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玄宗並沒有說什麽,反倒起身對宮人說道:“今日是貴妃的生辰,不因該掛這麽素淨的燈籠,而且燈籠上的裝飾又少,因該拿去將作監的中校署去布置一下!”


    大明宮中的燈籠向來都是精雕細啄、富麗堂皇的,而房中的這盞燈籠的卻過於單調樸素了,因此一時之間,玄宗還未能適應過來。


    “原來是這樣,適才奴家還以為聖上不喜歡這款燈籠呢?”聽到玄宗的解說,楊貴妃這才恍然大悟,於是即刻命宮人將燈籠取了下來,送往中校署。


    哪知燈籠剛剛取下,玄宗又說道:“不妥,朕要親自去趟中校署,否者那幫匠人會將燈籠給弄糟的!”


    “聖上,不必這般麻煩了,其實這樣的素雅也挺好的。”見玄宗要去中校署,楊貴妃也勸阻了起來。原本這又不是什麽珍貴的寶貝,但玄宗卻將它當寶似的,還要親自監督,反而讓貴妃心中過意不去了。


    但是玄宗聽罷卻連連擺手道:“不妨、不妨,娘子就在這靜候佳音吧。”說著,玄宗就擺駕中校署去了。


    然而事情並不是這麽回事,當玄宗走到半道之時,忽然令人轉頭,擺駕興慶宮,還將張萱也叫了去!


    結果突然的轉向讓一行宮人措手不及,他們記得玄宗之前還和顏悅色的,哪知一出殿門馬上陰沉了臉麵,弄得隨行的宮人們也誠惶誠恐,不知是哪裏惹得玄宗生氣了,所以唯有一言不發,隨著玄宗去了興慶宮。


    其實玄宗是憋著一肚子的火,何止是小火更是彌天大火!隻因為他看到了貴妃房中的那盞燈籠,更是看出了那其中的端倪!


    這哪裏是什麽恭賀的壽禮,全是一派男女私會的傾述衷腸!如果是楊靖畫的,就不會寫出這麽露骨的詩句了,而且還是獻給貴妃的,所以玄宗覺得這盞燈籠大有問題!


    還有玄宗為何叫上張萱,是因為張萱與自己一樣,都是品畫的高手,而且一些細節還要通過張萱的鑒定,這才將他也喚了去。


    而張萱剛巧在集賢殿中休憩,就見一個小黃門慌慌張張的跑來喚他前去,張萱也納悶道:“公公,聖上喚我何事?”


    見張萱問起,小黃門立刻就哭喪著臉說道:“不知何事?我們隻知道聖上從貴妃娘娘那出來後就變了臉色,甚至將大內的刑具都讓人抬了去,嚇得小的們都不敢說話了!”


    “有這等事情!”見小黃門愁容滿麵的,也不像說謊的模樣,張萱的心中也忐忑不安起來:“公公稍等,張萱這就前去。”


    於是張萱跟著小黃門來到了興慶宮中,可一到興慶宮,張萱覺得不對勁了,隻見興慶宮中的書殿外擺滿了一眾刑具,還燃起了熊熊的炭火,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一見到玄宗,張萱立刻就跪倒在地求饒道:“聖上,張萱隻認為一向勤勤懇懇,從未做過有違聖意之事,聖上為何要這般對待張萱啊?!”


    但玄宗見到張萱的哭訴卻顯得一臉的莫名:“張愛卿,何出此事,朕何時說你有違聖意了?!”見張萱誠惶誠恐的模樣,玄宗也深感奇怪。


    不過後麵張萱的一句話倒是點破了這其中的玄機:“那聖上為何將這些刑具都擺在宮中,難道是……”


    “原來是這般,張愛卿你別誤會了,這不是針對你的,這是朕專門對待那些大奸大惡之徒的!”


    一說到這個大奸大惡之徒,玄宗滿肚子的火氣頓時又被點燃了:“張愛卿,你是不知道啊!今日本來朕想給貴妃好好過個生辰,哪知一見到貴妃房中的一物,就怒不可恕,所以想來想去,就將愛卿給喚來來!”


    ‘原來是這樣,幸好不是針對我的!’當聽到玄宗的解釋,張萱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可慶幸的同時又在思付那個大奸大惡之徒究竟是誰,惹得玄宗龍顏大怒?!


    這裏張萱還在猜測,那裏玄宗已經迫不及待的令人將那盞燈籠給掛了出來:“張愛卿,你來看看這盞燈籠!”


    “燈籠,什麽燈籠?”張萱順著玄宗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殿中的立柱上掛著一盞工筆燈籠!此時月明星稀,正是燈籠大放光彩之時!


    隻見燈籠上的山水人物在光影的襯映下栩栩如生,恍如夢境一般!但張萱見到那燈籠卻是心中一緊,慌忙道:“這,這盞燈籠?!”雖然他是隨聲附和,但驚奇的表情已經人盡皆知了!


    “難道張愛卿見過這盞燈籠!”見張萱神色突變,玄宗也追問道。


    結果張萱見隱瞞不住,也隻得實話實說道:“那是臣下在楊丞相府上見到的,前日楊丞相邀臣下前往府邸觀畫,說是畫生楊靖所畫,當時臣下見畫作簡潔流暢,也沒有任何的異議。”


    可是玄宗聽到卻冷哼了一聲:“好個張萱,你可知你犯下了欺君之罪!明明就是他人之作,你還想扯上楊丞相嗎!”這明明就是張萱的狡辯,他還想扯上楊國忠來為他墊背,所以玄宗聽到也不禁火冒三丈起來!


    見玄宗不信,張萱也大喊冤枉:“聖上,臣下所說句句屬實!楊丞相不光邀請了臣下還叫了不少的臣僚同去觀畫,聖上一問便知了!”


    “豈有此理,怎麽竟有這等事情!”原本玄宗還以為是個人所為,現在又將楊國忠給牽扯了進來,似乎事情比他想象中又多了一份牽扯!


    所以玄宗聽到也不由得歎氣道:“真是孽緣啊,沒想到朕將他關著還如此的陰魂不散?!”說到這裏,玄宗忽地站了起來,對金吾衛吩咐道:“去天牢裏將周皓提來,朕一定要將事情問個清清楚楚,好讓他死個明明白白!”


    “聖上,為何要這樣做?周皓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了?!”聽玄宗的話,好似故意說給張萱聽的!而張萱聽到自然是不明不白了,他久聞玄宗也是一位聖賢之君,怎麽僅憑一盞燈籠就可以妄殺他人呢?


    因此張萱再極力的製止著玄宗的衝動,但玄宗非但沒聽,反而扔給他一本奏折:“張愛卿,你就是太心善了,他的父親尚且如此,你還擔憂什麽?”


    原來是一本贖罪奏折,當張萱看罷也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周泌竟然這樣冷酷無情,上書玄宗處斬自己的兒子,不僅如此還曆數了自己兒子的多宗罪責!總之就是周皓一無是處,唯有死才能以謝天下。


    看完這本奏折,張萱也無言以對。以玄宗扔給他的奏折來看,此刻玄宗心意已經再明白的不過了,就是讓他中斷勸阻,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處置周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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