒。


    巧了,水兒對武國公府老夫人就是這種感覺。


    櫻蔓荊拈花的指尖兒一頓,抬眸往那邊看去。


    察覺到櫻蔓荊的目光,武國公府老夫人瞬間挺直了背部,等著她過來迎她,可誰知櫻蔓荊隻是看了一眼,隨後淡然的將目光移開,接著擺~弄著籃子中的花。


    一股無名火自胸膛中升起,這還是她鮮少被忽視的其中一次,竟然還是被一個小輩兒。


    當即武國公府老夫人就有些壓抑不住火氣疾步往櫻蔓荊的方向走去,李婉自然是看出了武國公府老夫人的敵意,但她也懶得挑明,畢竟有人找櫻蔓荊的麻煩她開心還來不及。


    此時的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都已經忘記了此行而來的目的。


    “見了人不打招呼,難道這就是傾國候府的家教嗎?老身也是長見識了。”


    刻薄的話語聲響起,櫻蔓荊的麵前被一片陰影所籠罩,櫻蔓荊蹙了蹙眉,仍然不發一語。


    武國公府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甚:“怎麽,原來睿安郡主就是這般模樣的嗎?”


    “原來老夫人還知道睿安是郡主。”


    櫻蔓荊慢悠悠的話語聲讓所有人都呆了一下,尤其是武國公府老夫人麵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拿出長輩的位置來壓她,而櫻蔓荊就拿出自己郡主的身份來壓她,偏生她還一點方法都沒有,誰讓人家說的在理呢。


    人家是郡主,有封號有封地的,就算見了傾國候和武國公都是不用行禮的,更別提她一個武國公府的老太太了。


    人家認,是人家的禮數,人家不認,那也是人家的本分。


    這個時候武國公府老夫人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福了福身。


    “見過睿安郡主。”


    不中用的老東西。


    李婉在心中暗罵了句,耳邊卻響起櫻蔓荊的身邊。


    “怎麽,婉姨娘是打算不認睿安這個郡主嗎?”


    這是也要拿郡主的身份來壓她了。


    “妾見過睿安郡主。”


    “好,都起來吧。”


    全程櫻蔓荊的臉色動作都不曾更改過:“香寒,去沏兩杯茶來。”


    “是。”香寒福了福身,退下。


    櫻蔓荊這才扭過臉來,看向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


    “老夫人,婉姨娘,怎麽不坐呢,真是招待不周。”


    聽到這句話,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的臉色同時發黑,從一開始你就沒給我們坐下的機會好嗎?現在還整的好像是我們不願意坐一樣。


    “那就多謝睿安郡主了。”


    武國公府老夫人第一個坐了下來,李婉也跟著坐了下來。


    “不知道老夫人和婉姨娘過來找睿安有何事呢?”


    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對視了一眼,武國公府老夫人率先開了口。


    “老身想請問一下睿安郡主,前天是否有何柔姐兒和珠姐兒跟琳琅公主一聚呢?”


    櫻蔓荊點點頭:“確有其事,那是琳琅公主邀約的,本郡主跟二妹妹同去的,至於婉柔則是跟琳琅公主一起前去的,怎麽了?”


    櫻蔓荊一臉的關切,如果不是素殤幾個早就知道了櫻蔓荊知道了所有恐怕還真的會被瞞過去。


    不得不說,櫻蔓荊的演技那也真是一流的。


    “那日老身聽聞柔姐兒和珠姐兒一起掉進了湖裏,郡主可知道是怎麽回事?”


    說真的,要讓她這一大把年紀的人過來求一個小姑娘,她還真的有些張不開嘴,就隻能左右而言其他。


    “知道,那日船身不穩,本郡主險些摔進湖裏,是二妹妹和婉柔合力將本郡主救了上來,可是她們二人卻掉進了湖裏,讓本郡主實在是非常痛心。不過好在琳琅公主及時命人將二妹妹和婉柔救了上來。可是不知何故,她們二人上船之後,竟一口咬定是本郡主將她們推進了湖裏,本郡主當真好生冤枉,畢竟當日有那麽多人看著呢,本郡主一個弱小女子又如何將她們推進湖裏的呢?”


    櫻蔓荊的聲音委屈至極,還掏出帕子擦了擦那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那恐怕就是人多手雜,柔姐兒誤會了,郡主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武國公老夫人自然記得來這裏的目的,縱然心中腹誹,麵上也隻能寬慰。


    李婉因為早就知道這事情,所以表現的沒有那麽驚訝。


    “是啊,郡主,珠兒也一定是無心之失,你們從小一塊長大,難道你還不了解她嗎?”


    她是不了解她啊,不然怎麽會一被蒙蔽就是這麽多年呢。


    “嗯,”櫻蔓荊抬起頭,“難道是二妹妹和婉柔出了什麽事情嗎?”


    “是啊。”武國公府老夫人一臉的惆悵,“那天回去之後,婉柔身上就起了紅紫色的小疙瘩,又疼又癢,找了無數太醫和民間的大夫,大家都束手無策。”


    說道這裏,武國公府老夫人又給李婉使了個顏色,李婉接口道:“是啊,珠姐兒回來之後也是這種狀況,妾拜托了夫人找了很多大夫,卻都是束手無策。郡主是杏林高手,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什麽?”


    櫻蔓荊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的急切:“出了這樣的事情,婉姨娘你怎麽不早跟本郡主說呢?還有老夫人,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們怎麽拖這麽久。”


    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是意外,沒有想到櫻蔓荊竟如此的好說話,隨即而來的就是喜悅,她好說話就好辦,不然此事倒是難辦了。


    “那郡主是願意為柔姐兒和珠姐兒診治了?”


