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會在江邊的廣場舉行,風鈴和葉詔也被邀請去參加,大家一起載歌載舞,風鈴還獻唱了一首《恭喜恭喜》應景。劉經理負責烤全羊,一邊在羊身上刷著鹽末,一邊搖頭晃腦地哼唱歌曲。


    葉詔眼巴巴盯著那隻烤全羊,懷中抱著兔子,風鈴拉他的衣袖,這孩子貪吃一點都不掩飾的。


    “我想吃羊肉。”葉詔咂巴嘴唇。


    “還沒有烤好,等烤好了吃。”風鈴在他耳邊道。


    油被烤得滋滋地響,森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垂涎的肉香味,葉詔咽著口水,這時懷中的兔子不安份地往外鑽,他趕緊按住兔頭。


    廣場上的歌曲不知換成鋼琴曲,人們跳起了交際舞,一對對地翩翩起舞。


    在江邊散步的其他遊客和村民也紛紛加入進來,氣氛十分歡快。


    “這才是過年嘛!”風鈴暗讚。


    “大家都來跳舞,跳完舞吃烤全羊。”旅遊團的桂導遊喊道。


    劉經理瞧向風鈴,笑道:“你們也去跳舞吧,估計跳完舞,這隻羊也烤好了,你們那隻兔子有我看著。”


    風鈴早想去跳舞了,便把兔子交給劉經理,劉經理將兔腿上的繩子係在椅子上。


    兩人站在廣場中間,鋼琴曲的節奏很慢,大家都跳的慢四。風鈴大學期間經常參加社團活動,倒是經常跳交際舞,工作後太忙,也沒什麽機會參加活動,雖然舞步忘得差不多,但是在這夜裏也不會有人注意自己的步子是否錯誤。


    風鈴的手搭在葉詔的肩上,剛起步便踩了葉詔的腳。


    “哼,你踩我。”葉詔咬起嘴唇。


    “對不起,我走錯步了,下次不會了。”風鈴偷笑。


    話音未落,風鈴又踩了葉詔。


    “你又踩我。”


    “這次真不會踩你了。”


    一支舞跳完,風鈴至少踩了葉詔二十多次,但令風鈴奇怪的是,葉詔一次也沒踩過她的腳。她分析這其中的原因,可能在葉詔的潛意識中,他並未忘記這些舞步。


    人的潛意識蘊含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甚至想不到會爆發出什麽樣的力量,它能製造出舉世罕見的奇跡。


    跳第三支舞時,全羊烤好了,大家暫時歇息,劉經理分給葉詔很大一塊烤羊排。


    “好吃嗎?”風鈴望著他,火光映著他的麵頰熠熠生輝,神態比起白天更動人。


    “太好吃了,吃完了我還要吃。”


    清亮的油漬滑下他的嘴角,風鈴掏出紙巾輕輕擦拭,他吃得十分歡喜,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很快,那塊羊排被葉詔消滅幹淨,風鈴又將自己的那塊遞給他。


    “明天我們也烤一隻羊吃好不好?”


    “好。”


    頓時葉詔高興壞了,他湊過嘴,在風鈴的左臉頰親了一下。“把油親到我臉上來了。”風鈴佯裝推他。


    這時劉經理又拿來一大塊烤好的羊排,葉詔趕緊接過來,他忙得不行,這塊羊排啃一口,那塊也啃上一口,生怕別人會吃掉似的。


    風鈴拿出手機拍攝視頻,這些快樂的日子都要保留下來,以後時時看。


    劉紀發來視頻聊天的邀請,風鈴接收。“新年好,你們在幹嘛?”


    “我們在江邊參加篝火晚會,現在吃烤全羊,這是葉詔,你快給劉紀阿姨打個招呼。”風鈴用胳膊肘蹭著一旁吃得不亦樂乎的葉詔。


    葉詔舉著羊排在手機前搖晃,道:“醜八怪。”


    “過份,小詔詔,小心我飛過去揍你。”


    “才不怕,你來不了。”葉詔衝著手機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專心去啃羊排。


    劉紀在視頻中氣得花容失色,風鈴笑道:“別生氣,他連我都叫醜八怪,你就看開些吧。”


