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涼了。


    畫展結束至今也有五天時間了。


    舒微涼也有整整五天時間沒有看見楚岸寒了。


    嗯,她並不是在想某人,隻是一時間有些不太習慣少了個人陪。


    而且,自畫展第一天楚岸寒在舒家大宅門口被舒淩風看見後,白沙鎮裏鎮就對外設置了三個門崗,裏鎮的車輛都登記錄入車牌號,外界車輛一概禁止入內。


    所以楚岸寒就沒有再借著丁鐺的那間屋子來看她了。


    實際上,他就是來了也沒什麽可說的。


    大不了就是說說一周之前承諾要替她解決陳沛彤這個麻煩的事情罷了。很顯然,這件事應該處理得很好,因為前天在同學群看到有人說陳沛彤去r國學習了,以後也不打算回國。


    不管是用什麽方法處理的,總之她覺得這個結果很好。


    再或者說說葉思卿?前幾天聽聞葉家鬧出了一些不太好的緋聞,不過具體的情況舒微涼沒什麽心思去關注。


    反正隻要別人不找她麻煩,其他的事情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想著想著,舒微涼在畫室攏了攏披肩,轉頭看了一眼專心刷著手機做題的大雙小雙,又默默收回了目光,重新整理了一下鋪平的畫紙,挑了兩隻筆拿起來調試。


    兩位表妹都這樣努力,她自然不能甘拜下風。


    昨天來了一位藝術家說希望定製她的畫,談妥了對方需要的畫風以及內容以後,她將每個月給對方寄兩到三幅水墨畫,每幅畫的價格初步擬定在三千五,如果後期效果很好那就往上加價格,但如果效果不是很理想,那麽合同就終止在三個月時間。


    按理說這條件有些苛刻,因為畫的效果理想不理想並不是由第三方來評價,而是雇主自己決定,所以對舒微涼來說有點不是很公平。


    但考慮到這是畫室的第一批單,她就毫不猶豫的接了。


    雖然回到舒家以後並不缺錢,郭淑貞給了她一張不限額度的信用卡,舒淩風則是直接往她名下的卡裏儲存了一百多萬,但她卻一直都沒動用。


    倒不是矯情,而是住在家裏吃住都不花錢,連畫室都是舅舅給全部弄好了,這幾個月她也就買買畫紙畫筆,自己的儲蓄都還沒花完呢!


    不過這工作室既然開起來了,她當然希望以後有自己的事業,而不是靠家裏吃飯。


    舒微涼給自己打了一番雞血後,繼續埋頭努力畫畫。


    突然,有人敲響了工作室的玻璃門。


    大雙立刻站起來,然而等她繞過屏風卻發現,外麵壓根就沒有人。


    “呃?風吹玻璃門?”


    她伸手出去探了探,發現外麵也沒什麽風以後,搖了搖頭,琢磨著可能是商業街上的孩子頑皮。


    舒微涼已經沉浸在畫中了,壓根就沒有被這個小插曲打亂計劃,而是繼續認真地按照客戶要求作畫。


    午餐時間,舒微涼的電話響了。


    “微微,回家吃個午飯,姥姥帶你見個人!”


    舒微涼愣了愣,一般情況她都是和大雙小雙在畫室吃飯,舒淩風替她們聘請了斜對麵酒樓的廚師,人家每天都會單獨給她們三個做幾個小菜讓人送過來,隻要在飯點之前,想吃什麽打電話去點菜就行,用不著往家裏跑。


    所以提取話裏的意思那就是郭淑貞要帶她見人!


    見誰呢?


    舒微涼現在對見各種人都不太提得起興趣。


    不過既然是姥姥的希望,她也就勉為其難回去一趟。


    “小雙,你看著店,我和大雙回去一趟!”


    現在她對工作室已經有了一些牽掛和責任心,生怕自己不在的時候會有客人上門來。


    “好的好的!”


    小雙立刻站起身來,眼睛裏透出一絲渴望的光:“那我今天可以一個人點魷魚吃嗎?”


    平日舒微涼不喜歡吃魷魚,甚至魷魚的味道都聞不慣,她好幾次提出想要點菜吃魷魚都被殘忍的拒絕了,所以這會兒一聽舒微涼要回去吃飯,頓時滿腦子就隻剩下鐵板魷魚的味道。


    “噗!你個小吃貨!”


    舒微涼笑罵道:“行吧行吧,你點,你想吃幾盤點幾盤!”


    大雙頓時撅著嘴巴:“那……微微姐我送你回家然後我也要回來和小雙一起吃魷魚好麽?”


    舒微涼:“……”


    在大山裏長大的她實在是沒法接受這種奇怪的味道,於是有點被打敗的點頭:“行,你陪我回家以後就過來和小雙一起吃吧,順便幫我守著店,萬一姥姥那邊要陪朋友吃飯啊什麽的,我可能下午就不來了!”


    “好耶好耶!”


    大雙小雙齊齊跳起來,興高采烈地湊在一起點菜。


    兩人心有靈犀相互交流起來便隻剩下簡單的字和詞,“之前那天”、“就這味”、“不辣”……不到一分鍾就敲定了點菜的內容。


    看得舒微涼很是羨慕。


    她完全沒有聽明白兩人在交流些什麽,但就看見小雙已經唰唰寫了四道小菜。


    “走吧,表姐,我們速去速回!”


