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瑞士阿爾卑斯山地冰川作用形成許多湖泊,最大的湖泊是萊芒湖,湖水用手捧起來就可以喝,美麗的湖區是旅遊的勝地。”縣委副書記、縣政法委書記趙程大說。


    “山麓與穀地間的不少村鎮,山清水秀,環境幽雅,是現實版的童話世界。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大量遊客來此旅遊,小息。”趙書記說。


    “我覺得,石遠方一家就應該居住在那裏。石遠方的房子,應該是一個擁有三角形屋頂的、木質結構的、像童話世界裏一樣的房子。”趙書記說。


    “如果要我自由選擇居住的國家,我肯定會選擇瑞士。如果要我自由選擇居住的地方,我肯定會選擇阿爾卑斯山山麓與穀地間的地方,讓山清水秀,環境幽雅覆蓋我的人生。可惜啊,心比天高,福分淺薄啊。”趙書記說。


    “你用不著歎氣,用不了多久,我們的紅廟湖一帶、柳樹湖一帶、青湖一帶就會成為旅遊勝地、宜居之地的。”我說。


    “你總是這麽樂觀啊。”趙書記說。


    “沒辦法啊,在月光縣這個地方,不樂觀一點,不給人以積極向上的力量,怎麽行呢?一個縣委書記,現在又‘加封’了代理縣長,不能讓人覺得愁眉苦臉,沒有自信啊。”我說。


    “剛開始我就問過你,我一直想問你,你孤身一人到我們月光縣來,人生地不熟,勢單力薄。本以為你會謹小慎微,誠懇地、虛心征求大家的意見,在基本達成一致後再做決定,再行動。”趙書記說。


    “可誰也沒預料到,你卻不計後果,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考慮,一根筋玩命往前衝。你年級不大,怎麽有這麽大的膽量啊?”趙書記問。


    “對了,這個問題你還沒說完,我還沒回答完呢。你接著說吧。”我說。


    “我初步梳理了一下,你至少幹了八件不要命往前衝的事。”趙書記說。


    “不要命往前衝?還八件事?你別嚇唬我啊。”


    “我沒嚇唬你,我說的是真話。”


    “那你說說,哪八件事啊?”我問。


    “第一件事,你不由分說,拿下柳樹鄉三個村的書記,把他們‘雙開’,並移交司法機關。不僅如此,還把三個村的書記犯的事,製成了‘村官的懺悔’警示片,讓全體幹部觀看。你完全不顧三個村書記的麵子,讓三個村的書記公開出醜,丟人現眼。”趙書記說。


    “不是跟你說過嗎?三個村的書記,與黨對農村基層幹部的要求背道而馳,為了一己私利,罔顧村民和村集體利益,與古漢科沆瀣一氣,坑害村民。他們走上違法亂紀的道路,是他們咎由自取。他們落入法網,不是我做了什麽,而是他們自投羅網啊。”我說。


    “你可能不知道,他們都是村裏的一霸,你不怕他們,或者他們的親屬和朋友打擊報複,就這麽不要命往前衝了。”趙書記說。


    “第二件事呢?”我問。


    “第一件事可能是村官,活動範圍有限,影響力有限,背後的反擊能力有限。第二件事就不一樣了,第二件事你辦的是柳樹鄉黨委書記柳順平。”趙書記說。


    “柳順平怎麽了?柳順平違法亂紀,就不管不問,放任自流嗎?王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啊。”我說。


    “你可能是剛來,不知道柳順平的活動能量有多大,他背後的力量有多大,就匆忙地拍板“雙規”,用現在的話來說,是留置。目前,柳順平還在留置中,什麽都沒有說。我估計,一時半刻,他也是不會開口的。”趙書記說。


    “柳順平有時做得太出格,我們想說柳順平,還要反複掂量掂量,該不該說,怎麽說,擔心強勁反彈傷到了自己。你倒好,從不擔心什麽。我問你,你想過你這麽做的後果嗎?”趙書記問。


    “後果?什麽後果啊?作為縣委書記,我按照黨紀國法辦事,根本就沒想到什麽後果啊。”我說。


    必須承認,柳順平的確有鑽天打洞的本事,為他的事,連市委副書記、市政法委書記王伯年都驚動了。還讓市委辦公室打電話,把我叫過去,親自為柳順平說情。


    “你繼續不要命往前衝,第三件事,你留置了周懷南。周懷南比柳順平的背景更複雜,活動能量更大,反彈力度更大。有時我們私下裏聊天說,你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玩命往前衝,完全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啊。”趙書記說。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盡管奮進集團從往日的輝煌中,跌落了下來,沒了生氣。但周懷南多年以來,就是一個在月光縣呼風喚雨的人物,紅道黑道都熟,是一個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人物啊。他咳嗽一下,月光縣就要抖動一下,可不是浪得虛名啊。”趙書記說。


