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勝凡的話被在他們鎮上幹活兒的李家柱聽到了,回去就跟李婆子說了,“還在那說啥見著了苒娘,傳出去對人閨女不好,所以送點東西補償!這叫啥話?那塊的人都在說舅母家為了攀富貴,相看就讓閨女出來見男客!又吃人家那麽多東西!現在又找個窮木匠,以後等著過窮日子,等著後悔死!”


    李婆子一聽比他還氣惱,“這是啥熊人!相看不成,就敗人名聲!這種道德敗壞的,春秀難道不知道?還敢說給苒娘!?”


    現在地裏有活兒,要除草,攢糞追肥。天熱糖油果子也不好賣了,都是李婆子渣好了,讓李大妞和李二郎姐弟挑著在縣城裏賣。李婆子在家侍弄莊稼。聽這事,她讓李大妞在家歇一天,她去了白河縣,找到顧婆子,把這事兒說說,“別回頭敗壞了苒娘的名聲!”


    “媽的個雜碎!”顧楚寒摔了抹布,就想去找人。


    顧婆子也氣的臉色發青,急忙拉住了她,“那種人渣,你越是跟他扯,他們越是抹黑你二姐!”


    “難道就讓他在外敗壞二姐名聲?!”顧楚寒最近簡直憋氣死了!


    李婆子也是覺的這事辦的太擦嘰,“相看的時候,咋能叫他見著苒娘了?”


    顧婆子臉色難看半天,“當時九郎就沒看上眼,沒讓多說。她和十郎拉著脫粒機去你家了,偏偏老二家的之前找春秀說媒沒有說,過去說了幾句。春秀看不好,就喊苒娘出來送茶,讓他見著了!”


    “這春秀也真是的!這種人摸清了他的底,連說也不說!就算家裏有錢,人不好,那也過不好啊!”李婆子責怪這個娘家侄女。再咋樣,不管窮富,都得說人品好的!


    顧婆子抿著嘴沉了半天臉,也是生氣,看看顧楚寒和顧十郎,“你們倆不準去啊!真要找起來,扯上了,就有更難聽的話出來!這事他們說讓他們說去!等你們二姐定了親,找個窮木匠都不找他們,那有腦子的也會想想,是他們的毛病!”


    “對!寧願找窮木匠也不找他們,就是他們的毛病!”李婆子也沉著臉點頭。


    顧楚寒也隻能罵了幾句娘,忍下來。


    倒是何家那邊行動了,崔氏回娘家,正聽了個著,當即就懟了回去,“是!我們家是窮!人找個我家這窮木匠,都不願意找他們有錢的,不知道是啥毛病!自己有毛病,還說人家!相親不成敗壞人家,往自己臉上貼金,這種人,誰家願意結親?”


    幾個正議論的人被她懟的也不說了,四散開來。


    崔氏弄了一肚子氣,回到家就懷疑,顧家收黃勝凡那麽多東西,肯定是顧苒娘跟他來往過了的,不然從哪收的東西?


    何木根聽她在猜測抱怨,讓她別瞎說,“他們送東西,是他們想求娶顧家閨女,那說明顧家閨女好!顧家不願意跟他親戚,那是他們的問題!真要好,顧家能不願意?還跟咱相看?”


    崔氏一聽也對,“就是!”


    何木根就催著她趕緊置辦齊聘禮,“兩家親事定下來,他們說啥都不管用!”


    崔氏又忍不住問,“顧家閨女我也見過,也沒說像天仙一樣,那黃家的幹啥非得賴她!?”


    “長得不好吧?”何木根直接道。


    這話取悅了崔氏,想到自己兒子,那是長的清秀俊氣,一個門都數得著的,高高興興準備聘禮。


    媒人也又跑了一趟顧家,問顧婆子聘禮有沒有啥要求的。


    這一趟是禮節,顧婆子笑著說沒要求,“我們家也沒辦過這樣的喜事,也不懂得。他們家看著辦就行!”


    媒人也是想把這件事辦排場了,又說顧楚寒中毒就碰見了何旌之,他背顧楚寒去送醫,這是兩家天定的緣分,又誇了一通顧苒娘長得好,人也端莊賢良。


    話說熱乎了,又打聽顧家以後有啥打算的。顧家雖然說沒有啥田,這一院蓋起來,屋裏做成這樣也不少花錢。又跟知府公子結拜成兄弟,那以後也不會隻擺個攤兒。


    顧婆子也明白過來,她是想得一句話,好讓那邊看情況置辦聘禮,想了想就道,“朝廷的旨意還沒下來,等旨意下來看。”


    “哎呦!能得朝廷的旨意,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呢!你們家九郎可真是厲害!做的啥脫粒機我家沒使,那插秧機我家可是使過的!一個插秧機,幹了倆仨人的活兒呢!可真是方便老百姓了!”媒人又羨慕又誇讚,看顧婆子也笑的與有榮然,又順著話,“這九郎也不小了吧?以後不知道誰家閨女有這個福氣!”


    她這話到是真話。顧家九郎長那麽俊美齊整,還做出了那脫粒機的,小小年紀就如此本事,以後真不知道娶個啥樣的媳婦兒!


    顧婆子有些心虛的笑,“九郎還小著呢!先念幾年書!念幾年書!”


    媒人又誇了半天,帶著話回了何家,把說的話都跟何家說了。


    崔氏聽著抿了抿嘴,“我都辦了這些東西了,和那些人家比著已經排場不少了,還要再多買嗎?”


    媒人忙道,“人家沒說要,誇旌之是個好孩子,滿意的很呢!拿多拿少都隨你們心意,沒有意見!”


    何木根看著就說,“那就再買個金簪子或者鐲子吧!”


    崔氏倒吸口氣,“那可要好幾兩銀子……”


    “我這幹的活兒還有些能收上來!”何木根道。


    崔氏心裏不滿,他們可不是隻有大郎一個,還有小郎呢!都這樣得多少銀子夠?


