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仿佛又要被小鹿給撞碎了。


    第一眼見到他,無數頭小鹿就把一顆心撞碎了。此後,無論再遇到什麽樣的男生,心都跳不動了。


    “年子……”


    她如夢初醒,忽然狠狠掙脫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他沒有再阻攔她,隻是冷冷地:“我送你回去。”


    年子愕然。


    因為太意外,竟然忘記了拒絕。


    車子,連續過了幾條街。


    年子慢慢回過神來。


    這是衛微言第一次送自己回家——以前跟他“戀愛”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有送過,現在分手了,反而第一次坐上了他的車。


    可是,年子沒有任何“受寵若驚”的喜悅,反而一路惴惴。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因為衛微言的臉色沒有任何的“殷勤”,冷淡得出奇。


    一路上都不帶說半句話的。


    她好幾次張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


    直到車子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


    她看了一眼,“這不是我住的小區……”


    “是我住的小區!”


    她不解其意。


    “我半個月前就搬到這裏來了。諾,就是三棟一單元那裏……以後你別再叫外賣到老地方捉弄別人了……”


    年子:“……”


    車子,又開動了。


    一路上,又是無話。


    眼看快到家了,年子忙道:“停車吧,我就在這裏下車。”


    車子停了。


    她硬著頭皮正想給衛微言道一聲謝謝,畢竟人家又請榴蓮大餐又送回家,可是,她還沒開口,他先說話了。


    “既然在你心目中我已經得艾滋病死了,那以後就別再來撩我了……”


    年子惱羞成怒:“誰撩你了?”


    “天天叫外賣,騷擾不休,難道撩的是別人?”


    臉被打得啪啪的,年子卻沒法反駁。


    他的聲音更冷了:“以後別再做這種無聊事了。我,是你撩不動的男人!”


    年子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車子揚長而去,半晌,呸了一聲。


    誰撩你了?誰撩你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男神了?


    年子沒料到,喬雨桐的律師函來得那麽快。


    那天下午,有難得一見的太陽,她和年大將軍、金毛大王一起在小花園裏曬太陽。


    昏昏欲睡時,聽得金毛大王“汪”的一聲。睜眼,看到黑長直的喬雨桐站在門口。


    喬雨桐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穿套裝的女子陪著她。


    年子的睡意一下無影無蹤了。


    喬雨桐推開需掩的門,走進來,環顧四周,淡淡地:“你一個人喝下午茶?”


    “我怕半個人喝茶會嚇到你。”


    喬雨桐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但是,當接觸到年子的目光時,她本能地避開了。


    她冷冷地:“這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林律師。”


    年子臉色變了。


    竟然勞駕喬雨桐親自帶律師來發律師函?


    林律師把律師函拿出來,客客氣氣遞給她。


    年子接過律師函,瞄了一眼,十分幹脆:“喬雨桐,你這是碰瓷還是要訛我?”


    “王女士是我們公司的骨幹,她的人品有口皆碑,不容你隨意汙蔑,更不容許你這麽潑髒水……而且,由於你的口舌之快,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公司的聲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年子氣得笑起來:“有些事情,我本來不想說那麽明白。可是,喬雨桐,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也不怕撕破臉了。”


    “你信口雌黃還有理了?”


    年子站起身:“好了,律師函我已經收到了,你們可以走了。”


    林律師先走,喬雨桐落在後麵。


    隻走了一步,她又回頭,低聲道:“年子,你到底是從哪裏聽到的八卦?”


    這是她今天來的最主要原因。


    “你以前和王女士有過節?”


    “沒有。簽售會上我才第一次知道她這麽一號人物。”


    “那你怎會知道她的事情?你從哪裏聽來的?”


    年子淡淡地:“我不是聽來的,而是真憑實據……”


    喬雨桐臉色變了。


    “什麽真憑實據?”


    “……”


    喬雨桐半信半疑:“年子,你實話實說,你到底受誰人所指使?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年子好奇:“你出雙倍?”


    “嘿,你想訛詐?”


    “當然不是。我不要一毛錢,也從不受人指使。如果到此為止,我願意再不提此事了,畢竟,這也跟我沒什麽關係。”


    “現在你想全身而退,你以為有那麽容易?”


    “如果你真的敢起訴我,那我就詳細公布你的四段緋聞,把你清純玉女的皮徹底給拔下來……”


    喬雨桐臉色大變。


    “我既然敢說,就不是空穴來風。喬小姐,如果你自認你的四段情都光風霽月,那你盡管去告我!”


