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遊樂場玩了一上午,中午風鈴開車載著葉詔來到郊區的藍天草原,這是一個人工景點,景致一般,但門票卻高達80元,可能盛名難符,來遊玩的人並不多。


    風鈴將一張餐布鋪在草坪上,放上麵包、蛋糕、披薩、牛奶,暖暖的陽光照著特別愜意。


    “喝酸奶吧。”風鈴遞給葉詔一盒酸奶。


    “不要。”葉詔拿起一塊蛋糕。


    今天葉詔顯得特別任性,總是和風鈴反著來,鬧別扭,如果不滿足他的要求,他就不理不睬。


    風鈴習慣他的任性,何況孩子的要求不管是否無理,她都會盡量滿足。因為,在她的心裏,葉詔不僅是她的孩子,還是她的丈夫。


    也奇怪,葉詔難得地食欲不振,手中的蛋糕吃了半天還沒吃完一塊,按以往的速度,他至少吃完三塊蛋糕。


    “蛋糕不好吃嗎?”


    “一點也不好吃。”說著,葉詔將手中的蛋糕扔出去。


    風鈴趕緊起身撿回來,放在塑料袋中,道:“不能亂扔東西,要放在袋子裏麵,然後一起扔到垃圾桶中。”


    “你話真多。”葉詔不悅地嘟嘴。


    “好,我不說了,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風鈴一臉無可奈何。


    “不吃了,以後我再也不吃你買的東西。”他抱起手。


    “為什麽?我又得罪你了嗎?你說出來玩,我就帶你出來玩,你要買蛋糕,我也買了,還有哪裏沒滿足你?”


    “以後我不會要你帶我出來玩,也不會要你買蛋糕,什麽我都不要了。”


    “是什麽讓你生這麽大的氣呀?”風鈴直感覺好笑。


    “就是你。”


    “看來還是我得罪了你,好啦,我給你道歉行不行,對不起。”


    葉詔翻白眼,風鈴隻得坐過來哄他,費了半天功夫才將他哄好。葉詔拿起一塊提拉米蘇蛋糕往嘴裏塞,三下兩口便咽下肚,餐布上有一瓶橙汁,他揭開蓋喝了幾口。


    這時風鈴正將果醬塗在麵包切片上,葉詔迅速從口袋裏取出一隻膠囊,打開膠囊,將裏麵的白色粉末倒入橙汁裏,輕輕搖晃兩下。


    “給你喝。”他笑得很甜,兩頰綻出酒窩。


    看著那甜美的笑容,風鈴直恨不得溺死在他的酒窩裏,她不設防地接過橙汁,飲下大半。


    “我給劉紀打個電話,讓她晚上別準備我們的飯。”風鈴去找包裏的手機,但是沒有找到,她瞅著葉詔笑道:“一定是你拿了手機,對不對,快給我吧。”


    “不給。”


    “別頑皮了。”


    “你是想打電話通知他們嗎?”葉詔仍在笑,但笑得特別古怪。


    “通知你劉紀阿姨,晚上別做我們的飯菜。”


    “才不是,你是要想通知韓願,讓他來救你。”


    頓時風鈴愣住了,她極力思索葉詔的話,但是沒想明白。“你說什麽呀?別和我鬧了,聽話,把手機給我,我給劉紀打電話。”


    “不要用和小狗說話的方式,我聽得耳朵已經起繭了,我說過,你是想通知韓願來救你,你別妄想了。”葉詔的聲音突然冷下來,那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每一個字眼都著凜冽的寒氣。


    風鈴怔住了,此時葉詔的說話口吻和剛才截然不同,這不是一個五歲心智的孩童說的話。


    “葉詔,你……”


    “我不是葉詔,葉詔已經死了。”


    “不是,你就是葉詔呀!”風鈴咬著嘴唇。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所以你用不著再自欺欺人。”


    嘴唇被咬出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風鈴心神俱震,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搖頭。“你是葉詔呀,就是葉詔呀。”她起了身,想要去擁住葉詔,可是剛走出一步,身形一顫,兩眼著黑,身體便向地麵倒去。


