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氣急敗壞,可當櫻蔓荊知道李婉的反應以及地支的應對時,卻是彎起了唇角。


    就是這樣,越氣急敗壞,下手就會越狠,她反擊起來才更有意思。


    不過呢,她還是有些擔心李婉的,希望她自己也不要太過火,不然等到櫻容之回來之後還有什麽可以玩的呢?


    李婉,櫻蔓珠她並不放在眼裏,可那李斌和那櫻容之就不是善茬子了,那才是真正的陰毒。


    原本這次的邊疆戰役是輪不到李斌的,由大將軍沈卿出戰。


    那沈卿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長相俊雅,宏圖大略。


    原本是鳳嵐清的軍師,後來鳳嵐清向皇上舉薦,沈卿一戰成名。


    可就在出戰的前一天晚上,沈府突然著了大火,全府上下二百一十人,隻有不到十人跑了出來,還都是身負重傷。


    而那大將軍沈卿,則是被燒成了一具漆黑的屍體,連樣貌都無法分辨。


    皇上大哀,下旨厚葬沈卿,原本事情到這裏就該結束,去出戰的應該換為鳳嵐清或者她的父親櫻念遠。


    可偏偏卻是李斌,且是由沈卿的舊部下提出,皇上自然沒有反駁卻留了餘地,倘若李斌得勝凱旋,則論功行賞,反之則自降三級。


    他原本就隻是禁軍侍衛長,再降三級那可就相當於得重新開始了,可是他竟然答應了。


    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帶領了這場戰役,一去就是兩年甚至於還將櫻容之帶在了身邊。


    如果說這件事情跟李斌沒有關係,那麽她是萬萬不信的,可那又怎麽樣,那場大火燒去了所有的痕跡,沒留下一點線索。


    最好那場大火與他無關,不然她是真的沒有辦法想象背負著那麽多條人命,李斌是如何夜夜睡的安穩的,午夜夢回那些冤魂難道也不曾入夢嗎?


    此時的櫻蔓荊還不明白,有些人當真是視人命如草芥的,隻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做什麽都可以。


    想著想著,櫻蔓荊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就是櫻容兮離開的日子。


    櫻蔓荊並不想去送,因為離別對於她來說,向來痛苦,可這次卻不得不去,但是當櫻蔓荊收拾妥當好了之後,卻被水兒告知三公子來了。


    “快叫阿兮進來。”


    櫻蔓荊坐在主位上,看著那走進來的男子。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衣,頭發也全部束起,幹練老成的裝束,卻遮掩不了那清秀的氣質。


    “阿姐。”他拱手,聲線裏已有了成熟的感覺,可他明明才十二歲。


    突然,櫻蔓荊的心抽痛起來,原來看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被迫長大是這樣的感覺阿。


    酸酸的,澀澀的,這種感覺仿佛長了藤蔓一般,將她的心房緊緊地包裹住。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要去抱住他,告訴他,咱們不去了。


    可是她不能,櫻蔓荊的手狠狠地抓著扇柄,穩定著自己的情緒。


    “都準備好了?”


    “是啊,我想阿姐大抵是不願意送我的,所以隻能自己前來了。”


    自從月華郡主去世之後,櫻蔓荊便不喜歡離別,甚至於三年前上應天寺,都是自己偷偷改了預定的時間飛,帶著素殤兩個人偷偷過去的。


    那時,他們隻看到櫻蔓荊一張離開的字條,一直到探信的人回來說櫻蔓荊已經到了應天寺,這才放下了擔憂的心。


    “阿兮,我,”


    櫻蔓荊啟唇,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在三年之前,她也是參加了一場宮宴,回來的時候月華郡主就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她甚至都沒能看到娘~親最後一眼。


    從那以後,她就討厭離別,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一個轉身會失去多麽珍貴的東西。


    “阿姐不必說,阿兮都懂。”


    櫻容兮的眼睛看著櫻蔓荊,眉眼間都是柔和的笑意。


    “阿姐昨日晚歸,是不是出生了什麽意外?”


