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黯淡,頭頂上的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陸暄那雙幽黑的如深潭的雙眼定定盯著蔣庭,會議室裏湧動著詭譎危險的氣息。


    蔣庭嘴角繃直,對著陸暄的目光良久,冷淡開口,“你還想要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那其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要得寸進尺。


    “不是我要什麽,是蔣總理該賠償什麽。”


    蔣庭捏了捏手指,“現在的賠償足夠了,畢竟,南姝也並未遭受什麽實際損失。”


    “再有,南姝她在網上做的那些事,我們可沒追究。”


    蔣庭力爭。


    陸暄不是政客,懶得吃他那一套,交疊的雙腿平穩落地,站起身,“蔣總理另請高明吧。”


    說完,長腿一邁,朝門口走去。


    “陸暄。”尉泰叫他。


    陸暄腳步頓也不頓,直接走了。


    “哢噠”兩下,門開了又合上。


    會議室眾人麵麵相覷,看著空了的座位,腦門抽痛。


    這都是什麽破事。


    尉泰和蔣庭被氣著了,暫時沒說話,胡德睿看了看四周,“蔣總理。”


    蔣庭的掀起眼簾,見到胡德睿那張深思的老臉,“胡老有話盡管直說。”


    “事已至此,我們實驗基地可拖不得了···”


    胡德睿的話還沒說完,蔣庭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所以,希望總理能給出一個好的交代來。”胡德睿的聲音很平穩,橫刀立馬的坐在位上,威嚴赫赫,臉色雖然帶點淺笑,但話裏的威脅,任誰都聽得明白。


    蔣庭垂下眼眸。


    其餘人見此紛紛表態,“沒錯,總理,這件事可是與我們軍區無關。”是你們動了歪心思,要不然,南姝早就老實的待在實驗基地,幫助治療了。


    “還請總理快點做決定,我們等不起。”


    ···


    無形的壓力像海浪撲麵而來,蔣庭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這件事肯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些人這才止住了話,但看了看蔣庭的倆,又放心的多說了兩句。


    把蔣庭說的一肚子火氣,偏偏他理虧,還不能發作出來。


    *


    網上的事情經過了一天的發酵,南姝的名聲毀了大半。


    聯邦民眾一反之前對南姝的態度。


    “我就說南姝怎麽這麽容易就把自己餐廳的秘密交上去了,原來是弄虛作假,糊弄人呢。”


    “說起來南姝也是膽子大。”


    “你們懂什麽,我聽朋友說了,南姝一整天都好好的待在錦華,別說監獄了,警察她都沒見著一個。”


    “不管怎麽說,這就是妥妥的犯罪了,本來還挺喜歡她的,結果現在無感了。”


    就在民眾熱議南姝的時候,南姝出聲明了。


    聲明的官方體看的人頭疼,但還算能理解,總結來說就一個意思——他們沒有虛假上報餐廳材料,警局、工商局斷錯了案、冤枉了人。


    這則聲明成功嚇呆了一大批人。


    看著南姝聲明上附的星華餐廳公章,心裏就一個感覺:這波操作,南姝你還真敢!


    不說已經被震懵了的網友們,就是南姝自家粉絲都無言以對——


    姝寶,不,南女王,你真的啥事都幹的出來!


    “囂張,太囂張了!公然和他們叫板!”


    “人南姝就是有囂張的資本,沒看見上午下達的明令,結果現在南姝好好的,還能出聲明,根本沒進局子。”


    驚訝於南姝囂張的人數不勝數,但更多的是無情的嘲笑。


    “南姝的勇氣我是佩服的,那聲南姝大主播真沒錯,但這聲明除了耍些威風有什麽好看的?”


    “就是,別再吹南姝膽子大了,不管她這聲明說的是真是假,都是找死!”


    “明令都下達了,南姝說的要是真的,那就是狠狠打了政府的臉,人政府部門又不傻,明令就是明令,一點都不能更改,南姝說的也隻能是錯的,留給她的也就是死路一條罷了。”


    嘲諷聲大過天,他們對南姝倒沒什麽看法,就是對這舉動,看的真心不爽快。


    更有人哈哈大笑,“南姝莫不是以為人政府部門能和我們一樣,被她打臉?小心思歇了吧,別做無謂的掙紮,政府明令已下,絕對不可能自打臉,重新收回去的。”


    網上討論的歡,那些家族們也震驚到了。


    還是那句話——這波操作,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政府怎麽可能自打臉,承認南姝無罪?


