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粉的唇抿的死緊,唇線繃直,透著點白,泛著水光的眼盯著他,白嫩綿軟的臉沒有半點血色。


    弗瑞立在原地,向來懶散的身體立的筆直的,張揚如火的眉宇凝著點點煩悶。


    他想說“是。”


    說了,多年的束縛就沒有了。


    但心底,有那麽一點點極為隱秘的情緒在拉住他,像根細絲線,纏住他的理智。


    弗瑞沒說話,他心底情緒的爭執連天人交戰都算不上,但就是本能的不想說。


    溫音看著弗瑞的眼,執拗的要個回答,兩人身邊,是像個局外人的何半才。


    他也在等。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眼前是溫音泛著水光的眼,執拗的樣子讓他想起來以往她跟在他背後的樣子。


    他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


    閉上眼,那雙泛著水光的眼消失。


    弗瑞想起了這些年溫音纏著他的所有,想起他自己的無數次的不痛快。


    無數次希望溫音能遠離他。


    答應了,自己就解脫了。


    徹底,解脫了。


    閉著眼,薄唇吐出一個字,輕飄飄的,三個人都聽的無比清晰。


    “是。”


    他挺得筆直的身體鬆懈下來,像一條束縛自己多年的精鐵鎖鏈被人抽走,整個人都鬆快了,隻除了內心的那丁點不安。


    溫音鼻頭湧上巨大酸澀,泛著水光的眼猛然閉上,難過如潮水湧來,淹沒四肢百骸。


    幹澀的喉嚨的冒出一句變調的話,溫軟的話音像是被砂礫摩過,沙啞難聽,細微的哭腔藏在尾音裏,“我知道了。”


    弗瑞心底有點虛,不敢看溫音的臉,深吸一口氣,“嗯,我走了。”


    “等等。”溫音的話傳來。


    那一刻,弗瑞煩悶的同時,竟然詭異般的鬆了口氣。


    溫音還是那個溫音。


    “弗瑞——”


    兩個字,弗瑞心下一沉,沒轉過身,語調刻意揚起,帶了點笑,像是刻意掩飾著什麽:“還有事?”


    溫音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句話:


    “我們解除婚約吧。”


    我放過你,也放過自己。


    —


    夜色濃重,弗瑞漫無目的走在路上。


    山路僻靜,道上隻有他一個。


    月光灑下,長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拖曳的很長很長。


    他看著地上的影子,摸了摸胸口。


    沒有束縛,暢快坦然。


    但就是有點空蕩蕩的。


    彎腰,一屁股坐在路邊,掩著麵,腦海裏回蕩著一小時前溫家正廳的那一幕。


    “我們解除婚約吧。”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弗瑞掩麵的手拿開,仰頭,看著隻有一輪空月懸掛的夜空。


    “好啊。”


    他說“好啊”。


    真好。


    這麽年的束縛桎梏消失了。


    他弗瑞以後再怎麽瘋狂肆意,都沒人管著他了。


    可是···


    他好像沒想象中的開心。


    搖頭,扯出一個輕挑恣意的笑。


    他怎麽會不高興呢,肯定是錯覺了。


    從地上站起身,弗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按下車按鈕,不久,一輛紅色跑車疾馳而來。


    打開車門,弗瑞坐上車,紅色跑車重新發動,一路疾馳,朝著暗尊會所方向去。


    他要去浪蕩。


    沒人纏著的感覺,肯定很快活。


    —


    溫音房間。


    優雅的白色臥室門後,溫音坐在地上,雙腿彎曲,頭埋在膝蓋處,輕輕顫抖著。


    地上,一灘灘水漬。


    無聲的哭泣在臥室裏蔓延著,悲傷一點點填滿。


    好難呀。


    溫音想。


    堅持好難,可她不怕難,她堅持了二十年。


    但放棄怎麽比堅持還要難呢。


    難到呼吸都是痛的。


    一輪明月,兩處傷悲。


    溫家別墅外,何半才站著,隔著一堵牆。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夜風將整個人染涼,低頭,攤開的手掌收緊又放開。


    良久,調出智腦,瑩瑩藍光照著他的臉,抬起手,極為緩慢的打出一行字,“愛他,就堅持下去。”