    昨日~他在院子裏練功,沒能出去吃飯,直到白氏回來之後,他才知道她的姐姐失蹤了那麽長時間,不過幸好,櫻蔓荊安然無恙。


    “沒什麽。”


    櫻蔓荊遮掩著,不希望櫻容兮為自己擔憂,可櫻蔓荊卻忘記了,麵前的人是十分了解她的。


    這世界上呢,最可愛的是了解你的人,最可怕的還是了解你的人。


    “阿姐,不要瞞我。”


    不知道為何,櫻容兮總覺得櫻蔓荊在瞞著一個大秘密,就比如說她昨天去應天寺。


    雖然她對所有人都是說是去為月華郡主誦經,可他卻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不過櫻蔓荊不說,他自然也不會追問。


    總有一天,她的秘密他都會知道。


    “李婉派人刺殺我。”


    李婉,又是她,櫻容兮的拳頭猛然握緊。


    “阿姐可有傷到?”


    櫻蔓荊搖搖頭:“有天幹和地支在,誰能傷害得了我分毫?”


    這話倒是真的,從詭譎中脫穎而出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人。


    不過地支一個女子能從一大堆男子之中脫穎而出,他還是非常佩服的。


    “那阿姐可有發現什麽證據?”


    “有,象征他們李家身份的銅片,整整十二個,我送了一個給李婉。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有新的計劃對付我了。”


    櫻蔓荊不當一回事,櫻容兮卻是皺起了眉頭。


    “阿姐,你可會怕?”


    櫻蔓荊一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自從看到於蔓曉險些在自己麵前死掉,自從知道自己的娘~親月華郡主是死在李婉的手裏,她就再也沒有害怕的資格了。


    “阿兮,你要知道,這個天下沒有什麽是可怕的。”


    說這話的時候,櫻蔓荊的表情很淡很淡,語氣也很淡很淡。


    但不知道怎麽地,櫻容兮卻覺得此刻的櫻蔓荊並不像是一個女子,而是像一個戰士。


    一個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戰士。


    其實櫻蔓荊的心中想的再簡單不過,愛恨貪嗔癡,有了這些,人才有了弱點,有了軟肋,有了怕的東西。


    可倘若一個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這個世間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其實,或許她也有害怕的東西,那就是不能守護好這個傾國候府和丞相府。


    有些事情是應該趁早做了,夜長終究夢多。


    櫻容兮走了,帶著滿腔的熱血,滿腔的眷戀。


    往後的歲月當中,他每每都衝在最前麵,浴血奮戰,死裏逃生。


    腦海中想著的卻是那日的場景,她微微低著頭,輕輕上揚著唇角,對他說。


    阿兮,你要知道,這個天下沒有什麽是可怕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又好像很重。


    那一刻,明明沒有光照在她的身上,卻徒然照亮了他的心,他的腦,他身軀當中的每一部分。


    做好了決定,吃過中午飯之後,櫻蔓荊便去了櫻容與的院子。


    遠遠地,櫻容與院落裏麵的小廝就迎了上來。


    “大姑娘過來可是找尋大公子?”


    “嗯,對,哥哥現在在嗎?”


    這樣想著,櫻蔓荊便往櫻容與的院落上望去。


    “大公子此時正在見客。”


    “如此,我就先回去,一會你告訴哥哥一聲,我找他有急事,讓他去水雲間一趟。”


    “是,大姑娘。”


    櫻蔓荊剛剛轉身欲要離去,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溫潤的嗓音。


    “郡主請留步。”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櫻蔓荊蹙了蹙眉,轉過身去。


    麵前的男子穿著一身錦色的衣裝,墨色如瀑,當真好顏色。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陸翩鴻。


    “見過陸哥哥。”


    櫻蔓荊規規矩矩的見了一個禮,當然真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她在外麵向來都是這樣懂事知禮的模樣。


    二來他可是她未來嫂嫂的親~哥哥,她自然要小心對待些。


    撇開這樣不談,陸翩鴻這樣溫潤如玉的男子實在是讓人生不出厭煩之心來。


    “郡主可是來找容與,又聽聞鴻在這裏才要離去?”