    “關於周懷南,我們已經說得很多了。簡單地說,周懷南之所以翻船,主要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沒有擺平少婦老公,被少婦老公死磕。一個是涉嫌經濟問題被限製出境,被有關部門截回來了。”我說。


    “這兩個問題,都反映到市紀委那裏去了,導致市紀委不依不饒,不斷跟我們下單子。他和他背後的力量,又擺不平市紀委。市紀委的意見,又不能不辦,你叫我有什麽辦法?”我說。


    “我不管你怎麽說,但我認為,原來馬誌也這麽認為,周懷南之所以到了這一步,與你有至關重要的,也可以說是決定性的關係。除了你之外,誰敢動他?說能動他?”趙書記說。


    “不能這麽說吧,我隻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動了周懷南又能怎麽樣?他現在還不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動了他又有什麽用?你能把他怎麽樣?”趙書記說。


    趙書記的話讓我警醒起來,周懷南在留置中,又不是他負責的事,他怎麽知道周懷南一句話都沒有說呢?還有,柳順平同樣在留置中,趙書記怎麽知道柳順平什麽都沒有說呢?


    不僅如此,趙書記還估計,或者肯定地說,一時半刻,柳順平是不會開口的。難道還是有人跟趙書記通風報信?還有人跟周懷南、柳順平撐腰打氣?


    “你怎麽知道周懷南一句話都沒有說呢?”我問。


    “依周懷南的性格,說不定他把我們縣裏的留置根本就沒當回事,他怎麽會說呢?周懷南肯定照樣吃的了飯,睡得了覺。時間一長,留置時間一到,說不定周懷南就結束留置,大搖大擺地出來了。”趙書記說。


    “白日做夢,癡心妄想。”我說。


    “我們隻能拭目以待了。”


    “對,拭目以待。”我說。


    我還想問趙書記,為什麽知道柳順平一時半刻不會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即便我問了,我估計也問不出什麽名堂來。


    “第四件事,你毫不猶豫地下令尋找古漢科,並一直向公安局催問進度。換句話說,你對古漢科的尋找一刻也沒有放鬆。”趙書記說。


    “你也知道,古漢科是比周懷南、柳順平更厲害的角色,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樣重量級的人物你都敢動,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趙書記說。


    “國務院調查組不是點了古漢科的名,說他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行賄罪,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了嗎?”我說。


    “我是說,國務院調查報告還沒有出台前,你就下令尋找古漢科。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尋找古漢科,就是要緝拿古漢科,就是要清算古漢科的各種所謂的‘罪行’。”趙書記說。


    “不管你怎麽想,現在,用不著我尋找了,我也用不著勞神費力了。國務院調查報告說,古漢科已經移交給司法機關處理了。”我說。


    “你別這麽樂觀了,想當然了。據我所知,古漢科根本就沒有歸案,人都沒有歸案,拿什麽移交司法機關處理?”


    “國務院的調查報告就是這麽說的啊,難道國務院的調查報告有假嗎?”我問。


    “國務院的調查報告沒有假,報告說,包括古漢科在內的人,應該或者必須移交司法機關,但沒有說已經移交。我也相信,國務院肯定會督促公安部緝拿古漢科,然後把古漢科移交給司法機關處理。”趙書記說。


    我知道古漢科還沒有找到,還沒有移交司法機關,還是國務院調查組成員、我的大學同學楊明亮在電話裏告訴我的。趙書記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是我跟楊明亮的電話被竊聽了?


    “你怎麽知道古漢科沒有移交給司法機關處理呢?”我問。


    “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啊。”


    “此話怎麽講?”


    “我幹了這麽多年的政法委書記,不是白幹的啊。這點小事我不知道,我這個政法委書記不是失職嗎?還怎麽混啊?為了不讓你說我官僚主義,說我不了解情況,我也要腳踏實地,把政法委書記幹好啊。”趙書記說。


    “看來,你這個政法委書記很稱職啊。”我說。


    “馬馬虎虎,謝謝表揚。”趙書記說。


    “你覺得,古漢科到哪裏去了呢?”我問。


    “我不知道,我說不好,你覺得古漢科能到哪呢?”趙書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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