    到金器店一看,金首飾實在太貴了,拿大的都要十幾兩銀子,她家可拿不出來,就買了一支銀鑲玉的花釵,花了三兩多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何木根看花的銀子也差不多了,沒說啥。


    到了吉日,顧楚寒和顧婆子沒有出攤,在家裏等著。


    王氏和顧老五也沒出攤兒,留在家裏幫忙接待。


    孫氏和顧老大,和顧老二連氏,連同顧老四也都過來了。


    連氏轉悠了一大圈,看著三房的新院子就心裏嗆的慌,拉著孫氏小聲說話,“那家裏一個兒子有倆鋪子的她們不願意,非要找個窮木匠,真是稀奇了!之前還說要找有錢的,長得好的!”


    孫氏笑著沒接應,問她,“芫娘的親事說好了沒?”


    “我家芫娘模樣好,人好,就是被拖累!沒想到她們小的倒是先定親了!”連氏提起這個就一肚子氣。


    孫會寬慰她,“苒娘這要守孝,定親也隻是先定著!倒是芫娘,定了親就能出嫁了!”


    連氏不堪滿意的抿抿嘴,“等著看這窮木匠家能那啥聘禮!”她們肯定要了!但找了個窮木匠,就算要,人家也拿不出來!況且還是倆兒子,有也不會都給她們!


    不時,何家下聘的人來了,何木根和崔氏,何旌之,媒人,還請了個叔嫂嬸子來撐場麵。


    顧楚寒特意煮的水果茶,放了薄荷,提前吊在井裏冰鎮好。又在縣城買了點心盤,自家炸了兩盤糖油果子,炸餛飩,烤了小號黃橋燒餅,擺了小竹簽。


    一見了麵,兩方人就說笑著招呼,謙讓著進屋,倒茶上點心。


    崔氏還是第一次來,一打量屋裏,山水畫,博古架,上麵擺著書本和瓷器,條幾擺著香爐,兩頭兩個花瓶,還都插滿了花兒。桌上的八樣點心吃食也都擺的喜人,臉上的笑就更滿意了些。


    王氏倒了茶,招呼崔氏和媒人,連來的兩個婦人喝茶吃點心說話兒。


    孫氏笑著就把顧苒娘誇了一遍又一遍,“小時候就是個好孩子!不說人長的俊,那是十裏八數得著的!就說這品性,再沒有這麽賢惠溫柔,又能幹的!”


    連氏跑過去看拉來的彩禮,雞,魚,肉,酒水,喜餅,衣裳料子首飾,加個禮金。東西倒是看著怪多怪滿,禮金才五兩銀子!首飾也是不咋樣的銀簪子和銀鐲子,耳墜倒是大,銀片片有啥用?看完一圈,連氏心裏忍不住笑。要是願意那黃家,肯定能翻好幾倍!


    顧婆子倒是沒有不滿意的,這些東西已經很不錯了,村裏人家有家境不好,都差了好多。


    交接時,何旌之看著有些疑惑。娘還買了個支銀鑲玉花釵呢?


    崔氏沒舍得,在自己身上裝著。就這已經花了十來兩,鄉下誰家娶媳婦兒這樣的?看兒子詢問的眼神,崔氏有些心虛,不過還是繃著,跟顧婆子和孫氏說笑。


    外麵突然響起馬蹄聲,揮墨快步進來,“顧公子!?”


    顧楚寒聽是揮墨的聲音,出來,“揮墨?出什麽事了?”


    揮墨看看家裏這麽多人,上前跟她見了禮,又朝顧婆子幾個遙遙拱了下手,回道,“顧公子!朝廷來旨意了!公子要協助辦插秧機和脫粒機,走不開,讓奴才來給顧公子報個信兒!朝廷允諾顧公子兄弟以後參加科考了!還有獎賞的三百兩銀子!顧老爺的事,公子說等顧公子到府城接賞賜的時候再商量!”


    顧楚寒已經能料到,點點頭,“我知道了,煩勞你跑一趟!接賞賜的,等我二姐定了親,明天就去!”


    “這是奴才應該做的!奴才就是來接顧公子的!”揮墨應聲。


    顧婆子和顧十郎都急急的出來,聽著賞賜三百兩銀子,還允諾三房子弟以後參加科考,也知道這已經是頂天,已經是程知府幫忙了。顧婆子雖然失落,還是打氣勁兒,笑著感謝完,又招呼揮墨到廂房歇息喝茶。


    顧十郎問他還沒吃飯,忙準備了兩盤點心和燒餅連同茶水一塊端來給他。


    這邊堂屋裏可炸開了鍋,“這能接朝廷的賞賜,那就是天大的榮耀啊!咱們這還沒有誰家接了朝廷賞賜的!”


    “真是一門雙喜!雙喜臨門啊!”


    崔氏倒吸了幾口氣,三百兩銀子,這一下子就賞賜這麽多銀子!她慶幸那支花釵她舍不得但也在身上戴著,跟媒人說,未來婆婆要給未來媳婦兒插簪。


    媒人立馬就明白過來,她準備還有簪子,笑起來。


    說了好一會排場話,媒人這才說請顧苒娘出來見。


    這已經定親了,出來見未來公婆個禮,是應當的。顧苒娘換了一身紅鈺獎她的玉白色繡藍花旗裝,梳了兩把頭,銀片堆紗花釵,厚底素麵鞋,更顯的她高挑,素雅又端莊。


    何旌之看她這般出來,兩眼直接黏在她身上,走一步跟一寸,目光癡癡的。


    崔氏也滿意的不行,上來就拉著顧苒娘的手,“這閨女真是好!我們家也是上輩子積福,能娶苒娘這麽好的閨女做媳婦!”


    其他人也都應和著誇讚。


    崔氏這才道,“你娘孝期沒過,雖是喜事,買東西我也是斟酌了又斟酌了!這個花釵雖然素了點,不過銀鑲玉戴著兆頭好!也正趁你這年輕小姑娘!我給你戴上!”拿出那支銀鑲玉花釵給顧苒娘插在頭上。


    顧苒娘低著頭,滿臉通紅,微微屈膝謝禮。


    “哎呀!這麽一戴,咱苒娘更素雅端莊,更好看了!”媒人開始帶頭誇。


    王氏看顧苒娘臉都紅透了,笑著把她拉出去,讓她回屋。


    定親女家是不管飯的,話說完,禮走完,過了庚帖,正式定下,也就走了。


    送了客,剩下的顧家人也都沒有走,留在三房說脫粒機賞賜的事。


    顧老大和顧老二都說要陪著顧楚寒去領賞賜,倆人互不想讓。


    孫氏卻想著,三房的兒子以後能參加科考了,顧九郎和顧十郎又念著書,得了這個獎賞,以後肯定要好好念書準備科考。那這擺攤兒的事兒,肯定要有人接手的!


