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岸寒伸手拽著舒微涼,將她拉出了病房。


    “我、我有什麽好看的?”


    舒微涼偷偷掙紮著,臉色漸漸漲紅。


    哪怕這一個多月時間他都陪著她在畫室畫畫,甚至那一夜……他也沒與她有太多交流。


    兩人之間的沉默和寂靜更多,卻沒有想到,突然聽見這樣一句情話,會讓她覺著有些把持不住。


    很快,舒微涼意識到自己的狀態很有問題,趕緊擺正了臉色,冷冷地對楚岸寒道:“你趕著來,是要跟我說溫霓的事情吧?”


    或者溫嵐?


    再或者是夏家?


    總之她不打算與他說廢話。


    楚岸寒歎息,溫暖而幹燥的手順著她的頭發一直滑到後頸,忽地用力將她往懷中一帶。


    “你就這樣心狠嗎?”


    舒微涼的心頭猛地一痛,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牢牢地囚固著腦袋。


    “微微,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放開我!”她開始掙紮。


    “問問你的內心,這樣冷漠的麵對我真是你想要的嗎?”


    楚岸寒彎下腰,低頭對著她的鼻尖:“不要告訴我,你是真的放下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舒微涼瞪著他冷哼:“嗬,放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先放下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而且,如果不是她現在的身份變成了這樣,他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她甚至都不敢問,因為,怕一開口自己就先輸了!


    然而也用不著她開口了,他的唇迅速且熱烈的覆上來,纏得她差點不能呼吸。


    “誰?誰在外麵?”


    柳兒不知為何被驚醒,啞著嗓子在病房裏低聲問。


    舒微涼猛地推開了楚岸寒,咬著唇掙脫他的挽留的胳膊,一邊整理頭發一邊推門而入。


    “是我,剛才出去打了個電話!”


    柳兒茫然地睜著朦朧的眼:“啊?這麽晚還打電話……”


    “嗯,突然想起點事兒急著問問丁鐺!”


    “噢噢,微微姐晚安!”


    柳兒吧嗒了兩下嘴巴,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舒微涼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依舊睡得很是深沉,便放下心來。


    透過病房的小窗口,她隱約還看見了某人那張仿佛欲求不滿似的臉,但她裝作沒看見。


    想了想索性抱著空調被朝客臥走去。


    就在這時,手機輕輕震動起來。


    舒微涼低頭一看,是楚岸寒的微信。


    “就這樣狠心不見我了?”


    她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消息又飛快的傳來。


    “你剛剛好像咬破了我的唇!”


    舒微涼隻覺著心口處稍稍蕩漾了一下,趕緊努力壓下去。


    “還記得上次你咬破我的唇時,賠償了我一份蛋炒飯!”


    舒微涼想要關機,但不知道為什麽,手指頭卻遲遲壓不下去。


    “也就是四個多月以前的事情而已,為什麽感覺仿佛隔了十年?”


    “微微,我能不能抱抱你再走?”


    “微微……”


    舒微涼隻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還有一種莫名的強烈的衝動在身體裏咆哮。


    出去啊!


    開門啊!


    見他啊!


    但最終,舒微涼還是狠狠地摁在手機關機鍵上,許久。


    這個世界安靜了。


    可她的心,也死寂了。


    *


    次日,舒雅顏很早就醒來了。


    確切的說,是護士關掉了她的多巴胺,然後傷口開始疼起來。


    從小到大這還是舒雅顏第一次遭這樣的罪。


    “好疼!”


    她紅著眼睛看著舒微涼:“你能不能問問,我媽什麽時候送吃的來?”


    “好的,我這就打電話!”


    舒微涼拿著手機給舒淩風打電話。


    眼看著天已經大亮,太陽都露出大半個頭來,vip的病房門——推門進進出出的都是醫生護士,一直期待的某人卻從沒出現。


    難道說,他與舒微涼之間出問題了?他不來看舒微涼了?


    可是不對啊!


    如果真的有什麽問題,那一開始他為什麽要過來替舒微涼道謝?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許久都沒有結果,一直等到翟如芸帶著許多好吃的進來,舒雅顏眼裏的神色終於變成了失望。


    “微微,辛苦你了,在這兒陪了雅顏一晚上,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下午…”


    舒淩風的話還沒說完,又被舒雅顏打斷。


    “爸,你為什麽總是要趕微涼回去?就讓她在這兒陪著我不行嗎?”


    別說舒淩風了,就是翟如芸也一臉懵逼的看著女兒。


    “乖女,媽媽陪著你不行嗎?”


    在翟如芸心裏,地位即將被動搖這件事比較重要。


    “不是啦媽,我就是覺著、覺著躺在這裏的本來應該是她啊,那現在我躺這裏了她回去自由自在的到處玩,我心裏不平衡,反正我不管,我在這裏一天,微微她就得在這裏陪著我一天,哪兒都不許去!”