    南姝就算有陸家做後台,可這膽子也太大了,而且,這就是往人槍口上撞啊。


    *


    曲家,客廳裏,曲家人齊聚一堂。


    曲正曲家族聽著人傳回的消息,不屑一笑,“南姝還真以為有了陸家,她就能為所欲為了?笑話!”


    曲香坐在曲正下方的沙發上,聞言,不屑的勾起唇角,眼尾高高揚起,流轉幸災樂禍的光,“事到如今,她還敢這麽猖狂,真是蠢到家了。”


    曲夫人坐在自己女兒身邊,亦是笑了笑,亮紅色的指甲在燈光下彈了彈,再慢悠悠的摸了摸自家鬢角的頭發,“南姝從來就不是什麽聰明人,食物再好有什麽用,她自己根本無法掌握得了。”


    曲香親切的挽住曲夫人的胳膊,笑的得意,“就是,南姝沒那本事,食物在她手上也是糟蹋了,隻有我們曲家才能掌握的了,造福聯邦。”


    話落,曲家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上麵打的注意他們早就清楚,就等南姝倒台,他們和王、黎、寧幾家一起瓜分星華餐廳,控製住食物來源,成為聯邦的幾大食物源之一。


    再一想想食物比營養液豐厚許多的利潤,曲家一家人笑的合不攏嘴,沉浸在美夢裏。


    “咚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幾人望去,看見了身穿軍裝的曲白。


    曲白少年模樣,眉角卻生的鋒利,不笑時像個小狼崽,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其樂融融的氣氛因為他的到來快速凝滯。


    曲夫人皺了下眉,打破這過於安靜的氣氛,“快去上樓洗洗吧。”


    軍服上沾了大片的泥點,明明是冬季,身上卻散發著濃重的汗味。


    他麵無表情地徑直往他們那兒走了兩步,“天黑了,別做白日夢。”


    曲家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曲白的意思,齊齊皺眉。


    有時候,他們真懷疑曲白不是曲家人。


    從小看著倒可愛,越長大越讓人生厭。


    曲香兩頰鼓起,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你在軍區,不懂這些事就不要說,星華餐廳早晚會是我們曲家的產業。”


    說到最後,曲香的聲音忍不住高高揚起,臉上的笑自信又驕傲。


    曲家其他人的臉上緩和了幾分,這件事,真是提起來心情就愉悅。


    曲白瞥了眼他們,冷冷勾唇,鋒利的眉角好像能割傷人,隻撂下一句話,“最新消息,燕三就是南姝。”


    說完,也不管他們什麽反應,直接往樓梯口走。


    一臉走了好幾步,人已經在樓梯轉彎處了,曲家人霍然驚醒,“站住!”


    曲正站起,手上的拐杖使勁往地上一戳,沉悶的聲音頓起,讓人心肝一顫,“你說什麽?”


    曲白鮮少見曲正這麽嚴肅緊張,直接轉過身,倚著樓梯,難得有耐心重複一遍剛才的話,“燕三就是南姝。”


    “不可能!”曲香聲音尖利。


    曲家人霍然沉下臉。


    “不信,自己去查?”曲白說完,扭頭上樓,步履輕鬆。


    曲香搖著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燕三要是南姝,那那那···


    那他們的美夢怎麽辦。


    曲夫人、曲家大兒子也慌了,剛剛還做著美夢呢,結果迎頭一擊。


    “去查。”曲正握緊手上的拐杖。


    管家應聲。


    就在曲家全家人坐立不安的度過了十分鍾後,管家過來了,“家主,消息的確屬實,軍區那邊都傳開了。”


    砰——!


    迎頭痛擊。


    方才還得意洋洋的曲家人此刻就根蔫了的草一樣,萎靡不振,整個人失魂落魄。


    曲香更是白了唇,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爺爺,我們還是有希望的對吧?”


    上麵不一定會放過南姝的。


    曲正攥著拐杖頭的手都都泛了白,沉默的坐在位上,氣壓很低。


    誰都沒回答曲香的話。


    實驗基地、再加上南姝這則不怕死的聲明,若不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她敢嗎?


    受到震動的遠不止曲家一家,但凡是有點門路的家族都或早或遲的聽到了這個消息。


    南姝就是燕三?