    連氏已經說出來了,“這一下子就弄到三百兩銀子,你們再也不缺錢了!可能好好去念書趕考了!可就沒有空擺攤兒了吧!?到這時候了,還不跟我們一份?別人家都得了好兒,就我們家的恩情不是恩情是吧?”


    說到這個,都不說話了。


    顧婆子卻不認為三百兩銀子多,這點銀子才到哪?去打點那些當大官的,隻怕都送不進去,宰相門前七品官,連守門的怕都看不上眼!又咋能救老三!?


    顧楚寒時間的確不多,但讓她把攤子交給他們,她不願意!還有謝家的人,到時也要來叨逼叨!


    話說出來,顧老大可有話說了,“以後九郎十郎念書,要考功名,還不得靠我家大郎?哪回有事兒都是我們家大郎跑的!這次的脫粒機,也都我們大郎跑的功勞呢!四房中就拿我們家錢最多,大郎回來還都給孝敬,娘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有啥好都想不到我?”


    連氏不服氣,“啥有好的想不到你們家?大郎之前考秀才,還不是幫著認識了知府公子!?我們家才是啥也沒有!啥好都想不到我們呢!”


    “你閨女不是在繡坊裏幹活兒!?”顧老大怒喝她。


    “那是我閨女繡活兒好!人長的好,老板娘才讓進去的!那算幫我們啥了!?幾家幾房就我們家最窮,有事兒找著我們家了,啥時候有好事想到我們家了!?這次要是沒我們家的,我不算完!”連氏也怒著吆喚。


    王氏皺著眉,“今兒個是苒娘定親的大喜日子,朝廷給了賞賜也是大好的事,你們能不能先吵吵呢!”越是這樣吵吵,婆婆和九郎越是要氣死了!


    孫氏也給了顧老大個眼神,忙笑著應和,“這都晌午了,趕緊做飯吃飯吧!過這個喜事過去!等九郎領了賞賜再說其他的!”


    看顧婆子臉色難看的很,也都不多說了。


    王氏和顧老五先告辭回了家。


    孫氏看顧婆子沒有留飯的意思,也叫著顧老大走了。


    連氏看他們都走了,就想再說說,被顧老二也叫回家了。


    “奶奶不用跟他們氣!咱們家越來越好,他們都隻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顧十郎過來勸話。


    “今兒個咱們家雙喜臨門,你二姐定了門好親事,咱家還得了獎賞和銀子,我不氣!”顧婆子換了兩口氣。


    顧苒娘也來勸,“不過咱們家能科考了,還真得想想以後咋辦!”


    顧楚寒揮了揮手,“晌午做大餐!弄上幾個菜,冰鎮點甜酒,吃著再說!”


    顧婆子也覺的既然是喜事,就得好好喜慶衝衝,“好!做幾個好菜!”


    幾個人齊齊上手,燒了一條魚,做了白切肉,紅燒茄子,又炒了雞蛋和倆青菜,一個酒釀蛋花湯。


    揮墨看著,暗道這家人還真挺會過,挺會吃。


    下晌顧婆子把喜餅分成一份一份的,把肉也砍了,讓顧楚寒和顧十郎去村裏交好的,還有顧家本族的幾家都送送。肉隻送了關係好的,和大房,二房,四房和五房的。


    “雞就先放家裏養著吧!養到八月十五殺吃了!”


    四隻都是紅公雞,養著也不下蛋,顧楚寒讓明兒個帶去縣城,“姑奶奶家一份,紅姨家一份!”


    “也行!”顧婆子應聲,那就不另外再買了。


    連氏拎著分的一斤多肉,哼了哼,“拿了幾十斤肉,就砍我們這一點!那些東西都留著自己吃了!”


    “本來也沒多少!”顧老二說她。


    連氏看著東西實在覺得寒酸,心裏又覺的黃家那門親事不成真是太可惜了,想了想,她就想到自己閨女身上,跟顧老二說,“咱找春秀看看,說說看能給芫娘說成不?”


    “春秀都不願意說,能說成嗎?”顧老二皺著眉,沒希望。


    連氏拉了臉,“咋說不成!芫娘要模樣有模樣,要手藝有手藝!哪裏還差了!?再說三房接了朝廷賞賜,咋著也能讓我們借借光吧!?連累我們的事,可沒說過啥好的!”


    顧老二想到這個,也是底氣一下足了起來,“那就找春秀說說?不過跟苒娘沒相看成,也不太好!”


    “要講這個,哪還能籠住好人家!”連氏也氣,可不能因為氣,就放過好人家讓閨女也找個窮的。想到這,又憤懣不已,“要是賞賜,也該有咱們家一份的!壞事找我們撐,好事兒都是他們獨吞!”


    顧老二也心裏不忿不甘,可脫粒機又不是他們伸手做的東西,賞賜都下來了,能咋辦?老大怕比誰都想這個賞賜,都沒有說通這個事兒!


    顧老大是打定主意要跟著一塊去府城。


    顧老二也盯著。


    次一天,天不亮就起來了,直接過來叫門,就專盯著。


    顧婆子也擔心顧楚寒再有個啥不測,沒有拒絕,讓兩人跟著去了。


    顧楚寒讓找李婆子先幫幫忙,她把顧十郎也揪著一塊去了,“也出出門,見識一下!”


    “好!家裏不用擔心!”顧婆子應聲。


    四個人跟著揮墨坐上馬車,一路趕往府城。


    路上顧老大和顧老二逮著機會就說賞賜和攤位的事。


    顧楚寒隻撅回去不理,靠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看她嫌惡,也怕惹惱了,顧老大就不再多說,想著等到了地方,讓大兒子說,那肯定就能說成了!


    顧老二看他不多說,也不多說了。


    到了府城,程沂已經等著了,“九郎!”


    “大哥!”顧楚寒拱手跟他見禮。


    顧十郎也拱手見禮,看著程沂眼裏帶著感激。三百兩銀子雖然不能救爹,但這是朝廷賞賜的,不一樣!他們家能科考了,以九哥的聰明才智和貢獻,肯定能考中功名!