    喬雨桐還要說什麽,金毛大王忽然汪地大叫一聲,喬雨桐嚇一跳,趕緊走了。


    那天晚上,年子愁得睡不著。


    小老百姓,對於官非有一種天然的畏懼之情。


    她當然也後悔自己的一時輕狂,可事已至此,也無法了。


    或者,要不要找個人調解一下?


    第一人選,當然就是衛微言。


    可是,她想起衛微言那冷漠的臉,以及那句冷到骨子裏的“以後別再來撩我了”,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壞事的時候,她從不敢找衛微言。


    就像當初,一門心思在他麵前展現最好的一麵,做最好的打扮,說最好聽的話,裝最溫柔的性子……幾曾敢露出倒黴頹廢相給他看?


    怕被他瞧不起!!!


    罷了罷了。


    分手多時,何必再去自如其辱?


    她自己在網上查詢,到底什麽才是誹謗罪。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第二款規定,誹謗罪,是指故意捏造並散布虛構的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她反複閱讀這句話:也就是說,捏造虛構事實才是誹謗。


    可我說的明明是實話、真話,怎麽就是誹謗了?


    折騰到十二點,還是睡不著。


    她給柏芸芸發消息,柏芸芸回一句:加班呢,勿擾。


    她覺得應該告訴父母,可又怕父母擔心。


    翻了半天通訊錄,隻好給“癩蛤蟆”發了五毛紅包:“哥們,出來聊五毛錢的天吧?”


    “我還在外麵呢。”


    “這麽晚了,外麵冷嗎?”


    “不冷啊,大街上全是漂亮小姐姐,看得我熱血沸騰。”


    “……”


    “小姐,你又失眠了?”


    “愁得很啊,有人要告我。”


    “打小三被抓了?”


    “不是啊,我被人發律師函了。好害怕。”


    “律師函而已,又不是起訴,怕什麽?對方嚇唬你的。”


    “可是,他們接下來就要起訴我了,還要我賠錢……”


    “誰這麽霸道?就是你上次說的那事?”


    她唉聲歎氣,隱去名字把喬雨桐登門的事情大略說了說。


    “得了吧,就這點小事,她們無非警告你,目的在於讓你不要繼續胡說八道而已。至於起訴,那是不存在的,不可能替自己找不自在。這事情擴大之後,對她們的壞處遠遠大過好處,隻要他們不是傻比,就不會主動把屎往自己身上兜……”


    “唉,但願如此吧。”


    “不過,小姐,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知道人家這麽多隱私的?”


    “這是個秘密。”


    “你猜的?還是真的信口雌黃?”


    “真的!!我所說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的。”


    “為什麽?”


    那人再問,年子不理他了。


    因為她總不能告訴別人:我開天眼了。


    事實上,開天眼也是她自己猜的,她也根本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隱隱地,很可能是那個白衣男子搗鬼,可是,她又再找不到他,問不出原因來。


    放下手機,她還是愁得睡不著,她想,萬一喬雨桐真的起訴自己,那該怎麽辦?


    西餐廳。


    衛一泓端起紅酒杯,表情很誇張:“衛老大,你怎麽忽然想起要請我們吃飯?”


    喬雨桐也笑道:“真沒想到微言這個大忙人也有主動請吃飯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衛微言淡淡地:“你的公司最近如何了?”


    喬雨桐放下酒杯,長歎一聲:“唉,別提了,這幾天正焦頭爛額危機公關呢。”


    “為什麽?”


    她猶豫一下,還是把手機遞過去:“你看這個視頻……”


    衛微言看視頻,衛一泓也湊過來。


    七八分鍾的視頻看完,衛一泓叫起來:“簡直是太誇張了,這個女人怎麽就陰魂不散呢?她居然敢跑去砸雨桐的場子?她這是故意的吧?報複衛老大也就罷了,針對雨桐有什麽意思?雨桐從沒得罪她吧?”


    喬雨桐歎氣,愁眉緊鎖。


    “唉,幸好不是什麽現場直播,但是,簽售會上那麽多人,總有唯恐天下不亂者,他們發微博,發朋友圈,一時間流言四起,我們又是找人又是刪帖,花了不少錢,總算把這事情壓下去了……”


    衛一泓:“王女士我也見過幾次,典型的賢良淑德,婦女楷模,我對她的印象非常好。這樣的好女人被人誣陷誹謗,真的是天理難容啊……對了,雨桐,你怎麽打算的?”


    “我都打算起訴她了,總不成看她鬧下去吧?”


    衛微言把手機還給她。


    喬雨桐小心翼翼:“老大,你怎麽看?”


    衛一泓忙道:“你問他幹什麽?那女人早已跟他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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