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浩哲曾經跟著的那個大哥?


    “你怎麽在這兒?”趙牧熙嫌棄的斜了我一眼。


    一陣有節奏的皮鞋聲,踱進了兩夥人的中間。


    “伍哥,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我解決,何必牽連外人,尤其是我夜總會裏的女人,不是隨便誰都能碰的!”關浩哲把煙頭扔在腳邊,用力的碾壓。


    關浩哲穿著白襯衫的身材格外的挺拔,被解開三顆扣子的領口處,堅實的胸膛若隱若現,冰冷的態度給他俊朗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沉著冷靜。幽深的眸子沉若深潭,薄薄的唇角邊勾起一抹冷笑。


    “喲嗬,關浩哲,你特麽長本事了?不是你跟在我屁股後麵當孫子那幾年了?現在都敢嗆我了?啊?”伍哥用小拇指撓了撓他頭頂那道長長的疤,漫不經心的吹了吹手指,轉過頭,對身後的那群人嘲諷的笑。


    關浩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冷哼一聲,用細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伍哥,你對我的恩,我一輩子都記得,當年舉報你的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他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事當時我也聽說了,當年關浩哲一直在幫伍哥看場子,後來因為趙若彤的事兒,倆人跑了,恰巧是他們跑的當天晚上,伍哥被人舉報販毒,讓警察連窩端了,由於搜到的毒品不夠五十克,就被判了十年大牢!這眼下肯定是剛出來,來找關浩哲報仇的!


    “哼,不是你舉報的?那你跑什麽?”伍哥那鷹隼般的眼睛直盯著他,如同盯著自己的獵物。


    關浩哲眸色漸淡,緊抿著的唇蠕動了幾下,卻沒說出話。


    “怎麽不說了?”伍哥冷冷的問。


    關浩哲突然直視著伍哥的眼睛,“我跑,是因為若彤懷了我的孩子,他家裏人不同意,所以才跑的,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


    真的想和她在一起?這句話在我的心裏翻滾,煎熬。他的態度,竟然是那麽的誠懇,甚至帶著一絲哀求。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嗬。”伍哥的小弟不知道從哪兒搬來把破椅子,他坐了上去,岔著腿,下巴墊在拄著棒球棒的交疊的雙手上,抬眼看他。“浩哲,以前我挺看重你的,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是個情種!你知不知道趙若彤特麽的是個表子?他要是不圖你點什麽,能跟著你跑?”


    “你特麽罵誰呢?”趙牧熙衝出來大吼大叫,被關浩哲一個手勢攔下了。


    趙牧熙的態度有點反常,他是在幫著趙若彤?還是在幫著關浩哲?要是因為關浩哲,是不是有點過激了?


    伍哥冷笑著撇了撇嘴,並沒有動怒,“你小子原來在幫關浩哲啊?姐夫和小舅子,還真是一家親啊!”我皺了下眉,趙牧熙是趙若彤的弟弟?!


    怪不得總是跟我陰陽怪氣的,原來,他是趙若彤安排在關浩哲身邊的眼線!


    趙若彤,十年前你是我的噩夢,十年後,我要變成你的噩夢!我要把你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摧毀!


    伍哥身後的小弟遞過來一支煙,而且很諂媚的替他點燃了,他嘬了一口,在繚繞的煙霧中看著關浩哲。


    “伍哥,我和若彤的事不用你操心,還是說說今天你來的目的吧!是來砸場的?還是來報仇的?”


    伍哥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十年前那事兒,所有人都說是你做的,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聽你親口解釋,還行,沒讓我失望,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就看你重情重義這樣,你說不是你,我就相信!但是,我心裏還是有道坎兒過不去……”伍哥扭了扭那一長條疤的腦袋。


    關浩哲又往前走了幾步,“伍哥,當年我和若彤走得急,不知道讓什麽人鑽了空子,雖然這事不是我幹的,但也讓你白白在心裏恨了十年,我讓你砍我一刀,咱倆之間就算扯平!”


    伍哥笑了笑,雖然很友好,卻在射燈下顯得很猙獰,“行!關浩哲,夠義氣!”他從身後一個手下的手裏接過一把刀,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伍哥高高舉起手裏的那把刀,我想象不出手起刀落後的那一幕有多麽的殘忍,此刻我卻怔在原地,連推開他的勇氣都沒有。


    隻聽布料與刀的摩擦聲,頓時鮮血淋漓,整隻胳膊被血浸染。


    當啷——


    伍哥的刀落地。


    “說好一刀,已經砍了,從此以後,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伍哥轉身朝夜總會的大門走去,身後的兄弟浩浩蕩蕩的跟在他身後走了。


    “牧熙,快打120!”我跑過去攙著捂著鮮血淋漓胳膊的關浩哲。


    雖然恨他,想他死,可到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去關心他。


    關浩哲擺了擺手,“不用了,你送我回家。”他把眼神與我相對。


    我嗎?