    顧老大和顧老二也忙問好。


    程沂帶著幾人到府衙,“先洗漱歇息會,吃完飯再說吧!”


    顧楚寒婉拒,“我跟大伯父和二伯父一塊來的,之前就說好,住在大哥那的!”


    程沂看他們幾個人,府衙住著禦史也不好安排,隻得遺憾的點頭,“好!那先吃飯!”


    帶著幾個人叫了席麵,吃了飯。程沂把顧楚寒叫到一旁,“讓你過來也是這個意思,這個李公公既然能來傳旨,就是能往上麵遞話兒的人!可以收買收買!”


    幾乎一窮二白,賞賜就那三百兩還沒拿到手就要飛了的顧楚寒:……


    程沂看著她笑起來,“銀子的事兒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手裏也沒有,不過俊風那裏多的是!提前摳他一點!就是跟你說說,看給多少合適!那李公公喜歡吃虎皮餛飩,回頭把方子也獻了!讓他回去好遞話兒!”


    “那……塞三百兩吧!我把黃橋燒餅的方子也獻了!”顧楚寒有氣無力道。


    程沂哈哈笑起來,心情好極了,忍不住拍拍她的腦袋,“好!就三百兩!足夠了!”


    顧楚寒覺的心裏滴血滴的兜不住。三百兩!


    等倆人再出來,顧老大和顧老二都疑惑的問,“說了啥?還有啥事兒嗎?”


    “說了點私事!”程沂說著,就領去見朝廷禦史和傳旨官。


    顧老大一聽,就拉了拉顧楚寒,“見朝廷的官,你啥也不懂的,等叫你大哥過來,再去見吧!”


    顧楚寒冷眼看著他,“朝廷官是你家的,你說咋見就咋見?”


    顧老大臉色頓時難看。


    顧老二在一旁道,“大哥!這事兒不是能拖的!咱能跟著見見就是榮幸了!是吧?九郎!”還找顧楚寒求認同。


    顧楚寒看了兩人一眼,快步跟上程沂。


    接賞賜也是簡單,直接傳旨官對顧楚寒幾個宣了當今聖上的旨意,然後把三百兩銀子給她,官府這也登記備檔。


    顧楚寒看和電視劇裏接聖旨不一樣,暗抿了抿嘴,不過麵上還是恭敬的謝恩。看著托盤上三個大銀錠子,仿佛有仇。賞賜到她手裏,不是她的!還暖一會都不行!


    範禦史看顧楚寒小小的,一問真才十二歲,有些不相信是她做出來的插秧機和脫粒機,“這脫粒機可以脫麥籽,也可以脫水稻嗎?”


    他既然問,顧楚寒就好好的跟他講了下脫粒機工作原理,“要說脫水稻,因為早稻搶收時,稻穗熟了,但葉杆還青綠濕著,效果卻是不如脫麥子,稻穀會帶皮兒,需要再行脫皮兒。晚稻可以晚幾天收,情況會好很多。”


    碰見範禦史之前是在工部任職的,負責的也是這一塊,就忍不住考校起她來。


    機械的運作原理,對顧楚寒來說完全不是事兒,不僅對答如流,還無形中提了幾個難住範禦史的。不相信她,覺的她冒功,那就讓他自己好好想去!


    “這顧楚寒真的才十二歲?”範禦史忍不住問程雎。


    程雎剛才聽的也有點懵,點頭確定,“是才十二歲!”他開始也不相信,但他兒子他知道,可是做不出來插秧機和縫紉機的!


    範禦史再看顧楚寒的眼神就變了變。


    程沂看著,就立馬邀請他到製作廠,“有些東西,我們也一知半解,知其一不知其二,大人不若再去看看,讓楚寒好好給大人講解一番!?”


    本來沒有此意,看看顧楚寒,範禦史點了頭。


    程沂把傳旨官李公公也邀請了一起,“公公有所不知,不僅那虎皮餛飩,還有個黃橋燒餅,都是我義弟做出來。如今他過來,正好也可讓公公品嚐一下那黃橋燒餅!若是公公喜歡……那就是我們的榮幸了!”


    聞弦知雅意,李公公立馬明白過來,這虎皮餛飩和那個黃橋燒餅的方子要給他帶回,那他也不白跑一趟,笑起來細聲道,“那可請好了!來了襄陽府,我這嘴也跟著沾光了!”


    程沂看他明白,也笑起來。


    那邊提前給嚴俊風送了信,他已經在等著了。


    脫粒機和縫紉機沒有分開建立作坊,而是直接合在一起,辦成了嚴氏製作廠。


    顧老大和顧老二也跟著一塊到了製作廠,看著那麽一大片,都眼羨慕壞了。這要真是顧九郎做出來的,那他豈不是也有這裏麵的錢!?那得多少賺!?倆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對視一眼。


    顧楚寒跟著範禦史和李公公,先到一架未成形的脫粒機跟前,伸手上去一邊安裝,一邊講解。


    看她完全得心應手的架勢,範禦史點點頭。這要不會的人,肯定裝不成。


    又到縫紉機跟前,這個講的就多了,顧楚寒隻簡單講了縫紉機的運作原理,就著重給他們講軸承和軸承之間力的作用和運行,“這個原理是相通的,也是可以運用到其他機子上去!”


    “哦?能運用到哪些機子?”範禦史追問。


    顧楚寒看他是真的好奇,就笑起來,“脫粒機上用的就是!再有其他的,印刷也是可以。孔明運送糧草的木牛流馬,雖無考證,但若真有,也定是運用了這方麵的原理和力的作用!”


    “印刷?你說印刷也可以?”範禦史吃驚了。


    顧楚寒點頭,“對!不過印刷機我沒見過,但也可以想象,運用軸承齒輪的運作,和縫紉機相似理論,是可以做出印刷機的!”


    範禦史見過印刷機,但卻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當即也不問縫紉機,拉著她就問印刷機的事。


    後麵跟著的嚴俊風詢問的看程沂:怎麽又出來個印刷機?