    頓時,翟如芸舒坦了。


    原來如此啊!


    她看了一眼舒淩風,沒有說話,拿著手裏那堆吃的轉身去問護士了,主要是想看看有什麽是舒雅顏能吃的!


    舒淩風顧不上翟如芸,走到床邊就開始訓話:“雅顏,你不能這樣自私,救了微微是你自己的決定,現在…”


    舒微涼趕緊拉著他:“舅舅,我沒事的,我覺得表姐她說得很對,她就是替我擋的刀子,如今是替我躺床上,您想,如果是我躺這兒,沒準比她還嚴重,指不定現在還不能說話呢,所以我在這裏陪著她,簡直天經地義!”


    隨後進門的大雙小雙相互瞪著眼睛,一臉不解。


    舒微涼和舒雅顏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樣鐵?


    舒淩風歎了一口氣,見說服不了兩人,索性不管了。


    “那好,你就在這兒陪著她,累了困了,你該休息休息,還有柳兒和大雙小雙呢!”


    “我知道了舅舅!”


    “那換柳兒回去休息總行吧?”


    舒雅顏點了點頭:“柳兒你回去休息吧!”


    柳兒於是笑眯眯的與舒雅顏打了招呼,然後和大雙小雙換了班。


    確定女兒已經沒什麽大礙了,舒淩風便趕著出去辦事了。


    如今夏東霖倒下了,他之前部署的那些事情又必須要繼續下去,不然必定會有等著撿漏的人趁火打劫跑出來與他搶小麥留下的那些東西。


    九點,病房的門被推開。


    舒雅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習慣性轉頭看門了。


    但這次,進來的竟然是丁鐺。


    “微微你吃東西了沒?看,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的小籠包,還有雞腿,還有水果,還有…”


    她雜七雜八的數了一大堆好吃的,居然比翟如芸請傭人幫忙拿來的還要多。


    而隻能喝粥的舒雅顏看得眼紅不已。


    “喂,你們倆也太過分了吧?是打算擋著我的麵吃這樣多的東西嗎?”


    丁鐺嘻嘻一笑:“放心吧,我們不會當著你的麵兒吃的,我們拿到外麵去吃行不行?”


    “不行!”


    丁鐺一愣:“為什麽不行?總不能照顧你東西都不能吃吧?”


    舒微涼拉了她一把,對舒雅顏道:“我們在小客房裏吃可以吧?”


    舒雅顏哼了一聲不吭氣,大概表示默認了,於是舒微涼拉著丁鐺進了房間。


    “哎,好奇怪,她這是怎麽回事?該不會門都不讓你出吧?”


    丁鐺也看出有些不正常了。


    舒微涼默默地從袋子裏拿出筷子撇開來,夾起小籠包就吃。


    剛才翟如芸帶了一堆吃的,因為舒雅顏暫時還不能吃太多,所以連帶著她也隻能喝了一小點粥,簡直是個小氣的舅媽。


    “微微,你表姐她,難道是想要讓你一直守著她出院不成?”


    丁鐺不甘心被無視,又壓低了聲音悄悄問。


    “大概吧!”


    舒微涼點了點頭。


    或者說,楚岸寒什麽時候來了,舒雅顏大概就什麽時候能放她自由了?


    但這個問題舒微涼實在是不想拿出來與丁鐺說。


    兩人吃完東西,舒雅顏依舊不讓舒微涼出門,於是丁鐺自告奮勇替她去icu看夏東霖。


    “微微,那我去幫你看看那人醒了沒!”


    反正微微對他也沒有太多的感情,救他也是於心不忍與人之常情。


    走到門口,丁鐺又回頭問:“哎,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對他說的話,如果他醒了的話?”


    舒微涼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沒有!”


    等丁鐺拉開門走出去了,舒微涼突然追過去道:“等下,丁鐺,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訴他,好好活著,畢竟要還的債還有很多!”


    夏家的企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夏東霖那些公司已經有了自己正常運營的模式,少了他三五天應該勉強可以維持正常運轉,隻是不知道時間久了會不會出問題。


    想到這,舒微涼又覺著頭大了。


    如果這些事情楚岸寒都可以幫她順便一起解決了該有多好?


    丁鐺離開以後,翟如芸也在小客房睡著了,她昨天夜裏根本就沒睡好。


    病房裏隻剩下了大雙小雙和舒微涼。


    “喂,你在這兒陪著我,不去畫室不要緊嗎?”


    舒雅顏終於忍不住了,旁敲側擊的問。


    “不要緊!”


    舒微涼也懶得揭穿她,淡淡地道:“那畫室本來就是開著給我自己畫畫玩的,這幾個月來也就隻有三五個客人買過兩幅畫,開不開門都無所謂,倒是在這裏陪著你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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