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風鈴先去報社,看到新鮮出爐的《楚報》,報紙的第二版最上麵是風鈴報導的烏林鎮裸體男屍案,新聞用了整版的八分之一,字數長達近2000,詳細講述了男屍的身份揭曉,層層迷念,一波三折,猶如是懸疑小說。


    毫無疑問,這篇新聞一問世將會掀起軒然大|波,不過風鈴沒有時間等待受眾的反應,按照她和肖炎主任的計劃,她需要立即趕赴竹雲縣,進行裸體男屍的新聞追蹤,竹雲縣殯儀館交給馮春梅的是誰的骨灰,馮光龍的屍體又為何被接走,等等,諸多問題需要解釋。


    竹雲縣內崇山峻嶺,峽穀溝壑,沒有火車,出行的交通工具隻有大巴車,盡管路途不熟,但風鈴還是選擇了自駕,在經過八九個小時的顛簸後,風鈴抵達了竹雲縣城。


    剛停好車,風鈴便推開車門,蹲在地麵大吐特吐,吐完後整個人虛脫了,隻好回到駕駛座上歇息。


    休息了近一個小時,風鈴才緩過氣來。


    天色黑透了,滿天的繁星如同人眼一般注視著天下蒼生,這裏的夜色比起江城要寧靜許多。大約隻是縣城,也不像江城一樣熱鬧,街道上隻有很少的人在散步,或者匆匆而過。


    風鈴開著車尋找餐廳,這一天也就早上出發時吃了點稀飯,到現在胃裏還未進粒米。


    此時已是夜裏9點,餐廳基本都打了烊,風鈴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米線館,吃了一碗雞絲米線。


    老板坐在燈光下看報紙,老板娘在收拾店鋪,可能是覺得老板太悠閑,心裏頭那火氣衝上來。“看什麽報紙,幹活,想累死老娘不成。”


    “把這篇新聞看完行不,大新聞啊!”


    “有你老娘死了新聞大嗎?”老板娘罵道。


    “混說什麽,馮春梅你認識不?”


    “前街服裝店老板娘嘛,我在她那裏買過幾次衣服,怎麽她上報紙了?”老板娘被吸引了注意力,手在圍裙上搓了兩下,也過來看報紙。


    “一個多月前她老頭心肌梗塞死了,送到殯儀館火化,還葬到山裏了。”


    “那怎麽了?”老板娘挑著眉毛。


    “說葬到山裏的不是她的老頭。”


    “這怎麽回事?”


    “前些時楚報上講在哪裏發現一具裸體男屍,那個男屍就是馮春梅的老頭。”


    “稀奇了,這是怎麽發現的。”


    “公安局在報紙上登了認屍啟事,這馮春梅看到了,覺得像她老頭,猶猶豫豫一個多月跑去江城認屍,沒想到做了dna鑒定還真是她老頭。”


    “那咱們縣殯儀館出名了,看今後誰敢去殯儀館。”


    “我看殯儀館有得熱鬧瞧了。”


    老板說得正帶勁,忽而瞧到風鈴正看著他倆,趕緊道:“不好意思啦,打擾你吃米線了,我們不說了。”


    “沒事,你們說吧,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為什麽馮春梅父親的屍體會到了江城?”風鈴放下筷子。


    頓時老板來了勁,道:“殯儀館有鬼唄,能把火化的屍體給變到江城去,說明火化的不是馮春梅老頭的屍體,殯儀館為什麽要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錢,就是不負責任。”


    “那是因為錢還是不負責任呢?”