    程沂搖頭,他也不知道。但看著顧楚寒自信從容的淺笑,跟範禦史講解的那些仿佛信手捏來,小小的人,仿佛身上有光芒一樣,心裏莫名又起那種振動的感覺。


    嚴俊風也看著顧楚寒,覺的她不單單是不簡單了。這些東西,他都聞所未聞!這顧楚寒一個鄉野農家的子弟,又從何而知?他目光落在顧十郎身上。


    顧十郎也不傻,聽他問,直接說,“我娘去世後,我九哥摔斷腿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然後就開了神竅了!”


    “開了神竅?”嚴俊風有些想笑,難道還真的有這樣的事不成?


    顧十郎就不再理他們了。九哥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有寶貝誰招罪!他不能多說!


    顧楚寒卻是顧不上這個,救顧淩山失敗。現在朝廷派人來,她再不抓住,下次就難說什麽時候了!別等她終於打通了路子去救顧淩山時,他已經被折磨虐待而亡了!


    印刷機講了半天,範禦史也聽的不堪明白。但見顧楚寒沒見過印刷機,也說她做不出,隻得放過她,拿著縫紉機的運作原理圖,準備帶走交工部研究。


    顧楚寒把圖紙繪製的很詳細,一旁用小字注解上。


    範禦史看她的字,實在不咋好,笑著指點她幾句,“練好字,不僅是體麵,於科考也大有用處!”


    顧楚寒忙應聲道謝,“小的幼時就啟蒙入學,隻是家中遭遇變故,家父因傷人致死流放,家母自縊而亡,小的兄弟便再沒入學。也是今年和奶奶擺了個小攤兒,有幸得遇義兄幫扶,小的和弟弟這才又重新入學!”


    “有這等事?你且道來!”範禦史問。之前多少知道顧家是家中犯事,被勒子弟不允許參加科考,但碰上了,還是問問。


    顧楚寒就把事情據實回稟了一遍。


    程知府也解釋一遍,“因律法令,殺人償命。那王二狗被砍傷後雖是第十日死亡,顧淩山卻難逃律法懲處,上報之後,判了流放西境三千裏。”


    範禦史點點頭,表示清楚了這件事,又跟顧楚寒道讓她好好練字念書。


    顧楚寒恭敬的應了。


    顧十郎也拱手,恭敬應聲。心裏盼望著,這個當官的問了九哥那麽多,還把圖紙拿走了,能不能幫她們家給當今聖上求一求,放了爹!?


    從製作廠出來,程知府陪著去用飯。


    顧楚寒洗手進了廚房。


    “沒有爐子,燒餅好做嗎?”程沂也跟過來。


    “沒問題的!那爐子隻是讓燒餅更好吃,這一般烤燒餅的爐子也是能行的!”顧楚寒應聲,和麵醒著,挑好幾種餡兒,做成小號的黃橋燒餅,烤上。


    程沂就跟她問印刷機的事兒,“是剛想起來的嗎?我回頭先帶你過去看看印刷機!咱們現在能夠的上人,就先抓著!”


    顧楚寒看他一眼,又去翻炭火,“我現在不敢太激進!”她要救顧淩山,但也要先保證家裏。幾口老小,都要靠她呢!


    程沂愣了下,皺著眉點頭,“那就多使點錢,我讓人在京都那邊盯著,若是朝廷做成印刷機,隻要有人遞個話兒說功勞在你,聖上便有可能赦免!”


    “嗯!我也這麽想的!”顧楚寒笑了下。


    黃橋燒餅上桌,不僅李公公喜歡,範禦史也十分喜愛。


    飯後,顧楚寒就拿著兩個方子,和三張銀票過來給李公公請安。


    見了禮,銀票塞到衣袖裏,顧楚寒一臉笑意,“我家這兩樣小吃食,雖說好吃的人多,卻有點難登大雅之堂,全賴公公指點指點!”


    “哎呦!這孩子真是懂事兒!”李公公拍拍她的手,笑的一臉花,“那燒餅我嚐過了,外焦酥甜香,裏鬆軟美味,餡兒還鮮嫩可口,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燒餅了!相信貴人們也會喜歡的!”


    這是答應了會把兩張方子獻上去。


    顧楚寒又陪著說了會好話,“那小的就不打擾公公歇息了!小的告退!”


    “你等會!”李公公叫住她,摸出個拇指大小的貓眼石賞她,“看你這小子懂事兒,又是個能耐人兒,公公我也是喜歡你!這個小玩意兒,給你拿著玩兒吧!”


    顧楚寒一看,忙喜出望外的接了,謝了又謝,這才退下。


    李公公捏著三張銀票頗有些遺憾,“長得模樣俊美,還有能耐,這嘴又好,要是能進宮就好了!”不過也隻是想想,能參加科考了,又有這啥機子的功勞,隻要不是太差,考個功名光宗耀祖,還不算難事!肯定也是不會進宮的!哪像他那麽可憐,家裏窮的沒飯吃,把他賣進宮裏當太監!


    想起自己可憐的遭遇,又歎了一回氣,把銀票收好,“我也就隻能指望這些東西了!”


    顧楚寒也就指望這個銀子花的能值了。


    雖然三百兩銀子沒有了,不過顧楚寒和顧十郎都沒啥怨言。


    “九哥!你說那李公公能幫著咱們家說話嗎?”顧十郎很是有些睡不著。


    “能!他們就是收錢收東西辦事兒的!”顧楚寒應他。


    顧十郎鬆了口氣,“希望這次有用,能放了爹!就算不放……也別讓爹在那麽老遠的地方,好歹讓爹換個近一點的!”


    “先看情況!咱們做到努力!”顧楚寒讓他早點睡。


    倆人這才慢慢睡下。


    顧大郎租住的小院擠的滿滿當當,顧老大和顧老二跟顧三郎擠在一塊,也在說話的,商量著賞賜和功勞的事兒。


    孟氏也希望自己的夫婿能出人頭地,她跟著揚眉吐氣,可公公讓她勸的話,她卻是不敢說給顧大郎聽,輕則被說教,重了要被訓斥。脫粒機相公沒參與去做,讓他去分一份功勞,他是怎麽也不願意的!還幫著一塊想辦法救三叔呢!


    不太平靜的一夜過去。


    早飯剛過,製作廠的人就來請顧楚寒,說讓到製作廠去指點一番。


    顧老大和顧老二聽著,連忙拾掇跟著去。顧老大還喊顧大郎,“你也一塊過去!”