    我慌亂的點點頭,攙著他走出夜總會大門,從泊車小弟的手裏接過了車鑰匙。


    “關總,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包紮一下?”


    “不用!”他看著窗外淡淡的說。


    “那,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我透過後視鏡,看著關浩哲那張被月光照射的慘白的臉。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甚至讓我有一瞬間的錯覺,那個家,讓他很茫然。


    “要不你告訴我家裏人的電話,我打給他們?讓他們來接你?”我試探性的問,可他依舊不說話。


    也許,他和趙若彤的愛情早已轉變成了不冷不熱的親情了,所以,他才會在外麵找女人。


    既然是這樣,我要破壞,豈不是很容易?


    我正在盤算,坐在後座的關浩哲冷冷的說了一句,“去你家。”


    我一愣,上我家?


    為了確定我沒有聽錯,特意回頭瞅了他一眼,他又重複了一遍,“去你家!”


    “啊?”我蒙了。


    隨即他又換上一副輕浮的嘴臉,“你不是今晚要讓我去你那兒嗎?還說怎麽玩兒都行?”


    那句隨口說說的話,他竟然還記得?!


    “別磨蹭!趕緊開車!”


    他不告訴我他家在哪兒,別無選擇,我也隻能帶著他回自己家了。


    到了我家門口,他四下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像他這種人都把安全看的很重要?


    開了門,客廳裏的那隻死鳥又撲棱棱的飛上飛下的,在我開燈的那一刹那,它說了句,“白癡,白癡——”很好,這詞好歹比傻x好聽,雖然說是一個意思。


    我也就能施舍給它幾口水喝,算是對它最大的仁慈了吧!


    關浩哲從那隻鳥的身邊走過,冷冷的瞥了它一眼,目光又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佇立在落地窗前,眼神渙散。我從房間裏拿出醫藥箱,打算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替他包紮傷口。


    從前,他的傷口都是我替他包的。


    關浩哲就這樣看著我替他解開一顆顆的扣子,裸/露出健壯的胸膛。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疤不計其數,甚至,還有曾經為了保護我而留下的傷痕,每一道,我都清晰的知道它的來曆,每一道,都是我上的藥。


    十年了,手法都生疏了。可他,依舊還是那麽惹是生非。


    十年了,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傷,都是誰給他上的藥?趙若彤嗎?那個曾經他很想在一起的女人嗎?他到底有多愛她?


    突然,關浩哲捉住了上藥的手。我一怔,驚恐的抬頭看他。


    他沒有看我,下意識的鬆開了他的手。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意外,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吧。


    “你,自己住?”他輕咳了一聲問。


    “不然關總以為呢?”


    他四處看了一眼,“父母呢?”


    我並沒有抬頭看他,冷冷的答,“死了。”


    “親戚朋友,兄弟姐妹,青梅竹馬,又或者和你關係特別好的朋友也沒有嗎?”我的家裏,除了我自己的照片,沒有任何人的!


    “那種拖累人的東西,誰會願意有啊?”我明顯的覺得他的身體一僵,嗬,是我的話觸碰到你心目中最虧心的地方了嗎?


    是不是當年的你,也是這種想法呢?


    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心事?


    關浩哲的語氣竟是出奇的一改常態,不再是往日裏的冷漠,甚至還夾雜著隱隱的心痛,“那你這麽多年自己怎麽過來的?”他的聲音低低的,低的讓人心難受。


    給他包紮的手停頓了一下,“下雨了,就在公園的涼亭裏避避雨,刮風了,就窩在牆角擋擋風,天冷了,下雪了,就找個車站什麽的地方湊合湊合,沒錢了,就撿幾個空瓶子去換麵包……”那段歲月是我心中不能言的痛。


    我低著頭收拾東西,抬起頭,帶著有些濕潤的眼睛直視著他,“不論天冷還是天熱,都沒有半片瓦遮頭。”許久,他就這樣的凝視著我,然後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略過我的臉。


    “今天我在你家睡。”他轉身走進隔壁房間,關上了門。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換來同等的回報。


    月光如水,馬路上依舊有車輛在穿梭。


    一陣低低的手機鈴聲響起,我從關浩哲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來,上麵是一串沒有署名的號碼。


    我下意識的按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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