    葉詔扶住她的身體,這時風鈴已經暈厥過去。


    “一切都該結束了,那些母親和兒子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他籲出一口長氣,然後將風鈴打橫抱起,向草原外走去。


    汽車奔馳在郊縣的公路上,風從車窗裏進來,不斷拂動風鈴額前的發絲,雙眸緊閉,遮住了那清澈秋水似的眼神。


    深夜中,風鈴才醒了過來,但在催眠藥物的作用下,頭暈腦脹。


    四周一片漆黑,觸入眼中的是連綿的山體輪廓,葉詔背對她佇立在一株老梧桐樹下,和這幽暗的夜景融為一色。


    “葉,葉詔。”風鈴叫出他的名字。


    他愣了愣,身體轉過來,但沒有走向風鈴,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我說過,我不是葉詔,葉詔已經死了,至於我是誰,就是令你憎惡的那堆爛肉,臭豆腐,你不會這麽快忘了我吧。”


    聲音充滿了鄙視和不屑,在這山林中傳了出去,清晰地抵達風鈴的耳畔。


    “不是,你就是葉詔,每天陪著我的葉詔。”風鈴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這是她與葉詔常用的說話口吻。


    “給我閉嘴,不許你用這種說話的語氣,我討厭聽到。”說完,葉詔幾步衝上前,伸手便是一巴掌甩在風鈴的麵頰上。


    臉上火燒火燎,像澆了辣子油似的疼痛,風鈴隻是輕輕摸了摸,道:“你餓了嗎?”


    耳光又甩到風鈴的臉上,這次比上次還要重,風鈴被這一耳光打得跌在地上,那些細小尖銳的石子戳到她的手心裏。


    葉詔居高臨下盯著她,道:“我說過,對我說話不要用這種語氣,你不配。也別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居心,很可惜,東野陽是不會因為你那些虛偽的好,而對你手下留情。”


    “虛偽的好?”風鈴自言自語。


    “從醫院醒來的那一刻,我看見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真恨不得立即掐死你,可是我沒力氣。上天對我真好,無意中幫我消滅了葉詔的腦細胞,而將我留了下來,可能就是優勝劣汰吧。那殘存的一點意識教我忍耐,我裝作心智受損,你們這些蠢材就全部相信了。”


    “那你出院後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風鈴死命咬著嘴唇,薄薄的嘴唇被咬出十多個小血窟窿。


    “我的事業被你毀了,乘秋被你害死了,我能讓你死得那麽容易嗎?我要拚命地折磨你,本來想折磨你一生,可是我沒有這個耐性。”


    “所以現在你是要殺了我?”嘴唇上的血淌到了喉嚨裏,腥澀得讓風鈴想吐。


    葉詔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笑容,他終於踱到風鈴的麵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道:“你既然如此愛葉詔,就和他一起做個同命鴛鴦吧。實話告訴你,卡恩先生已經來了江城,我已與他聯係上。”


    “那你想幹什麽呢?”風鈴凝視他的麵孔,漆黑的夜色下,即使近在咫尺,風鈴隻看到一團可惡的笑容。


    “我該找回乘秋了。”


    “找回易乘秋?”風鈴打了一個冷顫,寒意浸身。


    “不許你直呼乘秋的名字,你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


    風鈴笑起來,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將易乘秋的腦細胞移植在我的腦中,然後讓易乘秋的意識在我的腦中複蘇。”


    “是不是這個報複,比殺了你要好得多?”葉詔用力捏緊風鈴的下巴。


    “你這麽厭惡我,卻還要將易乘秋的腦細胞植入我的腦中,以後日日麵對我,讓我躺在你的身邊,撫觸我的軀體,甚至與我的軀體交合,你這麽做,哈哈,是因為你也愛上我了。”


    “閉嘴,少自作多情。”葉詔眼中冒火,接連十多記耳光甩在風鈴的麵頰上,打完還不解氣踹去一腳。


    風鈴吐出一口血,抬起頭凝視葉詔,眼中繚繞出一圈笑意。“如果你不愛我,那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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