    “昨日是接待知府大人和禦史大人,傳令官大人!製作廠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接人的管事直接攔了。


    顧大郎看他們臉上難看,也說,“這也不是嚴家的規矩,也是官府的規矩!爹!我今兒個不去學裏,就帶著你和二叔在府城轉轉吧!九郎他有事忙,就讓他去忙!等忙完回去,我送你們!”


    顧楚寒招呼過,帶著顧十郎就上了管事的車。


    在製作廠裏泡了兩天,一邊指點維護那些脫粒機和縫紉機,也趁機教給顧十郎。填鴨式的教學她雖然不認同,但機會難得,能多記住一點算一點。


    顧十郎也知道機會不易,很是認真用功。


    李公公任務完成,要回京複命了,範禦史拿著印刷機作用圖也要回京。


    顧楚寒跟著趕過來的何縣令,一行人出來送行。


    顧老大幾次都沒能說得上話,心裏別提多氣。


    顧老二轉頭笑嗬嗬道,“九郎!那賞賜三百兩銀子,你拿著也不安全!要不放我這,我幫你拿著吧!你放心,肯定到家立馬就掏給你奶奶!”


    “那倒不用!存在錢莊,走到哪都能隨時取用!白河縣也有!”顧楚寒拒絕。


    程沂看著,讓她多留幾天,“也去拜拜夫子,你和十郎以後就在府城念書吧!府城畢竟夫子學識好一點,好好念個幾年,就下場考個功名!”


    “這件事說不成,我娘孝期還沒過呢!”顧楚寒笑笑,沒答應。


    程沂看又沒說成,氣的抬了抬手,往她身上拍兩下,“你真是要氣死我!”


    顧楚寒笑著佯裝抱頭,回頭就看到程夫人,遠遠看著她,勾起嘴角,“這兩天實在忙得很,還沒有去給程夫人請安!”


    程沂就帶著她和顧十郎過去。


    程夫人本來看她和程沂說笑打鬧,氣怒的臉色發青,見她朝這邊過來,頓時提起心,又害怕起來。


    顧楚寒嘴角噙著笑,目光幽寒的看著她拱手,“程夫人!”


    程夫人被她幽寒的眼神盯著,全身都僵硬著,扯了兩次才扯出個笑臉,“你們要走了?我讓湯嬤嬤給你們封儀程!”


    上次還沒說儀程的話。


    一說這個程沂也想起什麽,“九郎!我給你弄個破馬車!你們回去就趕走吧!”


    顧楚寒看向他,“馬車?”


    程沂笑,“那個車是我出的,但馬匹是製作廠出的!該你應得的!”說著又道,“我讓人把馬車先趕過來!”


    顧楚寒看顧十郎一臉期待興奮,“你先去看看?”


    顧十郎忍不住點頭,跟著程沂就過去。


    隻剩下顧楚寒和程夫人,後麵跟著湯嬤嬤。


    湯嬤嬤戒備的看著顧楚寒,“顧九郎!你不知道咋中毒的,在哪中的毒,但絕不是我們夫人給你下的!你也休想誣賴給我們夫人!你今兒個的賞賜榮耀,可都是我們公子和大人幫你們家的!”


    顧楚寒陰陰的瞥她一眼,看著程夫人笑,“誣賴?我倒是不知道這事讓程沂隻得,他也認為是誣賴嗎?讓程雎知道,他也認為是誣賴嗎?讓廣大百姓知道,也全部都認為是誣賴嗎?”


    “你……”程夫人臉色發青。


    顧楚寒冷哼,“堂堂知府夫人,毒害人命,你不信任自己兒子,卻對我下毒手!賞賜和榮耀?那你以為,要沒有我的插秧機和脫粒機,程家有恩賞嗎!?”


    “不是我給你下的毒!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人!”程夫人難看著臉,強自鎮定。


    顧楚寒嗤笑,“你真以為我不敢?我沒有捅出去,沒有告訴程沂,不過是看程沂是個義兄的份上!他若是知道自己的母親如此蛇蠍狠毒,你這個母親,隻怕是要廢了!”


    “你不要太放肆!”湯嬤嬤怒喝,卻也不敢大聲,怕招來了人。


    顧楚寒深深的看著程夫人,“這種事情如果再有第二次,不論程沂是不是我義兄,我都會讓你們程家陪葬!”


    看她放完狠話,直接離開,程夫人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發白。


    湯嬤嬤扶著她,低聲寬慰,“他就是胡亂懷疑!也不敢咋樣的!自己活蹦亂跳的,說了也沒人相信的!”


    程夫人好一會才鎮定下來。


    那邊馬車趕出來,的確不是個新的,但也不像用了很久的,木板木料都很是厚實結實,馬也個健壯的紅馬。


    顧楚寒笑著過去,“這可是大禮,收了要燙手的!”


    “像你說的,製作廠的總工,連這點東西都沒有,那就寒磣我了!”嚴俊風也過來笑著說。


    說這話,顧楚寒就不客氣的收下了,“都記我賬上!回頭結算劃掉!”


    “算是賀禮吧!”這點東西,嚴俊風還不看在眼裏。他想知道印刷機!


    顧楚寒想了想,把圖紙給了他一份,讓他比照著老印刷自己研究,“若是能自行研究出印刷機,製造廠的名頭才算真正打響亮了!”


    “顧家果然出了個天才!經營之道都如此深諳!”嚴俊風似乎也有些理解程沂對他那麽好。


    “過獎!過獎!天才不敢當,但人才還是一表啊!”顧楚寒笑。


    幾個人都笑起來。


    顧楚寒就趁機告辭。


    有了馬車,顧楚寒直接趕著馬車就回家。


    “縣太爺也在府城,他也要回去的,我們跟著縣太爺不就好了!這一路上還安全!”顧老二看看何縣令,跟顧楚寒道。


    顧楚寒卻是沒興趣,“何縣令還有公務,也不會跟我們一塊的!”趕著車就走著。


    跟著跑一趟,啥也沒得到好處,就吃了兩頓,顧老大和顧老二都帶了滿肚子的火氣。


    顧婆子和顧苒娘,顧若娘,李婆子一眾人卻是高興的不得了,“沒想到還得了個馬車啊!”