    舒微涼:“……”


    不忍心拒絕吃貨。


    半小時後,舒家大宅門口,舒微涼看到一輛頗有些讓人覺著眼熟的越野車。


    “嗯?奇怪,這段時間不是不讓外麵的車輛進來嗎?這越野車好像不是我們裏麵的車啊!”


    大雙眼尖地看了一下車牌號,又肯定的道:“對的,這不是我們的車!”


    “很有可能是姥姥請來的客人!”


    想到郭淑貞剛在電話裏提到的事情,舒微涼解釋道:“姥姥說帶我見個人,可能就是這個了!”


    隻是她一直想不起這車是在哪裏見過。


    兩個姑娘疑惑地打量了越野車幾眼,便進了舒家屋子。


    推開門,舒微涼就看到坐在客廳中央的幾人,然後愣了愣,接著低呼一聲:“赤溪?你、你怎麽會在我家?”


    沙發上坐著的高個兒男人淡定地衝著舒微涼揮了揮手:“來做客,打擾了!”


    這對話方式和她熟悉的赤溪有些不太一樣,舒微涼上前兩步仔細看了看那男人,小心的確認:“是你嗎?”


    赤溪生硬的點點頭:“不好意思,冒昧來訪,讓你受驚了!”


    舒微涼唇梢狠狠地抽了抽,這還真是受驚不小。


    在她看來,赤溪與楚岸寒之間的關係密不可分,基本上等同於一個人。


    也就是說赤溪來家裏,和楚岸寒來家裏,在她眼裏看起來是一樣的。


    更舒微涼想不通的是,郭淑貞的輪椅就靠在赤溪身旁的沙發扶手邊上,看起來是在與他進行頗為親密的交談呢……


    “姥姥,你們認識?”


    舒微涼後知後覺地看著郭淑貞。


    “你這丫頭,怎麽一回來就大驚小怪的,之前姥姥不是在電話裏就說了要帶你認識個人嗎?來,見見姥姥給你說的這位朋友!”


    郭淑貞伸手將舒微涼拉到麵前來,對赤溪道:“雖然知道你們之前肯定是認識和見過麵了,但我家丫頭肯定不知道你是誰,這還是要解釋一下對吧?”


    頓了頓,對舒微涼道:“微微,這位是赤溪,姥姥三十年前認識的一位姐妹的兒子,其實在幾個月前,你昏迷在你媽媽留給你那棟小公寓對麵街上的時候,是赤溪將你送回舒家來的!”


    “什麽?”


    舒微涼呆住,腦子裏仿佛響了個炸雷,炸得她一時間有點耳鳴。


    幾個月前是赤溪將自己送回舒家?


    赤溪那時候不是和楚岸寒在一起嗎?


    也就是說她小公寓被拆掉的時候赤溪與楚岸寒在不遠處看著她崩潰嗎?


    而且,是從那時候開始,楚岸寒就知道她是舒家的人了嗎?是他讓赤溪把自己送回舒家的吧?所以她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會感覺到楚岸寒熟悉的懷抱氣息。


    嗬,幾個月前他就知道了……


    舒微涼隻覺著自己胸口燃著的一小簇火苗忽地熄滅了。


    這一切大概都是某人計劃好安排好的吧!


    讓她先跌入穀底,然後再回到天堂,最後他再來提議重新開始?


    看來舅舅說的很對,楚家的人的確是不好相處,最好也不要再相處。


    “微微?你怎麽了?”


    郭淑貞拉了拉舒微涼的袖子,將她從震驚狀態扯回現實來。


    “沒、沒什麽,姥姥,我隻是覺得沒想到赤溪他、他和您居然是認識的!”


    “倒也不是認識!”


    郭淑貞歎了歎氣,道:“我當年認識的人是赤溪的母親,不過現在——要怎麽說呢,反正赤溪不是一般人,他的家庭和我們的不太一樣,總之呢,那位阿姨當年欠了你媽媽一個天大的人情,算起來也可以說是欠了一條命,所以赤溪一直惦記著他母親說的話,無論如何都想要來報答我們舒家……”


    “啊?”


    舒微涼又呆了呆。


    她伸手揉了揉耳朵,然後狐疑的看著赤溪:“你丫不是說過要保護楚…”


    “不是地!”


    沒等舒微涼說出楚岸寒三個字,赤溪就迅速打斷了她:“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我就欠舒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可以算欠你母親一條命,所以我那時候見到你就一直在問你是不是認識臨洲府的舒家,還記得嗎?因為你和你媽媽實在是長得像!”


    舒微涼點了點頭,她自然還記得當時赤溪問這話的場景。


    然後赤溪鬆了一口氣,道:“我那時候看到你昏倒在路邊,想著還是把你送來舒家檢驗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舒家的人,也做想著如果你是舒家的人的話,那我便是還了當年我母親欠下的這個人情!誰知道……我母親得知以後把我吼了一頓,說那人情可不是這樣輕巧就能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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