    “等你們回來,我非得好好揍你兒子不可,這熊孩子。哼,風鈴,你就是熊家長。我告訴你,男孩子不能慣,要打,嚴師出高徒,棒下出孝子。”劉紀在無比的怨念中結束視頻通話。


    風鈴搖頭,這樣英俊的兒子誰忍心打呢。


    篝火晚會結束後,回到旅館,風鈴衝了一包午時茶喂給葉詔服下,他吃了這麽多東西,喝點午時茶助消化。


    葉詔枕在風鈴的肩上睡著了。“媽媽。”他又發出了囈語。


    “我在呢。”風鈴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沒有人應她,風鈴抿著嘴唇笑,安心地閉上眼睛,霎時意識一泄,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被推開了一道縫,有一雙眼睛出現在門前,那雙眼睛向臥室裏麵偷窺,幾分鍾後那人從門外鑽了進來。


    他走到床前,眼神掠過床上相擁的二人,他嘴角扁了扁,然後視線在房中晃過,落到係在椅子腳的野兔。他蹲下身體,從口袋裏摸出一把刀,割斷了兔腿上的繩子,抱起野兔又悄悄走出房間。


    此時,枕在風鈴肩膀上的葉詔突然睜開眼睛,他迅速穿衣而起,躡手躡腳跟了出去。


    那人抱著野兔走出旅館,沿著江邊的雪路前行,月光將他的身影投影在雪地上,肥胖的影子被踩在他的腳下。


    葉詔追出來時隻看到雪地中印出的一行腳印,略愣了一會,便沿著腳印向前追去。


    江麵上白雪茫茫,寒風凜冽,拂過麵龐時仿佛被刀刮過。雪地中有一堆幹稻草,那隻野兔便蹲在稻草上發抖。“小鈴鐺。”葉詔叫著,這是他給野兔起的名字。


    那隻野兔沒動,蜷伏在稻草上,葉詔走了過去,在離野兔隻有半米的地方停下來。


    “小鈴鐺,你過來呀。”


    野兔瞪著血紅的眼睛,木然地盯著他,然後低下頭啃食那堆幹草。


    “過來呀,來我這裏。”葉詔伸出雙手。


    這時雪地中出現一道臃腫的身影,向著葉詔的身後走去,他走得很慢,極力避免鞋底在雪地中發出腳步聲。當離葉詔隻有兩米時,他突然加速,雙手伸出,作出欲推的姿勢。


    葉詔的眼神仿佛被寒風凝固了,盯著雪地中那張牙舞爪奔過來的魔鬼影子,突然他猛地一個轉身,身後的影子也隨之奔至。


    那人的雙手沒有碰到葉詔,但由於來勢凶猛,身體一下收不住,腳向前踏出,霎時便踩到那堆幹稻草上,隻見那堆幹稻草在他身體重力的壓迫下,雪地中立刻塌出一個直徑一米多寬的冰窟窿。


    他和野兔一齊落入了冰窟窿中。


    冰窟窿下麵是洶湧的江水,求生的本能反應,在跌落江水的瞬間,那人的雙手撐在冰窟窿上麵,使身體懸空在江水上。


    他試著要撐出冰窟窿,但是冰窟窿太寬,他的雙手全部展開才勉強支撐住,但是這種姿勢極消耗體力,才十多秒鍾他已經力氣透支,搖搖欲墜。


    葉詔走過來,冷冷望著在冰窟窿掙紮的他。


    “救我。”那人喊道。


    葉詔沒有理睬,仿佛看戲似的瞧他。“劉長濤。”半晌葉詔嘴裏吐出三個字。


    那人一愣,隨即大聲道:“你果然沒事的。”


    “你果然有事的,劉經理。”葉詔嘴角歪向一側,露出了可惡的笑容。


    “救我,求你,救救我。”劉經理的雙手漸漸下滑,在這冰窟窿中凍上幾分鍾,全身都沒了力氣。


    “你想殺我,還指望我會救你嗎?”


    “對不起,我再不敢了,求求你救我。”劉經理麵若死灰,此時他真正感覺到麵前的這個男人的可惡與無情。


    “對於背叛我的人,我從不給他第二次的機會,劉長濤,好好地與那些魚蝦作伴吧。”說完,葉詔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


    劉經理盯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救我,東董。”淒厲的喊聲在茫茫江麵上傳出不遠,便被冷風給吞得無影無蹤,隻見劉經的頭部陷入冰窟窿中,霎時全身的力氣一泄,雙臂一滑,整個人便跌入刺骨的江水中,手在水麵上掙紮一會,便沉入江水中。


    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灑落在這片寂靜的雪原上,那一行腳印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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