    如果這能讓你快樂,他甘願退出。


    凝視著這行字,冷淡的臉上扯出小小的唇弧,指腹一點,發送。


    收信人,溫音。


    “叮——”


    溫音的智腦提示音響起。


    溫音聽見了,從膝蓋上抬起頭,雙眼紅腫,滿臉淚痕。


    猶豫了兩秒,調出智腦,點開。


    哭的紅腫的雙眼睜開一條縫,溫音看清了智腦上的字。


    “何半才”


    不是弗瑞。


    自嘲的笑笑,都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抱有這種幻想,真是傻的可以。


    抬起手指,點開。


    【何半才:愛他,就堅持下去。】


    溫音勉強看完了一整行字。


    看完,又沉默下去。


    整個人軟軟的,下巴擱在膝蓋上,縮起來。


    不了。


    她不堅持了。


    不是因為堅持好難。


    而是所有的堅持一文不值。


    家人說她執拗,弗瑞說她纏人。


    說感情易變。


    她堅持了這麽久,沒換來什麽,連意義都沒有。


    沒人記得,沒人在乎。


    算了吧。


    溫音撐在膝蓋上,眼皮聳搭下來,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裏,沒有紅衣張揚的男人。


    *


    次日,上午十點。


    南姝去了珍饈百味。


    店員都走了,何半才正在收拾東西,看得出也要走了。


    “今天沒坐著看書?”南姝笑,故意調侃。


    何半才搖搖頭,“沒有。”


    估計以後都不會有了。


    南姝閃眸,看著何半才僵硬無神的臉,“怎麽了?”


    前幾天不是春風滿麵,怎麽今天就成了這樣?


    何半才低頭,手下動作不停,“我想了想,還是不介入別人的感情了。”


    南姝皺眉,何半才這是要放棄?


    老實說,比起弗瑞,她更偏向何半才。


    何半才說完這句就不想再提,將自己的東西收入星閣,問道:“南總還有事嗎?”


    南姝搖頭,“你先走吧。”


    何半才應了聲,離開了珍饈百味閣。


    南姝坐在轉椅上,想著剛才的一幕,歎口氣。


    感情的事,她還真不好插手。


    南姝困擾了許久,陸暄來時,看到的就是南姝這幅微煩的模樣。


    凝眉深思,眉梢泄出一點煩悶。


    “怎麽了?”


    陸暄踏進來,走到南姝身邊。


    南姝仰頭,眉心飛快的皺了下,將何半才三人的事情說了。


    說完,南姝看向陸暄,“弗瑞既然一直不喜歡溫音,為什麽不和她早點解除婚約?”


    何必耽誤一個女孩這麽多年。


    陸暄對弗瑞和溫音的事情了解的不多,“這個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溫音一直堅持,兩家才沒解除婚約。”


    “溫音堅持?”南姝杏眼微圓,又想起了上次在暗尊裏,溫音不好的臉色,約摸猜到了點。


    揉了揉後頸,語氣頗為感歎,“可惜了何半才。”


    要是溫音不喜歡弗瑞,和何半才該是很好的一對了。


    陸暄倒是笑了笑。


    南姝看他,“笑什麽?”


    “笑你。”陸暄露出一絲笑意,“姝姝你與其關心別人的感情,不如多關心自己。”


    南姝起先一愣,後來才反應過來陸暄說的是他和自己。


    不語,南姝輕瞪了眼陸暄。


    陸暄冷硬的臉上泄出一絲笑。


    南姝心底忽然一動。


    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自己做過的迷幻的夢。


    莫名地,南姝就覺得,夢裏該有陸暄。


    “姝姝?”