    “錢唄,其實我早就聽說殯儀館和一家公司有來往,向他們私下賣屍體。”老板神神秘秘地。


    老板娘忽然咳嗽了一聲,打了個眼色。


    風鈴看到老板娘的眼色,起身笑道:“兩位,其實你們說的這篇新聞是我寫的,我是楚報的記者,現在就是來竹雲縣追查的,希望兩位能將知道的情況告訴我。”


    “啊——你是記者?”老板和老板娘都張圓了嘴。


    一時老板先醒悟過來,道:“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也都是聽人瞎說的,記者同誌,你可別扯上我們。”說著,他扯了扯老板娘圍裙。


    “很晚了,我們要打烊了,記者同誌,這碗米線不收錢了。”老板娘趕緊道。


    風鈴心知他們怕惹出麻煩,也不勉強,掏出一張十塊錢放在桌上,便提著包出門。


    縣城廣場附近有一家賓館,風鈴便決定在此住宿,此時時間已晚,風鈴洗漱完後便撲到床上呼呼大睡。


    醒來天色大亮,打開電視機,播放的是當地新聞,正好是電視台記者去竹雲縣殯儀館采訪,原來馮春梅回到竹雲縣後,立即找了當地電視台,然後一起去殯儀館討公道。


    殯儀館方麵推說事情需要調查後公布,因此采訪不了了之。


    風鈴沉思,此去采訪必定得不到結果,說不定還會被拒之門外,不如還是找米線店老板,探聽他是從何處得知殯儀館與某公司私下交易屍體的內幕。


    上午10點後,風鈴去米線店,這個時間米線店應該不算繁忙。


    時間掐得很準,9點半過後基本沒有顧客,米線店老板坐在椅子上看報紙,老板娘不在店中。


    “老板,來一碗米線。”


    “好。”老板回過頭,瞧見風鈴眼中一愣,他還記得風鈴的模樣。“記者同誌,你怎麽又來了,我說了什麽都不知道,你別問我了。”他很聰明,立即想到風鈴可能是為昨夜自己那句無心之失而來。


    “我隻是想吃一碗米線,不行嗎?”風鈴笑道。


    “吃米線當然可以了,米線之外的就不行了。”


    老板起身去煮米線,幾分鍾後米線煮好,他在碗裏加了一些雞雜和雞絲,撒了小蔥。“米線好了,你慢用。”


    “謝謝。”風鈴也不急,安心吃米線。


    這時,一名穿著短袖襯衣的中年男子,腋下夾著黑色公文包,脖頸上掛著一串小拇指粗的金鏈子,挺著差不多七八個月的肚子,邁著企鵝步一搖三擺地進入米線店。


    老板一瞧到他,眼睛笑成了月牙,道:“萬大哥,你咋來了?吃碗米線吧?”


    “不用了,張老三,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加租還是退房?”中年男子一張嘴,露出了兩顆碩大的金牙。


    “萬大哥,你看我們本小利薄的,如果每個月加1000塊的租,一年就是12000,我們這不是喝西北風嗎?而且娃還在讀書,家裏老人也等錢......”


    “這我不管,誰家沒老人和娃的,不一樣等錢用。總之,這店你要繼續租下去,每月房租加1000,不想租就退房,反正我這門麵不愁租不出去。”


    “萬大哥,我們這生意才好點,你就要加租,我們還怎麽過日子,再說我們簽的是五年合同,現在也才兩年。”老板小聲咕嚕。


    “不要羅嗦,加錢就繼續租,不加錢就退租。”中年男子用公文包指著老板。


    老板沒再說話,一張臉憋得豬肝紫,風鈴忽然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起身道:“這位萬先生,我是楚報的記者風鈴,我想采訪你,簽的五年合同,為何在第二年就要漲租?”


    中年男子一愣,頓時怒不可遏,朝老板吼道:“好你個張老三,你居然找記者來,我告訴你,這店你別想租了,今天你就給我搬。”說著,中年男子揣著包大步離去。


    老板一把火全撒在風鈴身上,道:“我們無怨無仇,你幹嘛要害我,本來我和他好好說,他就會同意了,現在全被你搞砸了。”


    風鈴又好氣又好笑,這人心也真是怪,總是欺軟怕硬。“老板,我好心幫你,你反而怪我,算我多管閑事。”說完,風鈴也欲走。


    大約那老板也回過神,趕緊道:“記者同誌,你別見怪,我是氣糊塗了。”


    “行了,你說說是什麽情況吧,我給你出主意。”風鈴轉身回到店中,在椅子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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