    陸翩鴻的聲音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不過又因他素來是這般溫潤的性子,倒叫人看不出什麽來。


    不過,仔細觀察,卻能隱約看到那藏在眼底的寵溺。


    一見鍾情,這向來是他最不相信的東西,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詞語看起來就不是那麽靠譜。


    可是當他第一次見到櫻蔓荊時,她的美麗,她的睿智,都印在他的眼裏,心裏,甚至午夜夢回都會有她的身影。


    他這才發現,他這個素來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人,在某一天竟然真的一見鍾情了。


    不過,這會不會是老天爺給他開的一個玩笑呢?因為他不相信,所以才讓他知道知道這種感覺。


    櫻蔓荊這樣的女子,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陣風,看也看不到,抓也抓不到。


    想到這裏,陸翩鴻又有些嘲諷起自己來,當真是魔怔了不成,竟將人家一個小姑娘想象的這般複雜。


    殊不知,一語成讖。


    “嗯,不過也沒什麽大事,就不打擾陸公子跟哥哥了。”


    “郡主,不必。鴻這也是要馬上離開了,郡主不妨進去。”


    “陸公子慢走。”


    待她們走進櫻容與的院落,水兒這才發出聲音來。


    “姑娘姑娘,剛才那個陸公子長的好生俊俏。”


    “噗嗤。”


    櫻蔓荊和其他三個丫鬟都笑了起來。


    “那讓我問問你,是陸公子俊俏呢,還是哥哥俊俏。”


    水兒沒有想到櫻蔓荊竟會如此問她,當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卻給了櫻蔓荊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攝政王最俊俏。”


    陸翩鴻是溫潤,櫻容與是清逸。


    兩個人都很完美,但倘若真的要比較,那便是真的不如攝政王鳳嵐清了。


    不過這也倒也正常,畢竟鳳嵐清可是這鳳華城中絕大部分女子的閨中心事。


    “奴婢認同水兒的觀點。”


    地支在一旁附和,開什麽玩笑,誇讚她以前的主子,自然要算她一個嘍。


    麵對這兩個可勁誇讚某人的丫鬟,櫻蔓荊也是沒什麽脾氣。


    不過她倒是真的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呢,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哥哥。”


    “荊兒,你怎麽來了?”


    看到櫻蔓荊,櫻容與的嘴角上揚。


    “哥哥,我有事情對你說。”


    櫻蔓荊一臉的鄭重,還看了看這屋內的人。


    櫻容與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沉聲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幾人退了出去,櫻容與有些無奈的望向櫻蔓荊:“如何,現在可以說了嗎?”


    櫻蔓荊點點頭:“哥哥,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可能會有些驚悚,你會感覺到不可置信,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其實櫻容與屏退下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要知道昨日櫻蔓荊到底出了何事,不過櫻蔓荊如此焦急鄭重,想必說的也不會是小事。


    “我素來相信荊兒。”


    “姐姐沒死。”


    這四個字,猶如一顆石子,攪亂了平靜的河畔。


    櫻容與本欲喝茶,那動作也生生地僵了一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麽?”


    “我說,姐姐沒死。”


    櫻蔓荊直接在櫻容與的麵前坐了下來:“當日姐姐去找我,聽取到了不應該聽到的消息。我因為知道了寺門口出現了翻車的事情,我就出去迎接姐姐,正好碰到這一幕。姐姐為了安撫我,不讓我出去,迎向了金簪。等那群人走了之後,我才出現。姐姐命不該絕,那時還有一息尚存,我便將她帶回了應天寺,交給了慧大師。我昨日去應天寺,也是因為收到了了慧大師給我的信件,說姐姐醒過來了。昨日我給姐姐做了容顏恢複,卻不想半路上遭到了截殺,好在有天幹和地支在我的身邊,我這才免遭毒手。”


    這信息,一個又一個的出來,給櫻容與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有什麽事情,比突然知道了一個已死之人卻沒有死更能讓人震驚的呢?