    陸暄將南姝的愣神收入眼中。


    南姝回神,將剛才奇怪的感覺抹去。


    一個夢而已。


    “我沒事。”南姝擺手。


    陸暄凝眸,說起了今天的正事,“明天新的一批精神患者將會從戰場上送至一區軍區,人數預計會很多很多,需要你來一趟。”


    “好,我可以。”


    “嗯,那明早我來接你。”


    想了想,陸暄又說道,“明天估計會有人過來慰問傷員,人多眼雜,你就跟著尤時。”


    “好。”


    “還有,食物的事情軍區很多人也知道了,雖然暫時沒什麽大事,但難保有些人盯上你,你多小心。”


    “嗯。”


    白皙的臉打著光,南姝點頭,說什麽應什麽。


    看的陸暄心軟,眸底笑意深深,“明天我也在,有事找我。”


    南姝笑著點頭。


    第二天一早。


    陸暄登門。


    南姝開的門。


    她今天穿了件銀白色利落的衣服,長發高高紮起,修長優美的脖頸露出,銀白上衣,黑色銀邊長褲,線條流暢,九分高腰直筒,銀色上衣被掖在褲子裏,腰肢纖細柔韌,腰下,是兩雙筆直的長腿。


    一向清麗的眉眼透出幾分英氣,利落幹脆。


    陸暄換上了墨色軍服,胸前一排墨色金屬扣至領口,軍服線條筆直流暢,勾勒出寬肩窄背的完美身姿,肩上的金色星輝閃閃發光,硬朗的眉宇暗藏鋒銳,氣息內斂禁欲。


    兩人看見對方,都是一愣。


    南姝最先回神,拉開門,“要去軍區?”


    “嗯。”


    “好。”


    南玦已經安頓好了,他們兩直接去了軍區。


    陸暄帶著南姝駛向軍區,漆黑的軍區少將專車,一路暢通無阻。


    越靠近軍區裏,南姝就越感受到一股壓抑緊張的氣氛,看向窗外,兩側的軍人立得筆直,人數比之前多了不少。


    陸暄目不斜視,帶著南姝,直接開進軍區。


    軍區比之前南姝來的任何時候都要繁忙。


    陸暄剛一下車就被人圍了上來,“陸少將。”


    “少將,秦長官那邊正叫你呢。”


    陸暄側頭,對著南姝說道:“你先去找尤時,我過會去找你。”


    周圍人安靜下來,目光投在南姝身上,透著好奇。


    陸暄很少主動和人說話,而且,這姑娘剛才是從陸少將的車下來的吧?


    “好,那我先走了。”


    南姝沒管周圍的目光,說完後,轉身朝著實驗基地走去。


    原地,陸暄垂眼,“我先去找秦長官,有事先去我辦公室等著。”


    實驗基地前是星艦降落的場地,南姝遠遠的瞄了一眼,烏泱泱的一群人,軍綠環繞著雪白,嘶吼聲爆出,時而夾雜著幾句驚呼聲。


    光是這樣看,情況就比之前嚴重很多。


    南姝收回視線,加快腳步往實驗大樓裏走。


    實驗大樓也亂。


    目之所及,雪白的擔架上架著一個個病人,許多軍人守在邊上,不難看到許多親和力傳輸者和醫生穿梭在裏麵,一向寬敞的實驗樓竟然顯得有幾分擁擠。


    “快,送去病房裏。”


    “什麽病房,我們要去安撫室!”


    “先等等,人手和安撫室都不夠了,我們已經聯係別的軍區和醫院急調了。”


    “快!這邊!”


    南姝眉心折痕微深。


    傷員太多,人手和安撫室都不夠了。


    “喂,你是誰?親和力傳輸員?”


    耳邊,焦急暴躁的聲音傳來,南姝扭頭,看到一個大塊頭橫在自己麵前,兩米多高,肌肉爆炸,抓著頭發,看起來急得很。


    “我是。”南姝立馬答道。


    趙強沒想到自己所隨口一問,還真問著到了一個親和力傳輸員。


    “真是?”


    “真是。”


    趙強雙眼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手,衝著南姝的衣領去。


    南姝閃身,避過他突然伸出的手,皺眉:“你幹什麽?”


    趙強撓頭,一個兩米多高的大個頭急的直跺腳,“哎哎哎,你快點,人命關天啊。”


    他平時都是抓人衣領提著他們走路,那知道這人躲得快。


    “你帶我去。”南姝皺眉。


    “走走走!”


