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飯也吃了,話也說了,我得走了。”孫婧的手撫弄著申一甲的頭發。


    申一甲覺得自己還算沒有失態,如果在孫婧麵前再多站哪怕一秒鍾,他的眼淚就會掉下來,那樣她就會知道,他與於純虹的關係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他的手在孫婧的背後揩去淚水,從她的肩上抬起頭來。


    “郝桂麗的事,你不要管了。”孫婧說,“我發現於純虹這個小女子挺厲害,我可警告你,做事留個心眼,別被人當猴耍了。”


    “我估計,她已經把我當成一隻猴了。”申一甲說。


    “好了,好了,你們的事,不要對我說,我不感興趣。”孫婧說著,在客廳裏轉了起來,很快進了臥室。


    申一甲跟了進去,孫婧這個時候去臥室,引起了他的遐想。自從她把鑰匙交給他以後,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原來席夢思上裹著一層包裝膜,早已經被申一甲拆掉,上麵鋪著被褥和床單。


    孫婧往床上看了看,馬上轉身,推著申一甲的肩膀出來,又來到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裏也有一張大床,一張包膜的彈簧墊仍然靜臥在那裏。


    “這邊的居住條件比推拿店好多了,你還是搬過來吧。”孫婧說。


    “在那邊有點習慣了。”申一甲說,“你來嗎?你來,我就來。”


    孫婧搖搖頭,回到客廳,在最小的房間裏探了探頭,又走進廚房,打開幾個櫃門看了看。


    申一甲不解,孫婧挨個房間走了一圈,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不會是想發現他與於純虹留下的痕跡吧?比如長頭發、衛生用品?


    “婧姐,你是不是要找什麽東西?”申一甲問。


    “啊?”孫婧說,“我是想看看這裏還缺什麽東西,會影響我們申大督查在這裏居住。不過,我覺得真的可以住人了,隻是缺一些生活用品。”


    孫婧的手機響了,她從包裏取出手機,回到客廳。


    “甜甜,媽媽剛才有點事,很快就到家了。”孫婧說,“我給你帶來了小妮阿姨手工做的布娃娃,可好看了,當然還有好吃的。”


    申一甲這才知道,原來孫婧並沒有打算住在這裏,甚至沒有打算在這裏吃飯。


    孫婧掛了女兒的電話,往門口的方向指了指:“走吧,我有一個月沒回家了,閨女都等急了。”


    申一甲關掉屋裏所有的燈,與孫婧一起出了房門。


    “走步梯吧。”孫婧說,“我把你和東西一起卸到推拿店,就不進去了。”


    申一甲忽然想起,孫婧已經知道了姚雲龍泡保姆的事。上一次,因為他被於純虹帶到了夢幻娛樂城,兩個人在酒吧裏出現的時候,被姚雲龍在監控裏看得一清二楚。他擔心姚雲龍告訴孫婧,還特意把姚雲龍和保姆的事告訴了她。孫婧這麽長時間不回來,也許和這件事有關係,他很想問問孫婧,她現在和老公的關係怎麽樣了。


    “你和姚老板也有一個月沒見麵了吧?”申一甲問。


    “見麵又怎麽樣?我們同房不同床。”孫婧說。


    申一甲心裏一陣得意,現在姚雲龍被孫婧這麽一撂,估計也牛不起來了,更不會有心思關心孫婧和他的關係了。


    “這是何苦呢,你們本來見麵就少。”申一甲說。


    “我不幹涉你,你也不幹涉我,好吧?”孫婧說。


    “這叫幹涉嗎?這叫關心啊。”申一甲說。


    兩個人很快來到地下車庫,孫婧坐進駕駛室,卻並沒有馬上啟動小車。


    “忘了正事了。”孫婧嘀咕了一句:“我又搜集了一些婁世貴和十裏溝煤礦勾結的證據,都是一些群眾寫給市裏的舉報信。你能不能想辦法轉給調查組?以我現在的身份,幾百雙眼睛盯著呢,我的任何行動,都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你交給我吧。”申一甲說,“我想辦法轉交給有關領導。”


    “太好了……”孫婧啟動了小車,很快駛離車庫,“一甲,你不會認為,我在利用你吧?”