    李二郎和李小郎都稀罕的不行,伸手去摸。


    馬倒是挺溫順,程沂特意挑的,路上不僅顧老大和顧老二試趕過車,連顧十郎也在外麵趕了不短的路。


    紅鈺知道,要請到家裏去吃飯。也是想提一提親事,顧苒娘的親事定了,接下來就挨著九郎了!


    顧楚寒客氣了兩句,說是改天,接了顧婆子和顧苒娘,李婆子幾個趕回家。


    顧老二湊到顧婆子跟前,“娘!這可是大喜事!要不要慶祝慶祝!?”


    “已經高興過了!”這點事就鋪設著慶祝,那找不到北了!


    連慶祝都不慶祝,顧老二頓時覺得沒意思極了,啥也沒撈到,憋憤的拿著包袱就回家了。


    等都走了,顧楚寒留了李婆子祖孫在家,商量餛飩攤兒和黃橋燒餅的事。


    李婆子看她意思想讓自己也學了擺攤兒賣錢,雖然她也想多賺錢,讓家裏好過點,送孫子也去念書,可還是搖了頭,“要是教,還是教給你大伯家吧!你大伯雖然有點混不吝,你大伯娘還是省事的。大郎念著書,還考了功名,他也是個仁義人,教給他們家,以後也能多幫襯你們些!我家有那個糖油果子了!也隻熱天賣的少點,等天涼快,賣的很快的!也賺不少錢!”


    這話她已經勸過一遍顧婆子了,“幾個娃兒以後不能沒個幫扶的人!他們家就算有啥不對的,也比別人強些!不是還得救淩山!?”


    顧婆子也猶豫,“說教他們,也不是那麽好教的!”


    “你們這事就聽我的!大郎起碼仁義,以後還和九郎互相幫扶呢!”李婆子勸話。


    顧楚寒擰著眉,實在不想願意,尤其想到顧依山那架勢和譜派,可不敢肯定給了他不會變本加厲。


    可想到顧大郎,她又忍不住歎口氣。趕考也是需要銀子的!光靠孟氏做繡活兒,家裏補貼,顧大郎給人抄書,這些勉強緊巴巴。以後要是進京趕考,肯定是窮遊過去!


    最終一家人加上李婆子商量完,決定教給大房一樣黃橋燒餅。


    “二房那邊肯定要鬧事!”顧十郎撇了下嘴,上梁她都能來鬧事,現在逮著機會肯定會鬧。


    “還有謝家那邊!”顧苒娘擰著眉。


    顧楚寒黑著臉,“照著說,唯一的法子就是都教了!”


    虎皮餛飩,要的就是神秘感,黃橋燒餅也是,多起來也就不稀罕了!


    “不能都教!我們剛把方子獻上去,結果底下都會了,那成啥樣了?”顧婆子沉著臉。


    她是一心想救兒子,誰撞上肯定懟誰的!


    “教他們個別的吧!誰想學都可以來!”顧楚寒想想,虎皮餛飩還是黃橋燒餅,都不教了。


    顧十郎眼神頓時亮了,“教啥?九哥!”


    “就麵魚兒吧!”顧楚寒回他。


    “啥麵魚兒?蒸麵魚嗎?”幾個人都好奇。


    顧楚寒就講了下麵魚兒的做法,她隻是吃過,猜想大概那麽做出來的,“提前煮熟,撈在涼水裏,誰要買,漏勺舀一碗,淋上紅油酸辣調料和蔥末香菜,涼滋滋的,比涼麵條好吃點!”


    聽講的就想讓人試試了。


    “那先做個試試?看成不成?”顧婆子也是不想把虎皮餛飩和黃橋燒餅教出去,這倆方子獻上去,要成了宮裏的吃食,底下也不能都亂賣,到時候反而是她們家惹惱了上頭!


    顧楚寒找出家裏的漏勺,先攪了麵糊,麵粉,米粉加澱粉,混了菜葉汁,不多時就做出了幾碗綠色的麵魚兒。


    淋上紅油,酸辣調料,一人一碗。


    “嚐嚐咋樣!”顧楚寒先端起一碗。


    幾個人端著碗,拿起調羹,舀著就吃起來。


    滋味兒酸辣美味,麵魚兒勁道爽口,忍不住都點頭,“好吃!”


    “這個涼涼爽爽的還夠味兒,太好吃了!”李二郎眨眼功夫就扒拉了一碗。


    李婆子也誇讚,“九郎真是聰明厲害!這個肯定好賣!”


    消息放出去,顧家幾房和謝家都可以學了賣,眾人一下子都擠到顧家三房來,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誰家有不想學的,還有其他事兒的,可以出去了!我時間不多,隻教一遍!”顧楚寒目若寒星的巡視一圈。好幾家臉色不好的。


    顧老大臉色拉的又長又黑,就教個啥麵魚兒的,還拉那麽多人,誰家能賣到錢!?


    連氏也是看這麽多人,教的還不是虎皮餛飩和黃橋燒餅,心裏罵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撈錢撈到手軟,連個餛飩都不舍得教他們!


    謝遠誌沒說不願學的,倒是一直在打聽賞賜的事。


    謝高誌滿肚子火怒,“有好事兒的時候從沒想到過舅家!都是出事了,拿錢了找著我們了!一個餛飩,燒餅的還不教,要教個啥麵魚!?”


    連氏看有人挑事兒,也忍不住出聲,“那獎賞一下子獎了三百兩銀子!你們也不差那點錢了,還死摳著不教!非要教個麵魚兒,能幹啥!?借恩情的時候想不到我們,還恩情的,倒像是我們欠你家了一樣!”


    顧婆子怒喝一聲,“不願意學就滾出去!”


    “我說錯了嗎?虎皮餛飩和那黃橋燒餅為啥不教?!老五家,謝家閨女都學會了!憑啥就不教我們!?”連氏張口頂上。


    “當初咋說,還有誰不知道嗎?非要逼著學,咋不為我們家想想?隻想自己,不想別人,誰會想你們!?”顧婆子怒道。


    顧楚寒指了指大門,“虎皮餛飩和黃橋燒餅的方子我已經交給宮裏的李公公獻上去,誰家都不會教!若是成了貢品,我們也不會再賣!麵魚兒也是想讓大家都掙個零錢補貼一下家用,有誰不願意的,可以立馬出去!”


