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願者上鉤


    見二人為了拖住鳳承東,竟然想出了這樣的主意,房遺愛心中哭笑不得,拱手道:“二位總管,還望多多拖延片刻。”


    “片刻?片刻是多少?”


    白簡嘀咕一聲,與王有道商議了幾句,隨即小聲道:“宮中一更正刻上鎖房門,我們拖延到封門如何?”


    王有道微微點頭,補充道:“封門之後,若無司禮監或萬歲聖旨,宮門絕不會打開。把守宮門的乃是羽林軍。”


    “一更正刻封門?羽林軍看守宮門?”房遺愛低頭沉吟,心說:“這樣的話,禦馬監的探子怕是無法出宮了。”


    幾經思忖,房遺愛確認此計萬無一失,這才點頭道:“如此有勞二位總管了。”


    話畢,房遺愛辭別白簡和王有道,與薛仁貴快步離開禦馬監,在小黃門的引路下,徑直往營房提調禁軍去了。


    “禦馬監的票擬真管用。”


    薛仁貴含笑走在皇城甬道之中,眼望身側房遺愛喃喃道:“兄長,明日生擒岑懋……”


    “噤聲!”房遺愛揚手打斷薛仁貴的話兒,壓低嗓音沉聲道:“大內之中,人多眼雜!”


    “小弟唐突了。”薛仁貴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用手捂住嘴巴,點頭小聲說。


    房遺愛從腰間摸出東宮小鐵牌兒,眼望失去了藍色絲絛的鐵孔,嘟囔道:“這枚調令怕是無法原物奉還了。”


    “兄長何必擔心,此物原是鳳承東搞的鬼,那藍色絲絛叫太子跟鳳承東討要便是。”


    “話雖如此,但我心中卻有些擔憂。”房遺愛聽聞薛仁貴的話,重新將小鐵牌兒收好,邊走邊說:“明日幹係重大,若是有半點差池……”


    薛仁貴撣了撣衣衫上的塵土,呢喃道:“此事兄長已然囑咐禁軍三遍了,隻要岑懋明日去到五鳳樓,此事萬無一失。”


    “但願如此。”房遺愛深吸一口氣,頓步眼望湛湛青天,喃喃道:“萬歲怕是應該德勝還朝了吧?”


    兄弟二人齊步走出皇城,登上部堂轎夫的抬輿,短短告別之後,便各自分路朝自家府邸趕了去。


    回到狀元府,房遺愛卸去一身心事,緩步來到正房,隻見高陽正在捧著一本古書潛心攻讀。


    “公主看的什麽書?”


    房遺愛招手示意婢女退下,隨手插上房門,含笑走到榻邊,“漱兒何時如此用功起來?”


    “漱兒本就十分用功!”見夫君回來,高陽放下古書,莞爾笑道:“看的詩經,也好叫大官兒積累一些學問。”


    “胎教?”房遺愛坐在榻邊,將高陽攬在懷中,輕聲道:“漱兒受苦了。”


    高陽順勢依偎在夫君懷中,含笑說:“有什麽苦可以受?俊兒哥才是真的辛苦了。”


    “本宮辛苦?”房遺愛摘下紗帽,自己換下官衣,躺在榻邊,輕聲說:“房俊不辛苦,隻是心累。”


    高陽伸出玉指,為夫君輕揉兩側太陽穴,喃喃道:“俊兒哥在刑部做事不習慣?”


    “這倒沒有,李芳伯父、毛朋仁兄,待我十分客氣。”房遺愛抬頭看向妻子,隻見她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卻已經身懷六甲,心中不由一陣感慨,“若是在前世,漱兒恐怕還在讀書吧?高中?”


    “俊兒哥,你都有白頭發了。”高陽揪起一根白發,輕輕一扯,隨後放在房遺愛麵前,嘟囔道:“俊兒哥今年不過將將二十歲,怎地會有白發了?”


    “二十歲?細細想來,冒名考入國子監、河南道上任、五馬道血戰,房俊實實心力交瘁了。”


    “漱兒,回想你我洞房花燭……十分荒唐呢。”房遺愛躺在榻邊,眼望身旁妻子,心中十分寧靜。


    高陽輕啐一聲,含羞道:“還不怪你,洞房之夜喝的叮嚀大醉,還對人家用家法……”


    “若不是那一場醉……”房遺愛喟然一歎,“你我夫妻怕是要天各兩邊了。”


    “那記家法,打出了一位賢妻,十分劃算呢。”房遺愛輕輕扯動高陽衣袖,正色道:“漱兒,不如你我去到梅塢縣隱居如何?”


    “梅塢縣?俊兒哥初次擔任縣令的地方嗎?”


    “不錯,那裏是範師爺的故園,十分秀美僻靜呢。”


    “俊兒哥為何會萌生退意?長安城中一眾親友你能割舍的了?”


    “富貴榮華何足道?”房遺愛輕歎一聲,“何足道,何足道。何足道哉?不足一道!”


    說著,房遺愛隻覺眼眶濕潤,回想曆曆往事,失聲道:“漱兒,我好累。與長孫無忌來回周旋,已然捉襟見肘,更何況又牽扯到了立嗣東宮一事,如今卻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來一遭算一遭吧!”


    高陽黛眉微凝,手撫房遺愛鬢間青絲,柔聲道:“俊兒哥若是勞累的話,先睡一會吧,晚飯……”


    “晚飯不吃了,今晚陪著漱兒聊天。”說完,房遺愛閉上雙目,在沉沉睡意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月上中天,房遺愛悠悠轉醒,“漱兒,眼下幾更天了?”


    “才三更呢。”高陽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著哈切道。


    “三更?還早。”房遺愛側身看向裏側高陽,輕笑一聲,“漱兒用過飯了?”


    “用過了,京娘姐姐煮的雲吞。”


    “京娘這雲吞總是不見長進,但勝在能吃飽。”


    “京娘姐姐乃是將門巾幗,能為你下廚卻也是十分難得的了,還在這挑三揀四。”


    “是是是,娘子大人說的不錯,房俊受教。”


    “臭貧,再休息一會吧,明早漱兒喚你。”


    “好。”房遺愛向高陽移了一點,一手搭在妻子腕間,這才麵帶微笑再次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房遺愛換上天青色便服,頭戴一頂逍遙巾,儼然又恢複了布衣榜首的風采。


    “俊兒哥,今日去朝會怎地穿身布衣去?”高陽躺在秀榻上,喃喃道。


    房遺愛打過洗臉水,浸濕手巾說:“每逢三六九日朝會,今日乃是雙數,不去朝會。”


    “不去朝會?俊兒哥,今日若沒事去宮中轉轉吧。還有幾日便是長姐的大婚了,你不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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