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台下各位是不會給出答案了,鄧華點點頭,這幫人倒是夠狡猾,學聰明了:“瞧!大家的反應再一次說明,提拔任命幹部不是那麽簡單的,需要了解對方了解就意味著熟悉,就意味著構建一個人際圈子!”


    說著話鄧華在剛剛的圈子上畫出十幾根線,每一根線從圈子連接到圓心,乍一看那個圈子變成了抽象派的太陽。沒錯就是變成太陽,陽光呈輻射狀普照眾生,形成一個完美的圈子。


    篤篤篤!陳潔敲響門,鄧華打開門沒想到會是陳書記:“書記有事?”


    “對不起鄧老師,我們來晚了,能不能站在一邊旁聽?”


    能不能站在一邊旁聽?這話說的多有水平!誰敢讓市委書記站在一邊旁聽?偏偏的人家做足了姿態,給足了小鄧同誌麵子,更是在區縣組織部長麵前做一個表率,把剛剛坐著質問鄧老師那位比沒了!


    不過鄧華的心中可不那麽想,這位是信不過自己講課呢還是來看笑話的?明知道這節課會很麻煩,陳書記居然登堂入室:“您請!武部長您請!請這邊坐!”


    教室裏學員全都站起來鼓掌,陳潔一皺眉:“教室裏麵老師最大!任何人進入教室都是老師的學生,所以我也隻是一個學員,各位站起來是對鄧老師的不尊重,是對市委黨校的不尊重,也就是對我這個市委書記的不尊重!所以請坐下!”


    呃!尷尬了!大家是繼續站著呢還是坐下?誰也沒想到市委書記是來為鄧華同誌站班的!不是說這位書記不看好試點工作嗎?不是說這位把鄧某人打發到古城縣做試點,就是一種放逐嗎?不是說特麽的到底是誰說的!


    落座的一幹區縣組織部長都有點傻眼,雖然很多人不是清遠市的組織幹部,可是在堂堂的省委委員、清遠市市委書記麵前,他們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今天在陳書記麵前的表現,的確是有點過了呀!


    小鄧同誌微微一笑重新站在台上:“好!我們繼續講課,剛剛說到組織工作說白了就是一個圈子,在華夏上千年的文官政治中,任命也好罷免也罷都是一個個圈子完成的。水鏡先生為什麽會推崇臥龍鳳雛?因為他們是一個圈子裏麵的人,水鏡先生司馬徽無疑是潁川士族集團的中堅力量,他代表的就是潁川士子!曹操為什麽能夠成功?因為他身邊有一個龐大的圈子拱衛,朱棣靖難當時造成兄弟倪牆父子反目,因為大家隸屬不同的圈子!”


    他真的是函授大專生?這一刻陳潔有點迷惘,當年小劉教授也是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那個時候的劉教授還不到二十歲。站在講台上卻是氣勢十足,剛剛那句話就是小劉教授在燕京黨校課堂上說的,隻不過原話是“教室裏麵我最大!”


    盡管小劉教授說這句話的時候,麵對台下眾多省部級幹部甚至有政治局委員在內,可是卻依舊霸氣十足傲視群雄。當時陳潔並沒有在場,可是每一次想起別人複述那種場麵,都感覺渾身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整個人像是處於浪潮的巔峰狀態一般!


    “那麽問題來了!”鄧華的手按在圈子的圓心上,“是不是組織人事工作避免不了圈子?從古到今完全不經過圈子升遷的幹部有嗎?我書讀得少不知道,現場哪位可以找出來?不要跟我說漢代察舉製中的孝廉,傳說中孝廉科是察舉孝子廉吏,實際上察舉多為世族大家壟斷,互相吹捧弄虛作假,當時有童謠諷刺: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也就是說,察舉孝子廉吏同樣是圈子行為,還有其他麽?”


    這也叫書讀得少?台下的確很多都是本科生,連碩士生都已經不是鳳毛麟角了,可是就算是曆史係畢業的,這麽多年也都忘記差不多了。就算有人記得孝廉製度也不記得那句童謠,這家夥還真不能以常理度之,感情函授大專生也能很優秀的!


    陳書記微微頷首,難怪年紀輕輕坐到今天的位置,就憑今天這堂課已經說明他的能力了。居然能夠做到旁征博引,不要說區區的大專函授文憑,就是碩士生有幾個可以做到的?要知道小鄧同誌沒有照本宣科,更沒聽說過他身邊有專職秘書幫忙寫稿,和那些讀別人稿子的領導幹部完全不一樣。


    說實話來之前大風會所那幾個女人還讓她照顧一二,當時的陳潔頗有微辭,還以為這是一個扶不上牆的阿鬥。現在看來自己想多了,鄧某人一步步走到今天,可不是全憑身邊女人的扶持。


    有一位同學舉起手,得到鄧華示意後站起來:“我黨舉薦幹部擇優錄取,當年的科舉製度也是擇優錄取,這個圈子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終於有人質問了,陳潔很想知道麵對突發狀況,小鄧同誌會如何解決。剛剛被鄧華一頓批評的幹部,忽然長籲一口氣,這也算是為自己出一口惡氣了,無論是科舉製度還是現行的組織選拔原則,都不是小鄧同誌可以解決的。


    科舉製度畢竟是憑考試選拔任命人才,這個從隋朝開始的政治改革,絕對不是小鄧同誌所說的那麽簡單。還有國內的組織人事任免,這個誰敢隨便貶低?難不成他鄧某人不相幹了嗎?


    嗨!鄧華輕歎一口氣:“感情我剛剛的話白講了,不知道你聽了什麽?難道我沒有說過朱棣的靖難圈子麽?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同科同年和師生之誼嗎?那個年代有多少科舉考試出類拔萃的,隻是因為和恩師關係不夠好,結果卻冷落在朝堂之外,不要說當官,就是獲得候選幹部福利待遇的資格都沒有,養家糊口都做不到,你覺得這裏麵沒有圈子嗎?”


    科舉製度從來就不是那麽完美的,這一點就算不是熟讀史書,僅僅是從民間故事和傳說,就能獲知一二。剛剛那位提問的有點尷尬一閃即逝,曆史問題好說,對現實政策製度的抨擊,看你小鄧老師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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