    看謝高誌還想說話,顧楚寒冷冷瞥了眼又道,“我沒有必要好心教你們掙錢,還要看你們臉色聽你們訓話!你們誰覺得自己能耐的,可以上來跟我論一論!”


    謝遠誌拉住謝高誌不讓他再多說,“能學一樣是一樣吧!大哥不願意也別亂說話,要是大家都學不成,多少人氣恨呢!”


    趙氏也不讓謝高誌再說,又笑著道,“說的就是啊!九郎能想著我們家,這就是心眼兒好!是個啥樣的麵魚兒?咋做的啊!?”趕緊岔開話題。


    顧楚寒看看謝高誌,見他拉著臉不再喊唬話,又掃向連氏。


    顧老二嘿嘿笑著,把連氏拉到後麵,“我們學!我們學!”


    氣氛麵上和諧起來,顧婆子也忙活起來,教眾家麵魚兒咋做的。


    本就簡單,不過半晌也就把眾人都教會了。


    “這個麵魚兒看似簡單,吃起來卻爽口美味,最重要的就是麵魚兒的口感和配料,做的好吃才有可能賣的多!至於如何經營,就看個人本事了!我們家騰出空來,或者不賣虎皮餛飩和燒餅了,也會做了麵魚兒來賣!就看看我們誰家做的好,賣得多!你們可以互相嚐一下,再嚐嚐我家的!”顧楚寒沉聲道。


    幾家就互相試吃起來,但味兒跟顧婆子做的都差了點。


    顧婆子又教了一遍,麵粉的比例,煮的火候,泡水裏的時辰,和配料的配比重新強調一遍,讓他們都記牢了。


    幾家人學完,各自都散了。


    謝遠誌落在後麵,問起顧苒娘定親的事,又說謝四娘也不小了。


    這樣暗示的話,已經夠明顯。謝遠誌想給閨女找個富貴人家,可那也是不容易。這外甥人長的俊美,也算是有能耐,以後要是再發展發展,前途應該也差不了!


    又打聽賞賜的事兒,“當今聖上允你們參加科考了,你也是要去念書的吧?那知府大人也得了獎賞,說你科考功名的事兒了沒?”要是能得個功名,那以後閨女嫁給他,不是官夫人,也得是個富家太太!真這樣,那還不如讓閨女嫁給他!


    “我還沒念多久的書,這幾年先安下心來念書,備考功名!”顧楚寒直接把話推了。


    謝遠誌看她這樣說,又說的明白點,“你二姐出嫁之後,也該挨著你了吧?”


    “我還沒想過!過幾年再看吧!男兒十八九再說親也不晚!先考功名,救我爹再說!”顧楚寒也推的更明白點。


    謝遠誌聽出了點畫外音,心裏頓時有些不悅了。他閨女相貌好,識字認字,就算不是大家小姐也是知書達理了!繡活兒茶飯都一把抓,難道還嫌配不上他?!


    “天也晚了,我就不多送二舅了!”顧楚寒笑著道。


    謝遠誌心悶的離開。


    “明明是做好事兒,卻不像要落好兒的樣子!”顧十郎不高興。


    “也不指望落他們的好!不過外人說起來,說我們一句知恩圖報!”顧婆子歎口氣。


    收拾完東西,晚飯祖孫幾個也吃不下了,吃麵魚兒就吃飽了。


    等幾家行動起來開始擺攤兒,官府也貼出了獎賞告示。褒獎顧楚寒做插秧機和脫粒機為百姓貢獻,功勞大,獎勵一頭耕牛。


    顧楚寒到縣衙,當眾聽了何縣令一席誇獎的話,眾人的叫好恭賀聲中,把牛牽回了家。


    “這下咱家馬有了,牛也有了!今年犁地,也不用再到處借牛,不用人拉犁地了!”顧婆子是打心眼裏高興,高興的兩眼都冒出淚花。


    顧楚寒姐弟幾個上墳給謝氏燒紙,把家裏的好事兒都告訴她,也告訴去世多年的顧老頭,顧家的祖宗。


    剛回到家,顧老二和連氏過來借錢。


    “多少家就數我們家最窮,就算教給了我們,我們也沒個本錢擺攤!就先借給我們幾兩銀子使吧!我們掙到了就還!”


    顧楚寒直接交給顧十郎,“算賬!”


    顧十郎拿出紙筆,“麵魚兒擺攤兒隻用一個桌子,自己家就有,不用花錢。麵粉家裏有,配著米粉,澱粉,再買上三百文錢就能做出一百碗來。紅油,調料這些用不到五十文,可以賣到錢再去買,我家擺攤兒時也是。粗瓷碗一個才幾文錢,勺子更便宜,三十套就算五百文。桌凳兩套,舊的就可以。一共是一兩銀子左右,即便鋪設大點,做的多點,也花用不到二兩銀子本錢。”


    “你們家二兩銀子都沒有,顧五郎是從哪念書的?家裏是從哪經常吃到肉的?”顧楚寒涼聲問。


    “我家就那一點錢,已經快摳光了!你們天天進著賬,還賞賜了三百兩,不是有的是錢!”連氏道。


    顧婆子怒道,“誰敢打那個錢的主意試試?!那是救老三的,誰也別給我動心思!”


    連氏嚇了一跳,臉色就慢慢黑綠了。


    顧老二看著忙道,“娘!我們不是想借那個錢!娘擺著攤兒天天有進賬,借我們幾兩銀子做本錢嘛!”


    “沒有!”顧婆子直接拒絕。


    顧十郎在一旁又道,“為了獻方子給宮裏,程大哥跟九哥商量的,給那個公公塞了不少銀子!我們家現在也快幹了!”


    顧老二看借錢不成,眼神閃了閃,就說出他的真正目的,“那製作廠不是也有你家的份兒?還不知道賺多少呢!你們也肯定不差銀子!就我們家沒個正經差事,也沒有錢!五郎念書好,我也不想耽誤他,想一直供他念,以後也考功名!你放心,五郎懂事又善良,要說幫扶,肯定會跟你們兄弟互相幫扶!你說說,讓我去製造廠吧!也不幹啥,那麽大的製作廠,我做個小管事,也算是咱們家在那裏麵有人看著啊!”


    “進製作廠做管事?”顧楚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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