    趙強立馬轉身,肌肉遒勁的兩條腿邁出,直奔前方。


    南姝跟著他,幾步遠後,趙強衝進了實驗樓大廳,邊上,好幾個人正死命製住一個瘋癲的男人。


    雙眼外凸,爆出紅絲,麵部猙獰,被人緊緊錮住的四肢蓄著力,口裏嘶吼不斷,狀似瘋魔。


    重度精神識海暴亂者。


    見的多了,南姝一眼辨認出。


    “怎麽樣了?”其中一個男人死死錮住宋飛,問趙強。


    趙強滿頭是汗,一個轉身,將南姝拉到他們麵前,“找到了,她說她是親和力安撫者。”


    馬明豪氣炸,“那安撫室呢?”


    沒有安撫室,親和力傳輸者有個屁用。


    “我問了,他們說沒有。”


    他們都是同一批從戰場上返回的將士,恰好趕上了其他軍隊一起,結果倒好,兩軍隊時間撞在一起了,傷員成倍增加,一區人手和設備根本不夠。


    而且這時候軍區亂成了一團,都忙不過來。


    “沒有你就拉了個親和力傳輸員過來?”


    “可···可親和力傳輸員比安撫室重要啊。”趙強瞪著眼。


    誰都知道設備多,人少。


    “我們現在要的是設備!”


    馬明豪怒火直衝腦門。


    親和力傳輸者離開了設備,啥也幹不了。


    “吼——”宋飛發出嘶吼聲,目眥欲裂。


    “幹!”


    馬明豪憋著氣,死死錮住宋飛。


    “讓開!”


    南姝揮手,趙強兩米多高的大塊頭被她輕飄飄的推走。


    趙強挪了位置,有點懵。


    馬明豪虎著臉,衝著麵前的南姝道:“你想幹嘛?走走走。”


    “我是南姝,親和力傳輸者。”


    馬明豪扯著嘴,用力錮住掙紮的宋飛:“什麽南姝,別搗亂。”


    “啪——!”


    馬明豪瞪大眼。


    就見南姝猛地抬手,指尖啪的點在宋飛的眉心,隨即,迅速收回手,剛才還劇烈掙紮的宋飛瞬間安靜,頭一歪,癱軟在他們的懷裏。


    整個過程不過一秒。


    幾人愕然。


    呆愣愣地看著偏頭昏睡的宋飛,又看了看眉目平淡的南姝,三秒過後,趙飛、馬明豪幾人齊齊吼出:“你幹什麽!”


    南姝被幾道聲音震的耳膜一痛,深深覺得這些人是戰場上待久了,脾氣受了蟲族幹擾,暴躁且易怒。


    “沒幹什麽,隻是暫時安撫了他暴亂的精神識海。”


    “就那一下,你唬誰呢?”趙強不滿,他們又不是傻子。


    南姝也皺起眉,“愛信不信,我沒時間跟你們耗。”


    說完,轉身就走。


    人手本來就不夠,她一特級親和力傳輸者,能多幫就多幫,沒必要跟他們耗。


    “她···她就這麽走了?”


    “去!這也太不負責了!”


    “一區什麽時候來了這個親和力傳輸者,點一下就行,當老子傻啊!”


    郝青看著南姝穿梭在大廳裏的背影,默了默,忽然說道:“她··好像說她叫南姝。”


    “南姝咋了?我還——”馬明豪的話噎在喉嚨裏,南姝?


    南姝不就是那個讓尤時研究員誇的天花亂墜,能救治重度精神暴亂者的傳輸者?


    趙強愣住,看著南姝的背影,“那咱們咋辦?”


    剛才好像得罪了人。


    這邊人正在糾結,南姝卻已經忙的腳不沾地。


    樓上,尤時開著智腦通訊,急的頭發都快掉光了。


    “什麽情況,兩個軍隊的人怎麽都往我這兒送!”


    “一區距離星際戰場最近,病情拖不得,就近來了一區軍區。”


    “可我們軍區醫院和實驗樓的設備已經不夠了!”


    “尤時院長,您先冷靜一下,救治傷員要緊,重度精神暴亂者先放一放,···”


    “滾!”


    尤時氣的切斷了智腦。


    樓下。


    實驗樓大廳裏。


    南姝蹲下身,看著平躺在地上昏睡過去的人,南姝對麵,一個人。


    “南姝,我兄弟他怎麽樣?”