    容顏恢複,那就是說於蔓曉毀容了,驕傲如於蔓曉又怎麽能夠麵對這樣的自己。


    不過幸好,櫻蔓荊有辦法恢複於蔓曉的容貌。


    正當櫻容與慶幸之時,卻又得知了櫻蔓荊昨日竟然遭到了刺殺。


    他的眸子驟然緊縮:“那你呢,荊兒你沒有事情吧?”


    “自然是沒事的,幾個小毛賊罷了,連我的毒藥都對抗不了,更別提我的身邊還有天幹和地支了。”


    說起這個,櫻蔓荊是自豪的。


    她這研究毒藥和使用毒藥的境界可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你當初為何不將表妹帶回來,外祖母和舅舅都很是擔心。”


    櫻蔓荊沉默了下:“哥哥,不是荊兒不想,而是荊兒不能。在應天寺,姐姐可能活得下來,可倘若回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櫻容與向來聰慧,除去剛才的震驚,理智已經回籠。


    為了安全,必須留在那裏。


    也是那件事情過後,櫻蔓荊決定回來,倘若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恐怕就算是守孝期滿了,恐怕她也不會回來的。


    而她回來之後,卻對所有人都換了一個態度,不再縱容櫻蔓珠,不再執著許言朗,甚至於將他們兩個湊成了對。


    猛地,櫻容與覺得自己腦海中閃爍過一條線索,對了!


    於蔓曉出事的那一天,許言朗和櫻蔓珠可曾想相攜去看櫻蔓荊,隻不過後來被許言朗的朋友拉走,櫻蔓珠也被送了回來。


    當初是沒有什麽感覺,可如今想想到處都流露著破綻。


    “荊兒,對表妹下手的,可是四皇子和櫻蔓珠?”


    對於櫻容與很快就猜中,櫻蔓荊並不意外,直接點了點頭。


    “對,就是他們。四皇子給我的手釧中藏了麝香,想要娶我不過是因為覬覦侯府和相府的助力。他心中真正喜歡的是櫻蔓珠。那日姐姐就是因為聽到了這些,才被毀了手指,毀了臉。”


    毀了手指!


    於蔓曉的箜篌向來是一絕,毀去了雙手,她該如何再次彈奏呢。


    “表妹的手可有救?”


    “哥哥放心吧,姐姐的手和臉都已經沒有大礙了。容貌一個月之內也能夠恢複。”


    “所以,你便是為了這個,才開始提防櫻蔓珠和四皇子。”


    是肯定的語氣,原先他還奇怪,隻以為是這個妹妹懂事了,卻不想她竟然看到了那麽血腥的東西,想必那個時候她的情緒一定很崩潰。


    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哥哥,櫻容與有些惱怒自己。


    麝香,這個東西他倒是不擔心櫻蔓荊的,畢竟他箭都紮進心口了,都被她救了回來,更別提小小的麝香了,哪裏能瞞得過她呢。


    “不止。”


    “那還有什麽事情?”


    “哥哥一直在暗中調查娘~親的死因不是嗎?”


    這話說出來,櫻容與整個人都震驚了,這件事情他從來都是秘密進行,卻不想櫻蔓荊竟然會知道。


    更何況,他調查了這三年,都隻查到蛛絲馬跡,每每一到關鍵時刻,就斷了線索,很是讓人抓狂。


    但是櫻蔓荊的語氣卻好像她已經知道了背後之人是誰。


    “荊兒,莫非你知道誰是幕後之人?”


    櫻蔓荊在桌子上叩打的手突然頓了下來,眉眼間盡是痛苦,隻有閉上眼睛,心中的痛楚才不會那麽的強烈。


    “娘~親也是命喪於李婉之手,整整幾年,娘~親都被下了藥,身子逐漸虧空,肝腸寸斷而死。”


    “啪嗒。”


    “咣當。”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手中的茶杯落下了地,濺起一地的碎片。


    痛楚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晰,悲傷在兄妹兩人間流轉。


    良久,才聽到櫻容與帶著恨意的聲音。


    “妹妹,我定要讓害死娘~親,傷害我們的人付出代價,我一定要讓李婉付出比娘~親慘痛百倍的代價。”


    清逸治愈的人,心底的黑暗一旦開啟,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暖時如驕陽,恨時比那寒冰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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