    武國公府老夫人又問出了口,想要再次確認一遍。


    “那是自然,人命關天,更何況她們還曾為了救本郡主而摔進湖裏,沒準就是在湖裏的時候感染了什麽東西,本郡主怎能坐視不理?”


    話音剛落,香寒便端著茶杯上來了,將茶放到了武國公府老夫人和李婉的麵前。


    “老夫人,姨娘,請喝茶。”


    這人呢,一安逸下來,事情一解決那想要找事兒的心就又上來了,就比如此刻的武國公府老夫人。


    尤其是一想到櫻蔓荊剛才對自己的態度,武國公府老夫人心底那憤怒就要湧動上來,瞟了一眼香寒,心中有計策浮上。


    她不能奈何櫻蔓荊,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婢女嗎?


    她的手逐漸上移,去夠那茶杯,卻不想竟直接摔落到了地上,濺了她自己以及香寒一身的茶水。


    武國公府老夫人如同彈起來一般,伸手對著素殤的臉就是一巴掌。


    “你這丫鬟怎麽回事,莫不是連杯茶水都不會倒?如今幸虧燙到的是老身,如果燙到的是睿安郡主看你可怎麽辦?”


    這一番找茬兒讓水兒直接暴怒,剛準備說些什麽,卻被素殤拽住了衣袖。


    素殤對著水兒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武國公府老夫人就是明擺著找茬兒的,她們又隻是丫鬟,貿然出頭隻會讓櫻蔓荊的處境更尷尬而已。


    “是奴婢的不是,還望老夫人見諒。”


    香寒的態度擺的極其的謙恭,讓存心想要找茬兒的武國公老夫人也挑不出毛病來,隻能擺擺手。


    “快將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莫要紮到別人。”


    “是。”


    香寒福了福身,蹲在了地上,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


    香寒蹲下~身,撿瓷片之際,那右肩口的衣服敞開一個小口兒,紅色的印記若隱若現。


    武國公府老夫人隻瞟了一眼,整個人都如遭電擊。


    這個標記,標記。


    武國公府老夫人又馬上看了櫻蔓荊一眼,卻見對方正低頭喝著茶,仿佛沒有看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那麽,對於這個丫鬟身上的印記,還有她背後所隱藏的身份,她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應該是不知道的吧,不然她怎麽會留這個小丫鬟在身邊呢?畢竟那會她還小,未必就知道關於這個五芒星印記的故事。


    但這卻是她們扳倒櫻蔓荊的有利條件,武國公府老夫人激動的渾身顫抖,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比狼狽的櫻蔓荊。


    可她的表麵卻還是維持著一片寧靜:“郡主不介意老身管教一下丫鬟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


    櫻蔓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風輕雲淡的笑容:“這不聽話的丫鬟呢,就是得管,免得以後徒增了年齡卻不加禮數,帶到別的人家裏丟了顏麵,讓人笑話一把年紀還什麽都不懂,都不如一個小姑娘。”


    這句話相當一語雙關了,武國公府老夫人的臉色立馬一道青一道白的,水兒等人則是憋著笑。


    不愧是櫻蔓荊,這說的話相當紮心了。


    “對了,本郡主今日有些身體不適呢,這看病的事情就到明天吧,這風實在太大了,刮得本郡主十分的頭疼,想要回去休息休息,也就不留老夫人和姨娘了,免得二位的身子也著了涼。”


    眾人望著這豔陽高照的天空,無語。


    感受著那連樹葉都吹不動的風,更加的無語。


    武國公府老夫人的臉色更黑了,剛準備說什麽,就看到櫻蔓荊轉過了身。


    “對了,老夫人,十分的不好意思,明天下午你就將婉柔帶過來吧,和二妹妹放在一起,本郡主一並看了,現在本郡主就不陪著二位了,二位隨意。”


    說完,櫻蔓荊便帶著素殤等人走進了屋內,甚至都沒有再給她們一個說話的機會。


    “姑娘,你太棒了,對於那種人就應該那樣做。還有,素殤姐姐,你剛才拉著我~幹嘛,那種人就應該好好收拾收拾。”


    “姑娘是拿地位收拾她們,你拿什麽?你出頭不是給姑娘找麻煩嗎?”


    素殤搖搖頭,這水兒啊,哪裏都好就是太容易衝動了。


    水兒撇撇嘴,心裏卻也明白過來。


    櫻蔓荊倒是沒有理會二人之間的對話,走到自己的梳妝台前,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香寒。


    “快去塗藥吧,時間越久越不好,弄不好還會留疤。”


    香寒的眼眶有些濕~潤,雖然她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但自從木府被抄,她也是嚐盡了人間冷暖,櫻蔓荊對她的維護讓她無法不動容。


    “謝謝姑娘。”


    香寒福了福身,往門外走去。


    “奴婢去幫香寒姐姐。”


    水兒也跟著走了出去。


    屋內瞬間隻剩下了櫻蔓荊,素殤,地支三人。


    地支突然啟唇:“姑娘莫不是真的要幫她們治傷嗎?”


    “嗬嗬,”櫻蔓荊挑起唇角,“本來呢,我是打算今日就將她們治好的,可誰讓那武國公老夫人那般不開眼,是要治,但是呢,我也要她們嚐盡痛苦才對。”


    就算是看不到櫻蔓荊此時的表情,隻聽到這音調,在外麵的天幹身子就是一抖,情不自禁地在心中為櫻蔓珠和徐婉柔默哀。


    你們就自求多福吧,誰讓你們不開眼,你們的長輩也不開眼,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這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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