    “隻是輕度的精神暴亂,不嚴重。”


    “我剛才把他打暈了,會不會有事?”


    “沒事。”


    胡櫟進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就看到正和人低頭說話的南姝。


    雙眼霎時就亮了,快速的繞過其他人,跑到南姝麵前,“南小姐。”


    南姝處理完手下的病人,聞言,偏頭看向胡櫟,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胡櫟?”


    自己來實驗基地救治的第一個精神暴亂者。


    胡櫟使勁點點頭,壓低聲音,“是我。”


    說完,看了眼自己的身後,“南小姐,我有個戰友,沒等到安撫室空出來,我很擔心他,想請你幫忙去···”


    南姝懂了,“好,我馬上過去。”


    說完,站起身,跟著胡櫟去了大廳外頭。


    走廊處架起了一個架子,上麵躺著一個人。


    皮膚偏黑,胳膊腹部帶了血,鼻青臉腫,南姝眯著眼,湊近一看,“張謙?”


    “是是。”胡櫟連連點頭,目光落在南姝身上,“南小姐,張謙他怎麽樣?”


    南姝目光在幾乎斷裂的胳膊處停頓了一瞬,慢慢移到張謙的眉心。


    眉心透著極為濃重的黑,皮膚緊皺著,看起來很不安穩。


    一眼,南姝就皺起了眉。


    時刻注意南姝神情的胡櫟心底咯噔一下,“南小姐,張謙不會沒救了吧?”


    “外傷加重度精神識海暴亂,他傷得很重。”南姝抿唇。


    “那您有辦法救嗎?”胡櫟懸著心。


    “嗤——”


    麵前幾步遠處,一個軍人嗤笑,“救?胡櫟你腦子怕是被黑角獸踩過,張謙傷成這樣,還想救治,做夢吧你。”


    胡櫟握緊拳,“李建湖,你什麽意思?”


    李建湖是利角軍隊的軍人,一向和他們不對付。


    “意思就是張謙死定了唄。”


    李建湖笑的賤賤的,“還有我說,胡櫟你也真是病急亂投醫,南姝不就是一文化主播嗎,你找她?嗬,還不如找我。”


    胡櫟冷笑,“李建湖,你也有戰友受傷,何必說這麽刻薄的話?”


    能來實驗樓,不是自己受了傷,就是戰友受了傷,李建湖既然好好站在這兒,那就肯定有隊友受傷。


    李建湖笑容不變,“我是有戰友受傷,可我不是在等實驗樓的救治嗎,哪像你,病急亂投醫。”


    “病急亂投醫?”胡櫟握著的拳鬆開,笑了:“誰告訴你南姝就是文化主播的?”


    李建湖愣了,“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你用你自己蠢笨的腦子想一想,南姝要是文化主播,進的來軍區,進的來實驗基地嗎?”


    南姝把張謙的胳膊包紮好,淡淡接了一句,“的確夠蠢的。”


    自己戰友受傷不著急,反而忙著諷刺別人,真是又蠢又惡心了。


    李建湖怒氣往腦門直竄,聞言,指著南姝,“你個算什麽,別以為是個文化主播就了不起了,我可還是一區軍人呢。”


    背後站的可是默赫家族的大少爺。


    南姝抬眸,漆黑的眼仁裏凝出寒光,像是黑夜裏橫出的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


    李建湖背脊一涼,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


    好在,南姝一眼過後,就收回了視線。


    這讓李建湖鬆了口氣。


    時間緊迫,南姝懶得搭理他,轉頭,看向胡櫟:“胡櫟,你去告訴這裏的其他人,說我是軍區的特級親和力傳輸者,情況危機、但又找不到人的傷患可以來我這兒,我可以時替他們救治。”


    胡櫟呆了呆,“那張謙他···”


    “他會沒事的。”


    南姝給了個定心丸。


    胡櫟穩了心,轉頭就跑到實驗大樓門口,看著滿地的病患,雙手合起,作喇叭狀,喊了一句:“南姝是特級親和力傳輸者,情況緊急但是找不到人的精神暴亂者,可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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