    “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所以利用價值也很有限。”申一甲說。


    今年是藍河市、縣、鄉三級政府換屆年,立春鄉鎮換屆已經接近尾聲,市裏要求各縣(市)十月底完人大、政府、政協換屆,立春市委書記和市政協主席任職屬於新任職,市人大主任和市長都已經幹滿兩屆,無法繼續連任了。


    孫婧擔心婁世貴移師到別的縣(市),繼續當縣(市)長,禍害當地老百姓。就算他去不成外縣,也有可能和於發和爭奪市人大主任的職務,有的地方已經試行人大與黨委主要領導一人兼,但仍有強勢的縣長轉到人大當主任。如果婁世貴的問題遲遲無法查實,這種情況就有可能發生。


    “我覺得婁世貴沒戲了,不進局子就算他造化大。”申一甲說。


    “你可別這麽說,人家是市委書記的同學。”孫婧說。


    “那也得看什麽同學啊,你以為高書記會保他嗎?”申一甲說,“我看未必。”


    “那就借你吉言吧!”孫婧說。


    督查室是政府辦的一個大科室,對內稱政府辦督查室,對外稱市政府督查辦,申一甲的辦公室已經收拾好了,本來應該搬進督查室主任室,可是一個人太肅靜了。這幾天,他因為於純虹的失蹤,本來就情緒不好,想和朱豔和王海在一個辦公室再呆幾天,過幾天再搬過去。


    他對於純虹還是不太放心,就算是她不願意見到他了,也應該打個招呼,沒有必要把手機停機啊,難道她把他當成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了?把他當成纏人磨人的地痞無賴了?


    申一甲被於純虹搞得疲憊不堪,朱豔又給他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難題。


    “朱主任,麻煩你把這上周的督查信息整理一個情況通報吧。”申一甲對朱豔說。


    朱豔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像沒有聽到申一甲的話,仍然低頭看著報紙。


    “朱主任!”申一甲喊了一聲,連王海都抬起頭來,朱豔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朱主任,申主任叫你呢。”王海說。


    朱豔端起麵前的玫瑰茶,喝了一口,慢吞吞地放了回去。


    “什麽事兒?”朱豔問。


    申一甲看出來了,朱豔的態度有問題,不知道她對他有什麽想法。


    “情況通報應出了吧?”申一甲說。


    “情況通報出不出,你說了算,還用問我嗎?”朱豔說。


    “那就出一期吧。”申一甲說。


    “我胳膊扭了,抬不起來。”朱豔說。


    申一甲根本不相信朱豔胳膊扭了,她剛才拿茶杯的時候還好好的,杯子都拿得動,鍵盤敲不動嗎?朱豔看來對他有想法,有想法就說唄,她還深藏不露,這就難辦了。


    “王科長,朱主任身體不方便,這期情況通報,你就辛苦辛苦吧。”申一甲隻能換人了,“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主任這麽信任我,沒說的。”王海說。


    申一甲再沒有說什麽,朱豔仿佛他並不存在似的,看報,上網,喝花茶,一上午很快過去了。申一甲把王海挑出來的信息看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就找管主任簽了字,讓王海趕緊把材料送到鉛印字去,盡快排版校對。


    王海拿著一摞材料走了,辦公室裏隻剩下申一甲和朱豔。


    申一甲覺得有必要與朱豔溝通一下,看看她對他到底有什麽意見。


    “朱豔,你要是胳膊不舒服,下午就別來了,去醫院看看吧,不行就歇兩天。”申一甲說。


    “行,那我下午就不來了。”朱豔說。


    申一甲本來想多關心朱豔一下,她一高興,也許就沒事了。沒想到朱豔借坡下驢,下午竟然不來了。看來拐彎抹角不行,隻能開門見山了。


    “朱豔,家裏有什麽為難的事嗎?”申一甲問。


    “謝謝你的好意,沒有。”朱豔說。


    “那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有意見就說。”申一甲說。


    朱豔忽然沉默了,埋著頭收拾著桌上的東西。申一甲一看就明白了,朱豔真對他有意見,而且還不小呢。她有意見還憋在心裏,不跟他說,這可太折磨人了。


    “朱豔,前一陣兒督查咱倆還一個組,應該說配合不錯吧?”申一甲準備套套話,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還說呢,我也以為咱們關係不錯。”朱豔說,“你說我和他吉明差什麽啊,他來政府辦的時候,我也來了,我還比他早一個月呢。憑什麽他能當信息科長,我不能當啊?你憑什麽推薦他啊?”


    “這個……這個……”申一甲被朱豔噎得直咽口水,“管主任是向我征求意見了,我不是也推薦你當督查室副主任了嗎?”


    “那你說我不當副主任誰當?你當啊?”朱豔說。


    嘿!申一甲笑了,朱豔啊朱豔,真是隔牆相媳婦--他媽不知好歹啊。趕情我推薦你當督查室副主任,還把你得罪了,我要是不推薦你,你連這個副科長都當不上。再說當不當信息科長,那也不是我說了算了事啊,有種你找吉明算賬去啊。


    “原來你因為這個生氣啊。”申一甲似笑非笑地說,“我怎麽不早說啊,要不這樣,我這個督查室你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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