    何其驚訝。


    上麵估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可最驚訝的莫過於聯邦軍區了。


    一區、二區、六區、九區···


    當晚就收到了消息,上到軍區高層下到新人新兵,無一不震驚。


    黑夜籠罩大地,路邊的燈亮起,寒冽的冷風吹著,夾雜著熱火朝天的議論聲。


    “燕三就是南姝,世界真奇幻。”


    “我之前還覺得南姝不如燕三,沒成想···”


    “誒,我到現在還有點接受不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怎麽就搖身一變成了同一人呢。”


    “那是你笨!”


    —


    南姝和陸家回到陸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燈光還亮著,暈出明黃溫暖的燈光,遠處的噴泉濺起嘩啦啦的水聲,夜晚寧靜極了。


    南姝站在鋪著灰白理石的地上,忽然想起了翠棠苑,右手被人牽著,見南姝不動,轉過身,“怎麽了?”


    搖頭,南姝並肩和陸暄往前走,如秋水般的杏眼在夜色裏流淌出溫柔,“好久沒回翠棠苑,想搬回去了。”


    長腿一頓,陸暄站在原地,明滅的燈光下鋒利冷峻的眉心微折。


    南姝扭過頭看他,“怎麽不走了?”


    陸暄又繼續拉著南姝的手往前走,“陸宅住的不舒服?”


    南姝啊了聲,隨即反應過來:“沒有,隻是現在事情差不多解決,他們肯定不會再對我出手,翠棠苑很安全。”


    夜風拂過,陸暄溫熱的掌握住南姝的手,微折的眉心不知什麽時候鬆開了,淡淡道:“好,改天送你回去。”


    這麽爽快?


    南姝有點懷疑,目光瞥過去。


    “我是認真的。”


    陸暄沒轉頭,拉著南姝往前走。


    到了客廳,原本應該回房睡覺的陸政國此時正坐在大椅上,撐著眼皮,手裏拿了本書。


    南姝沒想到陸政國還在,心底一跳,下意識的快速掙開被陸暄握著的手,耳根微紅。


    手裏少了細嫩光滑的觸感,陸暄心底微空,視線低垂,剛好看見南姝微紅的耳根,不由輕笑。


    南姝秋水般的杏眼快速瞪了他。


    陸政國合起書,看著門口的兩人,出聲道:“回來了。”


    兩人應聲,坐到陸政國對麵,陸暄給南姝倒了杯熱水,“爺爺怎麽還沒睡。”


    陸政國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這麽大的事,怎麽還瞞著我。”


    “您也沒問。”


    陸政國一梗,忽然覺得自己大半夜坐著“興師問罪”就是個錯誤。


    撇撇嘴,陸政國又問了點其他事,捶了捶肩,“行了,我回房了。”


    “爺爺。”陸暄忽然叫住他。


    陸政國又坐了回去,“有事?”


    “南姝想搬回翠棠苑。”陸暄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南姝杏眼一下睜的滾圓。


    陸政國眉頭擰起,把目光對準了南姝,“南姝,可是陸宅你住的不舒服,還是哪兒過的不稱心,怎麽好端端的要搬回去。”


    天倫之樂他還沒享受幾天呢。


    長輩的目光讓南姝微微低了低頭,又尷尬又不知道怎麽回答。


    心底更是咬著牙,陸暄!


    他還學會告狀了!


    “爺爺,南姝住這兒一切都好,就是我們畢竟未婚,南姝一直住這兒不太合適。”


    南姝滾圓的雙眼又瞪大了幾分。


    陸暄這是在暗示陸政國催婚?!


    下一秒,又聽陸暄道:“所以她還是先搬回翠棠苑為好。”


    南姝皺了皺眉,心底既覺得陸暄這話有些奇怪,又覺得陸暄本意就是想催婚。


    話說的有理,可陸政國還是舍不得。


    一家人的氣氛看著就讓人高興,要是走了,他心裏指不定得多空落呢。


    陸政國皺眉,心裏頭舍不得。


    陸暄眸光快速閃過一絲笑意,語氣一本正經,繼續說道:“南玦很喜歡陸宅,住這兒也沒什麽影響,他就不用搬了。”


    南姝扭頭,水潤的杏眼瞪的大大的。


    她忽然有些猜到陸暄的用意了,坐直了身體,抬頭,驚訝的神情早就收斂起,唇角輕勾,似笑非笑的問了句,“那你住哪兒?”


    他要是敢說住翠棠苑···


    南姝嘴角的笑更大了,秋水般的杏眼透露出點點威脅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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